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怔怔地看著他,問道:“你喜歡我嗎?”


    少年幾乎瘋狂的喊道:“我當然喜歡你。”


    喬素衣又問,“你想讓我做你的妾?”


    顧韶落下一滴眼淚來,很委屈的擦了擦,道:“我當然想,要不然我為什麽要在這裏,為什麽照顧你,為什麽給你做飯。我想一直跟你在一起,要是你嫁給別人,我會瘋掉的。”


    他沒有明白喬素衣的意思,而且是完完全全的理解錯了。


    喬素衣不願給他做妾,無關乎名分的大小,她隻是無法接受她的男人還有別的女人。


    她眸子暗了暗,沒再說什麽。


    顧韶卻不肯就此作罷。


    他坐下來,握著喬素衣的手,道:“你看看我,你不能這麽對我,你喜歡我的,你怎麽舍得讓我難過。”


    喬素衣看著他的臉,說不出來的滋味。


    她明白,顧韶不是她,不會明白她的感受。


    他隻是一個嬌生慣養的大少爺,那些埋藏在他心裏根深蒂固的念頭是無法改變的,或許喜歡可以分割給好幾個人也是他認同的。


    但這會要了喬素衣的命。


    喬素衣深吸一口氣,道:“我知道了,你讓我好好想一想。”


    顧韶不知道她知道了什麽,可她說會想一想,總歸是好的。


    至少他現在不敢逼她逼的太緊,“嗯,你好好的想,不準給我糊弄了事。”


    他手指揩去眼角的淚水,委屈道:“你看你,都把我氣哭了,我長這麽大都沒受過這麽大的委屈,都怪你。”


    喬素衣低聲道:“對不起。”


    顧韶努著唇,“我不要你的對不起,我要你補償我,你現在,過來親我一下,我就原諒你。”


    喬素衣沒有這麽做,顧韶就自己動手,湊上來在她臉上親了一口,這才心滿意足。


    他真的很孩子氣,根本就什麽都不明白,隻是一心為了開心而已。


    這一瞬間,喬素衣突然開始懷疑,顧韶是不是真的喜歡她,或許隻是……覺得有趣。


    喬素衣把顧韶做的菜吃的幹幹淨淨,無關乎好不好吃,重要的是,這是顧韶做的,第一次做的。


    顧韶照顧了喬素衣三天,她的身子也算是好全了。


    第三日,顧夫人差人來帶顧韶回丞相府。


    顧韶還沒等到喬素衣想好,哪裏肯回去,“你回去告訴我娘,我有要緊事呢,最近都不回去了,過兩日我自己會回去的。”


    小廝們不敢違抗顧韶的吩咐,也就先回去稟告夫人了。


    他關上門,進屋幫著喬素衣一起剝蠶繭。


    喬素衣問他,“你為什麽不回去?”


    顧韶哼了一聲,道:“還不是因為你,你還好意思問,反正你一日不答應嫁給我,我就一日不會回去的。我要賴在你這裏,你別想擺脫我。”


    他說這話的時候,是那麽的孩子氣。


    喬素衣歎了口氣,道:“她……是個什麽樣的人?”


    顧韶漫不經心的問:“誰?”


    “和你有婚約的那位姑娘。”


    顧韶恍然大悟,“哦,你說郭彩兒啊,她是個什麽樣的人?”


    少年很誠懇的思索起來,許久才道:“她是個挺麻煩的人。”


    喬素衣的眸子暗了暗,“她很麻煩,你為何還要娶她為妻?”


    顧韶愣了下,好像明白了點什麽,“素衣,你……很在意這個嗎?”


    在意……又有什麽用呢?


    能改變什麽?


    喬素衣突然苦笑了下,道:“沒有啊,隻是很好奇,你的妻子會是個什麽樣的女人,應該……很溫柔賢淑吧。”


    這一點倒是毋庸置疑的。


    顧韶道:“她是挺溫柔的,我從小就認識她,從小到大一直是安安靜靜的那種人。她一直體弱多病的,這兩年才好起來,每次一看見我就害羞的臉紅。我也說不上她有什麽好的或者有什麽不好的,隻是我娘說她是最合適我的妻子人選。你知道的,像我們這種大戶人家的男子都是三妻四妾的,尤其是妻子,大多都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隻要端莊識大體,其他的就不計較了。但我對她沒有喜歡的,我隻喜歡你,我真心想娶的也隻有你。我不知道我娘有沒有跟你說過,我就算是以後娶了妻,也會一輩子隻疼愛你一個人的。”


    喬素衣仍舊是苦笑,“嗯,我知道你對我好。”


    顧韶立刻趁熱打鐵,“那你呢,我對你這麽好,你就不想報答我嗎?”


