抄過作業的學渣小夥伴們都知道, 抄作業要想不被發現, 不但要注意自己的水平、記得在作業上留下不多不少的草稿痕跡, 而且還要賭一賭自己運氣。


    比如說,如果有一道題全班同學都不會,隻有你和班上最大的那個學霸做對了, 過程還一模一樣,那老師is watching you。


    再比如說,有一道題的答案是b/q,但某個同學眼花抄成了6/9, 後麵的同學又開開心心地幫忙約了個分……不用猜了,老師準會在班裏給你單獨開一場個人秀。


    對於不少連題目都不怎麽讀得明白的學酥來說, 如何掌握抄作業的這個“度”,無疑是一門絕活兒。


    但這一點放在竇信然身上……


    葉千盈覺得, 這已經不能用絕活二字來代稱了, 在自己眼前展開的這一幕,簡直就是一門關於金錢的行為藝術。


    在目睹了這位新同桌的大型交易現場後, 葉千盈好像有點明白了,為什麽身為學年的理科第一, 竇信然竟然對自己被分入學年公認的差班這件事毫無異議,非常坦率自然地來了十五班報道。


    ——因為他根本不是來和同學打好關係的,他他媽是來圈定客戶的!


    作為新鮮出爐的九科年級第一,葉千盈顯然不在竇信然預期的客戶名單裏,不過這也沒有妨礙竇信然把葉千盈劃分進潛在用戶的範圍。


    繼“需要幫忙代做作業嗎”之後,竇信然對葉千盈說出的第二句話是:“你加入了哪科的競賽班?”


    葉千盈有些意外他會問出這種問題。


    作為一所頗有野心的私立中學, 深驥是有專門的競賽班的。


    深驥的數學和物理每次競賽都能拿獎,至於生物和化學,以及作文概念大賽什麽的,隻能說是一般般。


    不過,和一中六中這種老牌省重點不同,深驥的底蘊還不夠單獨整理出一個專司競賽的班級,因此各科的競賽班都是利用零散時間上課的——比如午休、下午的自習,以及放學後再加兩節課。


    跨過競賽班的門檻也沒那麽難,隻要單科成績排在年級前五十,就可以加入相應的競賽班。


    這次文理考試後,各科競賽班都對葉千盈拋出了橄欖枝。


    葉千盈最後還是選擇了數學。


    不僅因為這是她重生以來學得最有感情的科目,還因為仲老師已經給她打下了一定的競賽基礎。


    她填完的競賽班信息表都已經交了上去,等一會兒到了下午的自習時間,她就可以去上第一堂競賽課了。


    “數學競賽,怎麽了?”葉千盈向竇信然投去疑問的一眼。


    “哦,數學班。”竇信然點了點頭,神色十分了然:“負責數學班的老師姓馬,他有點神經質,而且要求特別嚴,每次都留很多作業。”


    葉千盈聞言有些好笑:“你是連競賽班的作業代寫也都承包了嗎?”


    竇信然仍是那一副不苟言笑的神色,這讓他的每一句話都增加了不少可信度。


    “暫時不開啟此項代理業務,你要是有這方麵的需要,可以先辦個會員卡年卡,vip客戶還是能享有特殊定製服務的——我是想說,如果你競賽班的作業多到寫不過來的話,那可以考慮把普通的作業轉讓給我代寫,你是同桌,我的全部服務都給你打八折。”


    葉千盈:“……”


    好家夥,理科第一賣作業,賣到九科第一頭上了。


    她真該讓大哥手底下的那些銷售過來學學,這才是把梳子賣給和尚的功力呢。


    “暫時不用,謝謝。”葉千盈禮貌地拒絕了竇信然的提議後,還是沒能壓抑住自己的好奇心,“我打聽一下,要是不方便不用回答——你以前在一班的時候,幫人代寫作業也是這個價?”


    竇信然顯然聽出了葉千盈的言外之意,他很委婉地說道:“不是,我以前隻幫人代寫寒暑假作業。”


    聽聞此言,葉千盈什麽都明白了。


    原來這哥們是來到十五班這個新環境後,才量身定做地開啟了每日作業這個新業務。


    不過她還有一件事不解:“你這個價格……是根據什麽標準訂出來的?”


