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見了麵, 就不忙著回學校了。


    對竇信然來說, b大雖然未曾照麵, 但也沒有什麽好看的。相比之下,當然還是葉千盈更得他的惦記。


    兩個人在機場裏找了一家咖啡店,挑了個清幽的角落坐下, 直接點了一個咖啡甜點下午茶套餐,正好適合聊天時消磨時間。


    對著真人版竇信然,葉千盈隻覺得過去那半年裏,兩個人因為相隔異地他鄉而產生的一絲陌生感, 正在如冰雪般漸漸消融。


    他們畢竟曾經關係那麽好,竇信然還是葉千盈心裏唯一習慣的同桌。


    葉千盈打量著竇信然, 眼神裏很是染著幾分新奇。


    這次去了g國大半年,竇信然是比以前膚色更深了些, 身材也比以前更加精幹。少年人的骨骼逐漸地長寬長闊, 骨縫趨於合攏,變成了男人的體型。


    除此之外, 竇信然的麵孔也比以前的成熟了不少,以前他出來打工, 人人都能看出來他是在勤工儉學,覺得他臉嫩。


    但是如今他的氣質被生活磨就得練達,明明還是一樣的臉孔,細看起來五官也沒有什麽區別,然而整個人卻已經完全褪去學生的青澀,走在外麵的時候, 甚至會讓人疑心他是個人物了。


    從容貌到氣質,他身上的變化實在是太大了。


    葉千盈突然意識到,自己再也不能把同桌當成那個需要自己悄悄貼補資助的少年人看了。


    她有點驚奇,覺得自己見證了自己上輩子錯過的那段緣分,見到了命運裏本來就該被打磨成這副模樣的“竇老板”。


    以前的竇信然是個“小奸商”,那很好,現在的竇信然成了“大人物”,這也很好。


    他們三個人都在馬不停蹄地朝前方走去,葉千盈挺喜歡現在的這種改變。


    但與此同時,葉千盈心裏也難免稍稍地浮現出悵然——自己的朋友一去一回之間,就已經長大了。而她卻在這時驀然驚覺,自己遺失了關於對方的一段光陰。


    這是怎麽發生的呢?她明明每隔三天都和竇信然視頻一次。


    葉千盈揉了揉自己的額角,覺得自己想得有點頭痛。


    或許是葉千盈的目光太不遮掩了些,竇信然有點尷尬地偏了偏頭,輕輕咳嗽一聲。


    “怎麽一直看著我?”


    他的語氣裏有隱藏得很好的一份不自在。葉千盈沒有聽出來,落在竇信然自己的耳朵裏,卻是無比分明。


    竇信然為自己的扭捏愣了一下。


    他在外麵的時候,十多個億的單子也能順風順水地講下來,國內的大老板陰陽怪氣地誇一聲“英雄出少年”,他就真敢麵不改色地受。


    g國的大將軍殺人如麻,然而在得到他的書房邀約之際,竇信然尚且能侃侃而談。


    隻有葉千盈,她甚至都沒有說什麽話,隻是幾個眼神,竇信然就要為她失態。隨著葉千盈輕微的點頭或者搖頭,馬尾辮子上下的顫動,竇信然也要把心懸吊起來,因此而感到忐忑不安。


    沒有什麽別的原因,隻是他碰上葉千盈合該這樣,就像是火以遇到水,便會嘶啦一聲冒出青煙。


    正好侍者給他們把咖啡端到桌上,為了遮掩剛剛的失態,竇信然不假思索地把咖啡端起來就喝了。


    葉千盈就那麽看著,半秒後一下子反應過來,當場倒吸了一口冷氣:“燙啊!”


    竇信然:“……”


    竇信然含著那口咖啡,當場腦子嗡地一下,覺得自己口腔裏已經去了一層皮。


    葉千盈手忙腳亂地抓著一把紙塞到竇信然的下巴上,然後眼睜睜地見他把那口咖啡咽了。


    葉千盈:“……”


    這、這沒事吧?


    如果說剛剛含住那口咖啡的時候,可能要去口腔科找點外傷藥擦擦,那現在竇信然這麽一咽,沒準都要看內科了吧?


