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當然是最了解男人的,特別是還是同類人。沈一鳴雖然不承認自己像嶽父,但是他自認為還是很了解他這個嶽父的作風的。


    不熟悉的時候,沈一鳴對陳誌森十分敬仰,然而熟悉了之後,他近距離接觸陳誌森,而陳誌森在他麵前似乎也沒有想過要掩飾什麽。他也更加了解陳誌森了,於是敬仰也有,還多了一個語氣詞,嗬嗬。比他表麵功夫做的還好啊。


    他這個嶽父壓根就不像表麵上那樣一副正直溫和的模樣。怎麽可能會真的按部就班的去尋找什麽證據,然後證明郭彩萍的罪名。


    當然,這種話他現在還不能說早了。畢竟事情還沒出來之前,他要是說了,就有說嶽父壞話的嫌疑了。


    這對於家庭關係和睦很不好。


    洗了臉之後,兩人一起出來吃飯。


    家裏人早就吃過了,就他們兩人回來的晚了沒吃,保姆將他們的飯菜單獨的給拿了出來。“張媽,太感謝你了。”左單單感激道。


    張媽笑了笑,“單單同誌太客氣了。”她知道左單單喜歡這樣的稱呼。


    左單單和沈一鳴一起坐在石桌上吃飯,沈右右開著自己的車子轉來轉去的。別看車子是兒童版的,裏麵還有安全帶呢,孩子在裏麵坐著穩,車速也不快,不到兩歲的孩子,玩的都要飛起了。


    左單單看著眼熱,就和陳誌森道,“爸,你們有沒有做這種玩具車出售啊。”這要是在國內賣,還不得賣瘋了。


    陳誌森搖頭,“可以定製,但是沒單獨做。工藝和材質加上裏麵的技術,成本很高,一般人很難買得起。沒有市場需求。”


    左單單一想也是,現在還不是以後各種玩具車遙控車爛大街的時候呢。而且沈右右這專車還是真正的汽車材質做出來的。要買應該很貴。“爸,這種車市場價格多少?”


    “我也不清楚。這是下麵人安排的定價,我一般不過問。”陳誌森道。


    陳萍萍舉手,“我知道我知道,上次我有個同學就想買,我還特意去問過了,要一千多美元。”


    左單單差點一口噎到了。按著現在匯率看,差不多兩千多的人民幣啊


    沈右右這哪裏是假車啊,那就是一輛真車!


    “媽媽,嘀嘀嘀嘀……”沈右右高興的笑。左單單牙疼,她也好想要小汽車。自行車後座坐多了,臀部很痛的。


    晚上睡覺的時候,左單單也不看書了,等沈一鳴洗漱好了上床之後,她直接撲上去。


    “沈一鳴同誌,給你兩個選擇。”


    沈一鳴笑著抱著她,“嗯,說來聽聽?”


    左單單伸出手指頭,“一,馬上給我買輛小汽車。二,咱生二胎。”


    “……”沈一鳴看向天花板,然後開始算自己的資產,“給我一點時間,我想法子弄小汽車。雖然不是全新的,但是我覺得夠用就行了。畢竟我們還是學生,不能太招搖。你放心,等我工作之後,咱家就買汽車。你想要什麽都有。”


    “不行不行,不能馬上買,咱就生二胎。你想想啊,右右那個小車以後他長大了就用不上了。那可是兩千的小車啊,都快頂上咱家房子的三分之一了。你說這車子要是用不上不是浪費了嗎。必須有人接班。我提議再生一個孩子來接替沈右右的小車。”


    左單單說的頭頭是道,理直氣壯。


    沈一鳴無奈的看著她。他就知道,左單單同誌這是打別的主意呢。


    無奈的摸了摸左單單的腦袋,“很痛,而且很辛苦。”


    左單單當然不會傻的說自己生孩子不痛不辛苦。她真的很痛很辛苦的,“沈一鳴,我想生孩子,不是單純的需要一個繼承者,我隻是希望沈右右以後有個伴兒,你相當於是家裏的獨生子了,我也隻有左聰一個傻弟弟。陳家其他人我並不熟悉,不知道沈右右能不能和他們相處的好。這樣的豪門大家庭,很多事情不是咱們想的那樣好。我希望家裏以後再多個孩子,不管男孩女孩都好。咱們百年之後,右右除了他自己的家庭之外,還有別的親人相伴。沈一鳴,你除了外公外婆之外,沒有其他的親人,你是不是也覺得孤獨?”


