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頭傀儡牽製韶白, 一路將他引至很遠, 孔瑜能感受到木頭傀儡所在, 便一邊用法術遠遠操控著, 一邊帶著季煙快速趕過去。


    讓孔瑜一路上十分驚訝的是, 季煙的輕功看上去極好,如今各大門派的修士,除非是元嬰化神期的大能, 才能做到這樣的滯空。其他人這樣長途飛行, 不用禦劍是絕對不行的。


    可季煙不用, 甚至比禦劍的速度更快。


    偏偏他還感受不到她的半點修為,一時難以辨別她的深淺。


    她不是個沒靈根的廢物嗎?


    為什麽她可以做到如此輕盈自如?難道她修為大漲,如今的實力已經遠遠超過他, 所以他才感受不到她的氣息?


    不, 誰都知道, 沒靈根對一個人來說意味著什麽,這與殘廢無異, 更別說重鑄靈根,還一日千裏, 簡直是天方夜譚。


    即使她投靠殷雪灼, 也未必能如此之強。


    那到底是怎麽回事?!


    孔瑜看著季煙, 有些失神,禦劍的身影在空中晃了晃,季煙瞥了他一眼,很好心地提醒了他一句, “你別走神,小心別掉下去了,我臉上有東西嗎?”


    “……”孔瑜幹咳了一聲,尷尬地扭過了頭去,專心禦劍。


    很快就來到了六華城的一處偏巷,那巷子太深,乍然望去,漆黑黑一片,看不到盡頭,如今正是夜晚,城中人煙稀少,十分安靜,越發顯得那巷子詭異無比。


    季煙好奇地在這裏張望了一下,“真的是這裏嗎?”


    “我是按你的吩咐找的,我在六華城中的勢力,何須質疑。”孔瑜在前麵帶路,低聲道:“跟我過來。”


    孔瑜帶著她走進巷子,那巷子裏另有一番天地,中途繞了幾個小路,走到一個無人的屋子裏,孔瑜拿出鑰匙解鎖,在牆上敲動機關,打開一個密道,帶著季煙走了進去。


    那密道挖的很深,裏麵的路線錯綜複雜,無數的岔路連通著其他的地方,可謂是四通八達。


    季煙心裏暗暗稱奇。


    果然這些仙門盤踞此地,平時少不了各種爭奪較量,偏偏昆寧派獨大,將其他仙門甩在後頭,還能牢牢掌握六華城,必定是在城中有無數暗樁密道,今日一見,果然是這樣。


    季煙不動聲色,暗暗記下了這密道的路,想著世事無常,萬一以後還有用的話,說不定還能保命。


    很快就出了密道,再一路上樓,從黑暗過渡光明,豁然開朗,季煙隱約聽到歌舞,四周的布置很華美,無數的燈籠裝點著角落,珠簾屏風半遮去路,輕紗曼舞,燈火璀璨,時不時有女子的輕笑聲傳來,她推測這裏應該是個大型風月場所,這才和身邊的孔瑜對視一眼,都露出了意會的笑容。


    果然都是反派啊,真是夠毒。


    對於不近女色的劍修韶白而言,什麽最可怕?


    自然是女人。


    韶氏兄弟,一個純情青澀,單純好騙;一個不近人情,極為討厭除了殷妙柔之外的女子。


    季煙和孔瑜躲在了暗處,孔瑜不愧是堂堂昆寧派的長老,手下法寶也是不少,隨便拿出一個,便能讓他們倆隱藏氣息躲在暗處,季煙看見他腰間精美的儲物袋,又看了看自己的儲物袋,對比一下,瞬間覺得不平衡了。


    看看人家的儲物袋裏,全都是各種寶貝法器,金光閃閃的,媽的殷雪灼給她塞的全都是各種私人物品,還有一堆月事帶!


    人和人之間的差距怎麽這麽大呢?


    虧她還算是他女朋友呢。


    季煙心裏忿忿不平了一陣,孔瑜一轉頭,就看見她直勾勾地盯著他儲物袋的眼神,嚇得他心口一跳,連忙寶貝似地捂住了自己的袋子。


    這些東西可都是價值連城,加起來幾千萬靈石,這可使不得。


    “……”季煙看著孔瑜十分害怕她來搶的眼神,無語了一陣。


    她不就看一下嗎,有必要用防賊一樣的眼神看著她嗎?


