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才不會一而再,再而三的向戶部要銀子呢,那多跌份兒?!


    她要讓戶部自個主動的把軍餉拿出來,並且以後再不會以種種理由克扣軍餉或是拖發軍餉。


    祈寶兒倒也沒做什麽過分的事,就是準備給戶部的所有官員們都添那麽點點的堵。


    這一天晚上,整個戶部但凡在京裏的官員,隻要是手裏有那麽丟丟實權的,都做了同一個惡夢。


    說是惡夢,也可以說是情景重現,因為那是個真實的故事,一個悲慘到至今無人敢去提的‘故事’。


    麒麟曆三二五年,也就是四十幾年前,地址:平原關。


    那時的皇上對朝堂的掌握不如現在,準確的說,明麵上應該是隻掌握住了小部分,朝堂上的事還是由先帝留下的那些老臣們說了算。


    吏、戶、兵這仨重要部門,都不在皇上手裏,而是桎梏在那些老臣手中。


    荒岠軍年年對平原關征戰,那一年自然也不例外。


    而那一年,是京中皇上與那些老臣們角逐最為關鍵的時期,你手裏有那的兵權,我手裏有這的兵權,互相間正好形成了一個微秒的平衡。


    原本互相間都曉得平原關的重要,所以平原關雙方原本都沒將其算入到棋盤之中。


    隻是那一年碰巧著北方好幾處地方旱災,造成了糧稅大大的減少,互相間的養兵都成了問題。


    這時做為產糧之最的嶺南城,就這麽的成了兩邊都要爭奪的地方。


    皇上的旨,嶺南城要聽;眾老臣的意,嶺南城不敢不從。


    期間發生了什麽,個中又是個什麽原委,這幾十年來知道的一致都是諱莫如深,而沒有知情人訴說,年輕一輩自然就一無所知。


    總之當時造成的最後結果,就是明明做為麒麟國產糧第一地的嶺南城,糧卻都被調走得連最靠近那兒駐守在平原關的鎮南軍還沒和荒岠軍開戰,就已經快要餓死人。


    鎮南軍向朝廷發了幾十道請求朝廷給鎮南軍發放軍餉的奏折,可那些奏折沒一份送到了皇上手中;而那些老臣,又都覺得鎮南軍離著嶺南那麽近,何需朝廷再長途跋涉的給他們送去糧草?


    結果,那一年鎮南軍與荒岠軍交戰,一群被餓得像軟骨頭一樣的鎮南軍,就跟送上門去的菜一樣。


    要不是皇上察覺到了有異的派了援軍前去救援,鎮南軍在那一戰能全軍覆沒。


    隻是援軍去得還是慢了一步,鎮南軍剩下的十之還不到一。


    慘烈到至今無人敢提。


    祈寶兒讓戶部那些人做的夢,就是當初鎮南軍與荒岠軍的那一戰。


    隔得遠,說著將士們守家為國如何如何的苦,說著怎麽怎麽的佩服崇敬,這些在祈寶兒看來,都是虛的,什麽都不如讓你感同身受一下來得強。


    你們一個個不是會拖將士們的軍餉嘛,行,你自個在夢裏餓著肚子跟敵人幹一架先。


    你們一個個不是說兵一器咋樣都能用嘛,行,你自個夢裏拿把鈍刀上去砍砍。


    要是做一夢不能感同身受,沒關係,她可以讓他們一直夢下去。


    咱就看誰耗得過誰。


    說戶部是不是真沒錢這點,祈寶兒表示她的腳指甲都不會信。


    至於說戶部的人會懷疑是她做的事這點,證據呢?刑部斷案都要證據的好不啦。


    再說了,哪怕她親口承認是她做的,他們又能拿她怎麽辦?


    麒麟國律一法上可沒有讓人做惡夢要判一刑這一條。


    祈寶兒先陪著祈老頭和田老太吃過晚飯,回到自個院中後,她又十分敬業的將幾份被戶部駁回的公文又都重新抄了一張再蓋上大印。


    與她的悠閑不同,這一晚,戶部的所有官員全陷入了惡夢當中,夢中,他們所有人都身在了四十幾年前鎮南軍與荒岠軍的那場戰役中。


    不是局外人的去看,祈寶兒這丫缺一德,她是讓他們參與其中。


    一個個全餓得胃都在痙攣的疼,多走幾步路都能累得真喘氣,卻仰麵就是身形健一碩的荒岠兵,偏手裏拿的刀木倉鈍得連草都嘎不斷。


    那個恐懼,那個絕望,那個對朝廷放棄了他們的怨恨···


    這一天晚上,京中內城幾十座府坻裏都傳出了慘烈的叫聲。


    -


    這天,祈寶兒顛顛兒的跑去上朝了。


    依舊站在尚成鋒的旁邊,因為兵部屬武官這方,而品級更高的武官好些平日都不願來上朝,所以祈寶兒也占了便宜的,在朝堂上她的位置比較靠前。


    就辣麽巧的,正好和戶部尚書正對麵。


    哎喲哎,那眼下的烏青,這得多少天沒能好好休息了?


    尚成鋒餘光稀奇的撇了眼自個衙門裏這位新來的‘懶到家’的侍郎,已經上任快十天了,除了大朝那天外,他和她一提早朝就裝頭痛還說他虐一待的丫頭,今兒怎麽會主動的來上朝?


    嗯~~?


    雖然這丫頭表情還是那副榮寵不驚的樣兒,可他怎麽有種這丫頭今兒心情特別好的感覺?


    難不成府上有喜事?


    退朝後,兵部的仨很自然的一塊走。


    對的,仨,今兒那個身受重傷在家臥床了快倆月的侍郎終於記起了他還是個官。


    隻是挺讓祈寶兒詫異的是,這丫是個長得跟個瘦猴一樣,瞅著就像是個正經人,說話也不像是個正經人的家夥。


    “大人,您有沒有發現最近戶部的人都有些問題?”揣著手手探頭探腦,猥一瑣氣質滿分。


    “慎言。”尚成鋒警告的瞪了他一眼。


    隔得那麽近的部門,又咋能不發現的?


    那一個個都跟晚上被吸一了一精一氣般,簡而言之可用四個字來形容——萎靡不振。


    不過,這種事兒他們自個心裏爽爽就好,明晃晃的表現出來幸災樂禍,那不是落人口實。


    錢侍郎被警告後也就老實了那麽片刻,這回倒不敢再腦袋探尚成鋒身側去找抽,而是‘捏軟柿子’的湊到祈寶兒身邊。


    “祈侍郎,你就不好奇戶部發生了什麽事嗎?”


    祈寶兒似笑非笑的撇了他一眼,“不好奇。”


    快步跟上尚成鋒。


    錢侍郎被她這毫不客氣的態度給愣了片刻,回神後嘿了一聲又露出那副猥一瑣樣兒的追了上去。


    “祈侍郎,你可別學大人啊,那太無趣了,咱還年輕。”


    三人的背影都沒為誰而停留,徒留下一片後麵的官員們各異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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