方歸雁青筋突起,麵色驟然轉沉,他的眼底籠上一層陰鷙。甚至在一瞬間,無傾感受到了他恨不得立刻將奉天苑的人趕出墨焰閣的衝動。卻終究因為顧及著什麽,方歸雁生生地忍住了這種衝動,沒有說出半句話。


    一方麵色鐵青,一方逸態橫生,卻誰也沒有說話,場上漸漸地僵硬起來。


    大致聽明白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左使看看方歸雁,又看看自家的主子,琢磨了半晌,出來當和事老:“方壇主,我們墨焰閣不缺這點地方,虐待來客,說出去讓外人笑話。”


    雖然他不知道自家主子葫蘆裏買什麽藥,但他是萬萬不同意讓她住在草廬裏。想起方歸雁一句又一句別有深意的話語,他的心中便殺氣躥湧。


    自家的主子他們捧著護著還來不及,即便其實是她在護著他們,方歸雁竟然敢讓無傾住在那種地方,還處處刁難!


    方歸雁臉色一繃,他怒瞪了左使一眼,牙齒間僵硬了片刻,才蹦出幾個字:“隨便你們!”


    墨焰閣內不許內訌!在外人麵前絕不能內鬥,統一對外,這是鐵一般的法則。


    違者,誅!


    “副壇主,你的功績本壇主會一一上報!”方歸雁的怒火轉向左使,就是這個人,仗著自己是墨焰閣的舊部,總是在他麵前指手畫腳!


    墨焰閣每年便會讓各個分壇進行情況匯報,對貢獻巨大的部眾進行人員抽調,不是升職就是調回總部,而去匯報的人,正是各個壇的壇主。


    左使不屑地丟了個眼神,如果不是四大護法交代,如果不是因為方歸雁這個人的本身,他用得著窩在這破地方麽?


    “還有你們,護法大人不日便會抵達分壇,你們卻占了他們的房間……”話說了一半,方歸雁便止住了話語,隻留下一串無聲的威脅便甩袖而去。


    無傾翻了翻白眼,沒有再作出回應,轉身就上樓找房間去。總歸不是專門為她準備的馬車,路上有些顛簸。比起和這些亂七八糟的人扯淡,她更願意找一張床窩著。


    跟隨著無傾,熊孩子們各找各的房安頓下,無傾則非常自覺地將鬱竹樓裏最舒適還擺了一個特製酒櫃的房間給占了


    這房間可是左使特意弄的,專門為自家主子準備的,無傾不可能挺屍挺一輩子,總得詐屍回來,所以隻要有墨焰閣分壇的地方,就必定有她的房間!


    “主子,這可是我給你特意訂做的。”拍著酒櫃,左使得瑟地給無傾介紹著。這個時代是沒有酒櫃這種東西的,最多就是酒窖或者簡單的木架子。偶爾間跟無傾閑扯,左使才有酒櫃的認知,從此便把這事放在心上。


    新豐酒,桃花釀,桑落酒……一連串字眼從無傾的眉睫上劃過,她顛了顛一個酒壇子又放回去,再敲一敲另一個,不住地點頭:“不錯不錯。”


    得到了誇獎,左使笑得嘴角都咧到了耳根,討好了主子,讓她以後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他要克扣右使的經費就更容易了。有了經費就能賺錢,賺錢就會換來更多的經費,更多的經費就等於更多的錢!


    越想左使就越高興,渾身都散發著金幣的光芒。


    “我說衛小央,你不去坑蒙拐騙當奸商,你來這兒幹嘛?!”轉身到一旁的軟榻上坐下,無傾問道。看方歸雁的反應,他根本就不知道被自己威脅的人是堂堂墨焰閣左使。


    方歸雁和左使之間她總覺得很奇怪,可是分壇裏具體有什麽貓膩,凰隱沒告訴她,光憑她今天看到的和聽到的,根本沒法摸清楚究竟是怎麽回事。


    從元寶的海洋中回過神來,左使抱著個金算盤,搖搖頭。“主子,你這麽說就不對了,開拓市場實地勘察的事情還是親自做比較舒坦,而且……”說到這裏,左使突然看了看周圍,湊到無傾耳旁壓低了聲音,“方歸雁這個人,有問題。”


    無傾撫著酒壇子手頓了頓。“嗯?”


