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再見謝大極


    “陳午那邊的事情,也可以暫時不用管,這邊我已經把動靜鬧得夠大了,王庚就算是再沉得住氣,這回他也得從京城跑來找我了,哈哈哈!”劉鬆看向方長青,“接下來你隻需要添一點油,讓這火一直燒下去就行。”


    方長青跟劉鬆心照不宣,一聽就明白了是什麽意思,連忙點了點頭:“老大放心,我一定會讓這陳武的傷越治越嚴重的。”


    劉鬆點了點頭,方長青就是聰明,不得不說,這就是眼下最好的辦法。


    至於陳午,義縣的縣太爺就讓他再做幾天吧,當然如果他自己坐的不舒服,劉鬆不介意幫他換一個位置待著,比如監獄牢房。


    “那老大,青樓那個映畫?”方長青是特意有此一問的,這個女的非想要一張雪狐的狐皮,恐怕也不簡單,應該是有別的目的。


    劉鬆點了點頭,方長青做事一直都是如此的滴水不漏,他十分放心:“那個映畫,你如果要查的話可以往南方查,我猜,他跟那越王有點關係。”


    方長青了悟,點了點頭:“還是老大厲害,難怪,這個映畫,似乎把全縣有點權勢的都籠絡了一番。不過,她要一張狐狸皮的要求有些奇怪。”


    劉鬆沒有說話,他想起了江湖上的一個門派——離秋宮,離秋宮的女子,都有一張狐狸皮。


    “對了,一會兒我要去一趟飛蓬教,王庚現在是飛蓬教的副教主,你說那小娃娃這麽安排圖的是什麽?”劉鬆喝著桂花酒,等著行客樓一級大廚做的烤雞,唔,他已經隱隱約約聞到香味兒了。


    等一會兒吃完飯,酒足飯飽過後,就該上山去找謝大極了,這麽多年,有些事情,也該去麵對了。


    劉鬆猛咬了一口鮮嫩多汁的雞肉,皺了皺眉,今晚的雞肉果然沒有那麽香了。


    劉鬆上山的時候,天已經麻麻黑了。看著滿山雲霧,他想到了謝大極。這謝大極是他兄弟,就是他建立的飛蓬教,如今五年未見了吧!


    飛蓬教剛剛成立的時候,一堆人睡在山洞裏麵,好在山上有的是獵物和各種藥草,他們倒是紮了根,慢慢在半山腰修了房子,立了教旗。


    後來他們中有些人下山開了商鋪和客棧,又開始廣收教眾,這幾年在江湖上已經頗有名氣了。


    劉鬆一邊劃拉著山間小道邊的野草,一邊在心裏琢磨著——這謝大極怎麽突然急了?就連王庚了做飛蓬教的教主他都能接受?這根本就不像謝大極的性格。


    到天大亮的時候,已經到了一處寨子門前。


    劉鬆看著飛蓬教的教旗,忍不住笑了:“這謝大極,真是的,還真敢用太極圖做教旗圖案呀!哈哈哈!”


    笑著笑著,劉鬆又有些傷感了,不知道一會兒謝大極看到自己會是什麽態度,唉!


    五年前,他剛剛到這地方來的時候,謝大極一個五大三粗的漢子,哭得像個淚人。


    那一晚,一輛馬車停在掛著“義縣”兩個字牌匾的城樓下,守門的士兵正在打鼾,就聽到了撞城門的聲音,一時以為是外敵入侵,半是迷糊地爬起來,撈了士兵小槍往城樓下望。


    卻見白幡陣陣,當中一頂黑色的馬車,前麵高頭大馬上坐著一個壯漢,旁邊還跟了十幾個身著黑衣的護衛,下麵哀哭一片,小兵隻以為是抬了屍體進城,連忙大聲道:“子時已過,不可進城。”


    原以為這些人會乖乖在門口等天亮,那坐於高頭大馬上的人卻高舉腰牌,大聲道:“吾乃禁衛軍首領謝大極,速速開城門!”