    再或者……看看腦科也說不定啊。


    葉千盈一臉懵逼:“你為什麽要把那口咖啡咽了。”


    竇信然強做無事,其實感覺自己嘴裏已經當場起了一串水泡:“我腦子一時短路了。”


    真的是一時短路了。那遝紙巾下麵墊著的是葉千盈的手,他當時隻想著怎麽能讓自己含過的咖啡沾在葉千盈手上,卻忘了自己也有兩隻手,自己可以把紙巾接過來。


    葉千盈抬手替竇信然要了一杯冰水,再看向他的時候臉上的神情依舊不敢置信:


    “你和帝都犯衝吧,怎麽一來帝都就犯傻?”


    竇信然苦笑了一聲,舌頭在口腔裏不動聲色的一掃,在嘴裏那串大燎泡上輕輕地舔了舔。


    他不是和帝都犯衝,一到帝都就發傻。


    他是碰到了葉千盈才這樣,活生生遇到一個冤家。


    侍者的冰水端來的很及時,竇信然含著一口冰水,看看咫尺之間的葉千盈,心想,鹵水點豆腐,一物降一物。他要是因為葉千盈失去了全部智商,這也隻能認了。


    葉千盈喝了兩口自己的冰激淩咖啡。


    漸漸地,她察覺竇信然的眼神似乎和以往不太一樣。


    她有點不好意思地閃躲了一下,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麽會下意識閃躲,或許隻是出於生物天性中的本能:“你怎麽總看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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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竇信然果然乖乖地把眼神移開。


    但在心裏,他暗暗地想道:“不對,是你先看著我的。”


    兩個人就彼此的近況隨意地聊了會天。


    盡管三天就有一次視頻,他們對各自的情況都很清楚,但是如今見了麵,葉千盈和竇信然似乎還是有說不完的話。


    葉千盈給竇信然自己的老師和同學,講關教授,講陸院士,也講唐教授的實驗室。


    她提到自己已經發出去的論文,知道竇信然聽不懂其中的原理,她至今把所有繁複的理論給竇信然換成他最能理解的數字。


    “比爾猜想,價值一百萬美金。”


    “拓撲絕緣體的技術壁壘,如果以後有朝一日可以應用在實踐上,那它就價值幾十個億。”


    竇信然果然歎為觀止:“你才是真正大手筆的人,你的生意做得要比我厲害。”


    他的生意比平常商人做得高了一籌,普通的老板把商品賣給市場,他卻把商品賣給商人。


    但葉千盈的“生意”,卻是賣給國家。


    這才是亙古以來,久賺不賠、利國利民的好生意。


    葉千盈聽到這話,當即就笑了一下。


    就是為了這個笑,竇信然的心頭也翻湧上了無窮無盡、無休無止的彩虹屁。


    最後,他還是用那他傲人的意誌力,強行壓住了瘋狂吹葉千盈的衝動= =


    但是,雄性生物想要在心儀之人麵前開屏的天性,終究還是難以抑製。竇信然可以做到忍住自己滔滔不絕的彩虹屁,卻很難忍住自己想要對葉千盈獻好的欲.望。


    他咳嗽一聲,裝作若無其事地打開自己的行李箱,繞過那個天藍色的果凍機器人,從角落裏拿出了一個盒子。


    “我給你帶了個禮物。”


    盒子是木頭做的,又上了淡紅的漆,帶著一點紫檀的香氣。盒子本身小巧玲瓏,外形十分精致,盒蓋鏤空了三層,盒身上也有打磨光滑的精細雕花。


    鏤空圖案順著木頭本身的文理,這種巧具匠心的東西,機器做不出來,非得是老一輩的手藝。


    葉千盈饒有興趣地接過盒子,把溫潤的盒身拿在手裏看了幾眼。


    紫檀料子厚重,木頭又容易開裂。一般拿紫檀料來做盒子,匠人多半會在盒蓋上雕花,即使費心鏤空,也不會鏤三層。


    眼前的這個盒子做得這麽精致,她都疑心竇信然是買櫝還珠了。


    她笑著問竇信然:“這盒子不錯。”


    竇信然一眼就知道她在想什麽,立刻聲明:“我可沒有隻送你一個空盒啊。”


