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有些事想要對你說。”陸辭是一個極度缺乏安全感的人,他從不會去決定任何事,也處於被動,其實這般就是害怕失去與拒絕。


    可是麵對謝時竹,他還是鼓起了勇氣。


    謝時竹點了點頭,看向母親和弟弟,說:“那你們先回去,我跟老同學敘敘舊,我們也快畢業了,以後說不定也不會見了。”


    話音一落,陸辭表情微微一僵。


    母親和弟弟都愣了一下,但也沒多說什麽,轉身去了不遠處的地鐵站。


    謝時竹指了指對麵公園,說:“我們去那裏說吧。”


    陸辭點了點頭。


    兩人過馬路時,謝時竹單獨地往馬路中間走去,一輛摩托車從謝時竹身後駛來,陸辭心髒猛地收緊,下意識捉住謝時竹的胳膊,將她拽回自己的懷裏。


    謝時竹臉頰猛地貼到了陸辭冷硬的胸膛上,聽著他的心跳聲,腦子突然有些疼。


    係統也感受到了波動,趕緊查明原因,忽然之間就接受了一份劇情。


    這個劇情就是唐音所知道的那一份。


    它瀏覽完畢後,深深感歎了一聲。


    原來,謝時竹一開始喜歡的就是陸辭。


    謝時竹在高一軍訓時,有一次中暑了,暈倒在地上,一個穿著很貴鞋子的男生將她背到了醫務室。


    等她在醫務室醒來時,已經沒有見那個男生,最後在分班級時,她看到了元柏腳上那個價值五位數的鞋子。


    也在心裏比較了背著自己人的身高,就一模一樣。


    也是因為這個,謝時竹注意到了元柏,才逐漸喜歡上了她。


    可是,其實那個背她的人是陸辭。


    陸辭那個鞋子是汪海洋送他的開學禮物,但他不知道是汪海洋送的,在穿了一天才知道,最後也隻是穿了一次就扔了。


    當係統把劇情全部給謝時竹時,她差點翻了個白眼。


    就離譜!


    這陰差陽錯的,也是很絕。


    此刻,陸辭緊緊牽著謝時竹的手腕,帶著她過了馬路,在公園裏麵的長椅坐下。


    陸辭遲疑了一下,剛想開口,就聽見謝時竹的詢問聲:“陸辭,你是不是有雙限量版burry的鞋?”


    “……高一時就扔了,”陸辭很疑惑,謝時竹突然問這個幹什麽,而且怎麽知道這些的。


    果然,係統給的劇情是真的。


    謝時竹繼續道:“那你是不是在軍訓時背了個中暑的女生?”


    時間有些久遠,陸辭做了不少樂於助人的好事,謝時竹說得他一時之間也想不起。


    但謝時竹一言不發,就等著陸辭的回憶。


    幾分鍾後,陸辭不確定地點了點頭:“嗯,好像有一個,怎麽了?”


    謝時竹伸出手捏住陸辭的下巴,將他的臉拉到自己眼前,兩人鼻尖對鼻尖,眼睛互相盯著。


    她呼出的氣息全噴在了陸辭臉上:“那你看看我!”


    陸辭聽話地看向她,因為距離太近,他可以看到謝時竹長卷的睫毛,以及亮晶晶的瞳孔。


    而謝時竹還眼神無辜天真,正靜靜地凝視著他。


    陸辭喉結微微一動,嗓音很低道:“嗯,看了。”


    謝時竹忽然失落地鬆開手,“哦。”


    陸辭下巴還有些謝時竹殘留的指印,他聽出了她語調中的低落,放柔了聲音問:“然後呢?”


    然後呢?


    這三個字讓謝時竹微微蹙眉。


    三年前,她就因為陸辭背他到醫務室,而認錯人,所以陰差陽錯地白白喜歡了元柏兩次。


    加上自己這一世,那算是三次了。


    唐音所掌握的劇情,是原本開始的世界,而唐音綁定學霸係統後,是第二次。


    幸好她來後,解開了這種誤會,要不然又要重來一次。


    “然後我就是你背的那個女生。”謝時竹脫口而出後,惡意值又降了,在5停下。


    係統直呼:【臥槽,這惡意值的來源,誰特麽能猜到啊!!】


    從剛才謝時竹把茶水潑到汪海洋腦袋上到現在,惡意值的下降沒有一個在係統的意料之內。


    陸辭微微驚訝,又上下打量她一番,薄唇輕抿,輕輕上揚:“嗯,你這麽一提好像就是你,不過當時戴著帽子,而且你臉曬得很紅,所以我沒有認出來。”