    五十塊錢代一科作業,這價格放在十五班正好,要是放在別的班級,普通同學估計是買不起。


    竇信然露出了沉思的神色,顯然這個問題涉及到了他的商業機密。


    似乎經過了一番內心考量,推測出葉千盈不會對自己的這門生意造成威脅,竇信然還是慢吞吞地答了。


    “咱們學校有一個一千多人的年級大群,裏麵有個群員叫連登,是十五班的同學。他每周末都會在q.q空間裏曬一次自己的日常生活,比如ktv包場、馬術比賽、飯點賬單、以及你們每次聚會的照片……”


    說到這裏,竇信然近乎喟歎般地說道:“就是在這個q.q空間裏,我單方麵地認識了十五班的所有同學。作業定價是根據你們的日常消費水平推理出來的,裏麵涉及到不少數據的分析處理。你要是對推理過程感到好奇的話,兩千塊不二價。”


    葉千盈:“……”


    葉千盈簡直對他的推銷功力歎為觀止。


    當然,讓她感到更難以置信的是:“連登他每周都曬賬單嗎?”這人得是無聊到了什麽地步了?


    竇信然十分平靜地點了點頭:“當然,他已經曬了六年了。”


    葉千盈:“……”


    ——————————


    作為一所財大氣粗的私立學校,深驥最不缺的就是地方。


    其他學校開設的競賽班,可能還要借用物理或者化學實驗室做教室,但深驥完全就沒有這種苦惱。學校直接大大方方地收拾出一個樓層,作為各個競賽班的專屬教室。


    ——雖然我們沒有專司競賽的競賽班,也沒有省內一流的學生,但是我們有錢!哪個重點中學都沒有我們有錢!


    像是帶數學競賽的馬老師,就是深驥花重金挖過來的金牌教師之一。


    他甚至不用參與平時的普通教學課程,深驥對他的要求隻有一個,那就是帶好競賽班的學生。


    大概是因為有人打過招呼的原因,葉千盈被分到了第一排最中間的位置。


    她同桌是一個高二的矮個子女生,給人的感覺十分溫柔。


    巧合的是,葉千盈隔著一個過道的鄰座,就是她的另一位新同桌竇信然了。


    齊轅汶也在數學競賽班裏,他臨窗而坐,雖然也在第一排,但離葉千盈足有三四個位置那麽遠。在看到葉千盈的輪椅轉進的教室的第一時間,齊轅汶的臉上頓時露出了十分複雜的神色。


    他虛虛地握著拳頭,猶豫著是否要替葉千盈搬走座位上原本配置的椅子。在他幾乎要站起來的時候,便見竇信然已經非常自然地彎下腰,單手拎起那把椅子,將其放到了教室角落。


    “……”


    齊轅汶突然感覺自己的喉嚨被哽住了,他隻覺得眼前的這一幕無比的紮眼。


    偏偏他的同桌還要在這時候不知好歹地湊過來,和他分享八卦:“誒,你知道嗎,信然被分到十五班去了。太可惜了,他那個成績……”


    我當然知道竇信然被分到了十五班,不用你多嘴。


    齊轅汶十分壓抑地想道:有什麽可惜的,我看他在十五班過得不錯,而且是很不錯!


    同桌一張小嘴叭叭的,哪兒都有他,而且語氣還酸溜溜的。


    “沒想到葉千盈竟然真敢選數學競賽班……嘖,她不會以為競賽就和咱們平時學的數學一樣吧。我看啊,老馬手底下可夠她受的了。”


    對於這番說辭,齊轅汶隻付以一個冷淡的眼神。


    葉千盈究竟能不能玩得轉競賽?