    說起來,這個盒子也是別人送禮給他的。竇信然再沒心,也不至於把別人送的東西順便轉手拿給葉千盈和沈瀚音當伴手禮啊,不然他成了什麽人。


    葉千盈很感興趣地打開盒子看了看,想知道這種盒子裏會裝什麽東西。


    盒蓋掀開,內裏墊著一塊黑色的天鵝絨,在天鵝絨的布麵上,一串鉑金鑲嵌的翡翠手鏈正靜靜地躺在上麵


    葉千盈拎出那條手鏈看了看,很內行地評價道:“水頭挺好的。”


    這串手鏈的翡翠顏色碧綠,水頭十足,質地勻淨,而且色澤相近,顯然是從同一塊玉上解出來的。


    既然是竇信然的伴手禮,葉千盈自然當場就把手鏈扣在自己的手腕上了。


    她笑著把手腕伸給竇信然看:“很好看啊,我很喜歡。你在哪裏買的,是當地的流行款式嗎?”


    竇信然的目光定定地落在葉千盈的手腕上。


    銀白碧綠的一條,環上女生皓月般雪白清透的手腕,當真是冰肌玉骨,自清涼無汗。竇信然喉頭一動,記吃不記打,又端起咖啡杯灌了一大口,倒是驚了他自己一後背的冷汗。


    幸好此時的咖啡已經涼了。


    葉千盈問他是從哪裏買的……


    這條手鏈不是買的。


    g國周邊的m國是玉料的產地之一,他因故陪人去了一趟,當然也去玉場見了見市麵。


    他們去了玉石市場,請了靠譜老道的懂玉人挑了解石的玉料。這種東西本來近乎於□□,竇信然不上癮,隻是當陪客意思一回。


    誰知道他的手氣好,拳頭那麽大的石頭,明明擦出來的那一麵玉上生著幾叢玉蘚,但是石頭整個解出來後,卻是塊不錯的玉料。


    多幸運啊,在爛料裏頭開出這樣一塊水頭十足的翡翠,就像是竇信然的人生。


    如果這就是他的運氣,他想要把這份幸運送給葉千盈。


    玉石拿回去,g國的雕玉師也說他幸運,問他大概想要把玉做成什麽物件?


    這種拳頭大的玉,大概能做兩個鐲子,一個圓鐲一個貴妃鐲,除此之外的剩料,還能做幾個玉佩和擺件。


    竇信然想了想,說,做條手鏈吧。


    年輕小姑娘,不興帶翡翠的鐲子,那樣顯得老氣。還不如做個手鏈,或許還能在葉千盈那麽多飾品裏脫穎而出,多一點纏在她手腕上的機會。


    在竇信然宣布了自己的決定以後,雕玉的師傅看著他的眼神,簡直像是看著一個不可救藥的主顧。


    “這麽大一塊整玉,您哪怕直接做個擺件呢,哪有做手鏈的。手鏈,手鏈您用邊角料就能做啊。”


    “我不用邊角料。”竇信然笑了:“我就要這塊玉上最好的部分做手鏈。”


    怎麽能用邊角料。


    要送就送他的幸運裏最幸運的那一部分。


    他是小業,葉千盈是大業,葉千盈比他更需要幸運,更好的、更多的幸運。


    現在,竇信然的運氣就停留在葉千盈的手腕上啦。


    竇信然又看了看那串手鏈,心想自己就看這麽最後一眼。碧綠銀白的手鏈典雅地環繞在葉千盈的手腕上,在悶熱的夏天裏自有一種清涼的意味。


    應該是涼絲絲的吧。竇信然想道:和當初葉千盈握住我的手腕時一樣。


    “哦對了。”還是葉千盈一句話,把竇信然飄遠的魂兒又給重新拉了回來:“你給沈瀚音帶的伴手禮是什麽啊?”


    嗯……沈瀚音的伴手禮啊……


    竇信然的回憶,飄飄忽忽地就落在箱子裏的那個塑料錘子上了。


    他非常燦爛地笑著,無比靠譜地保證道:“不能告訴你,不過是個沈瀚音需要的東西。”


    葉千盈迷惑地偏過了頭,顯然想不清有什麽是她不能知道,沈瀚音又很需要的。


    她不死心地問道:“真不能說?”


