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第四十四章 （三合一）
不學習就要繼承億萬家產 作者：暮寒公子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葉千盈接過諸夢手上的題目看了一眼。
那是一道相當複雜的幾何題, 在三角和圓的基本組上, 密密麻麻地連著將近五十條直線, 基本上讓人看著就覺得自己的眼睛要瞎了。
嘩。
葉千盈戰術後仰。
諸夢平靜地抬起頭來，她外表平平無奇，一米六的個子, 身材偏瘦，單馬尾，戴一副淡棕色框的樹脂眼鏡，看起來簡直不像是傳言裏那個被吹得神乎其神的天才少女。
隻是她的神情分外鎮定, 眼神成熟得像是遠遠超出現在的這個年齡。
她稍微等了葉千盈一小會兒，見葉千盈沒有動筆的意思, 也並不以此為意，隻是對葉千盈抬起一隻手提醒了一下。
要是葉千盈不做題的話, 那就把題還她吧, 她剛剛做出來一半，還有半截題目正在腦海裏吊著呢。
下一刻, 諸夢眉間稍微露出些許異色，她見葉千盈對著自己低頭笑了一下：“看懂了, 借我一點地方。”
諸夢讓出半張沙發來，在葉千盈貼著她坐下後，又把自己手上的黑色水性筆反遞過去。她雖然一言不發，但心裏卻很想看看，這個鳳眼女生究竟要怎麽解開這道難題。
在諸夢看來，這道幾何一共有兩大難點, 其中一個難點自己剛剛破解完畢，至於另一個，她還沒有來得及動筆。要是葉千盈接著她寫到一半的過程把這道題完成，那也值得刮目相看。
葉千盈筆杆搖動，沒有接著諸夢那半道題做，她在藤編的小桌上取了一張無字的白紙，自己新寫了一個解。
娟秀的字跡一行行在白紙上落下，諸夢不錯眼睛地看著葉千盈的解法。
開始的方法用得和她不一樣……這很正常，在第一個難點之前，這道題至少也有五種方法能做。
第一個小卡過去了，第二個也過了，第三個……輪到難點了，這個女生如果不用西姆鬆定理的話，那她……
看到葉千盈的下一個步驟，諸夢的眉頭微微皺起。
她用複數破三角？
這倒是一個萬能的解題方法，一般來講，數學競賽中隻要涉及到幾何題，多半都能用這種方法直接淌平過去。唯一的問題在於……它的計算量太大了。
計算量大，需要的時間就多，而且出錯率也會成倍增加。
會選擇數學競賽這條路的學生，多半都是聰明人。大家都喜歡腦力工作，不喜歡苦力勞動，複數解法萬能是萬能，但太累了，要是能用幾何解，大家沒這個必要拿複數剛上去。
麵對這麽一道神聖的大題，一般請個老和尚念經就能魔法超度。非得動搖火.箭炮來物理超度的話，可以倒是可以，但也花費太多太硬核了吧。
諸夢剛升起這個念頭的下一秒鍾，她的眼睛不禁微微睜大：好快！
這個鳳眼女生解題速度好快！
剛剛她就看出來，對方的速度至少超過普通的競賽生三分之一，沒想到火力全開的時候，竟然能快到這種幾乎無需思考的地步。
好厲害的心算能力，難她敢直接上來對三角，原來是腦力跟得上。
諸夢一時之間對葉千盈刮目相看。
眼看葉千盈一同暴力破解，把第一個難題亂刀懟開，題目進度一路推進，直到自己之前停留的地方，也就是第二個大難點。
諸夢覺得，自己已經不必再看了。有這一手萬能鑰匙一般的複數功夫，答案想必很快就出來了。
但又一次令她驚訝的是，這一次葉千盈並未使用複數。
這個女生，她用了……帕普斯定理？
見了這一手巧妙的構圖方式，連諸夢都不由得在心中暗暗叫絕：好妙的運用方式！以這種方式，結論完全可以成立。
一時之間，諸夢甚至都不自覺地屏住了呼吸，目不轉睛地看著葉千盈的推演過程。這麽算比諸夢原來預計的方法要麻煩一些，但卻很給她一種耳目一新的感受。
又往下寫了半段題目，葉千盈放下筆來衝諸夢一笑，停下筆來。此時兩人都已經很清楚，剩下的那一部分，不過是最簡單的思路縫合，已經不必再向下寫下去了。
相比於葉千盈最強的代數部分來說，幾何不算是她的強項。
但這個“不算強項”的說法裏，顯然含水量極高，它的水分在於……葉千盈的幾何功底的比較物，是她的代數能力。
——要知道，在三個月前，鍾老師曾經曰過：“你這個孩子，對幾何很有天分啊！”
諸夢接過那隻黑色的水性筆，率先對著近在咫尺的葉千盈一點頭：“諸夢。”
“葉千盈。”
聽到這個名字，諸夢眼神中流露出思索的神情，像是在回憶主辦方公布出來的參與名單。片刻後，她已經確定了葉千盈的來曆：“d省地傑人靈，好地方。”
葉千盈也報之一笑：“帝都氣象泱泱，出奇才。”
兩人對視了一眼，神情裏都流露出幾分高手之間的惺惺相惜。
葉千盈又從諸夢的掌心裏拿回那支筆，她隻思考了片刻，便提起筆來笑著說：“投桃報李，我也還你一道題……”
在酒店大堂的對角，那個之前曾和葉千盈搭話的妹子，正無比驚訝地看著眼前的這一幕：
哇，那個好漂亮的女生，居然就這麽和諸夢聊起來了！
難道她把諸夢的那道題給做上來了嗎？
那道題她之前也看過，感覺難度大得嚇死人。沒想到最後竟然被這個鳳眼的漂亮姐姐做了上來，這可真是……
可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單看鳳眼小姐姐的發量，可真難想象，她連這麽難的幾何都能做得出來！
正在妹子心裏暗暗為葉千盈的頭發操心之際，有人輕輕地拍了她的肩膀一下。
“打擾了，她們兩個……”
妹子抬頭一看，不由眼前一亮：這個小姐姐膚白貌美，氣質溫柔，白團團的臉頰看起來就像是軟乎乎的雪丸子一樣，當真想讓人捏上兩下。
順著新來的小姐姐指向看去，妹子非常利落地回答了溫柔小姐姐的問題：“啊，你是問戴眼鏡的女生是不是？她是諸夢啊。至於另一個女生我不知道她名字。”
說到這裏時，妹子竟然不自覺地帶上了兩分歉意，感覺回答不上眼前這個小姐姐的問題，好久就挺對不起人家似的，“不好意思啊……”
小姐姐混不在意地搖了搖頭，往妹子手裏放了一塊單獨包裝的曲奇小餅幹，順便還附送了一個直擊人心的wink。
“沒關係的，我知道。”她低下頭，溫溫柔柔地衝著妹子一笑，“她是我室友。”
————————————
葉千盈和諸夢之間的氣氛十分不錯。
