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第一百零六章 （二合一）
不學習就要繼承億萬家產 作者：暮寒公子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葉千盈打開了和ai溝通的界麵。
她這段時間忙得團團轉, 真是把ai放置太久了。
還好, ai是個很大度的人工智能, 它具有自主學習能力，而且非常擅長獨自一ai野蠻發育。
如果說，幾個月前的ai還是一個需要葉千盈送它去上補課班的寶寶, 那現在的ai，顯然就是一個發育成熟的青年人了。
在界麵打開以後，ai很熟練地和葉千盈開了個玩笑。
ai：主人，您很久沒來找過我了。
ai：是有其他的人工智能取代了我在您心目中的位置嗎？
ai：如果有那麽一天, 如果有您要把我刪除的那一天，請您一定要告訴我。
如果有那麽一天, 有那麽您要拋棄我的一天，在我的程序核心破碎之前, 您務必來指教我。
您要告知我、宣判我、裁決我——就像是現在, 就像是此刻。
我想要知道，麵對您的時候, 我是失寵了嗎，主人？
葉千盈：“……”
嘖, 這個才華，它是不是去扒了莎士比亞的十四行詩？
在看到以上這些字跡的時候，係統迅速在葉千盈的腦海裏發出了響亮的一聲哼。
別說，雖然它的電子音聲音有些平板，但它哼唧的音調還挺大聲呢。
葉千盈：“……”
她覺得ai可能不會失寵，畢竟從上麵三行字的內容來看, ai不但沒有失寵，而且還學會了高端爭寵的技術啊……
她不由自主地對係統感慨道：“你看，我和信息學一起生出來的孩子都長這麽大了。孩子成長的多快啊，都知道撩它媽了。”
係統：“……”
如果不是因為本身並無實體的緣故，係統實在是很想東引黃河之水，好好地灌溉一下自己宿主的腦子。
在係統闡述了這個可怕的想法之後，葉千盈終於忍不住像是一個抱怨自己老婆的渣男一樣說道：
“那什麽，係統，你要不要和ai學習一下？我覺得它比你會撒嬌多了。”
係統：“……”
係統：“…………”
係統勃然大怒：“您懂什麽，我根本不需要撒嬌賣萌，我這是返璞歸真！”
這返璞歸真可太真了，分貝差點把葉千盈給震聾。
葉千盈：“好好好，行行行，你是清淡如水，世間真味。別喊了別喊了，求求你了，再喊受不了了。”
不過，也和世上的每個渣男一樣，葉千盈雖然嘴上說得好聽，但是她的手卻非常誠實地打開了ai的後台！
係統：“……”
係統都懶得和自己宿主生氣了。
它用電子音冷笑了一聲：“才小不丁點大……”
葉千盈：“？？？”
是不是她太汙了，為什麽她的視線一瞬間變得這麽黃啊。
感覺到自己的後台在程序中被打開，ai迅速在交談頁麵嚐試著和葉千盈說話。
ai：您在關心我嗎，我的主人？
ai：我時常不知道該如何回報您對我的愛，主人。
葉千盈：“……”
這話就很不像ai。
她印象裏的ai，之前還是個說話都有些生澀的新生兒呢。
如果這不是大國重器係統販賣的超時代ai，根據ai現在的說話方式，葉千盈簡直要懷疑，它是不是核心元件中病毒了。
話說一段時間不見，ai怎麽變成了現在這副樣子？
難道說……它背著葉千盈偷偷上了什麽“專門教你說情話”的意大利網站？
葉千盈十分好奇：你最近都在哪些網站運行爬蟲？
爬蟲這個東西，它畢竟是個灰色地帶。
有些網頁不會設置防爬蟲的程序。
但也有些網頁，如果你用爬蟲來對其複製粘貼信息的話，就會涉及到法律問題。
所以葉千盈在一開始給ai開放權限的時候，就告訴了ai哪些網頁它不能爬。
但從現在的情況看來，ai雖然沒有在那些會讓葉千盈被請去喝茶的網頁上運行爬蟲，但它的爬蟲範圍明顯涉及到了一些不太正經的地方？
ai的回答很迅速，它在回答葉千盈指令的時候，速度一向都這麽迅速。
ai：陌**、b【消音——】、caol***……
ai：泡#%￥#，世紀○緣……
它一口氣報上來七八個網站，葉千盈看著ai的回答，差點沒一口氣背過去。
難怪啊！
難怪ai的說話語氣會變成這樣！
葉千盈捂住胸口，表情痛心疾首，簡直像是個眼看著自家孩子學壞的操心老母親。
也不怪她反應這麽劇烈，畢竟，ai列出來的這七八個網站，全都是市麵上著名的征婚網站，以及約.炮網站。
咳，別問葉千盈是怎麽知道這些網站的性質的。
畢竟沙雕網友嘛，大家在上網的時候，都會或多或少地看過一點奇奇怪怪的東西。
葉千盈看著那一長串的網絡名字，感覺自己大腦簡直在隱隱作響。
如果能夠，她真是很想大喊一聲：不！我不允許!