    竇信然頓時笑得更燦爛了一點:“真不能說。不過絕對是我費心準備的就是了,比你這個還費心呢。”


    高檔料理裏麵,烤製的牛排啊,雞肉啊,都是經過了充分的按摩醃製、又用小錘子把肉質敲打得鬆軟可口,然後才烹飪給客人食用——別管這是不是真的,反正宣傳是這麽宣傳的。


    竇信然今天回去,一定也用自己那柄塑料小錘子,把沈瀚音的筋骨敲得彈q可口,易於烤製,容易入味。


    ——他也沒騙葉千盈,給沈瀚音的禮物確實很用心。至少,他給葉千盈帶的東西,沒有被安檢攔下來又特意更換過啊!


    ……


    對於竇信然究竟送了沈瀚音什麽禮物,葉千盈在未來的一段時間裏都不會知道了。


    按照她本來的猜測,葉千盈覺得像是絕版的音樂專輯,可能還是口味比較清奇的那種,大概相當於華國版本的“大紅公雞毛腿腿”和“大姑娘美啊大姑娘浪”。


    不過,從第二天沈瀚音的表現來看,禮物似乎不是這個。


    第二天見麵的時候,沈瀚音的氣息十分鬆弛……或者說十分微薄。他懶洋洋地把自己往藤椅裏一灘,似乎整個人的胳膊腿兒都快散架了。


    葉千盈好奇地和他打聽:“竇信然究竟送了你什麽啊?”


    不提這個還好,一提這個,沈瀚音的臉上頓時浮現出了十萬分的哀怨。


    “竇兄嗎?竇兄送了我一套十分精湛的按摩術。”


    “……啊?”葉千盈很迷茫。


    沒聽過g國還有當地特產的按摩術嗎,這東西是不是就和華國的氣功一樣?


    可能是她對g國的了解還不夠深入吧。盡管葉千盈在知道竇信然要去g國以後,已經見縫插針地找了很多關於g國的資料來讀了,但是沒準就漏了哪條呢?


    看葉千盈真的一點都沒懷疑的表情,沈瀚音歎了口氣,用一種“這人病入膏肓,沒救了的”語氣感慨道:


    “別問了,他送了我一頓排頭吃……”


    從沈瀚音的表情上來看,排頭顯然是不好吃的。


    排頭唯一的作用,就是讓沈瀚音的肉質變得非常好吃……


    ————————————


    b大開學,沈瀚音、葉千盈和竇信然都順理成章的成為了大一新生。


    雖然,其中的兩個學生已經呆了一年,成了老油條,算不上新了= =


    既然已經成為了大一的學生,就要履行學生的義務。


    如果問大學生,你剛剛進入大學的那半個月裏,有什麽事給了你最深刻的印象,想必十個學生有九個都會回答軍訓。


    b大身為top2,軍訓當然也不會在校園裏隨便混混就算。


    它的軍訓是把學生直接拉去軍訓基地裏訓的。


    而今年,還要更特殊一點。


    似乎是教育廳又下發了什麽新政策,b大作為本來就有軍訓基地軍訓的學校也成為試點之一。今年的新生會直接被帶到遠郊的軍營軍訓——真的軍營!


    大一新生們早就收到了這個消息,無不心有戚戚然。葉千盈早就打包好了幾分防曬霜,八人小分隊人人有份。


    女生寢室裏,大家紛紛誠心祈禱,希望一場軍訓下來自己不要黑的太厲害。


    在大一新生紛紛議論軍訓的時候,隻有竇信然麵不改色,安居樂道,非常淡定地看著自己已經被提前曬成蜜色的皮膚,顯然是已經很習慣八月尾梢的日曬了。


    他是商學院的,分到的宿舍自然和沈瀚音他們不在一塊。b大的宿舍多半都是四人寢,他的三個室友都很好相處,並且對於竇信然這一身蜜色的肌膚十分垂涎。


    “竇哥,你說一場軍訓下來,我們是不是也能曬成你這麽帥氣的男人味?”


    竇信然:“……”


    竇信然淡然微笑。


    他是個低調的人,不好意思告訴眼前的室友,自己的帥完全是天生的。


    帥不帥不能看膚色,要看五官嘛。


    長得好看就是有男人味,長得不好看就是黑不溜秋啊。


    這話可有事實為證。畢竟當初和竇信然一起去了g國的那幾個保鏢,如今又黑又壯,宛如華國豬場裏特產的土黑豬。


    有兩個保鏢在視頻的時候,連家裏的老婆都嫌棄了。


    不過,竇信然的眾多好處之一,就是他一般不會嚴厲的打擊別人。


    麵對室友的期冀,他含糊地表示:“會的,會的,你同時也多吃一點。”


    不是他不願鼓勵自己的室友,隻是,他的這位室友吧,身高一米七六,體重一百斤整!


