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無傾蹙了蹙眉頭,繼而嬉笑道:“青衣美人,你這套搭訕的方式有點過時了!”


    心中僅存的一抹奢望熄滅,凰隱麵色一暗,目光繼而落在無傾覆蓋在雙目上的綢帶:“小傾兒,你的眼睛……”


    但無傾根本不等凰隱把話說完,哥倆好似的拎著酒壇子往他肩上一搭,湊過去道:“來來來,本座教你兩招,有美如此,你隻要唇角一彎,眸中含笑,直接投懷送抱就行了,哪裏用得著搭訕呢?”


    雖然已經接受了無傾將自己忘記的事實,但看著她看似熟絡卻實際上猶如對著陌生人的處事方式,凰隱心中難免隱隱作痛。


    與凰隱一同的李導師見兩人是“熟識”,早就察言觀色地退下了,林蔭道上隻剩無傾和凰隱兩人。


    貪婪地注視著眼前的人,凰隱躊躇了半晌,挑了種合適的方式開口道:“小傾兒,你還記得那日山上的陵墓麽?”


    正說得高興的無傾神色一滯,似乎思索了半晌,幾分不確定遊離在在眉間,她的雙眸驟然攏起:“你就是哪個礙著本座喝酒又有點神經質的王八蛋?”


    礙著本座喝酒,有點神經質的……王八蛋!


    被無傾的說辭給囧了一下,凰隱歎了口氣,輕輕地將她攬入懷中:“小傾兒,不論你記得與否,你都是我的妻!”


    心湖中三千巨浪湧湍疊躍,無傾心神一震,腦海中閃現出墓碑上那兩個蝕骨神情的大字。


    吾愛!


    一筆一劃,深邃入骨,一世的深情傾注其中,別無殘留!


    強行壓下不應該有的情緒,無傾從凰隱懷抱中掙脫了出來:“去去去!我家即晨美人雖然沒你騷包沒你霸氣沒你牛,但本座怎麽也不會移情別戀的!”


    即晨美人!


    移情別戀!


    捕捉到幾個可疑字眼的凰隱俊顏一僵。


    ——不論你放棄與否,她會尋到所愛,她會結婚生子,但那個陪伴在她身邊的人,卻不一定是你。


    一語成讖!


    鬱孤硯的話如同魔障一般圈圈盤旋在腦海,那個如同預言一般的猜想於今日初露苗頭!


    眼見著這眉清目雅的男子開始異常,無傾心中提起了萬分警惕,她眼尾的餘光一瞄,抱著長劍路過的赤冥簫驟然闖入了她的視野之中。


    “赤美人,赤大美人!你未婚夫的好基友要被人強搶了!”一聲呐喊驚天動地!


    被叫住的赤冥簫明顯一愣,被這句話給囧了個風中淩亂的凰隱和傻在了原地,就趁著這個空檔,無傾腳下移動,整個人已經提氣掠出了百米之外,消失在人來人往的學員人流之中。


    主角跑了,留下兩個有點莫名其妙的人在原地。抱著從不離手的長劍,赤冥簫在經過凰隱身邊的時候停下了腳步,清冷的雙眸看了他一眼,如黛的長眉攏了攏。


    這個人,是個高手!深不可測的高手!


    “離她遠點!”似冰珠落玉盤又有些難辨雌雄的中性聲音有著說不出的好聽,丟下這句話,赤大美人便抱著長劍颯然離去。


    對手再牛,護短卻是必須的!


    夕陽驀然沉入山脈之中,泛黑的穹蒼之下,凰隱一個人孤身立在樹蔭之中,並未追上去。婆娑樹影將他的麵容籠罩在陰影之中,看不出神情。


    好半晌,那浸染在黑暗中的薄唇蕩漾出幾分清雅入骨的漣漪。隻要是在這書院之中,他遲早能夠找到人!


    “哎,老大的好基友回來了?”無傾抱著酒壇子踏入奉天苑,正坐在院子裏削水果逗自家雙生弟弟的衛清舞亮起笑顏喚了一聲。隻是,往日遇上了必定會上來調戲一下這個活潑小妞的無傾卻連頭也不回地越過衛清舞走了過去。


    丟掉手裏的橘子皮,衛清舞好奇地瞅著那豔紅如霞的背影,她怎麽覺得今天的無傾似乎籠罩著深深的低氣壓?


    不等這小妞想明白,抱著長劍一身冰藍衣裙的赤冥簫便跨過門檻走了進來。赤大美人這幾天隻要閑著,便一直在尋找導師大人的蹤跡,一根筋地奢望完成陰陽樓裏一戰的夙願。


    隻可惜無傾這貨神出鬼沒,上一秒或許她還在跟你調笑,下一秒身形一晃就不見了,若不是真的察覺不到她沒有術力波動,衛清舞都要以為這個書院裏傳說的廢柴導師是個深藏不露的高手了。


    “冥簫,你知不知道無傾今天怎麽了?”衛清舞隻是打招呼似的隨口一問,壓根就沒奢望能從赤大美人哪裏知道些什麽,這位冰美人對自家未婚夫的好基友除了“一戰”的執念,半毛錢的感覺都沒有。