兩人都是競賽生中的高手，到了她們這個地步，一般人人手裏都會有那麽幾道壓箱底的特殊題目。
這倒不完全是出於藏私，主要是，這種題拿給一般競賽生，他們也不會做啊。
就像是諸夢之前見到來搭訕的女生就先塞一道題那樣，除了葉千盈之外的所有人，都被她給用這道題攔下了。
也是親自和諸夢相處以後，葉千盈才發現，這個被外界傳得都有幾分神乎其神的天才少女，性格並不是旁人所描繪的那麽冷淡，她隻是太單一。
諸夢太執著地喜歡數學，除此之外，她對於剩下的事幾乎可以算作漠不關心。
天南海北的妹子們第一次見麵，多半都有些新鮮感，因此都紮堆到酒店大堂聊天，偷偷地去看漂亮的e妹。然而諸夢卻寧願坐在大堂角落裏做題，就算隊友們把她給硬拉了出來，感覺也隻像是搬動了一盆很會做競賽的盆栽。
葉千盈在和諸夢聊天的時候發現，這個女生其實並不高冷，她隻是太過專注地喜歡數學，以至於除了數學之外，她甚至都找不到一個能和別人聊天的話題。
也就是聽到葉千盈提起了這次的數學競賽，諸夢才給出了一點除了幾何與組合數之外的反應。
“據說會有重量級人物來。”
這一點，在剛剛小薛老師和工作人員溝通的時候，葉千盈在旁邊已經悄悄地聽了一點。
“夏教授嗎？”
諸夢搖了搖頭，眼神十分凝重：“據說是比夏教授還要重磅的人物……這一屆似乎會辦得特別一點。”
見葉千盈的神色平淡，似乎是沒能領會到自己話裏的“特別”是什麽意思，諸夢又添上了一句。
“我們a中去年換了一個新的女校長。”
“她人挺好。”像是為了印證自己的說法，諸夢重重地一點頭，“特別好。”
特別好的女校長嗎？
葉千盈還在思考諸夢究竟是什麽意思，一道溫溫柔柔的細語就已經自兩人背後響起。
“打擾了~”
葉千盈和諸夢同時抬起頭來，隻見兩杯西瓜汁從天而降，顏色明明是彤彤的紅，但西瓜清爽的甜氣飄到鼻端，讓人單是聞著都覺得十分涼爽。
“不知道你們胃怎麽樣，所以沒有加冰，不過也是很好喝的。”
小姐姐長得溫溫柔柔，人也笑眯眯的，她皮膚又白皙又細膩，軟乎乎的臉蛋讓人第一眼就能聯想起口感最好的糯米滋和雪媚娘。
“我可以坐嗎？”
手編的小藤桌前隻有一張雙人沙發，目及之處已經沒有空餘的凳子。葉千盈和諸夢對視一眼，下一秒兩人同時向右挪動一下，葉千盈幹脆就坐到了沙發的扶手，上給新來的小姐姐讓出位置。
“謝謝！”小姐姐元氣地雙手合十道了聲謝，“我是談詩凝，是……。”
諸夢點了下頭，看樣子還有些在狀況外。
“我的室友。”葉千盈舉手示意了一下。
諸夢想了想：“y省。”
“對噠。”談詩凝笑眯眯地說道。
自從談詩凝加入了話題，三個人的氣氛瞬間就由科教頻道變為了生活頻道！
原因無他，談詩凝這個小姐姐真的好會聊天啊。
即使是諸夢這種握起一隻黑色水性筆，第一反應都是“筆殼外緣連續可導”的冷場王，碰到談詩凝竟然都很有話說。
諸夢不追最近的電視劇，不關注明星的八卦消息，也沒有普通高中女生常有的收集文具的愛好。
沒關係，談詩凝和她聊輔導書編寫人的八卦！
“所以說，這套書出版之前廢了很大的波折呢，哈哈哈我和你說哦，據說編輯部在校對概率計算這部分的時候，還碰上了……”
葉千盈在一旁聽得目瞪口呆，心想這都可以。
她憑三道大題才和諸夢確定了彼此的數學功底，兩個人惺惺相惜，共同坐上了友誼的快艇。
然而談詩凝用兩杯西瓜汁打開局麵，現在不到三十分鍾，眼看就要和諸夢登上友誼的巨輪了！
可見，八卦確實是人類的天性，是使人類從普通古猿進化為一個能夠彼此協助交流群體，不可或缺的因素。
葉千盈最開始還以為諸夢是不愛八卦，現在看來，她真是太天真了。怎麽會有人類不喜歡八卦呢，那都是因為別人的八卦沒有八卦到正地方啊！
談詩凝用詼諧的語言講完了一個出版部和數學習題冊不得不說的小故事，再探長身子過來的時候，和葉千盈也有說不完的話要聊。
她和葉千盈聊自己學校的弱智校規，吐槽數學競賽圈裏的直男，講帶自己競賽的老師。連話題都仿佛經過精心的挑選，全是葉千盈不反感，諸夢又聽得很入神的那種。
對於這個小姐姐的交際能力，葉千盈簡直要歎為觀止。
“對了，西瓜汁是哪裏賣的？”
葉千盈才喝了一口，就嚐出這杯西瓜汁是果肉剛剛鮮榨的。能在這樣炎熱的天氣裏喝上一口甜絲絲涼兮兮的西瓜果汁，無疑是夏天的一大享受。
“不是賣的，是我去酒店後廚做的哦。”
談詩凝笑眯眯地張開五指示意了一下，“所以喝完後杯子要還給後廚，一會兒要讓我帶走送回去。”
葉千盈吸果汁的動作頓住了，她把玻璃杯拿遠了一點，仔細端詳過配了心形吸管的高腰果汁杯，果然在杯子的邊緣看到了這座酒店的logo。
“……那吸管也是？”
“吸管不是哦，吸管是我自己帶的。”談詩凝做了示意的動作，“我想著，你們來參加競賽，也許有人會塗口紅，那樣喝水會需要吸管的吧，所以來之前足足帶了一大包呢。”
葉千盈：“……”
聽到這話，葉千盈心裏已經隱隱升起一種預感，隻是她此刻還不願意那麽容易就相信。
她抱著最後一絲希望，試探地問道：“酒店後廚，一般都不讓閑人進出的吧？”
“似乎是的。”談詩凝笑著偏了偏頭，她的笑容是那樣的真摯而有感染力，配上白軟軟的臉蛋，看起來簡直溫柔無害極了，“但是大廚沒有攔我，我說想要做一點東西，他就讓我進了，人特別得好。不但如此，還讓一個切菜的小哥幫我打下手呢。”
葉千盈：“……”
她突然想起來，這個小姐姐是因為什麽被分給她做室友的來著？
y省的那個領隊之前說——“隊裏兩個女生都搶著要和她做室友，因為這件事一路上都快要打起來了……”
葉千盈當時聽者無意，過耳即忘，隻以為那個領隊說話比較誇張。
但按現在這個架勢來看，領隊的一席話可能所言不虛，因為……
因為自己的這個新室友，她好像是個天然海王啊！
——————————
你知道，有一個海王做室友是一個什麽樣的人生體驗嗎？
葉千盈現在就知道了。
談詩凝就像是一把堅固的鎖鏈，緊緊地團結在了葉千盈和諸夢之間。
諸夢原本想要直接回自己的房間，但有談詩凝帶著，兩個人說著說著話，不知怎麽，她就和談詩凝一起回屋了？
葉千盈：“……”
要知道，此時此刻，談詩凝的屋子，就是葉千盈的屋子。