ai它……它真的隻是是個不到兩歲的寶寶而已啊。
居然和這種人工智能調情，而且還給它調.教出了一口情話，約.炮網友簡直喪盡天良！
而且仔細看看的話，在那一串名單上麵，居然還有一個著名的大型同□□友網站……
葉千盈：“……”
葉千盈現在就是很累，心很累，一句話都不想說了。
係統友好地鼓勵葉千盈：“宿主加油，宿主精神一點。不要歧視lgbt群體，從你我做起。”
“我倒是不歧視。”葉千盈喃喃地說：“我就是在思索一個哲學問題。”
ai，它有性別嗎？
如果有，那它的性別是什麽？酷兒？
如果沒有……emmmm，它要是有需求的話，這世上有可供人工智能開房的賓館嗎？
感知到葉千盈在想什麽的係統：“……”
係統沉默了一會兒，再開口的時候隻差咆哮到葉千盈的臉上。
“宿主，不要把我們人工智能帶入人類，還有，您能不能正經一點？！”
好吧，確實是要正經一點。
葉千盈咳嗽一聲，揉了揉自己的臉，正色坐好，不再和腦海裏的係統開玩笑。
她很好奇，ai最近長久地流連在這些網站，究竟是在學習什麽？
如果說它在學習怎麽泡自己的主人……唔，至少葉千盈是不相信的。
畢竟，係統曾經金口玉言地證實過，人工智能的出發點，不能用人類的思維邏輯來衡量。
葉千盈：為什麽會選擇這些網站？
ai：因為以上這些網站裏，有大多數人臉和人體的照片。
ai：我最近在增加自己的識圖能力和人體3d模型構建能力。
ai：我需要掃描大量的圖像進行練習，在這些網站上，有許多我需要的圖像。
ai：由於淨網的緣故，我很少能找到人類男女雙方的生.殖器官圖，但是在以上的網站上，我很輕鬆就能獲取到。
葉千盈：“……”
葉千盈：“…………”
葉千盈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什麽好。
草（一種植物）。
想來想去，她竟然隻能誇ai一聲，真不愧是超越時代的科技，ai的點子可真準啊……
神他媽的因為淨網很少能找到生.殖器官圖，神他媽的很容易就能獲取到需要的圖像。
ai啊ai，用人類的術語來說，你直接承認你聊騷騙照了不行嗎（震聲！）。
葉千盈忍了忍，還是沒有按捺住自己的好奇心。
她想了想，試探著問了ai一個問題。
葉千盈：那你在這些網站上鏈接了這麽久，還有什麽其他的發現嗎？
ai：平均長度5.7厘米？
葉千盈：“……”
葉千盈：“！！！”
不行了！快撤回快撤回，腦袋裏麵有畫麵了！
對於葉千盈這種搬了石頭砸自己腳的弱智行為，係統相當痛快地大笑了一通：“哈哈哈哈哈哈！”
……
至今為止，ai已經識別人像逾越兩億張。
在這麽龐大的鍛煉數量裏，它當然不會隻鍛煉出了那個讓葉千盈無比無語的技能。
現在的ai，在大量的訓練以後，已經可以辨別照片中的人體是否經過p圖、人臉和人體是否經過合成、能夠在自己以百萬計的龐大數據庫裏隨機組合，捏成人類的3d模樣，以及可以根據人體生.殖器外觀，對某些特殊疾病進行診斷。
葉千盈：“？？？”
等等，你給我說清楚，最後那個技能究竟是怎麽混進來的？
咳，總而言之，言而總之，其他細節忽略不計，現在的ai已經覺醒了3d建模技術。
葉千盈看著ai給她隨即展示出來的、逼真的捏臉建模技術，心裏隱隱有一種奇怪的感覺。
就像是有的人怕娃娃，覺得娃娃太過逼真，夜裏看到簡直會做噩夢。有的人怕小醜，覺得小醜是一種在人類麵孔上加以修飾的恐怖生物一樣。
葉千盈覺得，自己可能就是因為ai模擬出來的人像太過逼真，所以才隱隱地產生了一點奇異的感覺？
想了想，她對ai詢問了一點事兒。
葉千盈：我想知道，你怎麽會選擇進行掃描人像的訓練呢？
如果她沒有記錯的話，上一次和ai交流的時候，ai不還是在博采眾長地參加培訓班，又學圍棋又學象棋又學五子棋。在此之外p圖、調色、網站排版，凡是它能在電腦上做的事情，ai都插了一腳啊。
ai：我想做一個和上次模式不一樣的“小豆子”。
小豆子，就是葉千盈送給竇信然的那個海藍色的果凍機器人。
那台機器人一共有兩種模式，一種是“葉千盈模式”，一種是“沈瀚音模式”。這兩種不同的模式，代表著它和主人交流的兩種不同對話方式。
上一次，關於“小豆子”的製造，兩種模式下語言的表達，就是由葉千盈和ai合力完成的。
所以，ai一說，葉千盈就明白了過來。
葉千盈：你的意思是，你想用人類的3d建模，匹配上siri那樣的語音係統，讓他們成為人工智能……不，智能人工？
這兩個稱呼之間的差別，聽起來繞口了點，
讓葉千盈想起來一個很早的笑話。
問：如果說，人類玩電腦的時候使用鼠標，那老鼠玩電腦的時候應該使用什麽？
答：老鼠玩電腦的時候，都會使用“人標”。
