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嫵麵不改色的喝了幾口啤酒,然後又撕開了一個棉花糖,站在天台,校服裙子輕輕飛揚,她梳起來的馬尾隨風晃動成一道好看的落影,剛好落在了淩天的身上。


    她倏爾回頭看向淩天,慵懶淺笑,嗓音極為好聽,透著一股不屬於這個年齡段的淡然從容。


    “殺人犯的兒子又怎麽樣?”


    想她在魔界的時候,見過殺人的多了,修真大道,一路走來,有幾個手上沒沾上人命的?


    她為什麽要怕?


    少年的臉色微微頓了一下,若有所思的盯著帝嫵看了半晌,他有生以來,原本是有著一個美好的家庭的,他品學兼優,在同學之中,也備受歡迎。


    從什麽時候開始變了呢?


    就是從,父親賭博酗酒,將母親抵債送出去,母親被欺負跳樓變成植物人,父親才追悔莫及找人報仇,可那又有什麽用呢?他直接進監獄,可是卻將所有的重擔摔在了淩天的身上。


    有些人的父母是父母,可有些人的父母不是人。


    而他,則是要承擔高昂的醫藥費,勉強維持著學業,還要時不時的承受他父親的那些債主的追債。


    所有人都說他有個殺人犯的父親,他開始變得沉默寡言,在學校裏,他成了異類的存在。


    淩天沒有接她遞過來的銀行卡,“謝謝你的同情,但我不需要。”


    雖然她幫了他兩次,但是他卻並沒有再接受她的好意,他並不想欠別人什麽。


    帝嫵有些奇怪的看著他,“喂,誰同情你了?”


    淩天腳步一頓,“那不是同情,為什麽?”


    帝嫵丟開手中的啤酒,看他低笑出聲,“我隻是無聊打發時間,想看看,你的身手到底怎麽樣,給你個機會揍他們罷了。”


    “隻是因為這樣?”


    帝嫵給他一個白眼,“那還能怎麽樣?總不能是因為你長得好看,我喜歡你吧?那你還真是自作多情了。”


    帝嫵這句話說的還挺認真的,認真到直接讓淩天的耳根發紅,薄唇抿著,半晌才補了一句。


    “我沒那麽想。”


    帝嫵將手裏沒吃完的袋子,扔到了淩天的懷裏,“喏,給你了。”


    淩天看著手裏的一大堆的零食,下意識喊住了要走的少女,“你......”


    帝嫵笑著看他,“我懶得丟,你不是欠我人情嗎,我記著呢,你不吃就幫我丟了吧,算是還了。”


    帝嫵擺了擺手,然後整個人就直接走了,也沒再管他。


    淩天站在天台上,瞧著少女還有她身後的兩隻貓咪,不知道為什麽,他的心有一瞬間的溫暖,甚至連此刻天台之中的清風,都變得透著一股好聞的味道。


    那天,是淩天數日以來,頭一次吃午餐,他不止將袋子裏的這些零食吃掉了,還將她的啤酒也喝掉了。


    他躺在剛剛帝嫵躺著的躺椅上,看著天空,雲卷雲舒,睡了一個午覺。


    下午的時候,淩天再一次回到教室的時候,走向了自己的座位,發現身側的位置卻空了出來。


    甚至,一下午的時間過去了,他的同桌帝嫵,也並沒有出現。


    他一直看書做卷子,卻在每一次下課的時候,會無意識的看向教室的門,總想著他的同桌會下一節課出現,但是每一次都沒有。


    直到......


    他身後的兩個女生聊天,她們開口的話題,他終於聽見了讓他下午有些心不在焉的同桌。


    “你們聽說了嗎?帝嫵好像是被保送了,她之後都不來了!”


    “啊?真的假的啊!帝嫵確實挺厲害的,她的成績保送沒有任何的懸疑,但是......哎呀,她怎麽也沒跟我們道別一下啊!”


    “是啊,一想到她後麵不來學校了,我還真挺舍不得她的!”


    “帝嫵可是我們女孩子之光!”


    ......


    淩天懸著一下午,還有些期待的心,瞬間死了,恢複了平靜,隻不過,他看向身側的位置,那空著的書桌,難免心裏一陣失落。


    淩天反應過來之後,瞬間自嘲的笑了一下,他這樣的人,還有什麽可失落不失落的?


    他除了抓緊機會努力學習,能改變一下命運,沒有其他的路可走,他的人生一片灰暗,但是她不同,那少女......


    總是有一種肆意充滿陽光的笑容,無所畏懼,慵懶從容,讓人一眼就能在人群中看見她,因為她在閃閃發光。


    淩天想,可能是因為,他還欠她一個人情吧,雖然她說不用還了,可是他卻還記著的,卻並沒有她的聯係方式了。


    甚至,他們連朋友都不是。


    放學之後,淩天去了醫院,照顧了一下母親,深夜裏,這才一路走向自己租住的破舊的地下室。


    可是沒等走遠,就在巷子口,再一次遇見了那些追債的人。


    “這小兔崽子,人就在這裏,我們上,昨天他竟然敢打我,我去醫院縫了好幾針,今天就好好跟他算賬!”


    “我們上!今天就給他打的開瓢!”


    這些人瞬間將淩天圍住了,隨後幾個人開始動手,他們的手裏,其中一人還拿著一把小匕首,在嚇唬著淩天。


    淩天將書包甩了過去,跟這些人打了起來,少年的身手有著不符合他年齡段的成熟,甚至連匕首快要刺入他身體,他也並沒有慌亂。


    仿佛,這些刀口舔血的日子,不是這些人過的,而是他,他打人的時候,有股狠勁兒,讓人心生畏懼。


    “啊——”


    “殺人了!”


    “殺人犯的兒子,要殺人了!”


    其中一人大聲喊著,因為淩天搶過了那把匕首,匕首從半空中狠狠的刺向躺在地上的男人的頭部,幾乎一瞬間,將男人給嚇尿了。


    但最後,匕首卻落在了男人的耳朵邊上,男人的耳朵被刺出一點血跡,渾身也開始哆嗦,差點以為要被淩天殺了。


    淩天低垂著眸子,“滾。”


    這些人雖然不甘心,但是也沒有在這時候繼續招惹他。


    直到這些人走了,他的視線再看不見他們,淩天這才靠著暗巷的牆壁,一點一點的跌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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