    哥們兒,你這就先別想黑不黑的事兒了,你還是多帶點零食,以防自己軍訓抗不下來啊。


    ————————————


    軍訓基本都是一個樣子,隻是有的學校鬆些,有的學校嚴些。


    b大年年把人直接拉到了軍訓基地,當然是屬於比較嚴格的那一種。


    至於今年,因為特殊情況,軍訓地點改成了軍營,那當然就是嚴格中的嚴格了。


    但無論是什麽樣的軍訓,總有些共性是相通的。


    比如說,所有的大一新生都會化身小綠人、虔誠地盼著下雨,偷渡一張蕭敬騰海報進來沒事就在宿舍裏拜拜(?)。


    葉千盈親眼見證了這一迷信活動的複蘇。


    軍營不比b大的住宿樓,女生寢室的安排遠不如學校寬鬆。八個人一個宿舍,上下鋪都是鐵架床,房間裏除了暖壺,就隻有八個小櫃,除此之外別無他物。


    因為是軍營的緣故,他們進來之前都要先檢查一遍行李。說真的,葉千盈還真的很好奇,那張雨神的海報究竟是怎麽帶進來的?


    她有點冒昧地請教了一下自己的新室友們。


    “如果蕭敬騰不管用呢?”


    另一個女生非常沉著地從自己的錢包裏抽.出了一張會員卡,會員卡的背麵,儼然貼著一張花花綠綠的卡貼。


    “拜這個。”


    葉千盈定睛一看,發現卡貼上的人物儼然是陰○師中的遊戲人物雨女。


    葉千盈:“……”


    她弱弱地發問:“如果連這個都不管用……”


    最後一個女生桀驁地揚起了頭顱,她的臉上露出了誌在必得的笑容。


    她從書包裏翻出一個沉重的大件,重重地摔在了桌上:“那就拜這個!”


    這個東西倒是不難通過搜查,畢竟這是一本古典名著西遊記。


    膚白如雪的美女小姐姐笑得非常猙獰:“東海龍王西海龍王南海龍王北海龍王,江龍王井龍王涇河龍王,還有個碧波潭的萬聖龍王,一天換一個拜,我就不信求不來雨!”


    “求雨的事,還是得相信咱們老祖宗!”


    葉千盈:“……”


    葉千盈這回徹頭徹尾地服了。


    ……


    不過,當軍訓真的下雨以後,學生們就紛紛後悔起之前的求雨舉動來。


    因為教官早有準備,他們給每個人發了一個塑料袋,讓大家自己頂在頭上,繼續站軍姿= =


    “雨不大。”教官非常淡定:“沒事的,雨大的時候我就讓你們去食堂休息了。”


    學生們發出了抱怨的聲音,而教官倒也無心難為一群學生,很老成地給他們轉移注意力。


    “我們夏練三伏,冬練三九,現在才下點小毛毛雨算什麽,下雨反而涼快。我們作為新兵蛋子剛入伍的時候啊,教官那才是可勁兒練我們呢。有時候專門找雨大的時候出去站軍姿、踢正步。雨不大的話,還不叫你出來呢……”


    葉千盈頭上頂著一個嘩啦啦的塑料袋,覺得所有的雨點都經過一層塑料袋的放大,稀裏嘩啦地淋在了自己的腦殼,在大腦裏傳出了一曲大珠小珠落玉盤的回音之響。


    而且塑料袋積了雨後,雨水還順著塑料袋的邊緣從葉千盈的額頭往下,掛麵似的往下淌。


    好慘,還不如不頂塑料袋,直接澆腦袋呢。好歹頭發比較吸水= =


    正當葉千盈在心裏暗自腹誹的時候,此時,一個熟人緩緩經過。


    葉千盈目視前方,隻從餘光裏看到有人路過。軍營裏有人經過是常事,有時候還有兵哥哥兵姐姐特意拐過來看看這些學生,所以葉千盈一開始沒有太放在心上。


    她沒有認出那個人,那個人卻認出了葉千盈。


    潘大校原地站定,確定那個腦袋上係著塑料袋的人確實是葉千盈沒錯後,他便走了過去。


    教官認出潘大校的簡章,對長官行了一禮。潘大校思忖一下,還是把葉千盈叫了出來。


    “第一排左起第二個,出列!”