    “想!”


    顧韶顯然愣了一愣,沒想到她會是這個回答。


    但很快,他又換上了歡喜的笑臉,“這麽說,你答應了?”


    喬素衣沒有回答,反而又問他:“你喜歡我什麽呢?”


    顧韶思索了下,道:“我也不知道,但就是想你,一看到你就想親近你,想抱著你,想親你,想……”


    他沒繼續說下去,反而是紅了臉。


    喬素衣一把拉起他的手,按在自己的臉頰上,道:“我可以滿足你心中所想,你想要我嗎?現在!”


    顧韶被這一句話砸的暈頭轉向的。


    他結結巴巴的開口,“你……你……這是什……什麽意思?”


    喬素衣用實際行動告訴了顧韶自己的意思,她站起身來,把他也拉起來。


    踮著腳尖,勾著他的脖子,親了上去。


    顧韶整個人都是暈乎乎的,怎麽喬素衣的風寒好了,他被染上了嗎?


    喬素衣真的沒有虛言,隻是這突如其來的轉折讓他心裏發慌。


    可他若是沒膽量,便連個男人都算不上了,因此,他沒有退縮。


    那一晚,屋外下了雨,雨水的聲音沒有攪得人心煩意亂,而是勾的人流連忘返。


    顧韶從未體驗過的愉悅,是喬素衣帶給他的。


    一直到深夜,他累極了,便沉沉地睡去。


    睡夢中隱隱覺得自己好像在移動,可他太累了,連睜開眼睛都沒有力氣。


    他隻是喊她,“素衣,素衣……”


    “嗯,好好睡覺吧,顧韶,往後我們互不相欠。”


    這一句話如同驚雷,在顧韶腦海中炸開了。


    顧韶猛地驚醒,騰地一聲坐起身來。


    自己早已經不在喬素衣的小屋,而是在自己家裏寬大的臥榻上醒來。


    顧韶有些發懵,昨天的一切都是假的嗎?


    他這幾日隻是做了個夢?


    怎麽可能,夢境哪有那麽真實?


    顧韶急匆匆地起身,想出去證實。


    突然房門被推開,小廝端著飯菜進來。


    顧韶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問道:“喂,我怎麽回來的?什麽時候回來的?”


    小廝被他嚇到了,頓時顫顫巍巍的說:“回少爺,是……是一個姑娘把少爺背回來的,就今早,天還沒亮就來了。我們瞧著少爺還在睡,不敢驚擾了少爺,便把少爺抬進屋裏。”


    是喬素衣把他背回來的?


    顧韶的身子晃了晃。


    太胡鬧了,太胡鬧了。


    她怎麽能大半夜把他送回來?


    昨天晚上,明明她比自己還辛苦的,怎麽還有力氣背著他走這麽遠?


    還有……她為什麽要把自己背回來?


    顧韶心裏一團亂麻。


    這時,屋外有人來傳話,“少爺,夫人說今日郭姑娘要來,讓你好好梳洗收拾一下,跟郭姑娘說說話。”


    顧韶那裏還有什麽心思去管什麽郭彩兒還是王彩兒,他隻一心都是在猜想喬素衣到底是什麽意思?


    昨日不是答應的好好的,如今都已經……


    她為何還是做一些讓他不能理解的事情?


    顧韶披上衣裳,匆匆忙忙的往外跑。


    跑到門口,被攔下來了。


    “少爺,夫人說了,這幾日不準你出門,少爺請回。”


    顧韶瞪大了一雙眼睛,怒不可遏,“你們吃了熊心豹子膽,敢攔我,信不信我揍你們?”


    守門的小廝卻不肯鬆懈,“夫人的命令,少爺要是想出去,還是先得了夫人的首肯才好。”


    顧韶指著那兩個小廝,氣惱道:“好啊你們,今日我不跟你們打一架,你們不知道誰是主子。”


    說罷,顧韶便擼起袖子就要動手打人。


    身後傳來顧夫人的聲音,“顧韶,不準胡鬧。”


    顧韶轉過身,嚷道:“他們敢攔我,你憑什麽不讓我出去,我要去找喬素衣問個清楚,她到底是什麽意思?”