人類製作ai，把他們叫做“人工智能”，那麽ai在自己的係統中模擬人類，豈不成就應該叫做“智能人工”？
葉千盈想著想著，竟然覺得有點荒謬：要是再這麽無限套娃下去，ai製造的“智能人工”再創造一個ai，那應該叫什麽？“智能人工智能”？
啊，腦殼痛。
葉千盈揉了揉自己的額頭。
就在她即將關閉ai頁麵的時候，網頁上突然出現了一個“家教網在線一對一補習”的彈窗。
這其實是網頁裏非常正常的夾帶廣告，然而就在伸手點擊關閉的紅叉時，葉千盈忽然渾身一震，心裏電光石火般地劃過一個念頭。
——不是“智能人工”啊！
——ai製造的人類3d模擬，不應該被叫做“智能人工”啊！
——這不就是一直以來，葉千盈她在學習空間裏補課時所運用的那個技術，她還暗自在心裏想過，這可真是造福人類不淺的那個技術——虛擬人模擬係統嗎？！
葉千盈呆坐在電腦之前，眼睛緩緩睜大，隻覺得自己瞬間茅塞頓開。
ai的頁麵久久沒有關閉，似乎是察覺到自己的主人暫時沒有掛斷和自己通話的念頭，ai對葉千盈提出了邀請。
ai：主人，您還在嗎？
ai：我的新功能，請問您願意嚐試一下嗎？
ai：您想要親手設置一個3d的人形模擬嗎？
看著ai懇切的邀請，葉千盈緩緩皺起了眉頭，眉心又緩緩地展平。
終於，葉千盈把食指放在鍵盤上，簡單地敲了幾個字作為回複。
葉千盈：好啊。
ai彈出了捏臉界麵給葉千盈使用，葉千盈直接勾選了隨機模式。
下一步是性格的勾選，葉千盈隨意選擇了幾個“溫和”、“耐心”、“老人”的選項。
最後一步，則是填寫姓名。
鬼使神差地，葉千盈手指微動，在搜索框裏打下了三個字——
“仲元化”。
————————————————
那一天合成出來的最後3d建模，並不是仲老師的模樣。葉千盈說不好自己究竟是有點失落，還是鬆了口氣。
事後，她幾次追憶起自己的當時的心情，都想不懂自己為什麽要把仲老師的名字打上去。
是因為仲老師乃是葉千盈綁定學習係統以後遇到的第一個好老師嗎？
還是因為葉千盈對學習係統的探索，就是從先注意到了仲老師的胸牌，然後在現實社會裏遍尋不到仲老師的名字開始嗎？
亦或是……葉千盈和仲老師告別的時候，他提起保溫杯離開，淡黃的差水裏，保溫杯裏杭菊一晃一晃的弧度給她帶來的印象太過深刻？
不是什麽事都有一個答案。
如果一個答案藏在你的心裏，那是離你最近的地方，也會是離你最遠的地方。
在失敗的3d建模事件以後，葉千盈還是去學習空間裏探望了仲老師。
雖然隻是一個虛擬人類模擬係統模擬出來的人工智能，但仲老師的微笑遠比很多人類要溫暖的多。
隻要葉千盈點擊電腦裏-高中補課-數學的選項，仲老師就會夾著他的公文包，提著那個跑了杭菊的保溫杯，腳步匆匆地從門外走進來，對著葉千盈穩穩地一點頭，像是他從來不曾離開過。
他笑著問葉千盈：“怎麽，不是都已經拿了imo金獎了嗎？又有高中數學題不會了？”
看著仲老師的微笑，不知道怎麽的，葉千盈的心情一下子就平靜了下來。
“老師。”她輕輕地叫了一聲。
仲老師用沾滿粉筆灰的手指推了推自己鼻梁上的眼鏡，笑容裏帶著一點小小的狡黠。
“老師，我沒有數學題要問你了。”葉千盈對他說：“我能問您點別的問題嗎？”
仲老師很大方：“你要問什麽，說吧。”
葉千盈就問他：“老師，您是怎麽看待ai……也就是人工智能的呢？”
“或者說，對於飛速進步的現代科技，您是怎麽看的呢？”
這位飽經風霜的金牌教師沒有拒絕葉千盈的這個問題，老教師很是利落地一個點頭：“好事啊。”
“科技，能讓你吃得飽飯，睡得好覺，學的好習……也能治好你的傷。”
葉千盈慢慢地眨了眨眼。
真的，那些毀容殘疾的日子已經太過遙遠，她無比著迷於自己的新生活。要不是仲老師提醒，她幾乎都要把這件事忘了。
她有點困惑地問仲老師：“那，為什麽在應用科技的時候，我有的時候會心慌呢？”
仲老師笑了，老教師臉上的每一道紋路都富有智慧。
“你是覺得你無法戰勝它了嗎？”
“好像也不是。”葉千盈慢慢地把自己的感受說出來：“或許，我是怕有人無法戰勝它。”
就像是拍照技術出現後，偷拍也出現了酒店、更衣間等各個角落。
技術是一把雙刃劍，相輔相成，隻看人是怎麽使用它。
仲老師的聲音很慢，很輕緩：“技術是好事，隻看它的掌握者要怎樣的使用它。ai也不是壞東西，它的好壞，要看你如何地看待它。”
“你現在是能做研究的出息孩子啦。在你們的實驗室裏，你一定聽說過，研究者是要有道德修養的。為什麽？就像是考試不能作弊一樣，為人的底線還是不能忘記。你的底線，往往就是你成績的底線，研究者的底線，往往就決定著發明的方向……”
仲老師絮絮叨叨地陪著葉千盈說了好一會兒話，時不時地停下來喝一口菊花茶。