    一提及這個話題,齊轅汶記憶裏就隻剩下一個畫麵:葉千盈翻過一頁草稿紙,是題目的一種答案,又翻過一頁草稿紙,是題目的另一種答案……


    直到現在,一想起那個畫麵,齊轅汶仍然覺得頭皮發麻。


    對於齊轅汶的這一番糾結的心理活動,葉千盈可謂是一無所知,畢竟她根本就沒看到教室裏還有這麽個人。


    她此時的大部分注意力,都集中在馬老師身上。


    在看到這位老師的第一眼,葉千盈就明白了竇信然口中的“神經質”究竟是什麽意思。


    畢竟,馬老師真的是那種……很特殊,很奇異,第一眼就能讓人感覺到吸睛的人。


    馬老師梳中分頭,所有頭發都用發膠固定住。這種頭型本來應該顯得很老氣,不過鑒於他頭頂已經承載不了太多頭發的重量,所以這個發型就讓他看起來顯得分外可憐。


    一般男性老師都會有些不修邊幅,但馬老師卻不是這樣。他西裝筆挺,領帶也用長款的領帶夾細心的墜住,皮鞋更是擦得鋥亮。陌生人通常猜不準他的職業,沒人會覺得他是個數學老師,普通人都以為他是賣保險的。


    如果僅是如此的話,那他可能隻是一個著裝審美有些土氣的中年人。但千不該萬不該,他不應該在手腕上戴兩塊手表。


    沒錯,馬老師戴了兩塊表。左手一塊、右手一塊,而且兩支表都是同一款式,要是不注意,甚至會讓人以為那是一對鐲子。


    葉千盈:“……”


    葉千盈猜他可能有對稱強迫症。


    這就能解釋了:為什麽他會背著一個少見的雙肩公文包。


    馬老師走上講台,往台麵下輕輕掃了一眼,沒對班級裏人員的變動發表任何意見。他從公文包裏掏出一遝卷子,懨懨地說:“做卷子,給你們半個小時。”


    雪片一樣的卷子嘩啦啦地發下來,葉千盈翻了翻卷子前後頁麵的題量,便切身地感受到了馬老師的嚴苛。以這篇卷子涉及到的運算量和知識點來看,三十分鍾大約隻能做完一半。


    葉千盈收回思緒,沉下心來,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這張卷子上。


    既然時間不夠,那就隻能把過程簡寫。葉千盈唰唰幾筆在空白處標注出一道題的解法和重點,就立刻轉戰下一道題。


    在做這張卷子的時間裏,葉千盈也稍稍摸住了這位馬老師的脈。


    需知金牌教師都各有各的優秀,但是每個教師所擅長的方向不同。如果學習空間中的鄭老師屬於穩紮穩打派的話,那這位馬老師顯然就屬於天馬行空派。


    普通老師出卷或者挑題一般都有所偏好。有的老師就是下意識喜歡計算量大的題,有些老師就喜歡在定義的運用上難為人,有些老師能把最常見的知識點翻新成頭腦風暴。


    但馬老師他……顯然就比較飄忽。


    他甚至都不偏好難題,有可能上一道題還讓人一把把掉頭發,下一道就一眼能看出答案。葉千盈感覺,做他的卷子就像是吃一串葡萄,永遠不知道下一顆是甜是酸。


    在時間恰好過去了三十分鍾的那一刻,馬老師精準地叫了停。


    葉千盈注意到,在馬老師敲了敲講台的一瞬間,幾乎所有同學都整齊劃一地放下了手中的筆。


    馬老師仍是那副懨懨的神色,他沒有刻意提高嗓門,坐在後排的同學需要集中注意力才能聽清他在說什麽。


    “這張卷子有人做完了嗎?”


    葉千盈看著自己隻做完四分之三的卷子,非常遺憾地搖了搖頭。


    她的進度已經算快的,葉千盈身邊的那個高二女生甚至都沒來得及把卷子翻篇。


    馬老師看起來並不太意外:“做完一半以上的同學舉手。”


    這次,教室裏稀稀拉拉地舉起了十來隻胳膊。


    葉千盈側頭看了和她隔著一條過道的竇信然一眼,發現他也用了簡寫法。和葉千盈比起來,竇信然的卷子已經寫到最後一道大題,要是馬老師再多寬限兩分鍾時間,他大約就能答完所有題目。


    “可以,把手放下。有誰是沒答上十道題的,全都站起來。”


    當真不是葉千盈的錯覺,在馬老師問出了這個問題後,教室裏的氣氛一下子就變得險惡起來。


    幾個同學緩慢而遲疑地站起身來,臉上全都帶著英勇就義般的神色。就好像他們手上已經被綁了一個點燃引線的炸.藥包,炸.藥包的導線已經開始嘶啦嘶啦地噴火星子,隻需倒數三秒,就能把他們送上天做最亮的那顆星。


    馬老師不耐煩地敲了敲桌子,右腕上的手表從袖口滑了出來。


    “快點,還要我下去檢查嗎?”


