驢二一連捶了十幾拳,感到自己的拳頭生疼,而楊開也被打得昏頭昏腦,腳步不穩,他才停手來,但另一手中的刀子,仍然控製著楊開的手腕。


    驢二在停手的同時,也停止了腳步,被他牽動的楊開,站立不穩,搖晃了幾下,跪了下來,麵對著驢二。


    驢二用手拉開楊開臉上的衣服,露出楊開那張血肉模糊的臉孔,他冷笑道:


    “還打嗎?”


    楊開的意識已經不清醒了,但還是聽明白了這句話,連忙搖頭,頭搖得像撥浪鼓,而臉上的鮮血,隨著他的搖晃,四下飛濺。


    驢二又冷笑道:


    “她是你的媳婦嗎?”


    楊開剛點了點頭,忽然想到了什麽,又連忙搖頭,口齒不清的說:


    “不是不是不是。”


    正在這時,有兩個警察,分開圍觀的眾人,擠到了前麵。


    一個警察喝道:


    “怎麽回事?怎麽回事?”


    朵兒有些緊張,眾人也很緊張,擔心警察會把驢二以“打架鬥毆”的罪名抓起來。


    驢二卻毫無懼怕,神情自如,對警察說道:


    “自己人。”


    警察一怔,問道:


    “什麽自己人?你是哪個轄區的?”


    驢二反問:


    “你是哪個轄區的?”


    警察說道:


    “東城派出所。”


    驢二向這個警察一招手,示意警察靠近一些。


    警察向驢二靠近了。


    驢二在警察的耳朵邊,低聲說:


    “我是便衣隊的,噓,別聲張。”


    日寇組建的便衣隊,是縣城中最神秘也最有權力的單位,就連縣政府和城防軍,都對他們忌憚三分,更何況小小的警察。


    警察一聽驢二是便衣隊的,馬上臉上一變,恭敬起來,他也不敢查看驢二的證件,他認為,沒人敢冒充便衣隊。


    警察低聲說:


    “我不聲張。先生,您在執行皇軍的任務嗎?”


    驢二說道:


    “不是皇軍的任務,我是替順手替你們警察幹了點活。這三個家夥,有拐賣婦女的嫌疑,你把他們抓到你們東城派出所,好好收拾他們一頓,關上幾個月,再趕出牟平城。”


    “對了,我跟你們孫所長是老朋友了,你見了鳳仙,就對他說,這個案子,是我姓呂的幹的,他就知道我是誰了。”


    警察見驢二這麽年輕,竟敢直呼他們的所長為“鳳仙”,顯然職位更在他們所長之上,被唬得一愣一愣的,半點也不敢懷疑驢二是假的,連忙說道:


    “呂先生,您放心,您交待的事,我一定辦到,辦得妥妥的。”


    驢二這才把刀子從楊開的手腕中抽出來,在楊開的衣服上擦了擦血,插在自己的腰間。


    兩個警察上前,先給楊開戴上手銬,又給另兩個流氓戴上手銬,押著三人就走了。


    驢二對圍觀的眾人笑道:


    “好了好了,大家夥散開吧。”


    眾人紛紛散去。


    常春風連忙上前向驢二道謝:


    “謝謝先生,謝謝先生。”


    驢二見常春風的臉上滿是青腫,嘴角不停的流血,不知道身上還有沒有傷口,不由大為同情,說道:


    “不用謝,你哪裏受了傷?有沒有受刀傷?”


    常春風皺著眉頭苦著臉,說道:


    “我全身都疼,也不知道哪裏還有傷,楊開那個狗日的,剛才從屋裏把我向外拖,我反抗的時候,他掏出來了刀子,好像在我的身子戳了幾下。”


    驢二皺皺眉頭,說道:


    “先進屋裏,讓朵兒給你看看。”


    朵兒扶著常春風,進了裁縫店的門,又把門關上。


    驢二見裁縫店不大,隻有一間房,除了一台縫紉機和兩張椅子,一張占了半個房間的案板上麵,堆放著一些衣服和布料。


    在房子中間,有一個布簾隔開,裏麵是為女顧客換衣量衣的空間。


    朵兒扶著常春風,進了布簾裏麵。


    驢二坐在椅子上等待著,他是男人,不方便去檢查常春風的身體。


    過了一會兒,朵兒出來了,低聲對驢二說道:


    “驢哥,常阿姨的身上沒有刀傷,楊開是嚇唬她,沒拿刀真捅她,但是打得很重,常阿姨身上有很多腫塊,我在她身上摸過了,有幾處地方的骨頭可能被打開縫了,一觸到,她就喊疼,不過,應該沒斷,不然我能摸出來。”


    驢二罵道:


    “這個混蛋,剛才我下手還是輕了,應該再打斷他的幾根肋骨,把他的雙腿再廢掉。”


    朵兒說道:


    “他的兩隻手腕都被你廢掉了,以後也不能再幹重活了,你又讓警察再關他幾個月,對他的懲罰,也差不多了。”


    這時,常春風從裏麵走了出來,此時,她已經換了件幹淨的旗袍,也洗過了臉上的血跡,甚至略微施了點脂粉,掩飾臉上的青腫。


    驢二說道:


    “大姐,你身上有骨頭被打得開縫了,趕緊去看大夫吧。”


    常春風搖搖頭,說道:


    “沒事,不用看大夫,過幾天自己就好了。”


    說到這裏,她苦笑一聲,又說道:


    “我以前經常挨打,早就習慣了,都是自己忍著,過些天,傷就慢慢好了。不過,還沒等老傷好起來,新傷又添上了。唉,你們不知道,我以前過的是什麽日子,挨過多少毒打……”


    她說到傷心處,不由伏在縫紉機案上,嗚嗚哭泣起來。


    驢二和朵兒相視一眼,都沒立即勸阻常春風的哭泣,先讓她哭一會,發泄一下吧。


    等過一會,驢二看到常春風的哭泣聲小了,就說道:


    “大姐,如果你認為對楊開的懲罰輕了,我現在就去給警察打聲招呼,你是想讓他死,還是想永遠把他關在大牢裏出不來,都是你一句話的事。”


    常春風停止了哭泣,用手帕擦拭著淚水,搖搖頭,說道:


    “要按他對我的折磨,就是讓他死個一百回,都不能解我的心頭之恨。”


    “先生,我想怎麽懲罰他,您都替我做主嗎?”


    驢二笑了笑,說道:


    “當然可以。”


    常春風道:


    “我能想想再告訴你嗎?”


    驢二道:


    “行,你慢慢想。”


    常春風仔細的看了看驢二,又看了看朵兒,小心翼翼的說:


    “先生,你能指示警察做事,你是警察局的人嗎?你昨天為什麽事找老馬?老馬犯法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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