三個人一起結隊去後廚送還了杯子，然後又浩浩蕩蕩地殺回了標間——這個浩浩蕩蕩的意思是，在她們回屋的過程中，隊伍又加進來了兩個人。
這兩個人都是h省隊的，關係非常融洽，套著談詩凝組成了五人中的另外一個三角。
而談詩凝，正式成為修羅場的最中心。
葉千盈：有、有點服氣？
五個女生湊在一個酒店標間裏，談詩凝毫不猶豫地開了一個20寸的行李箱，零食嘩啦啦地鋪了一床。
“你們先吃著，不夠我再買呀。”她相當好脾氣地說著。
葉千盈都有點快看呆了。
有談詩凝這個中央樞紐的調節，五個女生很快就熟悉起來，不但態度熱絡，連話題都變得深入了許多。在適時的時候，葉千盈提到了自己參加省賽後的丁明宿事件。
此話一出，除了諸夢之外，其餘女生臉上全都露出會意的戚戚之色。
“我懂的。”談詩凝第一個點頭，“很多人一直都覺得，既然我堅持要參加比賽，那就不如去參加生物競賽好了，因為生物競賽女生多。”
“都會遇到吧，競賽圈裏的歧視比普通上學要嚴重。”
諸夢若有所思地轉了轉頭，沒有發表什麽意見。
大家就這個話題深入地往下聊了一會，葉千盈有意識地帶著這個話題，中途談詩凝似乎有所察覺，但她相當地配合葉千盈，兩人一起引導著話題，直到聊起健美操。
“為什麽隻有我們的女生的比賽才有這個設置啊？”
“這不公平，都不關乎性別歧視的事了，對考試來說就很不公平啊。”
來自h省的晏可佳隱晦地表示了自己的不滿，她去年已經來參加過一次cgmo，對整個流程堪稱是輕車熟路。
“你們知道去年參加完比賽以後，我印象最深刻的是什麽嗎？隻有一個，學健美操學的好累。”
在座的女生除了她之外都是第一次參加比賽，一聽晏可佳這麽說，不免都看向了她。
“你們想想吧，一場考試四個小時，太累人了。每次考完試，我吃過午飯就不想動了，隻想回酒店躺著休息歇歇——但不行啊，下午還要跳健美操。真的，我別的感覺都沒有，一場cgmo比下來，最直觀的概念就是累。”
對於晏可佳的這個說法，連諸夢都深有體會。
很多人都覺得，學習就隻是費腦力的事——不止如此。
cgmo有一試和二試兩部分，分成兩天考完，每次試四道大題，限時四小時。要是分配一下的話，一道題隻有一個小時的時間思考並且解答。
考過試的學生都知道，在考場上注意力極度集中的時候，姿勢通常是不會變動的。
往往一個作文或者一道大題奮筆疾書下來，一抬胳膊才會恍然驚覺自己的姿勢繃得太久了，肌肉生疼。
在考場上全神貫注地坐上四個小時，中途有人甚至連廁所都想不起來上，稍微代入一下，就能感覺到那是個什麽滋味。
“可能就是因為咱們女生體質太弱，所以要引入健美操這個因素，好讓我們有機會鍛煉一下？”h省的另一個姑娘邱靈鬆不確定地猜測道。
她足足有一米七八那麽高，放在女生裏是鶴立雞群的個子，半袖下露出的胳膊肌肉緊實——“我是校女籃隊的。”自我介紹時她這麽說。
有這樣的身材和體力，想必邱靈鬆在訓練時不會太辛苦。
“但對於不常運動的人來說，突然每天加了兩小時的運動量，是很不友好的事吧。”葉千盈搖搖頭，“太過形式主義了。”
“對啊對啊！”晏可佳找到同病相憐的戰友一般亮起了眼睛，“想要複習卻複習不好，想要休息也沒休息成，關鍵是它還非要穿插在兩場考試中間。最後還要搞一個比賽——就像是小時候你爸媽把你提到客廳裏，讓你給叔叔阿姨表演一樣。唉，好煩，我真的不喜歡跳健美操啊！”
“那就……”
“那就不跳。”
葉千盈的聲音和另一個女生一起響起，她及時收聲，轉頭看向那道聲音的方向，發現竟然是諸夢。
“那就不跳。”諸夢重複了一遍自己的話，從表情上看，她完全是認真的。
“可是組委會不是規定……”
“我就不跳。”諸夢非常堅決地說：“我是來數學考試的，不是來參加這些花邊活動的。”
她又補充了一句：“在學校培訓的時候，我就不跳。”
她們帝都a中作為近三年的主辦方之一，可以單獨編組一支隊伍而不占用帝都本省的名額。
在來參加這次比賽之前，帝都a中為她們三個單獨做了七天的培訓，每一天的時間表都嚴格按照這次比賽的時間表執行，除了上午的一場考試之外，下午還有舞蹈老師來教她們健美操。
不過諸夢一直不跳。
老師很不滿意，但也拿她沒有辦法——帝都a中的隊伍裏另外兩個女生都能換，隻有諸夢不能換，因為隻有她是門麵人物。
就像是她自己說得那樣，cgmo的核心本質是數學考試，學校總不能因為一個健美操就把王牌扣掉，自廢武功吧。
最後學校老師沒辦法，隻好默認她不參與的行為，打算在比賽的時候讓校醫給她開個病例之類的，解釋一下為什麽她不配合集體行動。
在聽完她的自述以後，就連葉千盈都要承認，這個妹子是真的剛。
“真好，我也想……”晏可佳喃喃自語道。
“那就一起不跳啊，有什麽大不了。”諸夢平平淡淡地說道：“在學校做課間操我沒話說，但安排在數學競賽裏我就是有意見，為什麽隻有女生被區別？我就是不服這個設置。”
晏可佳的眼神中露出明顯的遲疑來，她的表情裏一時寫著猶豫，一時又寫著心動，甚至還抬頭看了個子高高的邱靈鬆一眼，像是希望能給她一個主意。
但在她下定決心之前，有一個聲音卻更堅決地響起。
“我倒是覺得，要跳。”
大家很驚訝的發現，說這話的人竟然是葉千盈。
怎麽會是葉千盈呢？她明明是第一個提出競賽中歧視話題的女生，也是第一個表達了對健美操這個安排不滿的人啊。
“我也不想跳，但搞事要按基本法嘛。”說到“搞事”兩個字的時候，葉千盈狡黠地笑了一下。
“可佳知道健美操比賽的規則吧？各省隊要自行決定聯誼對象，四五支省隊合並為一支大隊，各大隊參加比賽。
如果我們都不跳，老師拿我們沒辦法，最大的結果就是把我們編成一支大隊——這次參賽隊伍一共有38支，夠編成七八支隊伍了。就是沒有了我們，健美操比賽還依舊會進行下去。”
“已知條件：1.我們不可能說服所有女生都不參加這個活動。
2.但如果我們不抗議，我們的意見就永遠不會有人注意到。
3.和教健美操的老師抗議沒用，她是舞蹈老師，並不是數學組委會的人。
4.如果抗議得太早，在形成團體之前，更大的可能是被直接鎮壓。”
隨著葉千盈有條不紊的敘述，原本沒想這麽多的女生們，眼神裏都流露出了恍然和驚異。沐浴在四個女生的眼神裏，葉千盈舉起了一隻手指。