    “隻是在懷疑,還沒查出什麽來。”左使搖了搖頭,拎起一個酒壇子拍開泥封,翻起倒蓋在桌上的酒杯給無傾滿上。


    撩起衣擺坐了下來,無傾兩指間拈起酒杯,淡淡地啜了一口:“這個人你們就自己處理吧,本座不插手。”既然左使他們已經有了計劃,她也沒必要半路插一腳。墨焰閣成立這麽多年,奸細不是沒有過,但除了最開始的一段時間,她完全不用操這個心。


    還是那句話,領導是指揮人幹活的,不是親自幹活的……


    跟左使瞎扯了幾句,無傾就把人給趕走,說不定明天見麵這貨就指責她,耽誤了他賺錢的寶貴時間。


    當日,就在衛央離開後,一隻黑暗信鴿叫上捆綁著他龍飛鳳舞的幾個字,火速飛往東隅的墨焰閣總部。


    衛央前腳才走,後腳又來了個墨焰閣部眾,但這個明顯是神界才收攬進來的新人,並不認識無傾,隻是來傳話而已:“壇主吩咐,明日奉天苑去城外錦繡嶺捕捉一百隻疾風兔。”


    疾風兔。


    往酒杯裏倒酒的無傾動作頓了頓,疾風兔是一種妖獸,卻毫無攻擊性,長得可愛,是不少世家小姐和小孩子們喜歡養的寵物。隻是疾風兔的速度極快,要抓捕並不容易。


    對於這種隻能賣萌,內丹不值錢還極其難捕捉妖獸,術師們向來不屑於去抓捕。會捕捉疾風兔的,都是生活窮困又實力低下的術師,賣給寵物店,以此糊口。


    這任務,方歸雁根本就是在消遣奉天苑!


    那部眾通知完就走,沒有多說一句廢話。無傾絲毫沒有因為這任務而升起半分情緒,不過,其他人就說不定了。


    十……九……八……七……


    六尚未數出,房門就被推了開來。“傾傾,墨焰閣簡直是欺人太甚!”


    “傾傾,方歸雁根本就是在報複我們!”


    “傾傾……”


    一隻,兩隻,三隻……一共五隻,奉天苑的五個熊孩子全數到齊!


    “明天我們去城外。”看也沒看圍繞在她身邊的幾個熊孩子,無傾的指腹在酒杯杯沿撫摸著,透潤的指甲沾染了幾分清澈的酒色。沒有半分該有的衝動和氣憤,迷離的酒香之中,她那似雪玉瓊花般的臉龐看不出半分的思緒。


    “傾傾?!”千即晨睜大了眼睛,她以為以無傾的性子,應該會把這任務一丟,權當他放屁才對!


    “不去也行,本座替你們扛著。”無傾無所謂地丟出一句,“不過麽,你們一定會後悔。”眼尾微微上揚,沁透出幾分浸染了笑容的神秘,看的熊孩子們心中發毛。


    不過……


    “我們都被判不及格了,還去幹嗎?”付青撓了撓頭,不解地問道。今天他們算是徹底把方歸雁給得罪了,每個人都走好了曆練抱個零蛋回去的準備。


    無傾不屑地嗤了一聲:“他說的話也能聽?本座保證,神界書院聯賽的參賽名額一定是我們奉天苑的,接下來的一個月你們愛跟著本座就跟著,喜歡窩在這裏睡大覺也行。”


    如果左使在這裏的話,一定會大歎閣主大人作弊。成績的問題,不過是她一句話的事情,要多少個滿分有多少個滿分!參賽資格還不是囊中之物?


    熊孩子們雖然一肚子的疑問,但第二天早上還是一大早地從被窩裏爬起來,然後將還在睡夢中的導師大人給挖了出來。


    卷在被窩裏的閣主大人輕輕一拂手,將搗蛋的熊孩子們扔出了房間,大門一關,睡了一會兒回籠覺,這才慢悠悠地起床更衣洗刷。


    腰間的玉佩換了又換,在鏡子麵前照了又照,確定今天自己出去能夠勾搭一票子美人的無傾終於拖拖拉拉地走出了房間。


    天上,日已上三竿,在走廊裏等待的熊孩子們沒差點抱著柱子睡著了。往日他們都是各練各的,今天跟無傾走到一起才知道,這丫的究竟有多拖遝多懶散!


    但閣主大人一點也不著急,也沒有半毛錢不好意思的情緒,領著這一票子人浩浩蕩蕩地往墨焰閣分壇外走去,這陣勢還真是把方歸雁給驚了一把,他都以為這些奉天苑的人會把今天的任務給扔了。


    心中直跳的方歸雁突然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去了才好,如果他們不去,他還得費心思將他們弄過去!


    將一切收在眼底的左使搖頭直笑,他們的主子就算是幹活了,也遠遠沒有他們想象中的那麽認真。一個連修煉都能隨隨便便絲毫不上心的人,活得異常散漫的人,你能指望她多認真?


    沒辦法,人家人品好得能上天。想起在人界的時候,無傾連前往神音門參加上古之墓開啟都能一路遊山玩水而去,還玩著玩著契約了隻上古神獸回來,左使不得不佩服,果然人比人,氣死人!


    閣主大人不是說了麽,她這麽好的天賦修煉起來要認真做什麽?


    孤芳獨賞,自視甚高,你奈她如何?


    被左使大人猜對了,無傾她帶著奉天苑的人往城門的方向走去,但在即將抵達城門的那一刻,她步子一轉,直接拐進了旁邊的一家茶樓。


    ------題外話------


    雷子畫準備完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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