    他話音一落,教室裏又有人咬牙站起來。


    沒有挨個清點數目,馬老師眼睛一掃就確定了此時站著的具體人數。


    “連十道題都做不出來,不是上堂課沒聽就是我留的作業沒做。出去吧,你們今天不用來上課了。”


    “……”


    那幾個同學像是已經料到這一幕一般,連句辯解的話也不講,直接在教室裏列成了一行縱隊,序列十分整齊地朝外走去。


    葉千盈十分意外地目送著他們走出了教室——老師把學生趕出教室不算什麽稀奇事,稀奇的就是,這群學生居然在列隊離開之前,還按身高的排了個大小個!


    葉千盈:“……”


    這當然不可能是同學們自發自動的本能,所以說,馬老師他真的是個強迫症吧。


    偌大的教室裏離開了將近十個人,本來就空曠的教室頓時顯得更為淒清。


    馬老師揮了揮手,讓競賽班的同學繼續往下做題,自己則走下講台,挨個巡視同學們的完成情況。


    他第一個拿起的就是竇信然的卷子,顯然對班級裏每個人的完成情況都心裏有數。馬老師在竇信然的書桌前停留了不到十秒鍾,給他圈起了幾道題,言簡意賅地留下一句:“錯了。”


    竇信然比馬老師的話還少,隻是悶聲悶氣地回了一聲“嗯”。


    在葉千盈的餘光裏,馬老師背著手走遠,往更後排的同學那裏去了。


    這一次他的話沒有那麽短,不遠處隱隱傳來他低聲講解的細碎聲響,很快就被集中注意力的葉千盈忽略了。


    她全心全意地投入進那張卷子裏,很快就淡忘了外物,當馬老師突然出現在她背後,向葉千盈的卷子伸出一隻手的時候,葉千盈甚至因為太入神而被嚇了一跳。


    馬老師不經通告,就把那張卷子從葉千盈手底下抽了出來。他拿著卷子正反兩麵看了看,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種近乎於滿意的神情。


    “基礎不錯。”他表揚葉千盈道。


    馬老師沒有注意到,當他說完這句話後,附近的幾個同學都露出了見鬼似的神色。


    基礎不錯?他說誰基礎不錯呢,葉千盈?


    開什麽玩笑,誰都能有競賽基礎,隻有葉千盈有這個基礎才最離譜好嗎。她才好好學習幾天啊,能學會高一的普通數學就不錯了,如今竟然連競賽題都會了?


    齊轅汶的同桌早就投來了看好戲的眼神,如今見到這一幕,他驚得嘴巴都微微張開了。


    “齊少,你這輸的可真不冤啊。”


    齊轅汶的語氣和心情一樣惡劣:“……閉上吧,就你臉上長嘴了。”


    馬老師聽到不遠處的聲音,衝著靠窗的方向投去了淩厲的一眼。在齊轅汶和同桌安靜下來後,他又低下頭去,在葉千盈的卷子上寫出了幾個重點。


    那幾個步驟過於簡潔,普通同學看了可能隻會覺得一頭霧水,然而落在葉千盈眼裏,卻有種茅塞頓開之感。


    對,按照這個思路來解題的話,確實比她現在用的這個方法快!


    雖然脾氣擰、強迫症、神經質,但馬老師顯然有被學校重金挖掘的資本。


    至於葉千盈空著做不出的那幾道題,馬老師也沒說什麽,隻是淡淡地囑咐了一句:“一會兒我講。”


    馬老師放下了葉千盈的卷子,又仔細地看了她一眼。


    “之前怎麽一直不報我的數學班?”


    葉千盈非常無奈:“之前成績不夠。”


    “成績不夠?”馬老師語氣古怪地把葉千盈的回答重複了一遍:“別的科就算了,你數學還能進不了前五十嗎?你之前數學是多少名?”


    “……”葉千盈停頓了一下,回憶起了之前論壇裏有人幫貼的那張大榜。


    “一千三百四十八。”


    馬老師的眼睛一下就瞪圓了,從他的表情上來看,此君可能是正在懷疑自己的耳朵。


    他不可置信地問道:“你說多少?”緊跟著又補了一句,“你這排名是按倒數計算的吧?”


