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時竹在心裏嘖一聲。


    男人說不討厭就是喜歡。


    要不然為什麽她對聶瑩說那些話,他不反駁。


    不過是默認罷了。


    嗬,臭弟弟。


    係統捂著額頭,一陣無語。


    上課鈴響起,兩人都回到了教室。


    一進教室,同學們議論紛紛。


    直至兩人進來,都不約而同閉上了嘴巴。


    謝時竹也沒在意,而薄延更不在意別人的目光。


    *


    放學的時候,謝時竹坐公交前往了爸媽所在的夜市。


    她在公交車上碰到了婁安瀾。


    婁安瀾似乎就在等著她,特意給謝時竹留了靠窗的位置。


    公交車基本上都是放學的學生,沒有座位。


    唯獨婁安瀾的旁邊有著空位。


    謝時竹遲疑了一下,拎著書包來到了婁安瀾身邊。


    坐下後,婁安瀾溫柔一笑說:“我們很久沒這樣一起坐公交了。”


    謝時竹瞥了他一眼,不緊不慢道:“這不是很正常嗎?聽說你爸媽買了輛車,天天接送你,你當然沒機會坐公交。”


    婁安瀾一愣。


    謝時竹得知此事,還是從她爸媽嘴裏聽到的。


    她和婁安瀾就在一個小區裏。


    聽說婁安瀾家買了車,天天炫耀,還總是開到謝時竹爸媽攤子前陰陽怪氣。


    說做生意不如給人打工,兩年就能掙一輛車。


    婁安瀾的老爸今年升職成為高管,那可神氣了。


    還說給謝時竹的爸爸在他公司找一個打雜的工作。


    婁安瀾老爸說謝時竹爸媽文化不高,隻能來他們公司打掃衛生,雖然累,但比賣煎餅掙得多。


    謝時竹爸媽隻是笑了笑,並沒有多說什麽。


    其實,謝時竹爸媽掙得也挺多。


    但是辛苦錢,一直攢著,給謝時竹當成的學費,還準備在謝時竹上大學畢業時,買輛車。


    自然就不太花錢。


    這落在別人眼裏就窮得揭不開鍋。


    婁安瀾尷尬一笑,轉移話題說:“明天有個比賽,你來嗎?”


    謝時竹點了點同意:“當然去啊,有錢拿。”


    兩人沒什麽話題,婁安瀾想要讓他們又恢複到以前無話不談的地步。


    可是,他總找不到話題。


    最後,他蹦出一句:“你和薄延……”


    謝時竹撩了撩頭發,說:“他啊,喜歡我,我也沒辦法。”


    聞言,婁安瀾臉色蒼白。


    薄延喜歡謝時竹?


    這怎麽可能?


    婁安瀾看到和自己一起長大的謝時竹,被優秀的人喜歡,他心裏突然像是被堵住一樣,喘不上氣。


    他喜歡易琬,可是為什麽得知薄延喜歡謝時竹,心裏有些不爽。


    婁安瀾在發呆時,謝時竹已經到了夜市,她下了車,沒有理會車裏的婁安瀾。


    讓他一個人憋屈去吧。


    她理解婁安瀾的心理,理所應當地享受原主的喜歡。


    現在原主身邊有了比他更優秀的人,他估計得難受好一陣子吧。


    謝時竹來到了夜市裏,周圍的人都認識了她,紛紛和她打了招呼。


    夜市裏的人很多。


    謝時竹放下書包就幫爸媽的忙。


    過了一個小時,這條街的物業過來,找到了謝時竹的爸媽。


    說是有人花三倍的錢買下了他們的這個攤子,明天就不要在這裏擺攤了。


    爸媽聽到這話,紛紛愣在原地。


    媽媽急得眼圈都開始泛紅。


    他們的攤子積累的都是老顧客,而且這地方位置很好。


    附近都是大學城,還有一些上班族。


    要是沒有了攤子,他們一家人就要喝西北風。


    哪還能找出比這更好的地理位置。


    媽媽哭著說:“那我們簽了一年合同,這還沒到期啊,你這不是違約嗎?”