    顧夫人衝上來,硬生生地給了顧韶一巴掌。


    從小到大,顧韶幾乎沒有挨過打的,雖然他娘一向看不慣他的紈絝,可卻從來沒有打過他的臉。


    這一下,打得顧韶臉歪向一側,他滿是不可置信的看著自己的親娘。


    顧夫人帶著怒火,道:“你還要瘋到什麽時候?她親自把你送回來,說不想再見到你,我這個做母親的臉,我們整個丞相府的臉都被你丟光了。如今這樣,你還要去找她,你真是瘋的不輕!”


    顧韶的身子晃了晃,他幾乎要暈過去,“什麽?她……不想再見我?怎麽可能,不是這樣的,母親,你是不是……是不是聽錯了,她昨日答應了我的,她說回滿足我的心願,她……怎麽會……”


    顧夫人已經沒有耐心,“她親口所說,難不成還會有錯,人家不稀罕你,你莫要熱臉去貼人家的冷屁股!”


    “不會的,她不會的,不會……”


    顧韶近乎崩潰的喃喃著,雙目無神。


    可他心裏明白,若不是這樣,喬素衣不會連夜送他回來的。


    隻有這一個可能,她……不要他了!


    顧韶心口一陣憋悶,讓他雙手緊緊按著心口,好像有一口老血堵在那裏,隨時有可能吐出來的樣子。


    許是一時的急火攻心,顧韶眼前一黑,整個兒的暈了過去。


    這也把顧夫人嚇壞了,連忙命令小廝把顧韶抬進屋裏去。


    顧韶昏迷了大半日,直到大夫來診治了才把他喚醒。


    他醒來的時候,身邊不隻有他娘,連他那個公務纏身,不怎麽在家的老爹都在一旁坐著,等著他醒過來。


    顧韶的身體一向很好,從來沒有暈倒之類的事情發生。


    因此,這一遭才讓整個家裏的人都擔心了起來。


    見他醒了,顧夫人連忙問他,“韶兒,你哪裏不舒服,告訴娘。”


    顧韶無力的搖了搖頭,“素衣在哪裏,我要找她問清楚。”


    這話一出,丞相夫婦二人對視一眼。


    他們這個好兒子是真的魔怔了。


    方才大夫吩咐了,不能刺激到他,他現在的情緒很不穩定,隨時有可能會再次暈倒的。


    故而,一向脾氣暴躁的顧夫人也不敢說重話了。


    “韶兒,你……你就這麽喜歡那個女人嗎?她有什麽好的,你是被她施了什麽巫術了?”


    顧夫人無奈的歎氣。


    顧韶卻隻有一句話,“我要找她問清楚。”


    沒有辦法,顧丞相和夫人派了小廝去請喬素衣來。


    到了夜裏,小廝無功而返。


    “回稟老爺夫人,那位喬姑娘,她說……她說她不會再見少爺了。”


    這話是當著顧韶的麵說出來的。


    大約是顧丞相和夫人都沒想到那個女子會如此的決絕,故而在聽到這個結果的時候,紛紛看向顧韶。


    顧韶雙眸無神,苦笑,“不可能的,你們都在騙我,你們都在騙我。我們明明好好的,怎麽就突然……怎麽會這樣……我要見她,送我去,我現在就要見她。”


    沒有法子,小廝抬著顧韶上路了。


    到喬素衣家裏的時候,已經夜深了。


    小廝扶著顧韶下轎,瞧了瞧喬素衣家裏的門。


    “是誰在外麵?”屋子裏傳來喬素衣的聲音。


    單單是聽著她的聲音,顧韶便快要哭出來了。


    他虛弱的聲音回答,“是我,素衣,你開門,讓我進去。”


    喬素衣隔著那扇門,道:“顧韶?我不想見你了,我們以後還是不要再見麵了。”


    過來的一路上,顧韶心裏想了一萬種可能,但每一種可能都不像現在這麽糟糕。


    他看著那扇門,心像是被什麽紮了一樣疼。


    顧韶不相信喬素衣會這麽狠心的對自己,他靠在門上,低聲道:“素衣,你開門,你要是不開門的話,我就不走了,外麵好冷,我會被凍死的。”


    幾個小廝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還是頭一次瞧見自家少爺這般嬌滴滴的說話,隻覺得有一種莫名的詭異。


    喬素衣果然沒有那麽狠心,她打開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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