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樵隱匿於雲中,乘機催動法器,幽魂幡飛出青氣一縷,悄無聲息落下。


    那茅道人尚顯露身形,才剛站穩腳跟,還未反應過來,便被那青氣裹了。


    “呃!”可憐一身道術,九牛神力,尚未使出,隻來得及悶哼一聲,自寨牆上跌落“撲通”摔在地上,眉眼緊閉,渾身顫抖,卻是中了黒煞氣迷靨。


    “可惜一次隻能放倒一個,這可是個巨大缺陷。”劉樵珍重將法器重新裝回寶囊。


    卻是這幽魂白骨幡,隻有一層禁製,尚在最粗淺的階段。


    黒煞氣雖然玄妙莫測,能無視物理防禦,直接作用於魂魄,偷襲之下,往往便能建功。


    但一道禁製,便隻能收方一條黒煞氣,單挑偷襲,縱是千年法力的煉氣士,若無強力神通,也難免被閉了七竅,但卻沒辦法對付多個敵手。


    放倒一個,須得搖幡將氣收回來,然若收了黒煞氣,那人便自己醒了。


    得煉成第二層禁製,才能同時發三道黒煞氣,威力能翻一倍,且能化氣成絲,若無符咒,便不會醒。


    第三層禁製,九條黒煞氣,禁製增長,不僅是氣得量增多,還能有更多玄妙。


    “道友!!”閭道人大驚。


    他見茅道人模樣,知是中了邪術,心下哀歎年年打雁,這番卻是被雁啄了眼。


    往常都是他兄弟仗邪術左道,見誰不爽,就攝其形氣,封入草人。


    專有詛咒之術,不出三日,叫人形消骨瘦,祝咒七日,縱人,仙,煉氣士,亦得昏昏沉沉。


    若以釘頭法,叫人七孔流血,若用犁頭法,叫人魂飛魄散,若用剪刀法,叫人腸穿肚子爛。


    仗這本事,才叫三十六洞煉氣士稱閭山大聖,茅山大聖。


    心思如電轉,外界不過瞬間,稍回過神,就見常龍長槍刺來,忙強打精神,揮雙股叉迎上。


    一邊分心抵擋,閭道人揪下一縷須發,放口中嚼碎“噗”一口吐出。


    “嗤嗤…”


    霎時間走石飛沙,霧氣騰騰,那些毛發須臾化作無數飛鳥。


    盡是鷹,隼,雕,鴉,鶴,雀一類,密密麻麻數千上萬,一時滿空“唧唧渣渣”鳥鳴,皆伸長尖喙,撲騰翅膀來啄常龍。


    “哎喲…賊撮鳥…”這個道術變化,一時間弄得常龍手忙腳亂,原地跳腳。


    伸手去抓鷹,卻被隼叮了鼻子,跺腳去踢鶴,反倒被大雁啄了褲襠。


    “啊呀呀…氣煞我了!”


    一時間氣得常龍“哇哇”大叫,把手上搶丟了,四處抓撓那些鳥兒。


    眼見常龍被一群飛禽烏泱泱追著啄咬,劉樵也顧不得暴露身形,也存神運氣,吐三味火去燒那些鳥。


    哄哄火焰撩過來,常龍也是機警,忙淬一口葵水箐氣護了周身。


    “滋滋”煉油聲響起。


    伴隨肉焦味,燒得那些“”唧唧渣渣”的鳥禽紛紛墜地。


    常龍這才定下心來,定睛一看,卻那還有鳥雀身影,地上不過一些散碎毛屑罷了。


    卻是那閭道人知有人隱於暗中相助,料不能勝,便強使道術變化些細小的飛鳥,想拖住常龍。


    隻是他不比茅道人擅能變化些精巧的物件,蜉蝣芥子也能惟妙惟肖。


    恰恰相反,閭道人的變化,皆是大而沉重的,如白象,飛龍,鵬鳥一類。


    此前鬥法時,他也曾變化過大的威猛異獸,卻不及常龍是個龍種,天生神力無匹,所變異獸皆輕易為其所破。


    而茅道人更是憋屈,一直被常龍絞殺住,根本沒機會施展道術。


    好不容易兩方皆跳出戰圈,正待使法,卻不防劉樵橫插一杠,直接用幽魂幡閉了七竅,可謂憋屈至極。


    閭道人也是不得已之下,強行變些小的物件,似這般道術,所用須發毫毛,皆專門修來。


    每一根皆能變化猛獸一頭,各有鬥戰仙神,降龍伏虎之力。


    如今卻是揪了一大攥須發,皆用來變些無用的鳥雀。


    還變的極為勉強,破綻百出,根本沒有鳥雀的靈巧,癡呆呆的,才為劉樵三味火所破。


    但繞是如此,這般變化之術,形神俱妙,足以讓劉樵這個三教門中的土包子瞠目讚歎。


    “好個變化之術!”劉樵誇讚道。


    話音剛落,常龍掣來鐵槍大叫道:“吾師已破了你的道術,妖道那裏逃…”


