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煙稀少的山村,大戶人家的宅邸,加之僅僅隻有兩名年過半百的夫婦,這一切都預示著此處絕非善地。


    “想不到,小小山村竟然如此險惡。”薑懷仁眼神一下就冷了下來。


    很顯然,這對夫婦沒安什麽好心。


    三四十具屍體,如同被儲藏的牲畜肉一般,就靜靜的安置在地窖內。


    “媽的,他們是不想活了不成?”李黑水低語,淩冽的殺氣控製不住,從他眼中噴薄而出。


    “你先不要激動,此事沒有如此簡單。”顧澤搖了搖頭,他強行摁壓住將要發作的李黑水,示意他不要聲張。


    “僅僅憑借兩名年過半百的老人,他們絕對是做不到將三四十人坑殺的。”


    顧澤聲音低沉,他敏銳的發現,那些身死的屍體也並非全是凡人,竟然還有好幾位有修為的存在。


    雖然修為很低,不過苦海到命泉境界,但也是有著修為的存在,絕非普通凡人能對抗的。


    顯然,這對夫婦的背後還有另外的人存在。


    經過顧澤一點撥,眾人也很快反應了過來,他們皆不再多說什麽,想要看看對方葫蘆裏究竟賣的什麽藥。


    眾人不再表現出半點殺氣與怒色,裝作若無其事的交談著,數十道神念蔓延開來,牢牢的盯著後院忙活的二人。


    因長期生活在山中的原因,再加之北域人生來體魄便非常壯碩,後院夫婦二人烹雞宰羊倒是沒有半分吃力。


    一切都與心腸人家無異,根本看不出半點古怪之處,這讓眾人都生出一種錯覺,好似這對夫婦並不打算對他們下手一樣。


    不多時,天色已然完全暗了下來,月華如水,繁星高懸,不大的山村也點燃了零星的幾點光火。


    濃鬱的肉香撲鼻而來,短短半個時辰,烹煮的畜肉便完全成熟,中年夫婦殷勤的忙作,將一道道菜肴盛好,又搬出一壇壇老酒。


    “難道是我們想錯了?”見到這幅情景,塗飛疑惑開口。


    因為自始至終,他都沒見到對方有半分逾越之舉。


    可就在此時,眾人突然驚詫的發現,那名麵容憨厚的大漢突然從懷中取出一包用獸皮製成的布袋子,將一些白色粉末撒入了酒壇之中。


    “那是……白魂藤的粉末?”


    隻一眼,便有人看出來那些粉末的由來。


    “真是想不到,區區一個凡人,竟然有這種東西!”塗飛臉色直接冷了下來,非常的不好看。


    白魂藤,一種常見的普通藥材,當是入不得他們法眼的。


    可就是這種藥材,卻有一種逆天的效用,能麻痹輪海境以下修士的軀體,使其神力無法運轉而昏死過去。


    也正是這種奇異的藥效,以至於它在修士中也廣為人知。


    眼睜睜看著對方當著自己的麵,將一個個酒壇中都放入了粉末,李黑水當即忍不住了。


    他豁的站起身,沉聲道:“我去把他們兩個捏死。”


    “別激動。”塗飛少有的露出冷靜之色,他叮囑道:“放長線,將他們身後的人釣出來。”


    “沒錯。”薑懷仁寒聲道:“我也想看看他們身後到底是受誰指使。”


    兩名普通人而已,要懲戒真就如同踩死一隻螞蟻一般簡單。


    眾人更在意的是這對夫婦身後之人,並打定主意要將其尋找出來連根拔除。


    很快,中年夫婦便將一座座好菜端了上來,又殷勤的為在場所有人斟上酒。


    “在下廚藝淺薄,若有招待不周之處還請諸位恕罪。”麵容憨厚的男主人一臉笑意,表現的尊敬異常。


    眾人不為所動,一道道飽含深意的目光匯聚在正中間的幾位寇子身上,似乎在等待他們的發話。


    見他們這幅模樣,婦人連忙催促道:“吃啊,諸位怎麽不吃?難道是老婆子我做的不合諸位口味?”


    說著,又是一番殷勤熱切的恭維之語。


    “咳咳。”薑懷仁咳嗽了一聲,假惺惺的道:“開動吧,明日我們還要趕路呢。”


    見他發話,眾人也收回了目光,很有默契的端起碗筷,大口朵頤了起來。


    不得不說,兩位夫婦的廚藝還是有過人之處的,家養的畜肉間夾雜著一些山珍野味,倒是不比一些普通的酒肆飯店來的差。


    一時間,整個宅院中隻有碗筷交織的清脆聲響。


    見到這幅情景,中年婦人眉目間閃過一縷一樣的神采。


    她讚歎道:“幾位公子如此氣度不凡,當是安州大世家走出來曆練的子弟吧?”