    沈一鳴摟著她,沉默了一會兒,才長長的舒了口氣,“當然孤獨,小時候我也是被人欺負過的,之所以會耍心眼,是因為吃虧吃多了,不像別的人那樣有人幫襯。挨了打也不能回家找外公和外婆哭。”


    他說完摟緊了左單單,“生就生吧,不過這種事情順其自然就好。你不要有壓力。”


    左單單噗嗤一聲就在他懷裏笑出來了,然後抬起腦袋,“沈一鳴同誌,這話應該是我說才對。沈右右的出生已經證明我的身體是完全沒問題的。至於什麽時候懷上,是不是該看你的了?”


    沈一鳴一聽,眼神立馬就起了火,翻身壓在她身上,“我看這陣子真是讓你猖狂久了。你這貓爪子也該修一修了。“


    左單單手伸到下麵,“你的狐狸尾巴也該修一修了。”


    沈一鳴渾身一震,然後低下頭吻住她的唇。


    四合院就這好處,互相之間不幹擾,不擔心隔壁房間什麽的……


    第二天兩人起來的時候,沈右右已經跟著外公學了一個小時的三字經了。


    左單單不好意思的看了看時間,也才七點而已。嗯,這說明不是她起晚了,而是沈右右起早了。


    不止沈右右,還有外婆和她爸也起早了。


    這麽一想,她就覺得自己也沒啥不好意思的。和沈一鳴兩人一人拿了個包子啃了幾口,喝了粥之後,就趕緊出門。出門之前親了一口沈右右,“媽媽晚上才會回來哦。要聽外公的話。”


    她說完招了招手。沈右右知道這個動作代表什麽意思,於是燦爛的笑,牙齒和酒窩都露出來了,“媽媽古德拜。”


    到了學校之後,左單單和沈一鳴分開,沈一鳴去上課,她去找秦教授一起去參觀學校。


    她們這幾天已經參觀過了市裏的小學了,情況還不錯。今天直接去京市下麵的鄉村小學,車子一路顛簸到了鄉下,看到破舊的教學樓,秦教授的神色一直很低沉。左單單在左家屯已經看過了,所以見怪不怪了。


    現在的小學還是五年製的,因為各家各戶的孩子多,所以學生也很多。他們發現,越到高年級,學生越少。


    左單單一路將自己看到的情況記錄下來。


    她上輩子是在城裏上的學,後來長大之後,義務教育開始了,免學費。不過她曾經聽說過,在八九十年代的時候,學費似乎很高。很多農村地區因為家庭孩子多,很少能夠一直讀下去的,甚至連小學都沒讀下去。她曾經有一個大學同學就被戲稱是土窩裏飛出來的金鳳凰。因為她們村裏就這一個大學生。普遍小學初中學曆,連高中都沒有。


    可見教育問題多麽嚴重。


    左單單知道自己的力量無法改變大局,但是自己既然選了這一行,就要盡力做好。以前她想做一個忽悠人的教育者,現在她想做的更多一點兒。


    上了車之後,幾個教授也開始討論這次鄉村學校的問題。


    這還是京市下麵的,其他更加偏遠地區的可想而知了。


    秦教授道,“單單啊,你們那邊的學校怎麽樣?”