    也是,謝時竹當時是中暑暈了,肯定被曬得跟平時不一樣。


    陸辭沒有認出來也算正常。


    “那你要對我說什麽?”謝時竹冷不丁又把話題扯到了正軌上。


    陸辭方才稍微放鬆的神態突然又緊張了起來。


    “謝時竹,我……”


    “兩位,要閉園了,你們要離開了啊。”


    陸辭後麵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公園的人打斷。


    兩人被迫從公園裏離開。


    而等謝時竹從公園裏出來時,就看到被她潑了一頭茶水的汪海洋從對麵飯店出來。


    謝時竹趕緊跟陸辭打了招呼,就走到了地鐵站口。


    陸辭目送謝時竹進站的背影,待轉過身後,汪海洋正在他身後,似乎有話對他說。


    汪海洋的出現,又提醒了他,身上血液跟汪海洋流著是一樣的。


    他遺傳了汪海洋的高智商,但也害怕遺傳了汪海洋的自私自利。


    陸辭垂在兩側的指尖收緊,他克製著對汪海洋的厭惡,以及自己是汪海洋之子的煩悶,立馬轉身離開。


    *


    謝時竹坐在地鐵的椅子上,眼皮一直跳。


    她總覺得哪裏不對勁。


    今天她向汪海洋破茶時惡意值降了,那就表明,原主雖然喜歡汪海洋,但對汪海洋是討厭的。


    原主喜歡汪海洋是因為帶著崇拜,那討厭汪海洋肯定是跟陸辭有關係。


    原主討厭汪海洋已經影響到了惡意值。


    那除非汪海洋做了對陸辭有些傷害的事情。


    謝時竹騰一下站了起來,係統被她這舉動嚇了一跳,趕緊問道:【宿主,你怎麽了?】


    她臉色很白,唇瓣也沒有血色。


    旁邊的人擔心地問她有沒有事,謝時竹搖了搖頭,待地鐵門一開,她趕緊跑了出去。


    她一邊往外跑,一邊眼皮再跳。


    如果沒有猜錯的話,陸辭的結局並不好。


    而且,是跟汪海洋有關,所以她的惡意值在傷害汪海洋時才會降。


    謝時竹返回公園門口時,已經不見陸辭的人,她氣喘籲籲地撥通了陸辭的電話。


    電話被接了起來,陸辭的聲音從聽筒裏傳了出來:“謝時竹,你到家了嗎?”


    “沒有,你在哪裏?”


    話音剛落,類似火車的聲音從陸辭那邊傳了出來,少年的聲音被轟隆聲掩蓋了不少。


    謝時竹還沒聽清時,電話已經被掛斷。


    係統一愣:【臥槽,宿主,我看到了唐音那一版陸辭的結局!】


    謝時竹在路口攔著車,問:“他是不是死了?”


    係統呆呆地點頭,似乎沒有想到謝時竹猜到了。


    【是的,其實唐音那一版的結局,陸辭一半因為你死,一半因為他那渣爹。】


    謝時竹終於攔了輛出租車,她想了想報了火車站的位置。


    出租車啟動後,謝時竹讓對方加速,自己多付兩倍的錢。


    司機一聽這話,直接把油門踩到了底。


    係統說:【原劇情中,陸辭跟你是已經在一起了,但是一通電話給到他,說你手機沒電了,所以給他電話讓他過來找你,然後其實,這些騙她的人是渣爹的仇人,他渣爹是真的渣,就是在大學裏勾搭了一個比他小十幾歲的學生,被人家家裏人知道。】


    謝時竹:“……”剛才她應該把那一壺茶潑過去,而不是一杯。


    係統罵罵咧咧繼續說:【陸辭那麽好的人,怎麽會有這種爹啊,我服了,還有,這個學生家裏很有背景,找汪海洋麻煩,但因為汪海洋在學術界的名氣,不了了之,可是人家爸媽不甘心,就專門想辦法找上了汪海洋唯一的孩子,就是陸辭。】


    謝時竹突然想起在夏令營看到的一幕。


    陸辭在汪海洋碰到自己的皮膚後,他拿出濕巾一點一點仔細擦掉被汪海洋碰到的肌膚上。


    當時還不解為什麽陸辭為什麽這樣討厭自己的父親,現在她明白了。


    汪海洋就是披著羊皮的狼。


    係統歎氣:【就是他們準備用陸辭威脅汪海洋,讓汪海洋出來道歉,給自己女兒道歉,但是啊,汪海洋要是承認這事的話,他就再也沒有什麽光環,還名聲臭了,所以他就沒理會,在名聲跟兒子之間,他選擇了名聲。】