人老嘴碎，但葉千盈居然還很喜歡聽仲老師的喃喃嘮叨。
過了一會兒，她臉上的笑意越發明顯，而且還給自己也泡了一杯菊花茶，一老一少對著喝。
仲老師一直等到葉千盈把她那杯菊花茶喝完。
他從自己的公文包裏拿出打印的卷子，上麵印著幾道數學題，是葉千盈從前很熟悉的小四號字體。
“來吧，我是來給你補數學的，總得考你幾道題。”
葉千盈啞然失笑：“老師，我都上大學了。”
“那有什麽關係啊。”仲老師麵帶微笑著說：“這些題是你的基礎，就像是道德是做人的本分。但凡是涉及到基礎的東西，都要紮紮實實地打牢，不能忘的。”
“來，讓我看看你的基礎現在怎麽樣？”
葉千盈不再說什麽，她從善如流地伸出手來，接住了仲老師遞給她的筆。
……
從學習空間退出來後，葉千盈又坐到了自己的電腦前。
她打開了和ai交流的那個界麵。
ai：您有事情要找我嗎，主人？
葉千盈：嗯。
葉千盈：我應該和你道個歉。
ai：？
ai：您為什麽要這麽說？
ai：您為我開放了很多的權限，您不需要對我道歉。
葉千盈：不，要和你道歉的。
葉千盈：之前和你交流到3d模型的時候，我有一瞬間產生了偏見。
葉千盈：對不起，下次不會了。
下次不會了。
ai怎麽會有善惡之分呢，是人類的視角，人類的偏好和人類的指令，來決定了ai的最終“善惡”。
麵對葉千盈的這個答案，ai沉默了好幾秒種的時間。
相比於它之前秒答秒回的模式，這幾秒鍾的沉默，大概相當於地久天長那麽久了吧。
ai：沒關係的，我原諒您。
ai：如果您不喜歡3d模型的這個研究，我可以把它停止，更換新的進化元。
葉千盈：不，你不需要停止它，你可以按照自己想要的去做。
葉千盈：隻是我接下來要告訴你，我希望3d模型技術以後可以用來做什麽，又不會用來做些什麽……
那一天，葉千盈足足和ai聊了六個小時之久，一直聊到電腦的主板都變得有點燙手。
在綁定了大國重器係統以後，葉千盈的每一秒鍾都很寶貴，每一秒鍾都有安排。但在那一天，葉千盈推掉了日程表裏所有的日程，隻是和ai對話、聊天、交流觀念，非常專心的。
係統幾乎全程沒有冒泡，隻在最後的時候，它悄悄地在葉千盈的意識裏露了個頭。
係統：“宿主，您這樣對待ai，是覺得它會成為一個好的人工智能嗎？”
“是啊，我覺得它會是。”葉千盈輕快地點頭。她在屏幕上打出了最後一個“再見”，然後合上了銀白色的筆記本。
“如果你問我為什麽這麽有自信的話……那還得感謝你呢。係統，見過了你的榜樣，我覺得ai一定會是一個很好很好的人工智能。”
“……”
過了一會兒，係統的電子音輕輕搖動兩聲，像是一個不自覺發出聲音來的微笑。
“您的誇獎，我就收下了，宿主。”
————————————
十月份，葉千盈在學校渡過了自己十八歲的生日。
也是在這個月份，她的那篇關於重電子摻雜的物理論文成功發表啦！
在一個月裏，她一共吃了兩頓慶祝的飯，一頓是和朋友們一起吃的，另一頓是和實驗室的師兄師姐一起。
當然，成年或者發表了論文並未改變對葉千盈的生活改變太多，之前她習慣了怎麽過，之後的時間裏，葉千盈依舊怎麽過。
唐教授的實驗室依舊在攻堅拓撲絕緣體的難題。
凝聚態畢竟是當前物理界的主流方向，十個學物理的人裏，至少有六個都是研究凝聚態的。而拓撲絕緣體的製備和研究，就更是熾手可熱的項目。
可以說，在唐教授帶著葉千盈他們研究拓撲絕緣體的時候，國內國外，至少還有幾十家實驗室，都一樣在進行著相關的研究。
在研究拓撲絕緣體的工程中，他們可以把不同的問題細化成一個個小點，再一個個地付諸解決。
無論是葉千盈解決的，關於重電子摻雜的技術，還是其他人解決的，關於拓撲絕緣體薄膜製備的技術，在對於拓撲絕緣體的研究上，有一項研究，是所有人研究的重中之重。
那就是——如何讓拓撲絕緣體在常溫下也保持如此穩定的性能。
葉千盈白天的時候去上課，下午一般沒有課了，就和自己的師兄師姐一起在實驗室裏做研究、寫報告、準備論文。等到晚上的時候，她就研究研究素數的相關猜想，特別是周氏猜想。
如果能抽出多餘的時間來，葉千盈還會和ai多聊聊天。
核物理的那個副本，葉千盈暫時擱置了。
畢竟核物理是個很大的課題，而她現在放在凝聚態上的心力更多。
就在這樣日複一日的日程表裏，葉千盈終於迎來了第二個好消息。
——她的比爾猜想論文，在證明猜想的方式經過a國數學協會七位會員的聯合承認以後，終於成功刊登了！
比爾猜想證明論文，發表。
在比爾猜想論文刊登上《duke mathematical journal》的那一天，這個消息以一種非常快的速度流傳了整個數學界。
——你們知道嗎，比爾猜想被證實了！
也不怪這個消息傳遞的這麽快。