    安州,乃第三大寇徐天雄的據所,也是整片北域有數的大城。


    “大嬸好眼力,我們正是從安州而來,想要在這片區域獵獸。”蔣懷仁大口塞飯,含糊其辭。


    末了,他一把抓起桌上的酒碗,一飲而盡。


    喝完後,蔣懷仁蹙了蹙眉,喃喃道:“奇怪……這酒……”


    婦人的表情明顯有些緊張,她連忙問道:“怎麽?可是不合胃口?”


    一邊的大漢也連忙道:“荒野山村,隻有些烈酒,當是比不上安州的佳釀的。”


    蔣懷仁砸吧嘴,突然豎起大拇指讚歎了一句:“好酒,拋去口感不談,我在安州還從未喝過如此烈的。”


    說完,他很幹脆的頭一歪,癱倒在桌上。


    這一幕看的顧澤和葉凡等人目瞪口呆。


    “真特麽會演!”


    “太能演了!”


    “好浮誇的演技!”


    這是諸人唯一的想法。


    而後不等夫婦二人反應過來,諸人都爭先恐後的端起酒碗就喝。


    塗飛罵罵咧咧的道:“平日裏叫你少在女人肚皮上睡覺,就是不聽勸,這不,一碗酒就倒下了。”


    “真是個不中用的家夥。”說完,他仰頭就喝了一杯。


    兩秒過後,他整個人便直愣愣的載倒下去,將飯菜弄灑了一地。


    而後便是丁零當啷的聲音傳來,眾人不甘示弱,接二連三的倒下。


    看著先前還大快朵頤的眾人這會兒全倒在了自己麵前,夫婦二人也有些傻眼了。


    “這藥效……什麽時候有這麽大了?”婦人喃喃自語。


    說完後,她又轉過身,問道:“當家的,你下了多少藥?”


    大漢雖有疑惑,但也很坦然的道:“我怕藥力不夠,下了十成的分量……”


    “十成分量麽?就算是十成……也不該見效如此之快,這比當初那幾名修士弱多了。”婦人不解,心中起了幾分疑心。


    但大漢卻不以為然,他先是挨個檢查了一遍是否真的暈死過去,而後才肯定道:“瞅他們一個個細皮嫩肉的,絕對是哪個大家族跑出來的紈絝子弟。”


    “這種世家子弟,沒見過風浪,又不是實力高深的修行者,豈能抗衡十倍的藥效?”


    由於眾人是徒步進村,甚至特意收斂了渾身的氣息,所以到現在二人還以為這隻是一群普通人。


    “你是多慮了。”


    “也是。”婦人覺得大漢說的也有幾分道理,點了點頭,便沒有多想什麽。


    又道:“傳訊給山主,說有過山的羊羔子落網了,再收拾一下。”


    “好!”大漢一口應承下來,他徑直取出一塊玉簡捏碎,又協同婦人將癱倒在地的眾人一一捆綁起來。


    而整個過程中,眾人也毫無反應,真就如同昏死了一般,任由二人擺弄。


    不多時,屋外的天穹中有一陣嘶鳴聲傳來,十幾道身影降落在小山村之中。


    這是一群山匪,修為最高的也隻有神橋境界的樣子,但卻滿臉都是凶戾之氣,顯然手上沾了數不清的人命。


    “過山的羊羔子在哪?”


    隨著一聲中氣十足的大喝,一名臉生橫疤的大漢走入院落,環顧周圍,目光很自然的落在屋內被捆在一處的眾人身上。


    十幾名流寇接連走入院落,在看見眾人的一瞬間,他們眼中便有貪婪的光彩浮現。


    “真是過山的羊羔子,這種衣鍛……是寶甲啊!”一名山匪驚呼。


    “媽的,發了發了,想不到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竟然能有此收獲。”另外一名大漢喃喃自語,上來就對著離得最近的塗飛下手,要將他身上的衣服扒下來。


    麵容憨厚的大漢此刻換了一副嘴臉,滿臉的諂媚之色,他連忙上前述說著自己的功勞。


    “兩位山主,這群羊羔可不好對付,在下也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拿下的。”


    “知道了知道了,賞賜自然是少不了你的。”臉生橫疤的大漢不耐煩的揮揮手,徑直扔過去一大袋子金銀財物。


    “咦?還有這麽大一隻肥狗?”這時有人發現了躺在地麵上的黑皇,詫異的走了過去。


    “長這麽肥的狗真是少見,跟牛犢子一般,晚上有口福了!”又一人湊上前去,滿臉笑意的伸出手,捅了捅黑皇的狗鼻子。


    說完,他又將目光放在了黑皇的下半身,目露驚奇之色的道:“這狗鞭,大補啊。”


    “嗷!汪!”但在此時,黑皇突然發作,整條狗暴起發難,張開大口便向著這名山匪咬了下去。


    隻聽‘噗嗤’一聲輕響傳來,這名山匪當場驚叫出聲,一條手臂被黑皇咬成了兩截。


    突如其來的一幕驚呆了所有人。


    大黑狗口中還咬著半截斷臂,它人立而起,‘呸’的一口將斷臂吐至一旁,森寒著聲音道。


    “本皇的鞭,也是你能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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