    物業冷著臉說:“違約金給你們,明天別來了。”


    爸爸緊皺眉頭,好聲好氣道:“你看,我們已經合作了五六年了,也算是老熟人了,你也不能出爾反爾就讓我們走吧。”


    物業可不認這些,他們隻認錢。


    誰給他的錢多,誰就是攤主。


    物業依舊沒有感情地說:“明天要是你們還在,我可就讓保安趕你們走了。”


    謝時竹站在一邊聽著對話,沉默許久,問:“您知道誰花了幾倍錢租這個攤子嗎?”


    物業看了謝時竹一眼,說:“這個不能透露。”


    謝時竹緩緩閉上眼睛,心裏差不多已經知道是誰。


    如果不是聶瑩,就是光頭。


    聶瑩是本身就跟她有過節,而光頭則是在那天晚自習,她拒絕又甩了幾個耳光,而記恨起她。


    這兩個人都很有錢,幾萬的攤位費,對他們而言不過是幾件衣服,幾頓飯的錢。


    媽媽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但也沒有辦法,誰讓這世道有錢能使鬼推磨。


    謝時竹雖然表麵是個學生,但內心卻什麽也見過。


    她突然變了臉,大聲嚷嚷道:“不走,你們這物業說話不算數,以後誰還敢在你們這擺攤?”


    她的聲音引起了四周其他攤主的圍觀,還有一些顧客的注視。


    物業一愣,趕緊瞪著謝時竹,讓她聲音小點。


    謝時竹不僅不小聲,直接坐在了地上,撒起了潑。


    她哭著說:“我爸媽那麽辛苦,你就這樣趕盡殺絕,而且每次你來,我爸媽都不收你錢,你現在要我們一家從夜市滾出去……”


    謝時竹哭得梨花帶雨,盡管動作有些粗魯,但她眼淚汪汪,巴掌大的小臉滿是淚痕。


    看得周圍的人紛紛泛起憐憫之心。


    然後,物業就遭到了顧客們和攤主的責怪。


    “唉,你這人也太沒良心了,你女兒每次來,人家都免費,現在翻臉不認人了。”


    “對啊對啊,他這麽對待,萬一那天把我們這些攤主也趕走了怎麽辦?”


    “誰還敢租下這位置,說不定下次就是我們了。”


    物業也是要臉的人,此刻,別人對他指指點點,讓物業臉一陣紅一陣白。


    謝時竹繼續哭,她看了眼呆滯在原地的母親,眨巴了一下眼睛。


    母親也領會到她的意思,立馬癱坐在地上,撒潑打滾。


    忽然四周熱鬧起來。


    物業有些無語:“你們真的是無賴。”


    但物業也沒有辦法,他也隻是打工的,別人付幾倍的錢,老板不賺就是傻子。


    物業煩躁地準備讓保安過來,直接把這一家哄走。


    謝時竹哭到一半,看見了個熟人。


    婁安瀾背著書包,從人群中擠了進來,看到謝時竹和她媽媽在地上撒潑,然後呆滯在原地。


    謝時竹吸了吸鼻子,忽視了婁安瀾。


    沒一會,保安過來了。


    保安的出現,讓其他攤主紛紛回到了各自的攤位。


    幾個保安手上拿著警棍,走到謝時竹和她媽媽麵前,然後說:“再耍無賴別怪我們不客氣了啊。”


    媽媽看到保安來了,臉色蒼白。


    她想,可能他們真得要沒辦法生活下去了。


    謝時竹從地上爬了起來,擼起校服袖子,就準備和保安們理論。


    而婁安瀾眼疾手快地跑了過來,一把摟住了謝時竹的腰,顫抖著聲音說:“別衝動啊。”