    葉千盈非常不好意思地打破了馬老師的人生觀:“是正著數第一千三百四十八。”


    馬老師:“……”


    他看起來實在沒什麽話能說了,隻能幹巴巴地告誡葉千盈:“進了我的競賽班,就不要再滑出去。”


    在親眼看到了葉千盈誠懇點頭後,馬老師這才放過了她。


    ——但他放過了葉千盈,並不代表他放過了別人。


    下一刻,馬老師氣勢洶洶地橫向改道,直衝齊轅汶的方向而去。


    齊轅汶的同桌原本還時不時地分出一隻眼睛來看熱鬧,如今一看老馬殺來,頓時嚇得魂飛天外。他連忙低下頭,偽裝成一副奮筆疾書的樣子,卻被馬老師一把抄過了卷子。


    “第六題為什麽不會?”馬老師非常嚴厲地質問道:“還有第十八題,我上周三難道沒講過嗎?”


    同桌蔫頭蔫腦地耷拉下肩膀:“我錯了,老師我真錯了。”


    “今天回去把那三張卷子重做一遍,用不一樣的方法來解,讓我看到你在思考。”


    什麽,三張卷子?那他今晚還要不要睡了?


    而且竟然還要用其他解法,那豈不是想用之前的卷子糊弄都不行……天啊,其他解法,馬老師的卷子那麽刁鑽,能找出一種解法已經是走了大運了啊!


    同桌眨巴兩下眼,顯然已經被這個突然降臨的噩耗給打擊傻了。


    但是在馬老師的黑臉之下,他顯然不敢說半個不字。


    同桌哭喪著臉,感覺嘴裏泛起苦味:“好、好的老師。”


    早知道看熱鬧會被老馬抓住,他之前就不嘴欠了啊!這下可好了,今晚不但沒時間睡覺,而且還不知道明天老馬能不能放過他呢。


    要是再給他一次機會,他可再也不說三道四了!別人的熱鬧沒看怎麽樣,落到自己頭上可太熱鬧了。


    至於齊轅汶,他也沒被馬老師輕易放過。


    雖然他沒像同桌那樣三心二意,穩定地發揮出了自己平時的正常水平,但此時的馬老師剛剛接受過葉千盈的刺激,再回頭看齊轅汶,就覺得這個程度有點不夠看。


    作為競賽班裏的數學尖子生,他一直對齊轅汶寄予厚望。但現在齊轅汶給他的感覺就是在原地踏步,這未免有些讓人失望。


    “錯了這麽多,卷子還沒寫完?”馬老師緊皺著眉頭批評他,“你看看,新來的女生都做得比你準,比你快。”


    “……”


    光天化日之下,齊轅汶穩穩地中了一箭,隻覺憋屈到嘔血。


    後排有知曉內情的人沒能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又中途捂住嘴,變調的笑聲更令此時增加了幾分滑稽色彩。


    偏偏馬老師還不肯抬抬手讓齊轅汶過去。


    “我聽說你最近心散了,想談戀愛了是不是?你們學生的本職是學習,不能弄這些有的沒的。你看看……”馬老師環顧一圈,最後視線還是落到了今天才加入班級的葉千盈身上,“你看看人家小女生就不談戀愛,一心隻想著學習,所以悟性才這麽好,底子也打的紮實。她要是天天就想著情情愛愛的那些事,數學能學得這麽好嗎?”


    齊轅汶:“……”


    這下子,教室裏的同學們再也忍不住了,一個個都哈哈大笑起來,班級頓時成為了歡樂的海洋。


    ——還真別說,葉千盈的成績突飛猛進,好像就是從她把齊轅汶給甩了之後才發生的事吧?


    老馬這回可沒坑人:不戀愛使人學習進步,戀愛使人原地踏步,這可真沒說錯!


    馬老師在無意之間打出致命一擊,直接收割了齊轅汶的最後一絲血條。


    齊轅汶往前看是馬老師的大臉,往右看是葉千盈的輪椅,往四麵八方看又是同學們快活的眼神。到最後,他隻能把頭轉向窗外悠悠的白雲,感覺這世間毫無溫度,隻有雲彩還有那麽一絲絲的親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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