    “我們那邊學校很少。整個公社之前就那麽一個學校。也是前兩年才在我們生產隊擴建了一個。環境還不如這邊的小學。入學率也不高。”


    其他人聽了都紛紛歎氣。人才啊,現在國家缺人才。不止是高科技高知識的人才,還有那些擁有一般文化知識的普通人才。


    回到學校之後,其他教授離開,左單單跟著秦教授在學校裏麵走了走。


    “單單,你看到沒,我們國家目前的教育問題還是很多啊。後麵輟學的孩子那麽多,特別是女孩子,受教育的機會很少啊。”秦教授感慨道。


    左單單想了想,“前幾天我和沈一鳴也討論這事情了,沈一鳴當時和我說了一句,雖然我當時反駁了他,但是我是認同的。國家沒有錢,怎麽搞教育?我覺得目前就是錢的問題。而現在咱們國家改革開放,日後教育問題一定會得到改善。秦老師,即便你們退休了,我們也會接力的。您不要擔心。”


    秦教授欣慰,“是啊,我們也知道,國家現在顧不上這些。如今國家也在尋求發展之路。隻是如今教育情況,看著就讓人揪心。單單啊,你是我最看重的學生,我真希望日後能看著你做出一番成就來。”


    左單單堅定道,“我必將盡我所能,為教育事業奉獻。”又道,“對了秦老師,我這幾天一直在記錄,整理了一些稿子,過兩天拿給您看看,請您幫我指導一下,可以嗎?”


    秦教授聞言高興道,“那當然可以了。”


    做老師的,最喜歡的就是主動學習,又能及時發表自己見解的學生了。


    放學後,左單單就趕緊兒回家整理稿件,連沈右右也顧不上了。事實上這陣子也沒怎麽顧。反正沈右右跟著她爸吃香的喝辣的,比她過的還滋潤呢。


    不過等她把稿子整理好,交給秦教授之後,她還是找了個機會對陳誌森表達了自己的感謝之情,“爸,你辛苦了。等我有出息之後,我會好好孝順您的。”


    陳誌森聽了之後,摸了摸她的腦袋,“傻孩子,做父親為子女做這些,是應該的。”


    左單單太感動了,“爸,你可一定要保重身體啊,以後沈右右的孩子也交給您了,我和沈一鳴都沒為孩子帶孩子的想法。”


    陳誌森聽了臉上忍不住開心的笑了,“好,爸爸以後幫你帶孫子。”他就喜歡女兒這樣依賴他。


    忙完了學習上麵的事情,左單單就抽空和家裏聯係了一下。


    老家那邊沒電話,李惠又不喜歡公器私用,於是隻能每次左單單打個電話到單位裏麵,和李惠約定個時間之後,等李惠下班在外麵去打電話聯係。


    趁著下課的機會,她去學校公用電話這邊打了個電話和李惠約定好了,然後中午放學的時候就和李惠通電話。


    “媽,最近身體咋樣啊?”


    李惠笑道,“挺好的,我這邊工作輕鬆,平時在你外公外婆家裏吃的也好。身體好得很呢。你呢,你們怎麽樣了?”


    左單單開心的笑了笑,“挺好挺好,每天吃好喝好的。對了,我最近還跟著我們老師去參加考察了呢,我交了稿子上去,我們老師在幫我指導。”


    聽到女兒這樣出息,李惠心裏驕傲,又覺得開心。


    聊完高興的事情,左單單就隨口問道,“對了媽,我外公外婆家裏一切都好吧,我舅沒鬧什麽吧?”


    “沒,都挺好的。你舅舅他們也好久沒上門來了,自從過年之後,就一直沒過來,估摸著是知道你外公外婆鐵了心了。”提起自己哥,李惠心裏也是無奈。


    左單單一聽,腦袋裏麵各種想法就出來了。


    郭彩萍那個性子,竟然沒上門,這也挺奇怪的。也不知道她爸那邊咋做的。


    省城筒子樓裏麵,郭彩萍惴惴不安。


    過年那次見了陳誌森之後,她心裏就一直開始擔心,擔心自己當年的事情被人發現了。為此她還特意去郵局打聽過,要是查二十年前的收發記錄,能不能查到。得到否定回答之後,她才安心了。