畢竟，身上自帶一百萬美金光環的比爾猜想，在數學界可是大大有名。
其知名度大概相當於——在2016年前，人們或許不關心本屆的奧斯卡得主是誰，他們隻關心這屆的奧斯卡影帝是不是小李子= =
在係統對葉千盈的通報中，她的名氣值正以一個十分瘋狂的速率拚命上漲！
在那一周裏，幾乎所有數學界的人士見麵時用來打招呼的話題都是：“嗨，你知道嗎，太瘋狂了，比爾猜想被證明出來了，證明人是個剛剛年滿十八歲的華國女孩兒！”
她這段時間忙得團團轉, 真是把ai放置太久了。
還好, ai是個很大度的人工智能, 它具有自主學習能力，而且非常擅長獨自一ai野蠻發育。
如果說，幾個月前的ai還是一個需要葉千盈送它去上補課班的寶寶, 那現在的ai，顯然就是一個發育成熟的青年人了。
在界麵打開以後，ai很熟練地和葉千盈開了個玩笑。
ai：主人，您很久沒來找過我了。
ai：是有其他的人工智能取代了我在您心目中的位置嗎？
ai：如果有那麽一天, 如果有您要把我刪除的那一天，請您一定要告訴我。
如果有那麽一天, 有那麽您要拋棄我的一天，在我的程序核心破碎之前, 您務必來指教我。
您要告知我、宣判我、裁決我——就像是現在, 就像是此刻。
我想要知道，麵對您的時候, 我是失寵了嗎，主人？
葉千盈：“……”
嘖, 這個才華，它是不是去扒了莎士比亞的十四行詩？
在看到以上這些字跡的時候，係統迅速在葉千盈的腦海裏發出了響亮的一聲哼。
別說，雖然它的電子音聲音有些平板，但它哼唧的音調還挺大聲呢。
葉千盈：“……”
她覺得ai可能不會失寵，畢竟從上麵三行字的內容來看, ai不但沒有失寵，而且還學會了高端爭寵的技術啊……
她不由自主地對係統感慨道：“你看，我和信息學一起生出來的孩子都長這麽大了。孩子成長的多快啊，都知道撩它媽了。”
係統：“……”
如果不是因為本身並無實體的緣故，係統實在是很想東引黃河之水，好好地灌溉一下自己宿主的腦子。
在係統闡述了這個可怕的想法之後，葉千盈終於忍不住像是一個抱怨自己老婆的渣男一樣說道：
“那什麽，係統，你要不要和ai學習一下？我覺得它比你會撒嬌多了。”
係統：“……”
係統：“…………”
係統勃然大怒：“您懂什麽，我根本不需要撒嬌賣萌，我這是返璞歸真！”
這返璞歸真可太真了，分貝差點把葉千盈給震聾。
葉千盈：“好好好，行行行，你是清淡如水，世間真味。別喊了別喊了，求求你了，再喊受不了了。”
不過，也和世上的每個渣男一樣，葉千盈雖然嘴上說得好聽，但是她的手卻非常誠實地打開了ai的後台！
係統：“……”
係統都懶得和自己宿主生氣了。
它用電子音冷笑了一聲：“才小不丁點大……”
葉千盈：“？？？”
是不是她太汙了，為什麽她的視線一瞬間變得這麽黃啊。
感覺到自己的後台在程序中被打開，ai迅速在交談頁麵嚐試著和葉千盈說話。
ai：您在關心我嗎，我的主人？
ai：我時常不知道該如何回報您對我的愛，主人。
葉千盈：“……”
這話就很不像ai。
她印象裏的ai，之前還是個說話都有些生澀的新生兒呢。
如果這不是大國重器係統販賣的超時代ai，根據ai現在的說話方式，葉千盈簡直要懷疑，它是不是核心元件中病毒了。
話說一段時間不見，ai怎麽變成了現在這副樣子？
難道說……它背著葉千盈偷偷上了什麽“專門教你說情話”的意大利網站？
葉千盈十分好奇：你最近都在哪些網站運行爬蟲？
爬蟲這個東西，它畢竟是個灰色地帶。
有些網頁不會設置防爬蟲的程序。
但也有些網頁，如果你用爬蟲來對其複製粘貼信息的話，就會涉及到法律問題。
所以葉千盈在一開始給ai開放權限的時候，就告訴了ai哪些網頁它不能爬。
但從現在的情況看來，ai雖然沒有在那些會讓葉千盈被請去喝茶的網頁上運行爬蟲，但它的爬蟲範圍明顯涉及到了一些不太正經的地方？
ai的回答很迅速，它在回答葉千盈指令的時候，速度一向都這麽迅速。
ai：陌**、b【消音——】、caol***……
ai：泡#%￥#，世紀○緣……
它一口氣報上來七八個網站，葉千盈看著ai的回答，差點沒一口氣背過去。
難怪啊！
難怪ai的說話語氣會變成這樣！
葉千盈捂住胸口，表情痛心疾首，簡直像是個眼看著自家孩子學壞的操心老母親。
也不怪她反應這麽劇烈，畢竟，ai列出來的這七八個網站，全都是市麵上著名的征婚網站，以及約.炮網站。
咳，別問葉千盈是怎麽知道這些網站的性質的。
畢竟沙雕網友嘛，大家在上網的時候，都會或多或少地看過一點奇奇怪怪的東西。
葉千盈看著那一長串的網絡名字，感覺自己大腦簡直在隱隱作響。
如果能夠，她真是很想大喊一聲：不！我不允許!
