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虹丈人被道德真君一扇燒成飛灰之後,那兩條烏光被莫邪劍釘住,還兀自掙紮要遁走。


    真君向昆侖遙拜之後,撚指決,轉身朝那兩條烏光一指,道聲:“咄”


    無聲無息,那兩道烏光霎時停止掙紮,一切異象收斂。


    化為一柄巴掌大,尖銳鋒利的烏金剪刀“啪嗒”一聲,掉在地上。


    不待眾人反應過來,黃天化已經飛快的跑出門外,一把將那剪刀拾起來,嬉笑道:“師父打贏了,還得了個法器!”


    劉樵師徒和楊任也從門後走出來,躬身道:“謝師伯(師祖)救命之恩!”


    道德真君擺了擺手,朝黃天化道:“拿過來我看看。”


    黃天化一臉歡喜的捧著剪刀走過來,遞給道德真君。


    這個剪刀,能放兩條烏光,似蛟龍出閘一般,絞山山崩,戳地地裂,縱是仙家百煉鋼,逢這烏蛟剪,也得一閘兩斷。


    可謂是極其厲害的仙家法寶,且原有六十餘重禁製,雖被神砂消磨,依舊有四十餘層法禁。


    這表示這法器的材質非常不錯,拿來用闡教道術洗練一番,又是一件好法寶。


    道德真君把剪刀撚在手上,試著剪了兩下,來回翻看之後,搖頭道:“這個材料倒是不錯,首陽神鐵煉就,隻是祭煉不甚得法,無用禁製太多,反而煉廢了這門法器。”


    道德真君的眼界是極高的,雖說這法器對真君來說一般,但十二仙首這等人物都誇讚材質可以,那這法器的材質就是真的不錯。


    “首陽神鐵!”劉樵一聽這話,眼睛一亮。


    他的幽魂白骨幡,有上中下三乘煉製方法,當初受限於本事法力和材質,隻用了最下乘的材料祭煉。


    下乘之法,雖然簡單,但法器材質太垃圾,成長潛力十分有限。


    劉樵自法器煉成,一直到現在,幾乎每天都要把白骨幡祭煉一次,但第一層禁製隻是穩固了些,離練成第二重禁製,始終遙遙無期。


    按這般下去,要練成第二重禁製,起碼得四五十年,且越往後越難,估計千年功夫,也煉不到十層法禁。


    而且材料已經把法器的潛力限製死了,按劉樵自己估計,最多十餘重禁製,這法器就扛不住了,總之,極限不會超過十五重。


    而上乘祭煉材料,就要取尺骨,攝情欲為絲,以首陽神鐵為頂上三山叉。


    但當時不知首陽神鐵為何物,也就無處可尋,不想此時竟然親眼見到了。


    遂問道:“師伯,這首陽神鐵是何物,那裏可尋到?”


    真君看了他一眼,回道:“在河東有個首陽山,天地初開時,大老爺曾在此地煉製寶物,那山中原有一種銅精,藏在地脈萬丈之深。


    采煉其金炁一瓶,用三昧火煆燒,可得一錢生鐵,此物非銅非鋼,即能繞指柔,亦為百鍛鋼,就喚做首陽神鐵…”


    原來首陽山有兩種寶物,一種深埋地底,喚做首陽銅,但一般沒有本事的仙家,根本就弄不出來。


    還有一種,確實是在地表開壇,攝地下銅精之炁,然後再用爐火淬煉成金,比首陽銅差一些,但主要是費時費力,比較難得。


    劉樵恍然,服食靈果之後,或許可以去首陽山一趟,采些金炁,試著把幽魂白骨幡重新回爐祭煉一次。


    黃天化眼巴巴看著那剪刀,滿懷期待道:“師父,截教有金刀法,我闡教有這種法禁麽?”


    意思是把這禁製洗練之後,依這材料的潛質,重新祭煉一件跟這烏龍剪類似的法器。


    真君搖頭道:“有是有,但沒傳我們紫陽洞一脈,若要重新祭煉,還得去求祭煉法決,費時費力,不太劃算。”


    闡教有一門祭煉真法,與這金刀法類似,喚做陰陽雌雄劍法,也能練出鋒利絕倫的兩道神光,絞殺一切。


    赤精子,廣成子,太乙真人等都會這個法門,但紫陽洞並沒有這個法門。


    黃天化聞言大是泄氣,他還想著把這剪刀重新祭煉,也煉就兩道神光呢,但看真君表情,是不會拉下臉麵去給他找祭煉法門了。


    “你有了風火龍須扇,還不滿足?”道德真君嗬斥道。


    黃天化撇撇嘴,不再言語。


    原來那個截教仙人的遺寶陰陽龍須扇,經道德真君用神水洗練了禁法,重新以風火法禁重新祭煉過。


    目前還隻有兩三重禁製,不過到底材質非凡,已然略有神威。


    真君言罷,想了想,把手中剪刀扔到劉樵手上。


    劉樵不解道:“師伯,這是…”