    葉千盈立刻站了出來。


    潘大校對教官示意性地點了點頭:“這個兵我帶走了。”


    “是!”


    去b大執行任務的時候,潘大校一絲不苟,臉上嚴肅得連個笑模樣也沒有。反而是在軍營這種熟悉的地方,他變得好說話了些。


    看著葉千盈急不可耐地摘下悶氣的塑料袋,潘大校臉上露出一絲淡淡的笑容。


    “挨澆受不了了?”


    “還行。”主要是塑料袋的存在比較鬧人,它還不如不在。


    “你要報效祖國,首先就要強健體魄才行。”


    按照潘大校的觀點,剛剛路過的那個連裏,有一半的女生都太瘦了,當然也包括眼前這個。要是想參軍,準是被體檢刷下來的那種類型。


    “嗯嗯,其實我平時也有鍛煉,不然趕論文的時候一天坐兩三天,身體不好坐不住的——大校怎麽在這裏?”葉千盈好奇地問潘大校。


    潘大校輕輕搖搖頭,大概就是不能說的意思。葉千盈猜他有任務在身。


    “您要帶我去哪兒?”


    潘大校沉吟一下,想起了孔老和杜老的議論。他站定當場,很直白地問道:“你最近有新的發明嗎?”


    此時,兩個人正站在一個岔路口上,左邊是一條路,右邊是一條路,要是轉身回去,五百米處就是葉千盈所在的女生連。


    葉千盈非常謹慎地問道:“要是沒有的話……”


    潘大校為人十分實在:“那你就回去軍訓吧。”


    葉千盈:“……”


    看錯你了,原來你是這樣的潘大校!


    考慮到回去以後還要繼續塑料袋頂腦袋,葉千盈回答的也很實在:“有新發明,是關於軍用無人機的。隻要有個幹的地方落腳,我肯定立刻就想出來了!”


    一聽這個回答,潘大校當機立斷地把葉千盈給帶走了。


    這下子,葉千盈不但終於進入幹爽宜人的室內,而且還混了一杯溫水喝。


    她身邊坐著幾個武器研發班的兵哥哥,一個個腰背挺得筆直,精神十足,像是小白楊一樣賞心悅目。


    就衝著這個氣氛,她不拿出點什麽,心裏都過不去啊!


    圖紙就儲存在葉千盈的手機裏,鎖了加密。


    其實他們軍訓的時候是不讓帶手機,手機隻能留在宿舍的。不過鑒於她有很多的計算數據和思路都存放在了手機裏,葉千盈還是會隨身帶著手機,以備自己思路上來了看著參照一眼。


    至於攜帶手機的懲罰嘛……


    跑三公裏,手機被沒收。


    這個葉千盈倒是不怕,她身體素質跑三公裏沒問題。


    至於手機被沒收……她防著這事呢,來的時候足足帶了五個手機,差點就沒通過檢查。


    五個手機,夠她三天被沒收一個的了。葉千盈欣慰地想著。


    潘大校看了一眼葉千盈,顯然知道這條軍訓時不讓帶手機的規定。不過鑒於事出有因,他很通情達理地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葉千盈把手機連接上電腦,打印出了自己手機裏剛剛設計好沒有多久的圖紙。


    這個軍用無人機的思路很簡單,內部的力臂、電機和電調幾乎都沒有變化,她隻是從機翼的形狀下手,在組合機翼的同時,讓無人機可以同時提供動力和升力,加大了無人機本身的耦合力。


    這樣一來,無人機的續航性便較以前增大了四分之一。


    在葉千盈腦海裏,這種無人機原本隱隱有個設想,但當時是為了家裏二哥設計的。但後來孔老實在對她太好,葉千盈在把無人機的設計付諸現實的時候,還是主要考慮到了軍方的需求。


    這個軍用無人機是偏於偵查方向,體型微型,形態靈活,可以在超低空、低空、中空運行,機翼的特殊形態,使其不容易在山林中勾纏樹枝,造成麻煩。


    它不像是那種大型的無人機,隻能在山林上空搜山。它是那種小型的、可以在樹林裏搜山的無人機。


    葉千盈拿著圖紙,對潘大校大致講述了一通,同時表示“可以試驗一下。”


    潘大校對葉千盈訴說的領域一知半解,他凝神問道:“你這個元件不是要訂做嗎?”


