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素衣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肚子,她突然有點分不清,顧韶現在還對她好,到底是因為她,還是因為這個孩子?


    她接過筷子,可手指像是使不上力氣一般,沒法子夾起任何東西。


    顧韶隱隱的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他問:“你怎麽了?今日不舒服嗎?是不是昨晚沒睡好,我去找大夫給你瞧瞧。”


    看著他一臉的關切,喬素衣心裏有些酸澀,她覺得至少他的關心不是假的。


    她決定要給顧韶一個解釋的機會,“顧韶,你這幾日,每晚都在哪裏睡得?”


    一提起這事,顧韶就頭疼,他歎了口氣,道:“我也不知道我娘怎麽搞的,最近總讓我去她房裏看書,不看到半夜趴著睡著,她就不放過我。說是要讓我打理顧家呢,真的好煩,我最近都不能好好陪你了。”


    喬素衣的眸子顫了顫,她又問:“那今早呢,你也是從你娘那裏回來的嗎?”


    雖然不知道喬素衣為什麽這麽問,可顧韶大概是有些心虛,也不想喬素衣多心。


    他心裏清楚,喬素衣對他去了郭彩兒的事情一直耿耿於懷,他怕自己說去過郭彩兒那裏會讓喬素衣不高興。


    於是乎,他撒了個謊,“是啊,我真的累死了,我娘屋裏的木頭桌子,睡得一點都不好,我身上疼死了。”


    顧韶說著,還活動了下筋骨。


    他沒注意到喬素衣暗下去的眸子。


    她淡淡道:“嗯,辛苦你了。”


    顧韶笑了笑,摸了摸喬素衣的頭,道:“不辛苦,不辛苦,為了你,為了我們的孩子,我做什麽都不辛苦。隻是我不太擅長這些,以前紈絝慣了的,如今,學那些個東西,真的好難。”


    喬素衣什麽也沒說,像是心裏紮了一根刺,雖然傷口不大,但是很疼。


    顧韶見她不說話,便一把摟住喬素衣的腰,委屈道:“你都不心疼心疼我嗎?我說了這麽多,你就……沒什麽感動?”


    她扯出一個笑容,道:“我很感動,謝謝你,顧韶。”


    這話顯然打發不了顧韶,他撒嬌道:“就這樣?還謝謝我?”


    喬素衣放下手裏的筷子,她不重不輕的看了顧韶一眼,道:“你想怎麽樣?”


    這話問得顧韶一愣,心裏猛地敲起鼓來,她怎麽……生氣了?


    顧韶有些慌了,“我沒……沒想怎麽樣,我隻是想你誇誇我嘛,你幹嘛這樣啊,我有點害怕了。”


    喬素衣也覺得自己語氣重了些,她推開顧韶的手,道:“我有些不舒服,讓我休息一下。”


    顧韶傻愣愣的看著她起身,靜靜的從他身邊走過,然後筆直筆直的躺在臥榻上,閉上了眼睛。


    他頓時如同一隻受了驚嚇的小兔子,渾然不知所措,也不知自己是做錯了什麽。


    “素衣,我找大夫來瞧瞧吧,你先別睡。”


    還沒等喬素衣開口拒絕,顧韶已經起身出去了。


    但凡是和喬素衣有關的事情,顧韶都是很緊張的,也不肯假手於人,自己跑去找大夫。


    恰好早晨郭彩兒生病,這會兒大夫還沒走。


    顧韶趕緊拉了人,往喬素衣房裏去。


    大夫把了脈,隻說是孕期煩躁,實屬正常,需得多體諒照料些,並無大礙。


    顧韶送走了大夫,小心翼翼地坐在床邊,看著喬素衣閉著雙眼。


    他知道她沒睡,可能隻是不想理他。


    顧韶道:“素衣,我知道今日都是我不好,我不該纏著你鬧,我跟你道歉,你不要生氣。我要是說錯了什麽話,做錯了什麽事,又或者……或者飯菜不好吃,你跟我說嘛,你這樣,都不知道我有多擔心。”


    他的聲音很低沉,不需要看得出,便是聽也能聽出來,他的擔心!


    喬素衣的眼皮動了動,她隻是生氣顧韶為什麽要說謊。


    就算是說謊,哪怕是騙她說,自己隻是去了一趟郭彩兒房裏也好啊。


    喬素衣心裏也苦,她親眼看到了,他從她房間裏出來,還整理著衣衫。


    那動作分明就是……做了什麽吧!


    顧韶感覺到她動了下,便繼續道:“素衣,你要是生氣了,你打我兩下,和以前一樣說我或者是罵我也行。你不要把怨氣積在心裏,好不好?”


    喬素衣緩緩地睜開了雙眼,她看到顧韶那一雙桃花眼已經有些紅潤了。


    每每看到他的這雙眼睛,她總是不忍心的。


    不忍心對他不好,也不忍心責怪他。


    明明是那麽動人的,飽含情意的眼睛,為什麽偏偏要背叛?


    喬素衣深吸了一口氣,壓製著心裏的怨氣,道:“我沒事,隻是沒睡好,你不用擔心了,我想睡一覺,你不要吵我了,出去吧。”


    顧韶揉了揉眼睛,道:“我不吵你,我不吵你,我昨晚也沒睡好,讓我抱著你,我也睡覺,別趕我出去了,嗯?”


    他帶著哀求的眼神,聲音軟軟的乞求。


    喬素衣沒說話,那人便小心翼翼地爬了上去,乖巧的躺在她身邊,時不時的給她揉一揉肚子。


    這肚子裏的小東西不是個安分的,偶爾會踢一踢他未曾蒙麵的親娘的肚子,顧韶雖然不能感同身受,但是總覺得喬素衣會覺得不舒服。


    他一下一下的揉著,喬素衣什麽反應也沒有,任由他動作。


    自打這日起,顧韶發現喬素衣對他越來越冷淡了,和他說話的時間也越來越短了。


    顧韶更加盡心盡力的照顧,可喬素衣還是冷淡淡的。


    他娘卻好像格外開恩,叫他去看書的時候少了,但偶爾也去。


    能有更多的時間陪著喬素衣,顧韶當然是樂的合不攏嘴,隻是看著喬素衣的臉,他又覺得心慌。


    但想著大夫說,產婦心情不好也是常有的事,讓他多擔待,他也就沒往心裏去了。


    大夫說這幾日便是臨產的日子,要格外小心。


    顧韶生怕喬素衣磕了碰了的,便是出門也不讓她出去了。


    他整日跟供祖宗似的供著喬素衣,“素衣,這事兒我不能替你分擔,心裏過意不去,但你放心,我會一直守在你身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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