“所以，我們完全可以更有策略一點……做一點或許會讓這個比賽消失的事？”
即使不能做到，她們也做過了嚐試，不會後悔啊。
……
五顆腦袋湊在一起，隨著葉千盈的聲音起落，幾個女生的小聲嘀咕和商量，大家臉上都染上了恍然和興奮的神色。
按照這個做法來……比直接從一開始就退出比賽要好得多啊。
諸夢若有所思地說：“如果是這樣……我可以配合。”
“我們d省已經做好決定了。”葉千盈攤了攤手，“我們本來就在尋找誌同道合的省隊……”沒想到還沒開始找呢，在海王室友的幫助下，魚群竟然就已經自己跳網了！
“嗯，y省，d省，h省，還有帝都a中，那就我們四個省暫定一支隊伍好了。”晏可佳眼神發亮，興致勃勃地一錘定音。
作為h省的隊員，邱靈鬆也不反對：“還挺有意思的。”
“那就讓我來幫忙說服剩餘的那些隊員吧，請大家相信我的說服能力呀。”談詩凝笑眯眯地彎起了眼睛，“這麽叛逆的機會，都會想要嚐試一次吧。”
房間裏有三個人都表了態，至於葉千盈和諸夢，她們二人對視一眼，兩張不甚相似的臉上，居然露出了一個神情如出一轍的微笑。
那笑容自信而驕傲，帶著對自己能力穩操勝券的篤定。
——這畢竟是個全國性的競賽，這個不和諧的小插曲多半會被一筆帶過，但也有很小的可能，參與者會被主辦方處罰。
既然計劃是葉千盈提出來的，她就要對願意參加的每一個女生負責。
所以葉千盈一開始就和諸夢碰麵，想要探探她的口風。
天塌了有個子高的頂著，她算一個，諸夢算一個。
至於什麽算是高個子……金牌滿分算不算？
談詩凝、邱靈鬆以及晏可佳手牽手地出了標間房門，帶著一點搞事的忐忑和興奮去做說客。
屋裏一時隻留下了諸夢與葉千盈。
葉千盈故意問：“滿分難不難拿？”
諸夢淡淡道：“做對八道題的事，你拿不滿分嗎？”
聽到這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回答，葉千盈終於忍不住笑了起來。她拿起床上散落的小零食，做舉杯狀，輕輕地一碰諸夢的手。
諸夢有些不解地看了回來。
“有什麽拿不滿的？”葉千盈偏頭一笑，低聲和她說了一句什麽。
聽到那句話，諸夢的眼睛緩緩亮了起來。
——————————
cgmo的開幕式在早晨八點開始。
開幕式的前的動員演講由帝都a中的女校長親自演說。
由於諸夢之前同葉千盈表示過對這位新任女校長的認可，葉千盈難免對她的演講多留了幾分心。
“無論在我們華國本土，還是海外，數學奧林匹克的競賽裏一向男多女少。這是女子的腦力、算力、邏輯能力和空間能力要弱於男子嗎？對於這種說法，在座的各位都應該如此以為。
cgmo的舉辦，不是因為我們認為男女之間在智力上先天有異，而是為了鼓勵更多的女生可以踏上學習數學的路途來，是為了更多的女生可以少受外界的幹擾，減少旁人對於女生參加競賽的阻撓。在華國創辦了cgmo比賽後，y、f、m等多個國家紛紛效仿，這一次，是我們先於其他國家一步……
……
在座的女同學們，舉辦cgmo來鼓勵學習數學，不是為了讓你成為更優秀的母親，而是為了讓你們更具有科學的精神；不是為了讓你成為兄弟們更優秀的姐妹，而是為了你們可成為後繼者的榜樣，為她們點一束光；不是為了讓你成為更優秀的女兒，而是為了我們的國家，能有倍出的人才、能由你們來創造未來。”
“在這一屆cgmo比賽裏，我們將會視頻連線鄧淑華院士，為大家帶來難忘的一課。”
葉千盈：“！！！”
她原本就很用心的在聽這個女校長的演講，當對方提起了鄧淑華這個名字，她更是無聲地直起了腰。
四周傳來嘩然之聲，那聲音已經被大家特意壓抑過，但依舊帶著無法遮掩的激動。
鄧淑華，她是華國如今四十餘位數學院士中，唯一的一位女院士。
院士啊！一個小小的、透明的cgmo比賽，竟然能夠請來院士！
即使隻是視頻連線，能和鄧淑華院士對麵這件事，就已經夠讓人激動了。
無論是來參賽的女學生，還是各省的領隊，此時幾乎都忍不住小聲低語——“鄧淑華嗎？”“是那位鄧淑華院士？”
女校長停頓了十餘秒鍾，給大家留出抒發自己興奮的時間，才慢悠悠地拍了一下麥克。
會場重新安靜下來，每個人眼中卻多了一份不一樣的熱切。
刺客，女校長的寄語聽起來帶著如此真摯的祝願之意：
“四天的時間裏，願我們為這場比賽付出的一切努力，可以激勵你們的人生。”
……
考慮到選手們需要適應，第一天並未安排考試。在這一天的日程裏，除了上午的開幕式以外，下午唯一的安排就是學習健美操。
一百多個女生集中在寬闊的體育場裏，和a中安排的舞蹈老師學習了基本的健美操動作。
據諸夢所說，這個老師就是之前那七天，學校安排來為隊伍培訓的舞蹈老師。
天知道，在舞蹈老師看到隊伍裏的諸夢竟然沒出岔子，也在跟著她乖乖學習的時候，連眼神都不自覺飄了一下。
——連諸夢都這麽有大局觀了，真是太不容易了。
在學習健美操之餘，舞蹈老師也會發下去手工材料，教她們怎麽改造衣服。
“這一次和之前不一樣，之前比賽所有人的衣服都是統一的，但這一次不同隊伍可以有不一樣的隊服。你們學會了怎麽改以後，就可以自己在酒店改造了，當然也可以讓領隊給你買新的。”
沒人注意到，在舞蹈老師說出“不一樣隊服”的時候，葉千盈幾個人悄悄地對視了一眼。
……
開幕式的第二天，考試正式開始。所有考生要從早八點考到中午十二點，今天有四道題目要做，全部都是大題，每題十五分。
葉千盈和諸夢分在兩個相鄰的教室，在各自進入自己的考場之前，諸夢看著葉千盈，依舊是那副冷冷淡淡的口吻，語氣裏沒有疑問，隻有認真。
“滿分？”
葉千盈也還以一個相當堅定的點頭：“當然是滿分。還記得我之前和你說過什麽嗎？”
諸夢難得地露出了笑容。她背過身去，走進那間屬於自己的戰場，頭也不回地衝著葉千盈揮了揮手，像宣戰也像鼓勵。
怎麽能不是滿分呢？
要知道，在見麵的第一天裏，葉千盈就和諸夢講過——“今日英雄，但我與君耳”。
那是一道相當複雜的幾何題, 在三角和圓的基本組上, 密密麻麻地連著將近五十條直線, 基本上讓人看著就覺得自己的眼睛要瞎了。
嘩。
葉千盈戰術後仰。