    兩人尷尬對視了一陣,直到一隻手從虛空裏伸了出來,強行捏著季煙的下巴,把她的腦袋轉了過去,孔瑜連忙往後縮了縮,季煙被殷雪灼的手用力地捏著臉頰,無聲警告了一遍,直到她乖乖地蹲在原地,沒看孔瑜了,殷雪灼這才滿意地把手收回去。


    季煙: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是吃醋了。


    季煙和孔瑜躲在這裏,果然不久之後,韶白追著木頭傀儡破窗而入,破窗的瞬間,便一刀將那木頭傀儡劈得四分五裂。


    韶白環視一周,並沒有如他所想,會跟著木頭傀儡找到幕後主使。


    他不欲久留,隱隱覺得有哪裏不對,但還沒來得及走,一群女子就撲了上來。


    “這位公子,您晚上來訪,可是要找我們這兒哪位姑娘?”


    “公子您弄壞了我們的窗子,怎麽能就這麽走掉呢?”


    “這位郎君生得好生英俊,手上還拿著把劍,許是名門正派來的吧?”


    “……”


    想拖住韶白,這群女子自然不夠格,但如今正是在六華城有名的風月場所,大庭廣眾之下,韶白自詡正人君子,也自然打不得女人,隻能狠狠將她們推開,誰知道推一女子時用力過猛,那女子狠狠撞在窗角,額頭瞬間撞出了血。


    “啊——殺人了——”


    一片尖叫之後,所有女子四散跑開,隻有那個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女子還在流著血,周圍的其他人紛紛看了過來,指指點點,韶白驚疑不定看了看自己的手——他記得自己沒用力啊,這到底是是怎麽回事?


    他眼神一冷,正欲迅速脫身,六華城內的官兵迅速圍了過來,其中還混雜著萬仙盟中的執法弟子,將他團團包圍住。


    為首那人大喝一聲:“嫖妓殺人,休得逃跑!”


    韶白:“……”


    這一切太快了,快得他根本反應不過來。


    他後知後覺地,終於發現,自己好像是中計了。


    --


    “這叫‘碰瓷’,也叫‘仙人跳’。”暗處的季煙蹲在地上,托腮笑嘻嘻道:“你看,對付一個自詡正義的正道人士,最好的辦法就是用這種道德綁架,光天化日之下嫖妓殺人,他是劍仙又如何?劍仙也得過日子,他如果不洗脫清白,等殷妙柔回來得知這一切,他豈不是要讓自己的白月光對自己失望?”


    孔瑜:“……”女人真毒。


    季煙看戲看得津津有味,還十分欣慰地誇了孔瑜一句,“你幹得不錯,每一個環節都安排好了。”


    孔瑜冷哼道:“他雖是劍仙,到底在六華城毫無根基,安排這種事情,不過是一句話吩咐的事,那流血的女子家裏窮困,我若給她錢,隻要不丟性命,她什麽都願意做。”


    季煙挑眉,笑道:“是這個道理。”


    孔瑜卻很奇怪,問她:“你是為何可以想到這個辦法?”


    平常人都想著刺殺和調虎離山,各種法寶都用上了,孔瑜為了對付韶白,之前也是費盡心機,沒想到季煙這麽簡單就能把他拖住。


    簡直是,太扯了點。


    季煙笑了一聲,“很簡單啊。”


    “這個世界雖然崇尚武力,強者為尊,但是吧,有人的地方就一定有交際,有八卦,有人情往來,韶白再強又如何,他再強,也是孤身一人,除非他滅了這座城裏的所有人,否則他就無力掌控他們。”


    “可是他滅不了。”季煙唇邊劃過一絲冷笑,“像他這種人,一心鏟除魔頭,為了天下人,越是如此虛偽,越是束手束腳,如果他現在動粗,豈不是就和他嘴裏喊著要殺的魔頭是一樣的了?所以他再想動手,也不會動手。”


    孔瑜:“……”


    不知怎麽的,孔瑜又打了個冷戰。


    他的眼睛裏寫滿了“這就是女人”,甚至開始納悶,如此有心機的季煙,之前居然可以混到被人戳穿,被季雲清堂而皇之地拿去獻祭送死,前後智商差距這麽大,這還是一個人嗎?