    然而,赤大美人卻破天荒地停住了腳步,她轉過頭望著衛清舞,思索了片刻才動了動朱唇,麵色無痕:“她的夫來了。”


    凰隱和無傾的對話寥寥無幾,但路過的赤大美人卻剛好聽到了關鍵。是不是真的她不知道,反正她隻聽見了那個穿青衣的男子稱無傾是他的妻子。


    隻可惜,眼裏除了劍就是比試的赤大美人壓根就沒察覺到妻子這詞的詭異性,更不覺得無傾這個穿著男式衣袍妖異得有些雌雄難辨的家夥被稱為妻子有什麽不妥的地方。


    當然,這僅僅是對於赤美人而言。


    清舞小妞嚼著橙子的嘴巴一滯,捧著橙子的衛清止瞪大了水汪汪的眼睛,下一秒……“老大,你情敵來了!”而這隻熊孩子把重點給戳歪了。


    院子裏震天一聲吼,驚起鴉雀三千。


    房間裏將酒壇子扔下撲進被窩裏當縮頭烏龜的無傾頓時黑線如瀑,她揉了揉隱隱作疼的太陽穴,有氣無力地呻吟了一聲。


    她那天去看自己的墳墓的時候會那麽快遇上凰隱很糟心,卻僅僅是敲響警鍾而已。畢竟那隻是一個讓凰隱知道自己還活著的信號,而神界那麽大,隻要她有心躲著,他要把她給挖出來少說也得好幾年。


    但是今天……


    無傾哀歎了一聲,將自己的頭深深地埋進被子裏,她究竟是造了什麽孽才會這麽快把自己的老窩給捅出去……臨風書院再大也隻是那幾百畝上千畝地的事情,再隨便一打聽,不出一天她就得暴露。


    隻是,愚人千慮,必有一得,聖人千慮,必有一失。無傾不知道的是,那位運籌帷幄還掛著個名號不幹事的伏影國師大人正幹了件蠢事。


    “報主上,臨風書院共三十六個苑,有學員一千餘人,無一人名為媚無傾。”


    ……


    不過,此時的無傾是不知道這件事的,她抱著被子在床上很憂愁地打滾。


    閣主大人腦門疼,閣主大人胃疼,閣主大人全身都疼。收拾東西跑路這種心虛又蠢透了的事情她絕對幹不出來,所以……


    不就是一個難纏的舊情人而已,她還“選擇性失憶”來著,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又在床上翻了幾個身,卷著被子將自己蓋得嚴嚴實實,沒心沒肺的無傾眼皮漸沉,很快就睡了過去。顯然,國師大人的出現其實並沒有給這貨造成什麽實質性的煩惱。


    既然連無傾這個當事人都能睡得那麽舒坦,這件事就更不能在奉天苑裏鬧出什麽波浪來。不過赤冥簫顯然很高興,因為她終於逮到無傾在奉天苑裏過夜了。


    於是……


    “一戰!”第二天天才剛剛亮,旭日還在歪歪扭扭地往地平線上爬,無傾的房門被毫不留情地踹開。


    “嗯?”夢囈似的哼了一聲,被窩裏突然冒出一個黑幽幽的腦袋,床上的人精神力反射性地往門口處一瞟。


    藍衣,長劍。


    嗯,是赤大美人。


    哦,不是敵人。


    消除了警鈴的無傾翻了個身,被子往頭上一拉,繼續睡。


    “一戰!”撕拉幾聲,床帳在淡藍色的長劍中化為漫天碎布。


    “唔……”被窩裏似乎有什麽東西拱了拱,然後沒了聲響。


    “一戰!”赤大美人手執長劍,英姿颯爽地站在窗前,嘴裏的台詞千年不變。


    “繞(吵)死了,乖,別傲(鬧)……”模糊不清地吐著幾個字,處於半夢半醒的無傾壓根就沒把房裏的那把凶器當一回事。


    天大地大,睡覺最大,就算是美人來打擾也不行!


    “一戰!”赤冥簫很耐心地重複著這兩個字,一雙冰眸靜靜地看著床上的蠶蛹,沒有半分不滿地情緒。


    而這一次,被窩裏幹脆沒了聲響,房間裏隻餘無傾綿長的呼吸。


    空中氣流一動,流光過劍,輕薄優美的長劍在空中閃過道道殘影,往床上厚重的被子劃去。


    然而,那鋒利的劍刃卻在即將觸及棉被之際,生生停了下來,連同外泄的劍氣也收斂得一幹二淨,那對力量掌控自如的程度,可見使劍者的修為之高。


    平靜地看著床上睡得正香,完全沒把自己當回事的人,赤冥簫的眼裏閃過些什麽。她手腕一動,長劍已入鞘。節骨分明白得令人妒忌的雙手往被子一腳一扯,抬腿就走。


    對待不尋常的人就要用不尋常的辦法,特別是像閣主大人這種非正常生物。


    卷在被窩裏感覺到有點不大對勁的無傾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精神力下意識地往外一探,但還沒等她弄清楚怎麽回事,整個人已經暴露在了晨光之下。


    ------題外話------


    = ̄w ̄=凰隱的苦逼生活要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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