ai它……它真的隻是是個不到兩歲的寶寶而已啊。
居然和這種人工智能調情，而且還給它調.教出了一口情話，約.炮網友簡直喪盡天良！
而且仔細看看的話，在那一串名單上麵，居然還有一個著名的大型同□□友網站……
葉千盈：“……”
葉千盈現在就是很累，心很累，一句話都不想說了。
係統友好地鼓勵葉千盈：“宿主加油，宿主精神一點。不要歧視lgbt群體，從你我做起。”
“我倒是不歧視。”葉千盈喃喃地說：“我就是在思索一個哲學問題。”
ai，它有性別嗎？
如果有，那它的性別是什麽？酷兒？
如果沒有……emmmm，它要是有需求的話，這世上有可供人工智能開房的賓館嗎？
感知到葉千盈在想什麽的係統：“……”
係統沉默了一會兒，再開口的時候隻差咆哮到葉千盈的臉上。
“宿主，不要把我們人工智能帶入人類，還有，您能不能正經一點？！”
好吧，確實是要正經一點。
葉千盈咳嗽一聲，揉了揉自己的臉，正色坐好，不再和腦海裏的係統開玩笑。
她很好奇，ai最近長久地流連在這些網站，究竟是在學習什麽？
如果說它在學習怎麽泡自己的主人……唔，至少葉千盈是不相信的。
畢竟，係統曾經金口玉言地證實過，人工智能的出發點，不能用人類的思維邏輯來衡量。
葉千盈：為什麽會選擇這些網站？
ai：因為以上這些網站裏，有大多數人臉和人體的照片。
ai：我最近在增加自己的識圖能力和人體3d模型構建能力。
ai：我需要掃描大量的圖像進行練習，在這些網站上，有許多我需要的圖像。
ai：由於淨網的緣故，我很少能找到人類男女雙方的生.殖器官圖，但是在以上的網站上，我很輕鬆就能獲取到。
葉千盈：“……”
葉千盈：“…………”
葉千盈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什麽好。
草（一種植物）。
想來想去，她竟然隻能誇ai一聲，真不愧是超越時代的科技，ai的點子可真準啊……
神他媽的因為淨網很少能找到生.殖器官圖，神他媽的很容易就能獲取到需要的圖像。
ai啊ai，用人類的術語來說，你直接承認你聊騷騙照了不行嗎（震聲！）。
葉千盈忍了忍，還是沒有按捺住自己的好奇心。
她想了想，試探著問了ai一個問題。
葉千盈：那你在這些網站上鏈接了這麽久，還有什麽其他的發現嗎？
ai：平均長度5.7厘米？
葉千盈：“……”
葉千盈：“！！！”
不行了！快撤回快撤回，腦袋裏麵有畫麵了！
對於葉千盈這種搬了石頭砸自己腳的弱智行為，係統相當痛快地大笑了一通：“哈哈哈哈哈哈！”
……
至今為止，ai已經識別人像逾越兩億張。
在這麽龐大的鍛煉數量裏，它當然不會隻鍛煉出了那個讓葉千盈無比無語的技能。
現在的ai，在大量的訓練以後，已經可以辨別照片中的人體是否經過p圖、人臉和人體是否經過合成、能夠在自己以百萬計的龐大數據庫裏隨機組合，捏成人類的3d模樣，以及可以根據人體生.殖器外觀，對某些特殊疾病進行診斷。
葉千盈：“？？？”
等等，你給我說清楚，最後那個技能究竟是怎麽混進來的？
咳，總而言之，言而總之，其他細節忽略不計，現在的ai已經覺醒了3d建模技術。
葉千盈看著ai給她隨即展示出來的、逼真的捏臉建模技術，心裏隱隱有一種奇怪的感覺。
就像是有的人怕娃娃，覺得娃娃太過逼真，夜裏看到簡直會做噩夢。有的人怕小醜，覺得小醜是一種在人類麵孔上加以修飾的恐怖生物一樣。
葉千盈覺得，自己可能就是因為ai模擬出來的人像太過逼真，所以才隱隱地產生了一點奇異的感覺？
想了想，她對ai詢問了一點事兒。
葉千盈：我想知道，你怎麽會選擇進行掃描人像的訓練呢？
如果她沒有記錯的話，上一次和ai交流的時候，ai不還是在博采眾長地參加培訓班，又學圍棋又學象棋又學五子棋。在此之外p圖、調色、網站排版，凡是它能在電腦上做的事情，ai都插了一腳啊。
ai：我想做一個和上次模式不一樣的“小豆子”。
小豆子，就是葉千盈送給竇信然的那個海藍色的果凍機器人。
那台機器人一共有兩種模式，一種是“葉千盈模式”，一種是“沈瀚音模式”。這兩種不同的模式，代表著它和主人交流的兩種不同對話方式。
上一次，關於“小豆子”的製造，兩種模式下語言的表達，就是由葉千盈和ai合力完成的。
所以，ai一說，葉千盈就明白了過來。
葉千盈：你的意思是，你想用人類的3d建模，匹配上siri那樣的語音係統，讓他們成為人工智能……不，智能人工？
這兩個稱呼之間的差別，聽起來繞口了點，
讓葉千盈想起來一個很早的笑話。
問：如果說，人類玩電腦的時候使用鼠標，那老鼠玩電腦的時候應該使用什麽？
答：老鼠玩電腦的時候，都會使用“人標”。
人類製作ai，把他們叫做“人工智能”，那麽ai在自己的係統中模擬人類，豈不成就應該叫做“智能人工”？
葉千盈想著想著，竟然覺得有點荒謬：要是再這麽無限套娃下去，ai製造的“智能人工”再創造一個ai，那應該叫什麽？“智能人工智能”？