諸夢平靜地抬起頭來，她外表平平無奇，一米六的個子, 身材偏瘦，單馬尾，戴一副淡棕色框的樹脂眼鏡，看起來簡直不像是傳言裏那個被吹得神乎其神的天才少女。
隻是她的神情分外鎮定, 眼神成熟得像是遠遠超出現在的這個年齡。
她稍微等了葉千盈一小會兒，見葉千盈沒有動筆的意思, 也並不以此為意，隻是對葉千盈抬起一隻手提醒了一下。
要是葉千盈不做題的話, 那就把題還她吧, 她剛剛做出來一半，還有半截題目正在腦海裏吊著呢。
下一刻, 諸夢眉間稍微露出些許異色，她見葉千盈對著自己低頭笑了一下：“看懂了, 借我一點地方。”
諸夢讓出半張沙發來，在葉千盈貼著她坐下後，又把自己手上的黑色水性筆反遞過去。她雖然一言不發，但心裏卻很想看看，這個鳳眼女生究竟要怎麽解開這道難題。
在諸夢看來，這道幾何一共有兩大難點, 其中一個難點自己剛剛破解完畢，至於另一個，她還沒有來得及動筆。要是葉千盈接著她寫到一半的過程把這道題完成，那也值得刮目相看。
葉千盈筆杆搖動，沒有接著諸夢那半道題做，她在藤編的小桌上取了一張無字的白紙，自己新寫了一個解。
娟秀的字跡一行行在白紙上落下，諸夢不錯眼睛地看著葉千盈的解法。
開始的方法用得和她不一樣……這很正常，在第一個難點之前，這道題至少也有五種方法能做。
第一個小卡過去了，第二個也過了，第三個……輪到難點了，這個女生如果不用西姆鬆定理的話，那她……
看到葉千盈的下一個步驟，諸夢的眉頭微微皺起。
她用複數破三角？
這倒是一個萬能的解題方法，一般來講，數學競賽中隻要涉及到幾何題，多半都能用這種方法直接淌平過去。唯一的問題在於……它的計算量太大了。
計算量大，需要的時間就多，而且出錯率也會成倍增加。
會選擇數學競賽這條路的學生，多半都是聰明人。大家都喜歡腦力工作，不喜歡苦力勞動，複數解法萬能是萬能，但太累了，要是能用幾何解，大家沒這個必要拿複數剛上去。
麵對這麽一道神聖的大題，一般請個老和尚念經就能魔法超度。非得動搖火.箭炮來物理超度的話，可以倒是可以，但也花費太多太硬核了吧。
諸夢剛升起這個念頭的下一秒鍾，她的眼睛不禁微微睜大：好快！
這個鳳眼女生解題速度好快！
剛剛她就看出來，對方的速度至少超過普通的競賽生三分之一，沒想到火力全開的時候，竟然能快到這種幾乎無需思考的地步。
好厲害的心算能力，難她敢直接上來對三角，原來是腦力跟得上。
諸夢一時之間對葉千盈刮目相看。
眼看葉千盈一同暴力破解，把第一個難題亂刀懟開，題目進度一路推進，直到自己之前停留的地方，也就是第二個大難點。
諸夢覺得，自己已經不必再看了。有這一手萬能鑰匙一般的複數功夫，答案想必很快就出來了。
但又一次令她驚訝的是，這一次葉千盈並未使用複數。
這個女生，她用了……帕普斯定理？
見了這一手巧妙的構圖方式，連諸夢都不由得在心中暗暗叫絕：好妙的運用方式！以這種方式，結論完全可以成立。
一時之間，諸夢甚至都不自覺地屏住了呼吸，目不轉睛地看著葉千盈的推演過程。這麽算比諸夢原來預計的方法要麻煩一些，但卻很給她一種耳目一新的感受。
又往下寫了半段題目，葉千盈放下筆來衝諸夢一笑，停下筆來。此時兩人都已經很清楚，剩下的那一部分，不過是最簡單的思路縫合，已經不必再向下寫下去了。
相比於葉千盈最強的代數部分來說，幾何不算是她的強項。
但這個“不算強項”的說法裏，顯然含水量極高，它的水分在於……葉千盈的幾何功底的比較物，是她的代數能力。
——要知道，在三個月前，鍾老師曾經曰過：“你這個孩子，對幾何很有天分啊！”
諸夢接過那隻黑色的水性筆，率先對著近在咫尺的葉千盈一點頭：“諸夢。”
“葉千盈。”
聽到這個名字，諸夢眼神中流露出思索的神情，像是在回憶主辦方公布出來的參與名單。片刻後，她已經確定了葉千盈的來曆：“d省地傑人靈，好地方。”
葉千盈也報之一笑：“帝都氣象泱泱，出奇才。”
兩人對視了一眼，神情裏都流露出幾分高手之間的惺惺相惜。
葉千盈又從諸夢的掌心裏拿回那支筆，她隻思考了片刻，便提起筆來笑著說：“投桃報李，我也還你一道題……”
在酒店大堂的對角，那個之前曾和葉千盈搭話的妹子，正無比驚訝地看著眼前的這一幕：
哇，那個好漂亮的女生，居然就這麽和諸夢聊起來了！
難道她把諸夢的那道題給做上來了嗎？
那道題她之前也看過，感覺難度大得嚇死人。沒想到最後竟然被這個鳳眼的漂亮姐姐做了上來，這可真是……
可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單看鳳眼小姐姐的發量，可真難想象，她連這麽難的幾何都能做得出來！
正在妹子心裏暗暗為葉千盈的頭發操心之際，有人輕輕地拍了她的肩膀一下。
“打擾了，她們兩個……”
妹子抬頭一看，不由眼前一亮：這個小姐姐膚白貌美，氣質溫柔，白團團的臉頰看起來就像是軟乎乎的雪丸子一樣，當真想讓人捏上兩下。
順著新來的小姐姐指向看去，妹子非常利落地回答了溫柔小姐姐的問題：“啊，你是問戴眼鏡的女生是不是？她是諸夢啊。至於另一個女生我不知道她名字。”
說到這裏時，妹子竟然不自覺地帶上了兩分歉意，感覺回答不上眼前這個小姐姐的問題，好久就挺對不起人家似的，“不好意思啊……”
小姐姐混不在意地搖了搖頭，往妹子手裏放了一塊單獨包裝的曲奇小餅幹，順便還附送了一個直擊人心的wink。
“沒關係的，我知道。”她低下頭，溫溫柔柔地衝著妹子一笑，“她是我室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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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千盈和諸夢之間的氣氛十分不錯。
兩人都是競賽生中的高手，到了她們這個地步，一般人人手裏都會有那麽幾道壓箱底的特殊題目。
這倒不完全是出於藏私，主要是，這種題拿給一般競賽生，他們也不會做啊。
就像是諸夢之前見到來搭訕的女生就先塞一道題那樣，除了葉千盈之外的所有人，都被她給用這道題攔下了。