    進了城,連忙趕往義縣最有名的醫館回春館,劉鬆被顛得差點散架。


    他雖然無法醒來,但是外麵發生的事情都能感知到。


    當時他躺在回春館裏間的床榻上,聽著謝大極不斷叫自己的聲音,心裏甚是寬慰。


    不過是當初幫了他,又教了他一些武功,讓他不被同事欺負,謝大極就認準了他,他說幫著小娃娃奪權,謝大極二話沒說幫著扯大旗。謝大極本來都當上禦林軍統領了,為了劉鬆,硬生生放棄了地下拋過去的橄欖枝,果斷的來到義縣,哪怕落山建派,也要護他周全。


    刀城一行,凶險異常,謝大極一直與他互為脊背,劉鬆知道,如果沒有謝大極的保護,他根本離不開刀城。


    張景明作為回春堂的大夫,看了進氣少出氣多的劉鬆的狀況,倒是有些激動,他作為天下聞名的醫中聖手,最是喜歡挑戰難治的病人。


    眼下送來一個,比半死不活還要難救的病人,他覺得又有了自己的使命。


    “嘿,他內裏都爛完了,還活著真是奇跡啊!”張景明說的一點沒錯,謝大極卻聽不得。


    “治好他!”謝大極急切地用刀逼著張景明救人。


    張景明摸著胡須高深莫測地笑:“沒說不治。”


    “隻是,他這情況確實不好治,非得洗髓不可,內髒也需要長時間的調養。”


    謝大極這才鬆了一口氣。


    劉鬆躺在床上,能聽到聲音,可是他感覺自己的狀態就像是一個植物人,他完全無法動彈,他覺得除了腦袋還是活的,其他部分應該都已經死了。


    “這洗髓,最關鍵的一味藥我倒是有,不用擔心。”


    張景明顯然經驗老道,很快就給劉鬆定下了洗髓的方案。


    “天心草熬湯,一天服六次,配合我的針灸治療,應是有效。不過,在此之前,恐怕先把魂氣留住。”張景明看著完全瀕死狀態的劉鬆犯了難,“謝,謝統領,麻煩把他的嘴掰開一下,我這枚丹藥能穩住他的命。”


    說是穩住命,劉鬆吃下去過後感覺還真是如此,他還是醒不過來,隻不過總算有了意識。


    如此過去了大概半個月,劉鬆總算是迎著晨曦的微光醒過來了。


    偏偏那個時候,義縣縣令搜刮民脂民膏,不得民心,不少附近的村民落草為寇,占據青神山,時常跑到縣城打家劫舍。劉鬆他們早就知道義縣亂,卻沒想到這麽亂。


    謝大極到了這裏,奉命上青神山剿匪,就留了一個張景明天天湯湯水水地伺候著半死不活的劉鬆。


    他時而清醒時而恍惚,還經常夢到婉姬在他懷裏斷氣,那種無能為力的感覺,糾纏了他整整半年。


    等到外傷好的差不多了,張景明說跟他師兄約了江南一行,要離開了,謝大極回來跟劉鬆一起送別張景明。


    張景明說,他在義縣唯一的財產就是在青神村村口還有一塊地,一座屋頂都沒有的小屋,於是村口成了劉鬆立身之地。


    後來,小娃娃從京城寫信來試探劉鬆的態度,讓他入朝為官,劉鬆心中有氣,劉鬆就把勸自己的謝大極趕走了,並說以後都不相見。


    謝大極倒是忠心,知道劉鬆武功盡無,著實擔心,於是立身青神山,開始建教開派,也未入朝為官。


    謝大極早已不止是他的手下了,對於劉鬆來說,謝大極就是他最信任的兄弟。


    高高的木塔上,是放哨的教徒。


    他迷迷瞪瞪間看到了一個穿著一身粗布短打的村夫立在寨子前的空地上,那家夥嘴上叼著一根草,悠閑地很。


    “喂,你小子幹嘛的?還不速速離開!”二狗以為這又是哪個無知的村民不小心擅闖,不客氣地招呼著人離開。


    劉鬆吐了草杆子,犀利地目光迎著山頭就快要落下的太陽,笑了笑。


    人就立在那兒,聲音瞬間帶著真氣傳遍了整座青神山:“讓謝大極出來見我!”


    謝大極還抱著張小蘭的細腰杆兒睡大覺呢,被這一聲擾得心神俱顫。


    “我的奶奶耶,來了,來了,終於來了!”謝大極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起來,張小蘭迷迷瞪瞪剛剛睜開眼的功夫,他已經隨便裹了件外袍衝到了門口。


    沒一會兒,劉鬆就在寨子前看到了衣衫不整,大冬天光著兩條腿的謝大極。劉鬆一點兒也不意外,他們習武之人不怕冷,他自己也穿著短打呢!