    可是誰知道沒過多久,就有個老頭子找上門來了。是當年郵局負責收發信件的人。郭彩萍還能認出來這個人。


    這個人信誓旦旦的就找上門來了,說有人找他調查當年送信記錄。他記憶很好,所以當年記得很清楚。讓她給好處,否則就要把當年的事情告訴別人。


    郭彩萍開始的時候還能鎮定,可等對方說出那信件是從北京寄過來的之後,她心裏就信了,這人真的記得。


    她當時也沒想清楚,隻不想讓人知道這件事情,於是就把僅剩的點錢給了,打發了這人。


    這人也算守信用,再沒有上門。可後麵她就越想越不安了。之前這人沒上門來的時候,她還覺得能瞞得住。如今人家找上門提起當年的事情,而她又給了錢,不就是承認自己做的了嗎,若是陳誌森到時候查到這邊怎麽辦?


    郭彩萍後悔極了,可是不給又不行,若是不給,那個人這會兒也能找李惠他們把當年的事情說出來。陳誌森還是要知道。


    李文昌開門走了進來,看到她這樣,問道,“彩萍,怎麽了。你是不是不舒服,這幾天看著臉色都不好。”


    “沒事。”郭彩萍的臉色拉了下來,看著他道,“你出去找工作,找的怎麽樣?”


    “別提了,都是一些不怎麽樣的崗位,讓我和一些小年輕一起工作。我好歹也是省城大學的大學生,又這把年紀了,總不能和一群小年輕當同事。我再慢慢看看。”


    提起工作,李文昌心裏就變得不高興了。


    聽到這話,郭彩萍臉色又冷了幾分。要不是李文昌這麽沒用,她也不用這樣害怕了。若是自己的男人有用,她就是做錯了天大的事情,也有人護著。


    想到這裏,她就想起了前幾天碰到的那個嫁給洋人的富太太。


    國外的世界好啊,到處都是有錢人,出入都是小汽車,有錢有身份。像陳誌森這樣的華人,在國外並不算什麽。而她這樣的長相,在國外還是很合適的。國外人老的快,她這模樣在國外不顯老。想找一個有身份有地位的外國人,很容易。隻要她願意離婚去國外,一定能過上好日子。


    聽到這些話的時候,她心裏是後悔的,若是早知道,當年那封信,她不會藏起來的。


    那會兒信裏說陳誌森摔成重傷,需要出國救治,希望李惠速帶全家人一起去廣州見麵匯合,陪同陳誌森一起去國外治療。且陳誌森危在旦夕,便是不陪同去國外,也要去廣州見最後一麵。


    她那時候看到信之後,又是心痛又覺得暢快。李惠和陳誌森終於要分開了。至於出國的事情,她是不想去的。那會兒她可是大學教授的兒媳婦,若是跟著出去了,日後就要靠李惠過日子了。而李惠和陳誌森還得整天在她眼皮子地下親親熱熱的。她可忍受不了。


    所以她將信燒了,沒讓任何人知道這件事情。


    二十多年了,也隻有當初李家受難的時候,她後悔過,然後一直到現在,她最後悔。好在,現在也不算晚。她也才四十多歲而已,人生還很長。


    想明白之後,她收拾了一下自己,拎著包走出門。


    京市,小洋樓這邊,陳誌森和人談開辦銀行的事情,右右在邊上喝著牛奶。等他這邊談完了,右右的牛奶也喝完了。


    陳誌森就坐在地上,陪著他一起玩拚圖。給他鍛煉大腦。


    小邱從門外進來,輕聲道,“陳先生,南江那邊說,郭彩萍已經和山姆太太聯係上了,想要讓山姆太太帶她出國。”


    聽到郭彩萍的名字,陳誌森的眼裏閃過冷冷的恨意。


    “我知道了。”


    小邱看到陳誌森的氣勢一下子就變了,知道陳誌森是恨極了郭彩萍了。“陳先生,咱們幹脆直接把人綁走,就直接送那邊去,反正咱們進出口方便。”


    知道當年陳先生骨肉分離的罪魁禍首是那個女人之後,他早就想這麽幹了。


    “小邱,國內是個法治社會,咱們要按規矩來。而且……就算她走了,也有人惦記著,這不是我的希望。我希望她一步步的,心甘情願的,走到她該去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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