闡截兩方見劉樵澹然的把董天君放於虎背,瀟灑出陣,各自反應不一。


    闡教這廂自然是歡欣鼓舞,有人歡喜有人愁。


    至於大鬆口氣的是那些,暗自咬牙切齒的是那些,劉樵看在眼裏,記在心裏。


    不過大體上,還是為劉樵取勝而高興,薑尚滿是褶皺的老臉都笑成一朵花了。


    倒是截教這邊,餘下七天君還沒說什麽,聞仲卻勃然大怒,再次提鞭跨麒麟而出。


    “把我道友留下!”聞太師驚怒交加,提鞭來趕劉樵。


    著實沒想到劉樵這廝竟然毫發無損,還破了風吼陣,活捉董天君。


    劉樵正牽虎而回,見聞太師又追來,心下頗為無語。


    十天君都沒說什麽,願賭服輸。


    這聞太師卻每次都驚怒不已,哇哇大叫來追打破陣之人。


    不過聞太師眨眼就要趕上,且金鞭聲勢驚人,還想學上次那般一鞭把劉樵打翻。


    劉樵也忙揚拂塵,“颼颼”風響,萬縷千絲,如一蓬鋼針迸射,太師溜坐騎避開,又起金鞭來打。


    二人都是煉就神通之輩,神通不要法力施展,念動即發,但又都不施展神通。


    劉樵的幽神金剛算是法器而成,除了玄妙稍差,與神通無異,大手撚下,威力無窮。


    聞仲五行遁術神通,超脫五行,念動而走,如泥鰍滑不溜手,且玄妙莫測。


    自開戰已來,劉、聞二人對對方的手段本事,熟悉至極。


    劉樵拿不下太師,太師也拿不下劉樵,所以幹脆皆不用神通,隻以武藝,近身博鬥,來分勝負。


    不過才交手二三合,玉虛營中當然不能看著劉樵被打,玉鼎真人打個眼色,楊戩縱馬出營。


    “劉兄速回營歇息!”楊戩大叫一聲,揚手中槍,挑開太師金鞭。


    劉樵嘿嘿一笑,也不多說,一舞拂塵,捋須頷首,提著董天君,跨虎回營。


    聞仲看得目呲欲裂,奈何有楊戩阻路,急伸金鞭一指,喝聲:“著!”


    霎時霧迷四野,沙塵四起,一片金光,直朝劉樵背後飛來。


    卻是聞仲五行神通,想籍金遁把劉樵遁住。


    若一般煉氣士、仙人麵對這金遁神通,逃不脫,反抗不了。


    一遭金遁裹住,便,陷入無窮幻象,或銅牆鐵壁,或四麵金牆,化作煙塵,無太師解救,再難走出。


    不過劉樵可不是一般仙人,五行遁術不僅會,而且已煉到極為高深的地步。


    察覺背後風聲起,劉樵亦掐兌金決,默頌咒語,回身一指,也喝道:“咄!”


    “刺啦”一聲,金光迸濺,如同電光耀眼,飛騰迎上。


    以五行對五行,金遁碰金遁,相持一瞬,似兩盞金燈相抵,旋即一同泯滅。


    “好!”楊戩見劉樵破了五行金遁,大聲叫好道。


    玉虛眾人見了,皆麵露驚歎之色,五行遁術出了名的易學難精,不想這劉樵、聞仲皆已是五遁頂尖高人。


    聞太師麵上不顯,心下大驚,以前他就知道劉樵同樣善能五遁,但隻是匆匆一瞥,未見根底。


    這次二人五行道術正麵向持,聞仲金遁稍占上風,但隨即二光一同泯滅。


    這說明劉樵五行遁術已修到絕高地步,僅論威能,玄妙,已不差於聞仲的五遁造詣。


    不過劉樵隻差一步,還未徹底煉就五遁神通。


    二者差別就是,聞仲的五行遁術念動即發,直接調動周天五行變化,不用法力。


    劉樵施展,還需要掐訣,需要默念咒法,力全自身中出,愈要玄妙,如金山、樹林、水澤那種,就要耗費頗大法力。


    破了聞太師金遁,劉樵一轉虎頭,在玉虛眾仙歡呼聲中,瀟灑回營。


    聞仲還要再追,楊戩趕上架開金鞭,笑道:“太師莫非輸不起麽?”