    短短一個晚上,孔瑜對季煙的印象顛覆了無數回。


    那邊的韶白已經被拖住,眼看著殷雪灼的魔氣已經要藏不住了,季煙不能再吃瓜看戲了,催促了一下孔瑜,孔瑜這才悄悄起身,讓她跟著他去後院。


    這裏的後院,是孔瑜借用化名私下置辦的宅邸,連殷妙柔都不知道,十分隱蔽。


    走到後院的屋子裏的時候,殷雪灼已經有些藏不住身形,身影出現在了原地,男人長發披散在身後,周身的魔氣無聲無息地彌散開來,黑氣繚繞,瞬間鋪滿了整座庭院,整個院子的花草樹木都被黑雲遮蔽,看得季煙一時緊張,眼疾手快地搶過孔瑜手上的鎮魔鈴,塞到了殷雪灼身上。


    魔氣又散的幹幹淨淨。


    不愧是孔瑜的寶貝,果然值錢的東西就是的好用,季煙鬆了一口氣,忍不住數落殷雪灼:“你說你,何必呢。”


    殷雪灼冷著臉,沒看她。


    這人還不想承認自己逞強鬥狠錯了呢,當初裝逼有多爽,如今事後就有多慘,季煙幹脆拉著他的手,把他往屋子裏拽去,殷雪灼站在原地不願意走,全程像一隻不情不願的哈士奇,被主人牽著繩子往裏麵拽,表情非常之不情願。


    但季煙還是把他拽進去了。


    砰地一聲,關上了門,將孔瑜隔絕在外麵。


    “……”孔瑜盯著緊閉的門,沉默了一刻。


    季煙居然敢對那魔頭這麽放肆?


    他的三觀又被刷新了一遍。


    --


    屋內早已備好了事先準備的衣裳。


    衣裳是昆寧派的衣裳,殷雪灼既然隱藏不了,幹脆扮成昆寧派的男弟子,跟在孔瑜身後,有了鎮魔鈴遮蔽身形,再一易容,隻要他不亂來,應該不至於暴露。


    為了隱藏他,她容易嗎她。


    堂堂大魔王混到這個地步,季煙除了一個“服”字,簡直對他無話可說。


    季煙拖著殷雪灼進了屋子,把他按在床上,猶豫了一下,手遲疑地伸向殷雪灼的腰帶,卻又在半空中停住,悻悻地收回手來。


    “那個……”她有些尷尬,閃亮的眸子瞅著他,小聲道:“要不……你自己脫?”


    殷雪灼不開心,冷聲道:“我不脫。”


    他喜歡穿黑色,要他穿人間這種花花綠綠粗製濫造的衣裳,簡直是強行給貓穿衣服,讓他渾身不對勁。


    季煙盯著他看了片刻,不知道怎麽哄,想了想,軟聲叫道:“灼灼,你換一下,隻不過是一件衣服而已。”


    他冷哼一聲,側臉冷峻無比,顯然是不想配合。


    讓大佬換衣服,簡直是不符合他向來狂放不羈的人設,殷雪灼說什麽也不願意給她脫,季煙的手悄悄探到他腰間,他推開她的手,她又伸出來,反而被他抓住了手腕,她都掙脫不了。


    季煙:伺候這大爺真是太難了。


    簡直了,要不要這麽倔,他才三歲嗎?吃飯穿衣都要人哄?這讓她怎麽搞嘛。


    季煙和他在原地僵持,眼珠子轉了轉,忽然又想到了一個主意。


    她忽然湊近殷雪灼,殷雪灼沒有反應,她稍稍鬆了一口氣,又慢慢地靠近,親上了他的側臉。


    殷雪灼還是沒動,顯然就是不排斥的意思,季煙的唇又慢慢劃向他的唇瓣,薄唇摩擦過臉頰,帶著淺淺的癢,像是羽毛撓過他的心上,他的睫毛抖了抖,抬起眼睛,清潤的黑眸注視著她。