    “其他元件都按照普通的來就好,我當初設計的時候是按照軍用的思路設計,你們這裏軍用的型號應該比較全。”


    “至於機翼……我可以用兩組其他的機翼簡單改裝一下,但這樣的無人機也就能試用一下,不能真的頂我的設計用。”


    既然葉千盈都這麽說了,那當然是立刻組裝一個無人機試試。


    潘大校示意旁人給葉千盈找齊了她需要的元件,葉千盈依次把電機、電調、電線改裝機翼、機身上板、機身下板……等等元件裝好,然後把遙控器塞給一旁一個已經眼饞了很久的兵哥哥。


    正好,此時雨過天晴了,日頭一出來就把地上的水跡烤個半幹,正是個實驗無人機的好時候。


    那個兵哥哥顯然是懂行的,他操縱著無人機從敞開的窗口裏飛了出去,一上手就感覺到了這個無人機和往常軍用偵查無人機的區別。


    “大校,這個無人機輕!”


    這個無人機很明顯比他以前慣於操作的無人機要輕。


    即便它使用的都是軍中的常見材料,沒有動用那些特殊的、減輕質量的元件,但是如今這個在他手心裏操作的無人機……怎麽說呢,在兵哥哥眼裏,它飛起來就是比那些無人機要靈巧。


    要是還能給它換上更輕的那些特殊元件,那這個無人機能夠續航多久啊,想想就讓人高興。


    潘大校不苟言笑,聽到兵哥哥的匯報,也隻是點了點頭。


    “再繼續讓它往前飛,進樹林。”


    剛剛葉千盈不是說這種無人機的機翼設計不易鉤掛嗎?他想要看看具體落實是什麽樣。


    葉千盈適時地提出意見:“現在這組機翼不是特意設計的,隻是我簡單改裝的,要是內部電路燒斷了,鉤掛還是會有的。”


    無人機掛樹的原因,多半是在機翼裏絞進了樹枝樹葉,但是機翼動力又不足以絞斷樹枝樹葉。不上不下,就那麽卡著了。


    而葉千盈設計的機翼,本身機翼邊緣就比一般的無人機要薄,除此之外,她還在無人機的內部多設計了一個工序,讓無人機被卡住的時候,一瞬間會增大自身動力,配合著特殊設計的機翼,這樣隻要勾纏到的樹枝不是太粗,一般都能切斷。


    當然,要是樹枝特別粗,那葉千盈也沒有辦法了。


    潘大校點點頭,又是很通情達理的樣子:“沒事,試試。”


    於是兵哥哥就試了試。


    無人機順順利利地飛進了附近的小樹林,兵哥哥看了看潘大校的表情,把機身往上提了提,一頭紮進了枝葉最茂盛的密林中。


    這一回,遙控的感覺變得沉重了。


    沉重、滯澀,但是無人機沒有停下。


    如此飛行了大概五十米,無人機轉了個彎甩頭過來,最終還是停在了距離出樹林不到十米的地方。


    兵哥哥搖了搖頭:“大校,飛不了了。”


    葉千盈對自己的設計很熟悉,她接過遙控器按了兩下,確認道:“短路了。”


    這個無人機本來就是臨時組裝,一直以來保持高功率前進,內部的電路出岔子了。


    潘大校終於緩緩地點了點頭。


    他先是讓兩個兵哥哥下樓,把那個掛在樹上的無人機拿回來。


    隨即,潘大校十分鄭重地看向葉千盈。


    “還有嗎?”


    “無人機的功能嗎?剛剛都已經試用完了。”


    “不是無人機。”潘大校繼續搖頭:“其他的發明,還有嗎?”


    葉千盈:“……”


    在潘大校堪稱火熱的目光之下,葉千盈緩緩流了一滴汗。


    發明怎麽能是說有就有的呢,大校當她是小叮當嗎?


    不過,如果不嚴格的說……


    “確實還有一個,大概算吧。”葉千盈緩緩回答道。


    潘大校眼睛鋥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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