    聞仲心下惱怒不已,冷笑一聲,他知道楊戩的武藝高絕,是個鬥戰武神仙。


    索性不與之近身,又掐木決,要將楊戩遁去。


    楊戩抿嘴輕笑,見青光眨眼到麵前,搖身一晃,原地變作一塊石頭。


    這種變化,極為玄妙,不僅僅是幻術,其身形、氣息、法力、俱都消失,完完全全就是一塊沙石一般。


    太師木遁發手,卻遁了個空,完全不知楊戩氣機、身形何在,如同天地間直接消失一般。


    聞太師想起上回這楊戩渾身刀槍難入,這次又直接消失,連元神掐算都不得根底。


    “那有這種怪事,莫非是個鬼怪來的?”聞仲驚疑不定。


    摸不清楊戩手段,隻知其變化莫測,修成隱顯之功,不敢再糾纏,兜轉麒麟,往營中去。


    餘下七天君見了楊戩這種手段,對視一眼,目中皆有驚色。


    姚天君道:“好手段,不愧是九轉元功,這般變化,我勾魂攝魄,也尋不得他蹤跡。”


    勾魂攝魄的詛咒,要攝人氣息,念名咒之。


    而楊戩七十二般變化,哦不!自從鬥過魔家四將之後,其有感而發,現在已是七十三般變化了。


    可以變換周天萬物,惟妙惟肖,連氣息也都變化,勾魂攝魄,根本捕捉不到楊戩。


    金光聖母等人也驚羨不已,皆道:“這般大法,非常人能學之,這楊戩非常人呀!”


    楊戩見聞太師轉身望回走,現了本相,大喝道:“聞仲匹夫,何處走?”


    言罷,探手間,竅中飛出一條白光,落地化成細犬,幾個縱躍,就攆上聞太師。


    卻是楊戩見了魔禮壽花狐凋,他天資聰穎,也與劉樵一般,了悟一門秘術。


    煉成細犬一條,係神光變化,能大能小,飛身遁形,不懼水火風雷,且不死不滅,無窮回生。


    從此修成第七十三變,喚做嘯天犬,是神仙鬥法時最佳暗器。


    所謂:


    此物修成隱顯功,陰陽二氣在其中。


    隨時大小皆能變,戰陣鬥法建奇功。


    此時一出,正往營裏走的聞仲唬得手忙腳亂。


    那細犬跑得飛快,還沒反應過來,已到眼前,飛跳起來咬人。


    “呀!”聞仲大驚,慌忙揮金鞭阻了一下。


    “哞!”墨麒麟發出一聲悶叫,似老牛伸吟。


    聞仲是躲過一遭,但那墨麒麟屁股卻被細犬咬住。


    於是三軍陣前,出現搞笑一幕,聞仲駕麒麟望回狂奔,那麒麟屁股上還掛一條黑狗。


    麒麟邊跑邊搖頭晃腦,伸吟連天,想把細犬甩下去。


    但那細犬死心眼兒,任麒麟怎麽動作顛簸,依舊死死咬在麒麟屁股上。


    聞仲驚怒不已,不斷用金鞭去打那細犬。


    “汪汪…”幾聲犬吠之後,細犬終於被金鞭敲碎腦袋,化作白光消散。


    聞太師氣喘籲籲縱麒麟回了營中,眾天君連忙接應,楊戩見此,也不敢再追。


    玉虛這邊,三軍大笑如雷。


    沒想到聲名赫赫的聞太師,竟然被一條狗攆得手忙腳亂。


    “哈哈哈…”楊戩一聲大笑,拋下身上物件,風聲閃過,化個鴻鵠,雙翅一展,飄回營中。


    當真隨風變化,不可思議,躲三災,避八難,變化無窮還變化,三皈五戒總休言。


    玉虛十二仙首也皆欣慰不已,劉樵將董天君放到陣前,稽首道:“師父,諸位師伯,弟子破得風吼陣,活捉董天君!”


    燃燈捋須頷首,令道:“來人,將這妖道也掛在蘆蓬,待過後斬了祭旗!”


    於是乎,蘆蓬前倒吊著趙天君、董天君。


    這倆人被如此折辱,卻好似未聞,一個個閉目無語,即不吃喝,也不說話。


    見劉樵正要回陣,燃燈輕咳一聲,道:“玉樞,你是不是還有什麽東西忘了還?”


    劉樵一臉懵逼反問道:“弟子子然一身,四個兜裏一樣重,怎麽說欠老爺什麽?”


    廣成子等人啞然失笑,靈寶大法師道:“你小子莫裝湖塗,快拿來吧!”


    見劉樵一臉懵然,好似渾然不知什麽意思。


    燃燈無語道:“拿來吧,有借有還,再借不難,你以後要用,再去借就是了。”


    “真的麽?老爺可莫哄我!”劉樵臉上懵色盡去,反倒精明道。


    見燃燈頷首,劉樵從兜裏取出鴿子蛋大小一粒黃珠,光霞燦燦,正是定風珠。


    遞給靈寶大法師,並賠禮道:“弟子方才皆是戲言,師伯莫怪!”


    靈寶大法師自來西岐,不苟言笑,也不愛說話,時常滿臉肅然模樣。


    劉樵還真怕他開不起玩笑,所以連忙陪個罪。


    大法師接過定風珠,滿臉正色道:“這不是貧道的物件,要是貧道的,你們想要,僅管拿去就是!”