    卻是雖然代價很大,倒底起了作用,老虎怕虱子,巨象怕老鼠,相生相克,一群飛鳥終是拖延了一陣時間。


    那閭道人吹出一根頭發,須臾化一仙鶴,頂上紅,羽似雪,雙翼展開,便有數丈,兩條細腿,長約兩丈。


    “戾…”這變化大的物件,他果是精通,此時變這仙鶴,眼珠靈動,舒頸長鳴,惟妙惟肖。


    真個是:低頭乍恐丹砂落,展翅長疑白雪消。


    瑞羽奇姿踉蹌形,稱為仙馭過青冥。


    隻是變這仙鶴,卻不是來打劉樵師徒,而是乘他二人發火撲滅鳥獸的時機,將地上茅道人摑在爪子裏,馱著閭道人,雙翅一展,便騰空九霄。


    “莫跑…”常龍搖身一晃,化陣風煙騰起,轉瞬也是追去。


    “大…大聖都走了,快跑…”


    這閭茅二道人一走,滿山群匪頓失了士氣,轟然皆做鳥獸散。


    常龍貿然追去,劉樵恐他吃虧,便也顧不上這些嘍囉了,隻是大喝道:“念爾等遭妖人攜裹,隻是從賊,或非本願,便暫且放過汝等。”


    “若再敢行凶作惡,不守正道,我也有五鬼拜壇詛咒法,千裏萬裏,也能叫你們死五葬身之地…”


    語氣雖然輕飄飄,卻是仿佛在每個賊兵耳邊響起,有的當場下跪磕頭,有的麵露遲疑,有的顫顫巍巍,不一而足。


    隻是看劉樵說罷之後,化虹飛入天後。


    這些嘍囉,不管是桀驁的,畏懼的,這才敢動身,真正做了鳥獸四散而逃。


    還有那膽大的,跑了幾十步,又折返回寨,把那寨中多年積攢的家當帶走。


    見機快的取金銀珠寶,美石玉器,後麵的就搶了屏風壁畫,最後來的就隻抱著鍋碗瓢盆。


    一時間大包小包,往寨外分散而逃。


    劉樵二人或架風,或化光,追逐那仙鶴,轉瞬已飛出百十裏,還不知那寨中景象。


    但這個時候,縱然知道,也顧不上了,一些凡人金銀物件而已,縱然得來也用不上,那有那茅閭二道身上的道術吸引人。


    “快些…再飛快些!”知後麵二人緊追,閭道人也是有些慌了,狂催仙鶴,奪路而逃。


    眼看劉樵五行遁術迅疾,閭道撚個決,也顧不上苦苦修來的法力,直接“噗”淬出一口唾沫,吐在那仙鶴身上。


    “戾…”


    那口水色呈碧青,沾了身即融入羽毛,仙鶴好似吃了大補丸,嗑了興奮劑一般,引頸高昂,雙翅撲騰似風扇,速度大增,又將劉樵甩開幾十裏雲路。


    閭道人則是滿臉肉疼之色,好似心被剜了一刀般,煉氣士最重要的就是法力,延壽鬥法,超凡入聖皆靠這個,可謂視若性命一般。


    而那一口唾沫,便是百年法力,本是變化來的仙鶴,得了這百年功力,卻是瞬間由虛假之物,化虛為實,煉假為真,徹底生出皮肉骨骼。


    還開了靈性智慧,成了鶴仙,哦不,應該是鶴精,或是鶴妖。


    得了這般大機緣,那鶴妖感激涕零,直把閭道人當父母恩師一般,腳上摑穩茅道人,狂扇翅膀,催動天賦本能。


    “這倆個賊子,尤其那個青麵獠牙的夜叉鬼,更是可恨,先攝了他們形氣,待我走脫之後,第一個下咒弄死他…”閭道人一邊逃,一邊恨恨想到。


    青麵獠牙夜叉鬼,說的便是常龍了。


    卻說後麵劉樵見前麵仙鶴速度激增,也是發了狠,加大法力,狂催遁術去攆,到底玉虛秘傳,三教正宗五行遁術。


    此時狂運法力,一時間苦苦積攢的元炁飛速消耗,但虹光飛遁速度也是大增,比那鶴妖還快。


    隻是轉瞬間,就後發先至,把常龍甩在身後。


    知常龍風霧太慢,劉樵忙轉頭道:“分頭去追,我去堵他前麵,你堵他後麵,千萬莫跟丟了…”


    卻是劉樵發了狠,瘋狂運轉遁術,那怕苦苦修來的兩年法力耗個精光,也要趕上那茅閭二賊道。


    這般旁門,若是放走了,後患無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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