    謝時竹憋不住說了一個‘草’字。


    後麵的劇情不用係統說,謝時竹也能猜到個大概。


    就是對方也沒想傷害陸辭,但汪海洋的態度卻讓對方憤怒,失手讓陸辭死了。


    謝時竹深深呼出一口氣。


    她這輩子最恨的就是這種渣男。


    說起來,她父親也是這種人。


    所以謝時竹打心底恨這些人。


    到了目的地,謝時竹付款後,直接讓係統給自己傳達劇情。


    現在她已經不用動腦,就有係統幫助她。


    係統說:【宿主,陸辭死是在七年後,不是現在。】


    謝時竹回複道:“那唐音有了學霸係統那個劇情裏,陸辭替我死的劇情不是提前了嗎?”


    係統一怔,突然意識到,謝時竹出現後,所有倒黴劇情全部提前了。


    一般都會按照劇情走,除非有人故意作祟。


    係統忽然靈光一閃,心想,不會是主神吧?


    它能想到的事情,謝時竹自然能想到。


    謝時竹讓係統保存好證據,她可不是逆來順受的人。


    係統按照劇情給謝時竹指了條路。


    謝時竹七拐八拐就看見陸辭被綁在一輛麵包車裏,而車停在一個臭烘烘的河水邊。


    麵包車門開著,而幾個人正打著電話,似乎是在呼叫汪海洋。


    哪怕在這種困境裏,陸辭也隻是微微蹙眉,臉上沒有恐懼。


    隻是他眼角餘光瞥見了藏在樹後的謝時竹,神色忽然變了一下,然後悄悄地朝謝時竹搖了搖頭,示意她走,不要多管閑事。


    謝時竹看著他許久,然後在別人沒發現自己時,趕緊躲在樹後。


    她悄悄地環視了這些人的表情,看這不耐煩的樣子是沒有聯係到汪海洋。


    謝時竹心想,你們聯係不到,我幫你們。


    她找出手機,快速翻找了一個聯係人,是她每次得到冠軍時,必須要接受采訪的一家媒體。


    謝時竹快速打字,寫道:來火車站旁邊的廢棄水庫,還有記得帶上攝影機,我在這裏看到一群豬正在排隊跳進水裏。


    對方回了她幾個哈哈笑的表情包。


    本來已經下班的記者,倒是好奇這個場麵,也想看看是真是假,便叫上也快要下班的同事,拿著一個攝像機就往火車站來。


    沒一會,謝時竹就收到了對方趕來的消息,還說讓她攔住這些豬,別讓跑了。


    謝時竹回複了好的,隨後又讓係統用黑客能力查到了汪海洋的私人電話。


    這個私人電話,隻有汪海洋熟悉的人知道。


    謝時竹編輯短信時,在想,如何讓汪海洋過來,因為汪海洋能選擇名聲而不要兒子,陸辭對他而言,沒什麽用處。


    對了!


    謝時竹突然想到一件事,就是汪海洋最需要的就是孩子!


    沒錯!他一直頻繁騷擾陸辭,不就是因為陸辭是他唯一的孩子,能為他養老善終那種。


    謝時竹思考了一會,編輯短信發了過去。


    係統看到她的短信內容,擔心道:【宿主,他會來嗎?】


    謝時竹眼神堅定,看向了不遠處被綁著的陸辭,說:“會。”


    現在這些人給汪海洋打的手機號不是私人號碼,所以一直聯係不上,而她搶先一步,把汪海洋叫來。


    她能叫來汪海洋,但這些人不行。


    因為他們不知道汪海洋的弱點是什麽。


    一分鍾後,汪海洋來了電話,謝時竹早把手機調成了靜音模式,她快速切斷了汪海洋的電話。


    打不來電話,汪海洋隻好發短信說:乖,你別做傻事,我馬上來。


    謝時竹看著短信的文字,差點吐了出來。


    真惡心啊。


    謝時竹給汪海洋發的是:老師,我好像懷孕了,可是我不能被我爸媽知道,我又不敢打掉,現在我已經害怕恐懼到不想活了,我在火車旁的水庫等你,如果你不來我就把孩子打掉,或者直接死了算了。


    係統好奇道:【宿主,你怎麽敢肯定汪海洋會相信你這條短信的?】


    謝時竹把手機關機,不緊不慢說:“東窗事發時,是由很多個罪惡組成,所以汪海洋不可能隻勾搭了一個學生。”


    係統倒吸一口涼氣:【臥槽!!】


    是啊,隻是這個大學生有點背景,才稍微對汪海洋有點影響。


    那其他的呢,隻能默默承受這種欺騙。


    是啊,在大學裏,一個長相英俊又有風度的知名教授,稍微說點甜言蜜語,就能把單純的學生騙到手。


    忽然一個聲音從不遠處響起:“那裏好像有人!”