    “拿去吧,自己想法子洗去禁製,重新祭煉,也是一樁寶物…”真君擺擺手道。


    劉樵大喜,沒想到這一趟不僅解除了生死之危,還混了一件好寶物。


    這剪刀法器,紫陽洞一脈看不上,自己可是正想要呢。


    就算那四十餘重法禁,自己祭煉不了,但日後想法子洗練了,反本歸元化成首陽神鐵,倒是可以融在自己的幽魂白骨幡上。


    自己的幽魂幡法器,正愁潛力不足,若能有這神鐵加持,不僅底蘊直接能翻數倍,潛力大大提高。


    而且日後若是祭煉白骨金剛,也跟穩妥,至少法器材質高,禁製高,不懼反噬。


    “進來說話吧…”真君看了劉樵師徒一眼道。


    眾人跟著入觀中,有天丁力士,捧上瓜果,茶水伺候。


    真君指著那仙根道:“你們怎麽把樹都給挖來了?”


    “那本就是元德的靈根,是那白虹丈人強奪去的,所以弟子等取了仙果,便把樹也拔了,想回來試著栽種培育,日後也為我闡教添一樁靈根…”


    劉樵把事情的根本,已及想法,經過,毫無隱瞞的敘述一遍,包括接下來的想法。


    畢竟瞞是瞞不住的,道德真君修成元神,隻要想知道,便能隨時感應天機。


    還不如把事情直接說清楚,包括當時打算怎麽辦,為什麽這要做,有理有據。


    反正事兒已經惹了,連累道德真君破了殺戒,該受罰受罰,該挨訓挨訓。


    真君聽罷,卻並沒有說什麽,而是頷首道:“此皆天數如此,一飲一啄,莫非前定,你不必擔心,這事兒你沒做錯…”


    見師伯肯定了自己的做法,劉樵略鬆了口氣,疑惑道:“天數?”


    真君笑而不語道:“你功行火候未到,不必管這些,反而牽扯精神,不過煉氣士當順天而行,行事應天垂象,便不會錯…”


    劉樵聽得一臉懵,這話說了就跟沒說似的,自己咋知道上天垂象,何為天意?


    劉樵聽得似懂非懂,隻是慚愧道:“弟子道術不精,反累師伯,不得已開了殺戒…”


    “白虹丈人倚此仙根,得了碧遊大教正果,他與此物,便有牽扯,當你們斷了這仙根,他就當有此一劫…”真君淡淡道。


    劉樵若有所悟,白虹丈人初為左道,強奪常龍的洞府靈根,後獻果於截教仙人,得其引薦,拜入截教。


    但其數百年來,未修德行,如今靈根斷於常龍之手,洞府被燒成光禿禿,自身也應了劫數。


    真應了那句“出來混,總是要還的”


    劉樵想了想,還是覺得有些對不起道德真君。


    雖然十二仙首身犯殺劫,遲早要出山殺人,但神仙之事,或早、或晚,都會產生變數。


    而自己這個蝴蝶翅膀一扇,竟然引得真君提前開了殺戒,雖然真君雲淡風輕,但劉樵心裏總有些過意不去。


    當下便把那靈果掏了一顆,奉與真君道:“師伯救命之恩,弟子無以為報,隻這一顆果兒,奉給師伯嚐嚐。”


    真君搖頭推辭道:“貧道食之無益,你收回去吧。”


    劉樵又遞給黃天化、楊任兩人,但這二人都推辭不解,言“這是道兄辛苦得來的,我等無功不受祿”


    黃天化見那仙果青翠欲滴,倒是想嚐嚐,隻是師父師兄都不要,他雖然性子跳脫,但心裏有數,也就很幹脆的推辭了。


    “你們即無事,便早日回山吧,時機未到,莫沾染殺劫。”真君即是逐客,又含著幾分提醒道。


    劉樵神色一凜,想起來闡教修成道術之輩,凡下山都是有時機的,這裏麵莫非有什麽玄妙?


    想來想去,也沒弄明白,心下也急著回去坐關煉化靈果,便躬身道:“弟子明白了…”


    真君頷首點頭,又笑道:“你們把那靈根移栽回去,多半種不活的,須得有方法…”


    “還請師伯指點,弟子必不敢忘恩!”劉樵見師伯滿臉笑意的賣關子,連忙厚著臉皮道。


    “凡仙家靈根,有五行陰陽之分,要擇好地方栽種,其二,還得有神水澆灌,才能紮根存活…”


    真君言罷,又道:“在普陀山珞珈洞,你還有個遠親,可以去尋他。”


    “遠親?”劉樵不解道。


    自己子然一身,貌似除了薑尚如師如父,在凡間連朋友都沒幾個,什麽時候還有親戚了?


    難道是老薑頭的親戚?


    不過想起普陀山珞珈洞,劉樵又隱隱些猜測。


    果然,真君笑道:“不錯,他號慈航道人,按輩分,你們得稱他為師伯。”


    這話後半句,即是劉樵說,也說給黃天化二人,免得日後撞上長輩還不認識。


    “他有個法寶,能盛四海之水,亦能斡旋造化,善能起死回生,要活個區區仙苗,輕而易舉。”道德真君誇讚道。


    言罷,又講了慈航道人樣貌打扮,普陀山所在,便著黃天化二人送劉樵師徒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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