    “師伯大氣!”見大法師沒怪罪,劉樵躬身稱讚道。


    這定風珠是九鼎鐵叉山,雲光洞度厄真人的寶物。


    度厄真人目前是西昆侖散仙,但曾從老君學過幾天道,而且得道很早,輩分極高。


    也算闡教教外別傳,所以兩家有這麽個七拐八拐的交情。


    靈寶大法師一封書信,就借來這般至寶,用過之後,當然要給人還回去。


    定風珠能止周天一切神風,不僅身外諸風能避,身內諸風也能避。


    劉樵聽說要成仙,有三次大災,其中一災,身內風起。


    這風不是東南西北風,不是和薰金朔風,亦不是花柳鬆竹風,喚做‘贔風’。


    自囟門中吹入六腑,過丹田,穿九竅,骨肉消疏,其身自解。


    這種劫數,幾乎不可渡過,而定風珠能定宇內一切有形、無形之風相。


    換言之,有這定風珠,就能渡過風災,就想著蒙混過關,把這珠子拿來研究一下躲災之法。


    不過這種小心思,自然瞞不過闡教一幹老鬼,被燃燈一眼看破。


    所以才說:“有借有還,再借不難”


    言下之意,現在劉樵離災劫還早,留著定風珠沒用,還壞了闡教名聲。


    就算躲過風災,以後想要渡其它災劫,又找誰去借寶物?誰又敢把寶物借給闡教?


    現在還回去,以渡風災要用的時候,找度厄真人借就行了。


    劉樵一點就通,十分幹脆的把定風珠交給靈寶大法師。


    不過這度厄真人的名號,原來是這麽來的。


    度厄、渡厄,煉氣士有劫有厄,真人借寶救渡之,真不負其名。


    ……


    十絕陣已破其三,聞太師焦慮不安,袁天君寬慰道:“聞兄莫慌,一切皆天數也,待貧道去來,或斬一二闡教,與三位道兄報仇。”


    “袁道友,萬勿當心!”聞仲叮囑道。


    袁角頷首,也是騎鹿出陣,作歌道:


    “玄中奧妙少人知,變化隨機事事奇


    九轉功成爐中寶,從來應笑世人癡。”


    歌罷,大叫道:“闡教門下,誰來會我寒冰陣?”


    燃燈道人命道行天尊門下薛惡虎道:“你去寒冰陣走一遭。”


    薛惡虎應諾出陣,與袁天君打鬥武藝幾合,尾隨天君衝入陣中。


    那寒冰陣中,上有兵山,似刀刃一般,往下磕來,下有冰錐,似獠牙一般,遍地皆寒,凍煞仙人骨髓。


    薛惡虎一入陣中,袁天君搖幡做法,隻聽得一聲響,上下寒刃、冰錐一磕,磕成肉泥。


    哪吒最後一個小弟,也上榜去了。


    劉樵早知情形,不慌不忙,記述薛惡虎於天書。


    道行天尊見陣中黑氣上揚,泄了一層煞氣,情知惡虎已經絕命,哀歎道:“門人兩個,為助子牙,今絕於陣中。”


    薑尚聞言慚愧不已,連連拜謝不提。


    袁天君又乘鹿而出,在陣前叫陣。


    燃燈又命普賢真人走一遭,真人作歌而出:


    “道德根源不敢忘,寒冰看破火消霜。


    塵心不解遭魔障,堪傷!眼前遲尺失天堂…”


    陣前普賢真人與袁天君鬥三五合,二人皆入陣中。


    少頃之後,不出意外,普賢真人毫發無損,以吳鉤寶劍將袁天君斬於台下。


    當日下午,又連破數陣,互有死傷,便不再多贅述。


    闡教門人來了簫臻,這貨與鄧華無異,出場晴空霹靂,氣勢驚人,仙風道骨。


    但一入金光陣,那陣中有二十一杆旗幡,上掛銅鏡。


    金光聖母一搖幡,可憐簫臻修行千年,直接被萬道金芒打成篩子,形神俱滅,隻有真靈當場上榜。


    廣成子受命而出,將八寶紫壽仙衣展開,連頭裹定,不見其身,金光縱有玄妙,頗不得八卦仙衣。


    任由金光聖母施法一個時辰,廣成子安然無恙,金光不能透其身,雷聲不能動其形。


    廣成子暗取翻天印,正中頂門,把金光聖母打得腦漿迸裂。


    隨後又有武夷山散人喬坤,前來助闡教,入陣隻見黑砂湧起,如爆炒黃豆。


    一時難以防備,沾了一片黑砂,即將散人喬坤化作齏粉。


    太乙真人出場,隨孫天君入陣中,地生青蓮,護住身形,指放白光,高一二丈,頂有慶雲。


    孫天君在法壇上,抓黑砂灑下,其砂方至慶雲,如雪遇烈焰一般,消融無蹤。


    孫天君大怒不已,將陣中一鬥黑砂全部倒下。


    太乙不慌不忙,慶雲騰起,光氣直衝鬥牛,無窮化血黑砂,飛揚而去,自滅無蹤。


    孫天君見法術不應,驚懼不已,轉身欲逃,太乙唱個諾,將手上九龍神火罩祭起。


    “噗颼颼”火焰騰騰,將孫天君罩於其中,九條火龍齊過,孫天君慘叫一聲,被太乙煉成飛灰。


    十絕陣,六陣已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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