    婁安瀾雖然和謝時竹一起長大,但還是第一次這麽親密。


    他這才發現謝時竹腰很細,一隻胳膊就能抱住。


    而女孩的發絲掃在他的鼻尖,帶著一股淡淡的香味。


    這讓婁安瀾心跳加速。


    謝時竹掙脫著婁安瀾的懷抱,疏離道:“和你沒關係。”


    婁安瀾一怔。


    謝時竹母親發現了婁安瀾來了,趕緊從地上起來,整理了一下頭發。


    可不能讓熟人看到自己瘋瘋癲癲的模樣,要不然小區就要亂傳了。


    而謝時竹的爸爸不知何時,已經和保安起了衝突。


    媽媽為了阻止,急忙去勸架,卻被保安推搡。


    忽然,一個頎長的身影走了過來。


    本來薄延家裏又停電了,他沒辦法繼續在家裏待下去,便想到了夜市。


    隨後坐車來到此地。


    謝時竹剛看見薄延的身影,下一秒,少年長腿跨了幾步,來到了被推搡的謝時竹母親身邊。


    他擋在了母親麵前,俊美的容顏格外陰沉,盯著動手的保安,語調很沉道:“你再動一下?”


    保安愣了愣,被少年身上散發的冷意嚇到,下意識退了幾步。


    很快,有人之前報警,現在警察來了。


    過來阻止了一切,然後進行了調解。


    薄延在一邊也聽到了緣由。


    謝時竹母親歎氣,這發生的一切,讓女兒心裏肯定有負擔。


    薄延看向了物業,然後隨意從兜裏拿出一張卡,說:“五倍。”


    物業一愣,呆呆地看著薄延。


    薄延明明不過是一個高中生,但卻很沉穩。


    物業是隻認錢的,然後急忙騰起笑臉,討好道:“好說好說。”


    說完後,就準備接過薄延手上的卡。


    而薄延掃了一眼旁邊的女孩。


    她雙目通紅,校服上沾了很多塵土。


    隨後,他收回視線,在物業準備接過卡時,鬆開手,將卡扔在了地上。


    物業瞪大眼睛。


    薄延漫不經心說:“手滑了。”


    物業親眼看到他是故意的,卻沒辦法反駁,隻能蹲在地上撿起了卡。


    下一秒,物業就讓人重新準備了一份合同。


    但警察過來阻止,訓斥了物業。


    說他這是在攪亂市場,夜市也有規定,攤位定價不能超過製定的標準。


    隨後,警察讓物業找來老板。


    物業嚇得趕緊把卡還給了薄延,又顫抖著聲音說:“我們錯了,以後再也不亂收費了。”


    但警察卻給了罰款。


    罰下的款比一年的攤位費還要高。


    物業根本沒有想到自己最後什麽也沒撈到,還被罰了款。


    他心裏後悔不已,早知道不貪財了。


    可是世界上沒有後悔藥,他隻能接受了罰款。


    物業灰溜溜地離開。


    緊接著,警察也離開了。


    謝時竹爸媽的攤子重新開始。


    這會人已經不多了,謝時竹也不需要幫忙,她便準備搬個凳子寫作業。


    婁安瀾看著謝時竹的背影,想要上前,可是他爸的車停在路口,催促著他。


    婁安瀾隻好跟謝時竹爸媽打了招呼,坐上車走了。


    薄延則是到了謝時竹爸媽攤前,按照以前一樣點了份煎餅。


    謝時竹爸媽一邊攤煎餅,一邊和薄延聊天。


    媽媽看著薄延的眼神格外感動,她打心底喜歡薄延。


    她女兒要是能跟薄延在一起就好了。


    有擔當,長得又帥,還是天才少年。


    媽媽說:“剛才謝謝你,我們家也沒什麽值錢的感謝你,你看我女兒怎麽樣?”


    薄延:“……”


    謝時竹寫著作業的手一頓。


    這算盤打得她寫作業都能聽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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