啊，腦殼痛。
葉千盈揉了揉自己的額頭。
就在她即將關閉ai頁麵的時候，網頁上突然出現了一個“家教網在線一對一補習”的彈窗。
這其實是網頁裏非常正常的夾帶廣告，然而就在伸手點擊關閉的紅叉時，葉千盈忽然渾身一震，心裏電光石火般地劃過一個念頭。
——不是“智能人工”啊！
——ai製造的人類3d模擬，不應該被叫做“智能人工”啊！
——這不就是一直以來，葉千盈她在學習空間裏補課時所運用的那個技術，她還暗自在心裏想過，這可真是造福人類不淺的那個技術——虛擬人模擬係統嗎？！
葉千盈呆坐在電腦之前，眼睛緩緩睜大，隻覺得自己瞬間茅塞頓開。
ai的頁麵久久沒有關閉，似乎是察覺到自己的主人暫時沒有掛斷和自己通話的念頭，ai對葉千盈提出了邀請。
ai：主人，您還在嗎？
ai：我的新功能，請問您願意嚐試一下嗎？
ai：您想要親手設置一個3d的人形模擬嗎？
看著ai懇切的邀請，葉千盈緩緩皺起了眉頭，眉心又緩緩地展平。
終於，葉千盈把食指放在鍵盤上，簡單地敲了幾個字作為回複。
葉千盈：好啊。
ai彈出了捏臉界麵給葉千盈使用，葉千盈直接勾選了隨機模式。
下一步是性格的勾選，葉千盈隨意選擇了幾個“溫和”、“耐心”、“老人”的選項。
最後一步，則是填寫姓名。
鬼使神差地，葉千盈手指微動，在搜索框裏打下了三個字——
“仲元化”。
————————————————
那一天合成出來的最後3d建模，並不是仲老師的模樣。葉千盈說不好自己究竟是有點失落，還是鬆了口氣。
事後，她幾次追憶起自己的當時的心情，都想不懂自己為什麽要把仲老師的名字打上去。
是因為仲老師乃是葉千盈綁定學習係統以後遇到的第一個好老師嗎？
還是因為葉千盈對學習係統的探索，就是從先注意到了仲老師的胸牌，然後在現實社會裏遍尋不到仲老師的名字開始嗎？
亦或是……葉千盈和仲老師告別的時候，他提起保溫杯離開，淡黃的差水裏，保溫杯裏杭菊一晃一晃的弧度給她帶來的印象太過深刻？
不是什麽事都有一個答案。
如果一個答案藏在你的心裏，那是離你最近的地方，也會是離你最遠的地方。
在失敗的3d建模事件以後，葉千盈還是去學習空間裏探望了仲老師。
雖然隻是一個虛擬人類模擬係統模擬出來的人工智能，但仲老師的微笑遠比很多人類要溫暖的多。
隻要葉千盈點擊電腦裏-高中補課-數學的選項，仲老師就會夾著他的公文包，提著那個跑了杭菊的保溫杯，腳步匆匆地從門外走進來，對著葉千盈穩穩地一點頭，像是他從來不曾離開過。
他笑著問葉千盈：“怎麽，不是都已經拿了imo金獎了嗎？又有高中數學題不會了？”
看著仲老師的微笑，不知道怎麽的，葉千盈的心情一下子就平靜了下來。
“老師。”她輕輕地叫了一聲。
仲老師用沾滿粉筆灰的手指推了推自己鼻梁上的眼鏡，笑容裏帶著一點小小的狡黠。
“老師，我沒有數學題要問你了。”葉千盈對他說：“我能問您點別的問題嗎？”
仲老師很大方：“你要問什麽，說吧。”
葉千盈就問他：“老師，您是怎麽看待ai……也就是人工智能的呢？”
“或者說，對於飛速進步的現代科技，您是怎麽看的呢？”
這位飽經風霜的金牌教師沒有拒絕葉千盈的這個問題，老教師很是利落地一個點頭：“好事啊。”
“科技，能讓你吃得飽飯，睡得好覺，學的好習……也能治好你的傷。”
葉千盈慢慢地眨了眨眼。
真的，那些毀容殘疾的日子已經太過遙遠，她無比著迷於自己的新生活。要不是仲老師提醒，她幾乎都要把這件事忘了。
她有點困惑地問仲老師：“那，為什麽在應用科技的時候，我有的時候會心慌呢？”
仲老師笑了，老教師臉上的每一道紋路都富有智慧。
“你是覺得你無法戰勝它了嗎？”
“好像也不是。”葉千盈慢慢地把自己的感受說出來：“或許，我是怕有人無法戰勝它。”
就像是拍照技術出現後，偷拍也出現了酒店、更衣間等各個角落。
技術是一把雙刃劍，相輔相成，隻看人是怎麽使用它。
仲老師的聲音很慢，很輕緩：“技術是好事，隻看它的掌握者要怎樣的使用它。ai也不是壞東西，它的好壞，要看你如何地看待它。”
“你現在是能做研究的出息孩子啦。在你們的實驗室裏，你一定聽說過，研究者是要有道德修養的。為什麽？就像是考試不能作弊一樣，為人的底線還是不能忘記。你的底線，往往就是你成績的底線，研究者的底線，往往就決定著發明的方向……”
仲老師絮絮叨叨地陪著葉千盈說了好一會兒話，時不時地停下來喝一口菊花茶。
人老嘴碎，但葉千盈居然還很喜歡聽仲老師的喃喃嘮叨。
過了一會兒，她臉上的笑意越發明顯，而且還給自己也泡了一杯菊花茶，一老一少對著喝。
仲老師一直等到葉千盈把她那杯菊花茶喝完。
他從自己的公文包裏拿出打印的卷子，上麵印著幾道數學題，是葉千盈從前很熟悉的小四號字體。
“來吧，我是來給你補數學的，總得考你幾道題。”