也是親自和諸夢相處以後，葉千盈才發現，這個被外界傳得都有幾分神乎其神的天才少女，性格並不是旁人所描繪的那麽冷淡，她隻是太單一。
諸夢太執著地喜歡數學，除此之外，她對於剩下的事幾乎可以算作漠不關心。
天南海北的妹子們第一次見麵，多半都有些新鮮感，因此都紮堆到酒店大堂聊天，偷偷地去看漂亮的e妹。然而諸夢卻寧願坐在大堂角落裏做題，就算隊友們把她給硬拉了出來，感覺也隻像是搬動了一盆很會做競賽的盆栽。
葉千盈在和諸夢聊天的時候發現，這個女生其實並不高冷，她隻是太過專注地喜歡數學，以至於除了數學之外，她甚至都找不到一個能和別人聊天的話題。
也就是聽到葉千盈提起了這次的數學競賽，諸夢才給出了一點除了幾何與組合數之外的反應。
“據說會有重量級人物來。”
這一點，在剛剛小薛老師和工作人員溝通的時候，葉千盈在旁邊已經悄悄地聽了一點。
“夏教授嗎？”
諸夢搖了搖頭，眼神十分凝重：“據說是比夏教授還要重磅的人物……這一屆似乎會辦得特別一點。”
見葉千盈的神色平淡，似乎是沒能領會到自己話裏的“特別”是什麽意思，諸夢又添上了一句。
“我們a中去年換了一個新的女校長。”
“她人挺好。”像是為了印證自己的說法，諸夢重重地一點頭，“特別好。”
特別好的女校長嗎？
葉千盈還在思考諸夢究竟是什麽意思，一道溫溫柔柔的細語就已經自兩人背後響起。
“打擾了~”
葉千盈和諸夢同時抬起頭來，隻見兩杯西瓜汁從天而降，顏色明明是彤彤的紅，但西瓜清爽的甜氣飄到鼻端，讓人單是聞著都覺得十分涼爽。
“不知道你們胃怎麽樣，所以沒有加冰，不過也是很好喝的。”
小姐姐長得溫溫柔柔，人也笑眯眯的，她皮膚又白皙又細膩，軟乎乎的臉蛋讓人第一眼就能聯想起口感最好的糯米滋和雪媚娘。
“我可以坐嗎？”
手編的小藤桌前隻有一張雙人沙發，目及之處已經沒有空餘的凳子。葉千盈和諸夢對視一眼，下一秒兩人同時向右挪動一下，葉千盈幹脆就坐到了沙發的扶手，上給新來的小姐姐讓出位置。
“謝謝！”小姐姐元氣地雙手合十道了聲謝，“我是談詩凝，是……。”
諸夢點了下頭，看樣子還有些在狀況外。
“我的室友。”葉千盈舉手示意了一下。
諸夢想了想：“y省。”
“對噠。”談詩凝笑眯眯地說道。
自從談詩凝加入了話題，三個人的氣氛瞬間就由科教頻道變為了生活頻道！
原因無他，談詩凝這個小姐姐真的好會聊天啊。
即使是諸夢這種握起一隻黑色水性筆，第一反應都是“筆殼外緣連續可導”的冷場王，碰到談詩凝竟然都很有話說。
諸夢不追最近的電視劇，不關注明星的八卦消息，也沒有普通高中女生常有的收集文具的愛好。
沒關係，談詩凝和她聊輔導書編寫人的八卦！
“所以說，這套書出版之前廢了很大的波折呢，哈哈哈我和你說哦，據說編輯部在校對概率計算這部分的時候，還碰上了……”
葉千盈在一旁聽得目瞪口呆，心想這都可以。
她憑三道大題才和諸夢確定了彼此的數學功底，兩個人惺惺相惜，共同坐上了友誼的快艇。
然而談詩凝用兩杯西瓜汁打開局麵，現在不到三十分鍾，眼看就要和諸夢登上友誼的巨輪了！
可見，八卦確實是人類的天性，是使人類從普通古猿進化為一個能夠彼此協助交流群體，不可或缺的因素。
葉千盈最開始還以為諸夢是不愛八卦，現在看來，她真是太天真了。怎麽會有人類不喜歡八卦呢，那都是因為別人的八卦沒有八卦到正地方啊！
談詩凝用詼諧的語言講完了一個出版部和數學習題冊不得不說的小故事，再探長身子過來的時候，和葉千盈也有說不完的話要聊。
她和葉千盈聊自己學校的弱智校規，吐槽數學競賽圈裏的直男，講帶自己競賽的老師。連話題都仿佛經過精心的挑選，全是葉千盈不反感，諸夢又聽得很入神的那種。
對於這個小姐姐的交際能力，葉千盈簡直要歎為觀止。
“對了，西瓜汁是哪裏賣的？”
葉千盈才喝了一口，就嚐出這杯西瓜汁是果肉剛剛鮮榨的。能在這樣炎熱的天氣裏喝上一口甜絲絲涼兮兮的西瓜果汁，無疑是夏天的一大享受。
“不是賣的，是我去酒店後廚做的哦。”
談詩凝笑眯眯地張開五指示意了一下，“所以喝完後杯子要還給後廚，一會兒要讓我帶走送回去。”
葉千盈吸果汁的動作頓住了，她把玻璃杯拿遠了一點，仔細端詳過配了心形吸管的高腰果汁杯，果然在杯子的邊緣看到了這座酒店的logo。
“……那吸管也是？”
“吸管不是哦，吸管是我自己帶的。”談詩凝做了示意的動作，“我想著，你們來參加競賽，也許有人會塗口紅，那樣喝水會需要吸管的吧，所以來之前足足帶了一大包呢。”
葉千盈：“……”
聽到這話，葉千盈心裏已經隱隱升起一種預感，隻是她此刻還不願意那麽容易就相信。
她抱著最後一絲希望，試探地問道：“酒店後廚，一般都不讓閑人進出的吧？”
“似乎是的。”談詩凝笑著偏了偏頭，她的笑容是那樣的真摯而有感染力，配上白軟軟的臉蛋，看起來簡直溫柔無害極了，“但是大廚沒有攔我，我說想要做一點東西，他就讓我進了，人特別得好。不但如此，還讓一個切菜的小哥幫我打下手呢。”
葉千盈：“……”
她突然想起來，這個小姐姐是因為什麽被分給她做室友的來著？
y省的那個領隊之前說——“隊裏兩個女生都搶著要和她做室友，因為這件事一路上都快要打起來了……”
葉千盈當時聽者無意，過耳即忘，隻以為那個領隊說話比較誇張。
但按現在這個架勢來看，領隊的一席話可能所言不虛，因為……
因為自己的這個新室友，她好像是個天然海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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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有一個海王做室友是一個什麽樣的人生體驗嗎？
葉千盈現在就知道了。
談詩凝就像是一把堅固的鎖鏈，緊緊地團結在了葉千盈和諸夢之間。
諸夢原本想要直接回自己的房間，但有談詩凝帶著，兩個人說著說著話，不知怎麽，她就和談詩凝一起回屋了？
葉千盈：“……”