    季煙的耳根又紅了,許是因為緊張,呼吸有些不穩,溫熱的鼻息噴灑在他的臉頰上,比貓爪子撓更癢,唇瓣在他冰冷的薄唇上停留片刻,又慢慢伸出舌尖,試探性地舔了一口。


    小姑娘的眼神亮晶晶的,眸子裏水光蕩漾,睫毛像蝶翼一般扇了扇,又專心闔上眼,慢慢深入。


    殷雪灼沒動,身子有些僵硬,卻很配合,絲毫沒有抗拒她的接近,季煙第一次主動親吻,羞得連脖子都紅了,舌尖觸碰到他的舌尖時,呼吸一亂,差點兒沒站穩。


    腰間纏上來堅硬的手臂,將她纖細的腰肢一摟,按入自己的懷裏,手掌探上她的後腦,不由得她後退分毫。


    他的親吻遠比她更加猛烈,奪了她的呼吸,不容許她的逃脫,季煙腦子嗡嗡一響,眼前一暈,逐漸被他掌握了節奏,小手不自覺地抓緊了他的衣裳。


    他太可怕了。


    隻要是勾起了他的興趣,他總是很少主動停下來,季煙身子發軟,被他抱在了他的腿上坐著,靠在他的胸前,卻還惦記著讓他換衣服的事。


    於是一雙手,便慢慢地探到了他的腰間。


    指尖碰上他的腰帶,他如今隻顧著和她溫存,季煙太了解他了,於是放心地去解他的腰帶。


    她簡直是太不容易了,隻能用這種出賣色相的方式轉移他的注意力,就像是小孩子不肯吃飯,家長為了讓他吃飯,隻能用玩具吸引一樣。


    他是真的幼稚。


    季煙解開了他的衣帶,手指遲疑了片刻,手指按在他的肩頭,又慢慢地褪下他的衣裳,殷雪灼的身子並不是那種瘦的皮包骨的小白臉身材,脫下衣服之後,身材反而很好,隻是肌膚冷白如玉,太過白,反而顯得不健康。


    她的之間觸碰上了他的肌膚,更像是點燃了火了一樣,他微微一頓,眼尾挑起,又垂頭親得更加迅猛。


    簡直是,天雷勾地火。


    季煙覺得他們現在的氣氛有些不對頭,她其實是單純地想給他換衣服,壓根沒想那麽多,可如今又是親又是扒衣服的,簡直讓人容易想歪。


    她這輩子都沒這麽害羞過,隻能努力地去脫殷雪灼的衣服,將自己的衣裳也差點兒蹭亂了,然後手臂摟著他的胳膊往上一攀,緊緊抱住了他,溫暖的臉頰貼著他,借機不被他親到。


    “灼灼,我最喜歡你了,你可以不可以就依我一下,換一下衣服。”


    她趁機撒嬌,聲音嬌軟甜美,簡直是用了這輩子最大的撒嬌功力。


    殷雪灼摟著她的手臂僵了一下。


    他顯然是沒有聽過她撒嬌的,他低頭望著她,長發垂落在臉頰邊,一雙幽黑的眸子深晦難測。


    季煙又趁機再接再厲,“我這麽喜歡你,你就連這麽一點要求也不能依我嗎?你難道不喜歡我?你是不是不愛我了……”


    季煙說到這裏,連忙刹住車,好險好險,再問下去就撒嬌過頭,成了胡攪蠻纏的女朋友了。


    殷雪灼微微抿唇,看著她沒說話。


    隔了一會兒,繼續斬釘截鐵,“不行。”


    季煙:???你媽的,她都這麽放下身段了,他居然還不行?


    狗男人你是不是太過分了!


    季煙的臉色僵了一下,沉默起來,撒嬌也撒不起來,嗲也嗲不起來了,此刻恢複了正常,鬱悶地從他身上爬下來,坐到了一邊,結果還沒生氣幾秒,殷雪灼又忍不住笑了一聲。


    他笑著按了按她的腦袋,“現在才正常。”


    季煙:好了,她了解了,他這個死直男居然不吃撒嬌這一套,他管撒嬌叫“不正常”。


    殷雪灼說:“你若再討我歡心一些,也不是不可以?”


    季煙看向他,“嗯?”