    那個人指的方向正是謝時竹所藏的樹後麵。


    謝時竹心咯噔了一下,吞了吞口水。


    下一秒,陸辭的聲音傳入眾人耳內:“汪海洋是不會過來的。”


    他的一番話,讓人把注意力轉移到了他身上。


    謝時竹鬆了一口氣。


    對話時不時傳入謝時竹耳朵內。


    “汪海洋怎麽還不接電話?”


    “他兒子怎麽這麽強?而且不哭不鬧的,真是奇了怪了。”


    “幸好沒人會來這臭水庫附近,要不然我們就白威脅了汪海洋的兒子。”


    正說著,汪海洋來了。


    眾人一愣,立馬閉上了嘴巴。


    汪海洋一見情況不對,轉身就想跑,跟趕來的幾個記者碰上了麵。


    場麵突然熱鬧起來了。


    記者手握話筒,身後跟著幾個工作人員,還抗著機器,直接把鏡頭對準了汪海洋的臉。


    這邊突然開始罵罵咧咧,言語間就已經把汪海洋的事情暴露出來。


    記者興奮了,雖然沒有看到一群豬排隊掉進臭水溝,但是卻看到一個隨意播種的公豬。


    汪海洋神色慌張,有些氣急敗壞。


    他想,自己最近怎麽這麽倒黴,什麽破事都被他撞上。


    受害者家屬瞬間找到了機會,也不管記者為什麽會來,而是哭著指著汪海洋的臉,把汪海洋的罪行全部說了出來。


    這讓記者跟幾個工作人員大跌眼鏡。


    怎麽溫文爾雅的知名教授竟然是這種人?


    汪海洋來的時候,就有人趕緊把綁著陸辭的麵包車門關上,所以沒有人看到被綁著的陸辭。


    車裏空氣很稀薄,陸辭本身就被捂著口鼻許久,現在車裏又悶又熱。


    他呼吸都有些困難。


    陸辭迷迷糊糊想,不知道謝時竹有沒有順利從這裏離開。


    希望她不要被人發現,因為招惹到這些人多少會有些麻煩。


    忽然之間,車門從外麵被拉開。


    熟悉的薰衣草香味襲來,緊接著,有人將他的繩子解開。


    有了新鮮的空氣,陸辭清醒了一點,看到的是謝時竹安然無恙後,他鬆了一口氣。


    外麵多麽嘈雜都與他們無關。


    謝時竹解開繩子後,猛地抱住陸辭的腰。


    她望著陸辭清冷的眸子,心想,隻要她在,陸辭永遠也不會有事。


    後來,記者給謝時竹打語音電話,謝時竹才帶著陸辭從車裏出來。


    汪海洋被人圍著時,看到了謝時竹,他臉色很是難堪。


    自從被這女生潑了一杯茶水口,他頻繁倒黴。


    *


    倒黴得可不是一點,自從記者把這事發到網上時,又很多不敢發聲的學生也勇敢指責汪海洋。


    他們的信息被打了碼,記者算是保護了他們。


    瞬間,仰慕汪海洋的人知道了他的真麵目。


    汪海洋也被停職調查。


    這下,南大已經沒了汪海洋這個教授,那個輝煌了二十幾年的男人,此刻不僅一無所有,還有牢獄之災等著他。


    汪海洋的官司開庭後,又被判了刑,令很多人唏噓。


    汪海洋進去後,還在想著那天晚上短信上的孩子。


    有一天,有人過來探監。


    汪海洋坐下後,發現對麵的人是謝時竹愣了愣。


    在他以為謝時竹是陸辭讓來的時候,對麵的女孩壓低聲音說:“汪教授,我給你看個東西。”


    汪海洋期待地希望是陸辭給他帶話,可謝時竹掏出手機,打開短信位置,將前兩個月已發送的短信其中一條給汪海洋看。


    一分鍾後,汪海洋看完了短信內容,整個人愣在原地,眼睛瞪得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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