要知道，此時此刻，談詩凝的屋子，就是葉千盈的屋子。
三個人一起結隊去後廚送還了杯子，然後又浩浩蕩蕩地殺回了標間——這個浩浩蕩蕩的意思是，在她們回屋的過程中，隊伍又加進來了兩個人。
這兩個人都是h省隊的，關係非常融洽，套著談詩凝組成了五人中的另外一個三角。
而談詩凝，正式成為修羅場的最中心。
葉千盈：有、有點服氣？
五個女生湊在一個酒店標間裏，談詩凝毫不猶豫地開了一個20寸的行李箱，零食嘩啦啦地鋪了一床。
“你們先吃著，不夠我再買呀。”她相當好脾氣地說著。
葉千盈都有點快看呆了。
有談詩凝這個中央樞紐的調節，五個女生很快就熟悉起來，不但態度熱絡，連話題都變得深入了許多。在適時的時候，葉千盈提到了自己參加省賽後的丁明宿事件。
此話一出，除了諸夢之外，其餘女生臉上全都露出會意的戚戚之色。
“我懂的。”談詩凝第一個點頭，“很多人一直都覺得，既然我堅持要參加比賽，那就不如去參加生物競賽好了，因為生物競賽女生多。”
“都會遇到吧，競賽圈裏的歧視比普通上學要嚴重。”
諸夢若有所思地轉了轉頭，沒有發表什麽意見。
大家就這個話題深入地往下聊了一會，葉千盈有意識地帶著這個話題，中途談詩凝似乎有所察覺，但她相當地配合葉千盈，兩人一起引導著話題，直到聊起健美操。
“為什麽隻有我們的女生的比賽才有這個設置啊？”
“這不公平，都不關乎性別歧視的事了，對考試來說就很不公平啊。”
來自h省的晏可佳隱晦地表示了自己的不滿，她去年已經來參加過一次cgmo，對整個流程堪稱是輕車熟路。
“你們知道去年參加完比賽以後，我印象最深刻的是什麽嗎？隻有一個，學健美操學的好累。”
在座的女生除了她之外都是第一次參加比賽，一聽晏可佳這麽說，不免都看向了她。
“你們想想吧，一場考試四個小時，太累人了。每次考完試，我吃過午飯就不想動了，隻想回酒店躺著休息歇歇——但不行啊，下午還要跳健美操。真的，我別的感覺都沒有，一場cgmo比下來，最直觀的概念就是累。”
對於晏可佳的這個說法，連諸夢都深有體會。
很多人都覺得，學習就隻是費腦力的事——不止如此。
cgmo有一試和二試兩部分，分成兩天考完，每次試四道大題，限時四小時。要是分配一下的話，一道題隻有一個小時的時間思考並且解答。
考過試的學生都知道，在考場上注意力極度集中的時候，姿勢通常是不會變動的。
往往一個作文或者一道大題奮筆疾書下來，一抬胳膊才會恍然驚覺自己的姿勢繃得太久了，肌肉生疼。
在考場上全神貫注地坐上四個小時，中途有人甚至連廁所都想不起來上，稍微代入一下，就能感覺到那是個什麽滋味。
“可能就是因為咱們女生體質太弱，所以要引入健美操這個因素，好讓我們有機會鍛煉一下？”h省的另一個姑娘邱靈鬆不確定地猜測道。
她足足有一米七八那麽高，放在女生裏是鶴立雞群的個子，半袖下露出的胳膊肌肉緊實——“我是校女籃隊的。”自我介紹時她這麽說。
有這樣的身材和體力，想必邱靈鬆在訓練時不會太辛苦。
“但對於不常運動的人來說，突然每天加了兩小時的運動量，是很不友好的事吧。”葉千盈搖搖頭，“太過形式主義了。”
“對啊對啊！”晏可佳找到同病相憐的戰友一般亮起了眼睛，“想要複習卻複習不好，想要休息也沒休息成，關鍵是它還非要穿插在兩場考試中間。最後還要搞一個比賽——就像是小時候你爸媽把你提到客廳裏，讓你給叔叔阿姨表演一樣。唉，好煩，我真的不喜歡跳健美操啊！”
“那就……”
“那就不跳。”
葉千盈的聲音和另一個女生一起響起，她及時收聲，轉頭看向那道聲音的方向，發現竟然是諸夢。
“那就不跳。”諸夢重複了一遍自己的話，從表情上看，她完全是認真的。
“可是組委會不是規定……”
“我就不跳。”諸夢非常堅決地說：“我是來數學考試的，不是來參加這些花邊活動的。”
她又補充了一句：“在學校培訓的時候，我就不跳。”
她們帝都a中作為近三年的主辦方之一，可以單獨編組一支隊伍而不占用帝都本省的名額。
在來參加這次比賽之前，帝都a中為她們三個單獨做了七天的培訓，每一天的時間表都嚴格按照這次比賽的時間表執行，除了上午的一場考試之外，下午還有舞蹈老師來教她們健美操。
不過諸夢一直不跳。
老師很不滿意，但也拿她沒有辦法——帝都a中的隊伍裏另外兩個女生都能換，隻有諸夢不能換，因為隻有她是門麵人物。
就像是她自己說得那樣，cgmo的核心本質是數學考試，學校總不能因為一個健美操就把王牌扣掉，自廢武功吧。
最後學校老師沒辦法，隻好默認她不參與的行為，打算在比賽的時候讓校醫給她開個病例之類的，解釋一下為什麽她不配合集體行動。
在聽完她的自述以後，就連葉千盈都要承認，這個妹子是真的剛。
“真好，我也想……”晏可佳喃喃自語道。
“那就一起不跳啊，有什麽大不了。”諸夢平平淡淡地說道：“在學校做課間操我沒話說，但安排在數學競賽裏我就是有意見，為什麽隻有女生被區別？我就是不服這個設置。”
晏可佳的眼神中露出明顯的遲疑來，她的表情裏一時寫著猶豫，一時又寫著心動，甚至還抬頭看了個子高高的邱靈鬆一眼，像是希望能給她一個主意。
但在她下定決心之前，有一個聲音卻更堅決地響起。
“我倒是覺得，要跳。”
大家很驚訝的發現，說這話的人竟然是葉千盈。
怎麽會是葉千盈呢？她明明是第一個提出競賽中歧視話題的女生，也是第一個表達了對健美操這個安排不滿的人啊。
“我也不想跳，但搞事要按基本法嘛。”說到“搞事”兩個字的時候，葉千盈狡黠地笑了一下。
“可佳知道健美操比賽的規則吧？各省隊要自行決定聯誼對象，四五支省隊合並為一支大隊，各大隊參加比賽。
如果我們都不跳，老師拿我們沒辦法，最大的結果就是把我們編成一支大隊——這次參賽隊伍一共有38支，夠編成七八支隊伍了。就是沒有了我們，健美操比賽還依舊會進行下去。”
“已知條件：1.我們不可能說服所有女生都不參加這個活動。
2.但如果我們不抗議，我們的意見就永遠不會有人注意到。
3.和教健美操的老師抗議沒用，她是舞蹈老師，並不是數學組委會的人。
4.如果抗議得太早，在形成團體之前，更大的可能是被直接鎮壓。”