    殷雪灼幹脆半躺在床上,動作姿態十足懶散,一副看她表現的樣子。


    季煙想了想,又蹭了過去,捏著嗓音軟聲喊:“灼灼,我喜歡你。”


    “我超級超級喜歡你。”


    “離開你都活不了了,我會相思成疾的!”


    “如果不是你,我早就死了,我對你的心日月可鑒天地可表,以後生死都對你不離不棄。”


    殷雪灼:“噗。”


    他沒忍住,笑得靠在一邊,被季煙這誇張的語氣逗得差點兒站不起來。


    笑了吧笑了吧,這就算是討他歡心了,這下子可以配合她了吧?


    季煙期待地望著他,殷雪灼對上她的眼神,笑容一收,表情又僵硬了一下,撇過頭嘀咕道:“我哪是這個意思。”


    又不是讓她故意逗他笑,他隻是想讓她蹭過來,再好生親熱親熱。


    不過……算了。


    殷雪灼的衣服都被她扒開了,他倒也不拘謹,懶得動彈,直接讓她動手,季煙興奮地蹭過去,把他的衣裳脫了下來,換上了昆寧派的藍色錦衣。


    昆寧派到底有錢,弟子的衣裳紋路精致,衣料也上好的綢緞,摸起來非常舒服,哪有他說的那麽不堪?


    季煙還挺喜歡看他穿藍色的,事實證明,好看的人無論穿什麽都好看,他一穿上,立刻將平平無奇的門派服顯得極為精致華貴。


    尤其是殷雪灼這一身懶散而目空一切的氣質,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人間來的太子爺呢。


    終於換好了衣服,季煙拉著他走到一邊的高腳凳上坐下,拿過一邊的梳子,慢慢給他梳頭。


    殷雪灼的頭發又長又密,光滑柔軟,一隻手握不住,季煙艱難地握著他的頭發,一絲不苟地把長發紮上去,怕扯疼了他,動作十分輕柔。


    殷雪灼披慣了頭發,他披著頭發的樣子很好看,隻是將他顯得十分陰沉冷酷,如今長發束起來,便顯得五官更加精致,整張臉霎時有了年輕人的朝氣,眼睛也活了起來。


    季煙拿著藍色綢帶,將他的長發紮好,成了高高的馬尾。


    然後走到他麵前,笑眯眯地瞧著他。


    真好看呀。


    韶辛也曾做過這樣的打扮,隻是韶辛生得到底不如殷雪灼好看,殷雪灼的五官宛若上帝鬼斧神工之作,肌膚冷白,光滑細膩,五官的可塑性極強,如今用鮮亮的藍色配著他,更顯得他像是朝氣蓬勃的少年郎。


    他也本該是這樣的模樣。


    何必總是一身黑衣,披散著頭發,如此陰沉冷酷呢?


    仿佛是璞玉突然被打磨光滑,散發出灼灼光輝,她想起從前夢中見過的他幼年的模樣,從前的他比如今更有靈氣,不有得有些惋惜。


    殷雪灼卻不喜歡紮頭發的感覺,這種感覺就像是被束縛了,他別扭難受,暴躁地擰著眉頭,屢屢伸手想要把發帶扯下來,都被她捉住了手。


    “很好看呀,不要拆掉。”季煙捧著他的臉,在他的薄唇上親了一口,“不愧是我的灼灼,真是好看。”


    這是由衷的讚美。


    小姑娘的眼睛裏倒映著他的模樣,滿滿都是他一個人。


    他不明白,為何季煙會這麽高興。


    他偏了偏頭,烏黑的眸子淡淡地瞥了她一眼,睫毛微垂,身後長長的馬尾隨著動作晃了晃,發尾歡快地跳躍著。


    季煙壓不住唇邊的笑,又拿了一邊的易容的寶物,在他臉上抹了抹,然後用鏡子一照,他又忽然變成了另一幅模樣。


    容顏平平無奇,隻是黑眸仍舊保留了原本的好看,點亮了三分容色。


    陰沉的氣質全然散去,徹徹底底地脫胎換骨,不再是之前那個大魔頭。


    像一朵明豔奪目的大牡丹花,熱烈地開在枝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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