    這謝大極看到寨子前的人,眼睛裏麵全是狂喜。


    “你可算是來了,老大!”


    說著,竟然是單膝跪下了,一手捏了拳橫在前胸,儼然是一個效忠的姿勢。


    劉鬆皺了皺眉,又想起了一些往事。


    “行了,謝大極,都是兄弟,跟我來這些虛禮?”


    謝大極一愣:“老大!我,我就是……”


    劉鬆看到謝大極的反應,一樂,看來他的顧慮是錯的,謝大極根本沒有跟他心生芥蒂。


    謝大極這麽多年守在這兒,說到底除了因為那個小娃娃對自己不放心,又何嚐不是盼著自己有一天能修養好振作起來去刀城了結當年的事情。


    現在南北對局的關鍵時刻,那小娃娃八成又想到了他,謝大極信都寫了十幾二十封了,好歹礙於當年的約定沒來堵他的小茅屋,才能讓他清靜下去。


    他這麽多年窩在小茅屋裏,也是不想跟過去扯上關係。


    “張小蘭呢?早就聽說你這個飛蓬教的教主到了那叫一個瀟灑,嬌妻不帶出來給你老大引薦引薦呢?”劉鬆是故意這麽說的,不然兩人直接見麵有點生分。


    謝大極雖說是個大老粗,麵子卻還是挺高的,尤其是麵對劉鬆的時候,黑不溜秋的臉都泛起了一絲紅:“老大,我跟小蘭剛剛在睡覺呢!”


    劉鬆挑眉:“哦~~”


    謝大極被劉鬆這一聲“哦”的更不好意思了,大著嗓門兒道:“老大,這誰沒一點上頭的時候呀?”


    劉鬆點了點頭:“是是是,你堂堂一個教主白日宣淫還有理了?行了行了,你老大我來找你,是有正事兒要說。”


    劉鬆隨著謝大極走過長長的石頭台階,上了青神台,這青神台還是謝大極他們建的,上麵是飛蓬教的大殿,這飛蓬教人不少,都是住在山坡上,對這大殿,幾乎是呈合圍之勢,儼然是有拱護教主之意。


    劉鬆站在大殿外的走廊上向外望去,整個青神村都被收入眼中。


    “大極啊,說真的,你每回站在這兒的時候都在想什麽呀?”劉鬆是單純的好奇,不想這話一問出,謝大極卻是突然撲通跪在地上,大男人的淚水就這麽流了下來。


    “老大,我每回站在這兒往下望,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老大住的茅屋,老大說從此不再見我,我就想老大是真狠心啊!”謝大極心裏的感受,當真是複雜之際,一方麵,他非常理解劉鬆當初為什麽會做那樣的選擇,另一方麵,自從他被劉鬆救過一命起,他的畢生使命就是要完成老大交代的任務。


    可是有一天,老大突然說他什麽都不想幹了,要隱居,要對一切撒手,讓他想去哪就去哪,自尋出路,他茫然了很長一段時間。


    有時候,他甚至有點恨起京城那個小娃娃,如果不是他,老大為什麽會這麽排斥自己?


    “行了,大極,你心裏麵想什麽我很清楚,起來吧,你老大我呢,現在也想通了,有些事情逃不過就是逃不過,還不如去直接麵對。”劉鬆從衣服裏麵取出方長青給他的那封信,“這是這幾年長青查出來的結果,你看看。”


    劉鬆把信給了謝大極過後,就一直沒有說話,他知道,信紙裏麵的內容實在是太多,太過於驚世駭俗,確實需要人慢慢消化。


    謝大極手裏麵拿著信紙展開,有好幾張,他慢慢地看著。


    隨著日頭漸漸西沉,劉鬆能夠看得清的風景越來越少,整個青神山仿佛被蓋上了一層厚厚的帷幕,在這樣的黑暗當中會發生什麽誰也不知道,也許明天等太陽從東方升起的時候,他又能再看清楚一些風景,可那時的風景已然與此時不同。


    威風吹來,劉鬆那古人必須蓄留的長發被吹飄了一些,他的衣服因為薄,也被風吹得鼓起來一片。


    這樣的劉鬆看起來好像隨時都會羽化而去,他好像跟天地本來就是一體的。


    劉鬆覺得自己的心境又進步了一些,閉上眼睛過後,靜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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