葉千盈啞然失笑：“老師，我都上大學了。”
“那有什麽關係啊。”仲老師麵帶微笑著說：“這些題是你的基礎，就像是道德是做人的本分。但凡是涉及到基礎的東西，都要紮紮實實地打牢，不能忘的。”
“來，讓我看看你的基礎現在怎麽樣？”
葉千盈不再說什麽，她從善如流地伸出手來，接住了仲老師遞給她的筆。
……
從學習空間退出來後，葉千盈又坐到了自己的電腦前。
她打開了和ai交流的那個界麵。
ai：您有事情要找我嗎，主人？
葉千盈：嗯。
葉千盈：我應該和你道個歉。
ai：？
ai：您為什麽要這麽說？
ai：您為我開放了很多的權限，您不需要對我道歉。
葉千盈：不，要和你道歉的。
葉千盈：之前和你交流到3d模型的時候，我有一瞬間產生了偏見。
葉千盈：對不起，下次不會了。
下次不會了。
ai怎麽會有善惡之分呢，是人類的視角，人類的偏好和人類的指令，來決定了ai的最終“善惡”。
麵對葉千盈的這個答案，ai沉默了好幾秒種的時間。
相比於它之前秒答秒回的模式，這幾秒鍾的沉默，大概相當於地久天長那麽久了吧。
ai：沒關係的，我原諒您。
ai：如果您不喜歡3d模型的這個研究，我可以把它停止，更換新的進化元。
葉千盈：不，你不需要停止它，你可以按照自己想要的去做。
葉千盈：隻是我接下來要告訴你，我希望3d模型技術以後可以用來做什麽，又不會用來做些什麽……
那一天，葉千盈足足和ai聊了六個小時之久，一直聊到電腦的主板都變得有點燙手。
在綁定了大國重器係統以後，葉千盈的每一秒鍾都很寶貴，每一秒鍾都有安排。但在那一天，葉千盈推掉了日程表裏所有的日程，隻是和ai對話、聊天、交流觀念，非常專心的。
係統幾乎全程沒有冒泡，隻在最後的時候，它悄悄地在葉千盈的意識裏露了個頭。
係統：“宿主，您這樣對待ai，是覺得它會成為一個好的人工智能嗎？”
“是啊，我覺得它會是。”葉千盈輕快地點頭。她在屏幕上打出了最後一個“再見”，然後合上了銀白色的筆記本。
“如果你問我為什麽這麽有自信的話……那還得感謝你呢。係統，見過了你的榜樣，我覺得ai一定會是一個很好很好的人工智能。”
“……”
過了一會兒，係統的電子音輕輕搖動兩聲，像是一個不自覺發出聲音來的微笑。
“您的誇獎，我就收下了，宿主。”
————————————
十月份，葉千盈在學校渡過了自己十八歲的生日。
也是在這個月份，她的那篇關於重電子摻雜的物理論文成功發表啦！
在一個月裏，她一共吃了兩頓慶祝的飯，一頓是和朋友們一起吃的，另一頓是和實驗室的師兄師姐一起。
當然，成年或者發表了論文並未改變對葉千盈的生活改變太多，之前她習慣了怎麽過，之後的時間裏，葉千盈依舊怎麽過。
唐教授的實驗室依舊在攻堅拓撲絕緣體的難題。
凝聚態畢竟是當前物理界的主流方向，十個學物理的人裏，至少有六個都是研究凝聚態的。而拓撲絕緣體的製備和研究，就更是熾手可熱的項目。
可以說，在唐教授帶著葉千盈他們研究拓撲絕緣體的時候，國內國外，至少還有幾十家實驗室，都一樣在進行著相關的研究。
在研究拓撲絕緣體的工程中，他們可以把不同的問題細化成一個個小點，再一個個地付諸解決。
無論是葉千盈解決的，關於重電子摻雜的技術，還是其他人解決的，關於拓撲絕緣體薄膜製備的技術，在對於拓撲絕緣體的研究上，有一項研究，是所有人研究的重中之重。
那就是——如何讓拓撲絕緣體在常溫下也保持如此穩定的性能。
葉千盈白天的時候去上課，下午一般沒有課了，就和自己的師兄師姐一起在實驗室裏做研究、寫報告、準備論文。等到晚上的時候，她就研究研究素數的相關猜想，特別是周氏猜想。
如果能抽出多餘的時間來，葉千盈還會和ai多聊聊天。
核物理的那個副本，葉千盈暫時擱置了。
畢竟核物理是個很大的課題，而她現在放在凝聚態上的心力更多。
就在這樣日複一日的日程表裏，葉千盈終於迎來了第二個好消息。
——她的比爾猜想論文，在證明猜想的方式經過a國數學協會七位會員的聯合承認以後，終於成功刊登了！
比爾猜想證明論文，發表。
在比爾猜想論文刊登上《duke mathematical journal》的那一天，這個消息以一種非常快的速度流傳了整個數學界。
——你們知道嗎，比爾猜想被證實了！
也不怪這個消息傳遞的這麽快。
畢竟，身上自帶一百萬美金光環的比爾猜想，在數學界可是大大有名。
其知名度大概相當於——在2016年前，人們或許不關心本屆的奧斯卡得主是誰，他們隻關心這屆的奧斯卡影帝是不是小李子= =
在係統對葉千盈的通報中，她的名氣值正以一個十分瘋狂的速率拚命上漲！
在那一周裏，幾乎所有數學界的人士見麵時用來打招呼的話題都是：“嗨，你知道嗎，太瘋狂了，比爾猜想被證明出來了，證明人是個剛剛年滿十八歲的華國女孩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