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夫人氣的臉色鐵青,卻無可奈何。


    葉裳跟著傅無宴去了東廠,剛才還熱熱鬧鬧的宴會廳此刻清冷無比。下人們收拾殘局的時候都屏住了呼吸,深怕自己呼吸一大,引起了廳內兩人的注意,被無端遷怒。


    將軍夫人和雲逸還愣站在原地,表情僵硬眼中瞳孔擴大,一臉的不可置信。


    他們是真的無法相信方才看到的那一幕。


    葉裳她真的不在乎了?


    她……真的什麽都不在乎了。


    娘親不要了?


    青梅竹馬的未婚夫也不要了?


    葉裳她是瘋了嗎?


    兩人聽到彼此濃重的呼吸聲,這才感覺到彼此的存在。


    “雲逸,怎麽辦?你救救歲兒,東廠不是人能待的地方。歲兒去了東廠肯定不死也會被扒掉一層皮。她和你已經有了肌膚之親,就是你的人了。你不能見死不救啊。”


    將軍夫人仿佛有了主心骨,哭著哀求雲逸。


    雲逸站在原地,腳酸疼發脹,將軍夫人尖銳的哭聲,讓他渾渾噩噩的腦袋更加的空白。


    他張了張口想問將軍夫人,葉裳不要他們了怎麽辦?


    他想問她,有沒有想過葉裳?


    到現在。雲逸好似能夠感覺到一絲絲葉裳的無奈。


    心像是被一個巨大的拳頭給捏住了,悶得疼。


    雲逸在想,到底哪裏錯了呢?


    ……


    去往東廠的路上。


    葉裳閉著眼依靠在馬車軟榻上,梳理著今日發生的事情,回想起將軍夫人對皇上的態度不免有些心事重重。


    她剛才明顯是懼怕的。


    不是一個臣婦看到天子威嚴的懼怕,而是那種屬下沒有辦好事情怕被主子懲罰的那種恐懼之感。


    皇貴妃下的藥,皇上的態度,還有那日去見太後,太後的眼神。


    這一切都像是一個巨大的網,籠罩著葉裳密不透風,喘不上氣。


    “小姐?”阿香見葉裳皺著眉頭臉色疲憊的靠在軟榻上,怕她身子骨難受,“前麵有家醫館,我聽帝都的人說那家醫館的大夫醫術不錯,小姐我讓東廠那邊的人先停下來?”


    “阿香,我沒事,今天發生了太多事情,我有些累而已。傅無宴上次就說過讓我有空去東廠看看,索性就趁這個機會去了。”葉裳睜開眼,眼中泛著紅血絲。


    邊疆不似帝都這邊,隨時隨地都能有糕點吃,葉裳怕餓,阿香每天都會在隨身背的布兜裏帶一些饅頭零嘴什麽的,好讓葉裳餓的時候充充饑。


    回來帝都以後,將軍府內的廚房一天到晚都有人,葉裳想吃什麽去廚房內吩咐一下便好了。


    阿香隨身帶糕點的習慣倒是沒有改變。


    這會兒她有些慶幸。


    阿香取了一塊桂花糖遞給葉裳,“小姐,你吃點甜的安安神。”


    葉裳接過桂花糖放進嘴裏,桂花的香甜味在她的唇齒間融化蕩漾開來,她皺著的眉頭鬆了不少。


    一顆桂花糖在她唇齒間消失,馬車也順勢停了下來。


    “小將軍,東廠到了。”


    馬車外是千禧的聲音。


    葉裳淡聲回了一句,“我知道了。”


    她伸手掀開車簾,入目便是東廠的正門口。


    她回來帝都以後聽了不少人說起東廠,倒是第一次真正自己見東廠。


    偌大的朱紅色雙開大門,門口赫然聳立著兩座巨大的鍍金獅子,獅子眼睛瞪著跟個銅鈴似得,唇邊獠牙突出,口中含著金球,似跟東廠的人一樣凶猛異常。


    真真是氣勢不凡。


    葉裳下了馬車站在朱紅色的門外,她在兩個鍍金獅子麵前顯得異常的渺小。這時候,恰好一陣風吹過來,她忍不住打了一個冷顫。


    也不知是不是這裏的冤魂煞氣太重,明明今日有陽光溫度比前些日子都要來的暖和,她卻感覺到一陣的冷。


    徐歲安和馮嬤嬤幾人被東廠的人粗暴的從馬車上攥了下來,幾人路過葉裳身邊的時候,馮嬤嬤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一把推開了攥著她的人,跪倒在葉裳的麵前。


    “大小姐,所有的事情都是老奴做的,一切都跟徐小姐無關,是老奴鬼迷心竅,蠱惑了將軍夫人。求求您,放過徐小姐吧!”


    眼瞧著東廠的人欲要上前將人拉開。


    葉裳揮了揮手。


    那人未退。


    葉裳抬眸望向傅無宴,直到傅無宴說了聲退下,東廠的人這才退下。


    葉裳微微眯了眯眸子,居高臨下的望著跪在地上一下一下磕頭的馮嬤嬤,嘴角微揚,嘲諷的問道,“馮嬤嬤我跟你素日沒有冤仇,你為何要如此算計我?”


    這個答案她上輩子就想知道了。


    “大小姐,是老奴糊塗了,是老奴糊塗了。”馮嬤嬤不敢看葉裳的眼睛,隻磕著頭重複著同一句話。


    葉裳頓時覺得無趣,她抬步繞開馮嬤嬤走到傅無宴的身邊。


    “不問了?”傅無宴自然的伸手握住她的手,掌中心傳來冰冷的觸感,瞬間,他的眉頭便輕蹙了起來,“好端端的,怎麽會這般涼?”


    葉裳隻覺得疲憊,並不想多言,但眼前人是傅無宴,她輕聲解釋了一句。“我冬天素日手腳都是冰冷的。”


    傅無宴盯著她的臉看了一會兒,大抵是瞧出了她的疲累,牽著她的手自顧往前走。


    東廠的監獄是整個南宸國讓人聞風喪膽的地方,很多人寧願自裁,都不願意進到東廠的監獄中。


    葉裳任由傅無宴牽著自己往前走,身後是扣押進來的馮嬤嬤和徐歲安幾人。


    她原本以為進去就是濃重的血腥味,或者是各種經曆酷刑的犯人,不然也對不起這個傳言中的人間地獄。待她真正的進到裏麵,葉裳才知道很多事情眼見為實,耳聽為虛,東廠的監獄意外的幹淨,莫說什麽血腥味了,就是連灰塵都幾乎沒有。


    一條深長的走廊,旁邊點著無數的燭火,走廊兩邊一排排的刑房大都數都空著,空氣中甚至還能聞到淡淡的花香味。


    兩人並肩直至走到走廊盡頭,在其中一間銅門下,傅無宴停了下來。


    葉裳就瞧見千禧上前兩步打開銅門,一貫人押著徐歲安馮嬤嬤進入銅門,聽到徐歲安傳出來的慘叫聲,葉裳才後知後覺的抬頭去看,裏麵的場景差點讓見慣邊疆殘肢斷腿的她都吐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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