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史一瞅他們這全懵圈樣兒,就知道準是沒有,不耐的擺了擺手道:“沒文書不能換,這是規矩。”


    祈康安急了,朱嬸子可跟他說,隻這鎮不限盈州戶籍,出了這鎮,以後不管去哪個地方,他們這些難民要沒朝廷頒發的戶籍,就得按無戶籍處置。


    那可是流民。


    不待祈康安說話,一塊令牌‘咣’一聲丟在史書麵前的桌上。


    祈康安一瞅,是那青子給他的令牌,他閨女剛丟出去的。


    哎喲,他也真是,咋把這給忘了,青子說遇著難事把令牌拿出來,這會兒他們可不就是遇著難事了。


    書史看到令牌整個人都驚得站了起來,拿起令牌細細一瞧,再抬頭看祈康安他們,臉上都帶了絲懼意。


    態度那叫一個一百八的大轉折,必恭必敬的雙手托著把令牌還回去,“把戶籍拿來,我給你們換。”


    那感情好。


    祈康安把令牌拿回又交給閨女,把戶籍冊呈給了書史。


    這時門外突然傳來祈康福的叫聲:“哥,大哥,等下,等下。”


    被他這一叫,連書史都停了手,一起著抬頭往門口瞅。


    祈康福匆匆跑了進來,後頭跟著累得直喘氣的錢父。


    祈康安和祈寶兒倆都是一臉的了然,祈寶兒是想到她奶的話,祈康安是自個給猜到。


    “哥,我和錢氏已經和離了,索性重新辦戶籍就給分開。”也不防礙她找下家。


    祈康安看向祈康福後頭的錢父,錢父也不知是愧疚還是覺得沒麵子,一直低著頭沒往他這邊看。


    點了點頭,祈康安回頭朝書史笑道:“咱這能分出個人來不?太麻煩您了。”


    書史也大致猜出來了事情原委,這是走半道和離了。


    同時心裏還琢磨:都碰著要舉家逃難了,哪個不是半道上實在沒路走了就拋妻棄子,這和離的,他還真是頭一回聽說,也是奇事。


    不說衝和離這點給他印象不錯,就單說有那令牌,這點方便他也不能不給,“不麻煩,移走哪個你指給我看,要移到哪,另一冊帶來沒?”


    祈康安回頭找錢父,“錢叔,您那戶籍給我下,您也得重新辦呢。”


    “哎,麻煩你啦安子。”錢父依舊沒有抬頭,隻掏出戶籍冊遞了過來小聲的吱了聲。


    祈康安沒那功夫管他這會兒在想什麽,拿過戶籍冊便和書史指明是哪個要轉到哪個。


    麒麟國很重視戶籍這塊,就跟祈寶兒前世國家重視身份證一樣樣。


    這點光從戶籍冊就能看出,外皮是油紙包著薄薄的木板,有點像厚紙片般,打開後是裁成比油紙封要微小些的一頁頁,整體非常類似於祈寶兒前世的戶口本。


    其實換戶籍冊就是換個皮跟戳印,盈州的戶籍冊外皮是棕色,戳的印是盈州私印。朝廷頒發的外皮是紅色,戳的印是朝廷官印。


    紅本本到手,祈康安可算是心落到了實處。


    再轉頭,拿了紅本後的錢父已經不知什麽時候離開了。


    祈康安得等村民們換本本,祈康福索性著也一起等,倆兄弟不好意思擠在屋裏,於是排排蹲的靠牆蹲在門邊。


    祈康安局促了會兒,小聲問:“真一點不念想?”


    祈康福微怔了下,“沒啥念想的,這些年,我不舒坦,她也不好過。”


    互相折騰著,不若都放手,挺好。


    祈康安看了三弟會兒,拍了拍他的肩沒再說話。


    穀年


    祈康福笑著回捶了大哥手臂一下,也不再吭聲。


    祈寶兒掏出倆饅頭遞了過來,真是,這時對他們來說,有啥事是倆饅頭解決不了的?


    倆如果不成,那就再來倆。


    兄弟倆看著麵前的饅頭,互相對視了眼,都笑出聲來的接過饅頭。


    是呢,他們這一路走來,啥難沒遭過?生死大關都不知道闖過幾回了,這點小事算個啥。


    大家夥棕本換紅本,感覺走在路上都有了底氣,腰板子能挺得更直,氣也敢往大了去喘。


    瞅瞅,都來好好瞅瞅,咱也是手拿紅本本的人。


    回到巷子這,祈康安又被朱氏的相公拉住。


    朱氏的相公姓原,是個五官長得天生就有些刻薄相的老人,但人說話挺客氣,對他們這些難民也沒擺過臉色。


    還頗為同情他們,他們剛到時,他就讓人給送過熱水,還讓家裏的下人熬起了粥,說他們剛住下都忙呼,先整點熱乎的大家暖暖身。


    所以說啊,看人可千萬別看臉。


    有些看著和藹可親、溫文爾雅的人,他們未必是好人。


    有些長得像壞人的,他也未必真就是壞人。


    祈康福看他大哥有事,便代著招呼大家夥先回去,臨分開不忘喊道:“要糧啥的,記得去我四弟那記數。”


    祈二牛喊:“曉得嘞。”


    都曉得,有銀子的付銀子,沒有的暫時先記數欠著,將來還。


    這邊原老頭拽著祈康安說的也是糧的事,“我聽說你們要大批的糧,往軍營裏送?是要好糧還是差的,糙米成不?”


    嗯?


    這意思,他手上有大批的糙米?


    這麽想,祈康安也就這麽問:“原叔,是你手裏有糙米?”


    “我手裏倒沒有,我是做棉花生意。是我一好友那有糧,他啥糧都有,槽米偏多,足還屯有五萬石左右。”


    祈寶兒心想:這時的一石是十公斤,五萬石可就是五十萬公斤,也就是整一百萬斤,這人可真是做的大買賣,都夠供應軍隊了。


    祈康安也是神色微變,糧這東西,少了活不起,可多了,那也不是好事。


    誰手裏能屯個百萬斤的糧?


    怕不是有問題哦。


    原老頭像是怕祈康安誤會,急忙忙解釋道:“絕對的清白人家,但那也的確是軍糧,兄弟,我是豁出命來找你,這事兒我說了,你們要是,,,那我認。”


    重重抹了下臉,原老頭狠了臉像是下了什麽決心般繼續道:“那原本是宣軍買的糧,咱這離著衛城近,以前宣軍也常向咱這邊買糧買布買其它軍需。


    咱也沒想突然會打起來啊,人來買,我那好友就給備著了,哪知它說打就打了起來。


    你們也別覺得我們虛偽說假,那時還真能送過去,兩軍還沒對頭,有路走。


    可咱不能幹這事兒,我那好友把家人都送走,自個守著糧,一粒沒往宣軍那邊送過。


    我好友也想過把糧送咱軍隊裏去,可你們也曉得,那老多的糧,你給送去,人家哪信咱?”


    要再查出個原本是宣軍準備買的軍糧,給他們定個通敵的罪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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