隨著葉千盈有條不紊的敘述，原本沒想這麽多的女生們，眼神裏都流露出了恍然和驚異。沐浴在四個女生的眼神裏，葉千盈舉起了一隻手指。
“所以，我們完全可以更有策略一點……做一點或許會讓這個比賽消失的事？”
即使不能做到，她們也做過了嚐試，不會後悔啊。
……
五顆腦袋湊在一起，隨著葉千盈的聲音起落，幾個女生的小聲嘀咕和商量，大家臉上都染上了恍然和興奮的神色。
按照這個做法來……比直接從一開始就退出比賽要好得多啊。
諸夢若有所思地說：“如果是這樣……我可以配合。”
“我們d省已經做好決定了。”葉千盈攤了攤手，“我們本來就在尋找誌同道合的省隊……”沒想到還沒開始找呢，在海王室友的幫助下，魚群竟然就已經自己跳網了！
“嗯，y省，d省，h省，還有帝都a中，那就我們四個省暫定一支隊伍好了。”晏可佳眼神發亮，興致勃勃地一錘定音。
作為h省的隊員，邱靈鬆也不反對：“還挺有意思的。”
“那就讓我來幫忙說服剩餘的那些隊員吧，請大家相信我的說服能力呀。”談詩凝笑眯眯地彎起了眼睛，“這麽叛逆的機會，都會想要嚐試一次吧。”
房間裏有三個人都表了態，至於葉千盈和諸夢，她們二人對視一眼，兩張不甚相似的臉上，居然露出了一個神情如出一轍的微笑。
那笑容自信而驕傲，帶著對自己能力穩操勝券的篤定。
——這畢竟是個全國性的競賽，這個不和諧的小插曲多半會被一筆帶過，但也有很小的可能，參與者會被主辦方處罰。
既然計劃是葉千盈提出來的，她就要對願意參加的每一個女生負責。
所以葉千盈一開始就和諸夢碰麵，想要探探她的口風。
天塌了有個子高的頂著，她算一個，諸夢算一個。
至於什麽算是高個子……金牌滿分算不算？
談詩凝、邱靈鬆以及晏可佳手牽手地出了標間房門，帶著一點搞事的忐忑和興奮去做說客。
屋裏一時隻留下了諸夢與葉千盈。
葉千盈故意問：“滿分難不難拿？”
諸夢淡淡道：“做對八道題的事，你拿不滿分嗎？”
聽到這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回答，葉千盈終於忍不住笑了起來。她拿起床上散落的小零食，做舉杯狀，輕輕地一碰諸夢的手。
諸夢有些不解地看了回來。
“有什麽拿不滿的？”葉千盈偏頭一笑，低聲和她說了一句什麽。
聽到那句話，諸夢的眼睛緩緩亮了起來。
——————————
cgmo的開幕式在早晨八點開始。
開幕式的前的動員演講由帝都a中的女校長親自演說。
由於諸夢之前同葉千盈表示過對這位新任女校長的認可，葉千盈難免對她的演講多留了幾分心。
“無論在我們華國本土，還是海外，數學奧林匹克的競賽裏一向男多女少。這是女子的腦力、算力、邏輯能力和空間能力要弱於男子嗎？對於這種說法，在座的各位都應該如此以為。
cgmo的舉辦，不是因為我們認為男女之間在智力上先天有異，而是為了鼓勵更多的女生可以踏上學習數學的路途來，是為了更多的女生可以少受外界的幹擾，減少旁人對於女生參加競賽的阻撓。在華國創辦了cgmo比賽後，y、f、m等多個國家紛紛效仿，這一次，是我們先於其他國家一步……
……
在座的女同學們，舉辦cgmo來鼓勵學習數學，不是為了讓你成為更優秀的母親，而是為了讓你們更具有科學的精神；不是為了讓你成為兄弟們更優秀的姐妹，而是為了你們可成為後繼者的榜樣，為她們點一束光；不是為了讓你成為更優秀的女兒，而是為了我們的國家，能有倍出的人才、能由你們來創造未來。”
“在這一屆cgmo比賽裏，我們將會視頻連線鄧淑華院士，為大家帶來難忘的一課。”
葉千盈：“！！！”
她原本就很用心的在聽這個女校長的演講，當對方提起了鄧淑華這個名字，她更是無聲地直起了腰。
四周傳來嘩然之聲，那聲音已經被大家特意壓抑過，但依舊帶著無法遮掩的激動。
鄧淑華，她是華國如今四十餘位數學院士中，唯一的一位女院士。
院士啊！一個小小的、透明的cgmo比賽，竟然能夠請來院士！
即使隻是視頻連線，能和鄧淑華院士對麵這件事，就已經夠讓人激動了。
無論是來參賽的女學生，還是各省的領隊，此時幾乎都忍不住小聲低語——“鄧淑華嗎？”“是那位鄧淑華院士？”
女校長停頓了十餘秒鍾，給大家留出抒發自己興奮的時間，才慢悠悠地拍了一下麥克。
會場重新安靜下來，每個人眼中卻多了一份不一樣的熱切。
刺客，女校長的寄語聽起來帶著如此真摯的祝願之意：
“四天的時間裏，願我們為這場比賽付出的一切努力，可以激勵你們的人生。”
……
考慮到選手們需要適應，第一天並未安排考試。在這一天的日程裏，除了上午的開幕式以外，下午唯一的安排就是學習健美操。
一百多個女生集中在寬闊的體育場裏，和a中安排的舞蹈老師學習了基本的健美操動作。
據諸夢所說，這個老師就是之前那七天，學校安排來為隊伍培訓的舞蹈老師。
天知道，在舞蹈老師看到隊伍裏的諸夢竟然沒出岔子，也在跟著她乖乖學習的時候，連眼神都不自覺飄了一下。
——連諸夢都這麽有大局觀了，真是太不容易了。
在學習健美操之餘，舞蹈老師也會發下去手工材料，教她們怎麽改造衣服。
“這一次和之前不一樣，之前比賽所有人的衣服都是統一的，但這一次不同隊伍可以有不一樣的隊服。你們學會了怎麽改以後，就可以自己在酒店改造了，當然也可以讓領隊給你買新的。”
沒人注意到，在舞蹈老師說出“不一樣隊服”的時候，葉千盈幾個人悄悄地對視了一眼。
……
開幕式的第二天，考試正式開始。所有考生要從早八點考到中午十二點，今天有四道題目要做，全部都是大題，每題十五分。
葉千盈和諸夢分在兩個相鄰的教室，在各自進入自己的考場之前，諸夢看著葉千盈，依舊是那副冷冷淡淡的口吻，語氣裏沒有疑問，隻有認真。
“滿分？”
葉千盈也還以一個相當堅定的點頭：“當然是滿分。還記得我之前和你說過什麽嗎？”
諸夢難得地露出了笑容。她背過身去，走進那間屬於自己的戰場，頭也不回地衝著葉千盈揮了揮手，像宣戰也像鼓勵。
怎麽能不是滿分呢？
要知道，在見麵的第一天裏，葉千盈就和諸夢講過——“今日英雄，但我與君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