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淩曄在馬車裏,聽著外頭忽然響起的打鬥聲,已經擰起了眉頭,雖然不說話,但還是冷了一身的氣勢。


    明司南在外頭,直看著前方的宇文淩翌,沒想到宇文淩翌安排這一場暗殺,竟然由他親自帶軍……有些難對付……


    但難對付,也要硬著頭皮上了。


    明司南也凝了眸子,直將自己腦袋上的草帽摘下,就這樣凝著眼望著宇文淩翌:“七王爺。”


    宇文淩翌噙著笑,與明司南直視,神情陰鷙帶笑,駕在馬上提劍直朝這中心地帶衝過來,目標很明確,就是要衝進這由十幾人圍成的防禦圈中,直接將宇文淩曄殺了。


    看宇文淩曄今日喬裝打扮在登基前回睿王府,定是不想讓人知道,全無準備,隻有十幾人的侍衛隊,防禦也薄弱得很……


    他今夜帶了近三萬人的人馬來埋伏暗殺,已是絕對的力量對比,就不信殺不掉宇文淩曄。


    宇文淩翌輕勾起了唇畔笑:“不用再多做無謂的抵抗了,明大將軍把劍放下,來日本王稱帝後再封你當中書令。”朝明司南勸。


    明司南聽著宇文淩翌的話,隻眸子一橫,一聲:“哼。”


    他是武官,中書令是文職,宇文淩翌這是赤|裸裸的在調笑他。


    明司南心裏頭頓然添了些許不爽,牽緊了韁繩,拿起了放在身後的劍,直接就在馬上與宇文淩翌對指,二人的距離不過是三四米,隻要宇文淩翌駕馬朝前多踏一步,兩邊立即交鋒。


    宇文淩翌在馬上威風凜凜的坐著,看著明司南的動作,再聽他哼出來的聲音,宇文淩翌隻是笑了:“不降本王也無所謂,那你就去見閻王,在閻王麾下再任個武臣。”


    手一抬,朝身後的人馬招了招手,立即有人圍了上前來:“給本王殺?”


    話語聲陰狠帶著不容置疑,他向來專橫獨絕,說一不二。


    兩派人馬迅速打了起來,兵刃聲交接,發出刺耳的響聲。


    明司南沒有叫在暗中蟄伏的人馬,就這樣跳下了馬車,與那十幾個侍衛一同浴血奮戰著,殺敵殺得酣暢淋漓。


    興許宇文淩曄登基後,景台國長治久安,能讓他上戰場殺敵的機會越來越小了,倒不如今夜先殺個痛快。


    “保護皇上。”一邊殺敵,還一邊提點顧慮馬車中的宇文淩曄。


    此刻宇文淩曄坐在馬車內,傾覆了一身的王者之氣,他已接任皇位,如今便是這景台國唯一的帝王,縱然之前再如何相爭,如今他由太子之位直接登基為帝都是事實,是已經再也無法改變的現實。


    無論宇文淩翌再怎樣奪位,除非把他殺了,否則也隻是一場名不正言不順的叛變。


    成者為王,敗者為寇。


    宇文淩曄斂著幽深的暗眸,在馬車中坐著,冷然的聽著外頭的打鬥聲,隻一言不發。


    這場殺戮應當是兩人之間最後一場爭鬥了,就在今夜做個了斷。


    沒說子司。外頭的拚殺聲還在繼續,宇文淩曄與宇文淩翌兩個人都沒參與,馬車外的宇文淩翌隻是駕在馬上,提著劍,氣勢凜然的看著明司南他們拚殺,此時還沒有發現自己的人馬在莫名之間越來越少。


    注意力全放在了宇文淩曄所在的馬車裏頭。


    等身側的打鬥聲越來越小了,宇文淩翌眼裏閃躍了嗜血的光芒,這才笑著上前,提著劍如入無人之境般的上前去,劍鋒淩厲,直接在馬上朝前一刺,像是想將手中的利劍刺進馬車內,直將宇文淩曄殺了。


    宇文淩曄在馬車內,闔眸靜等,就在劍要入胸的時候,身子微微一偏,躲了過去……


    宇文淩翌在馬車外始終帶著玩味的笑容,發現沒如預想般的刺中宇文淩曄,臉上的笑一僵,帶著譏誚的眸子也一凝:“宇文淩曄?”


    沒有再喊“九弟”而是直呼了其名。


    宇文淩曄聽到了宇文淩翌在馬車外喊他的名字,幽深的眸子裏像是暗湧溢過,眸光難明。


    涼薄的唇畔也輕抿著,夜色如水般的涼,不知過了多久,才低沉出聲:“七哥。”


    最後一次對宇文淩翌喊這個舊稱,其實他早已給過他機會,如若今夜沒有這場兵變,一切還仍可是原來的模樣。


    宇文淩翌在馬車外的身子一震,身下騎著的白馬也“嘶”的長嚎了一聲,劃破了夜空。


    宇文淩曄就在這樣的情境中緩身探出了馬車,就這樣頎長挺拔的站在馬車前的踏板上,與宇文淩翌對望著。


    冷然的眼裏是掌控了一切的王者威嚴。


    宇文淩翌看著宇文淩曄,狹長的眸子微微一睨,眼底的邪魅也如溢滿的水,傾瀉了出來,唇邊噙著冷冷的笑。


    在這樣的情境之中,宇文淩曄竟然還能如此淡定從容,真叫他笑了。


    挑了挑眉宇,說了兩人麵對麵之後的第一句話:“你不怕?”


    簡簡單單的三個字,裏頭卻是暗含著藏不住的殺意,冷聲的問著。


    周圍的人還在廝殺對決著,極有默契的遠遠繞開了這裏,隻留下宇文淩曄與宇文淩翌,一人駕在馬上,一人在馬車前,二人皆是居高,都緩散出了一身的氣勢。


    宇文淩曄隻是這樣冷然的站著,緊抿著唇,臉龐棱角分明,帶著說不出的剛毅與威嚴,沒回答。


    宇文淩翌臉色有些黑:“你蔑視我。”


    宇文淩曄永遠都是這副無動於衷的樣子,麵對他的挑釁,由始至終的目中無物,每一次都將他氣得心內積鬱,前幾日養心殿那一別,他還對他耿耿於懷,站在養心殿前愣了將他逼退了回去。


    他還記得自己的那句話:“今日我進不了養心殿,來日我定要你在養心殿外朝我臣服。”


    此刻提著劍,眼底躥出了怒火,直就想朝宇文淩曄再刺去。


    刺之前陰狠的出聲:“今日在此我殺了你,明日景台國便是我為帝。”


    宇文淩曄聽到了他的話,也不躲,隻是話語聲低沉:“七哥,你太執著。”sxkt。


    仿佛他的世界裏隻有“江山”二字,他要的無非是那至高無上的權勢,要的是萬人臣服,可若心中沒有百姓,縱然為帝,又何能當好帝王?


    “你不適合為王。”宇文淩曄隻冷然道。


    算是最後給宇文淩翌的一聲勸告。


    宇文淩翌眼底傾出了陰冷的氣息,如今已決定孤注一擲的拚命一搏,什麽話都聽不進去,隻陰毒一哼:“我還沒有為帝,你又如何知道我當不好?”


    說罷噙著冷笑,就這樣慢慢的提起劍。


    他很佩服宇文淩曄的膽氣,在這種情況下能夠心不慌身不顫的與他說話,麵對著他冰冷的劍鋒,仍能對他大放厥詞:“你都要死到臨頭了,還是先顧及一下自己。”


    宇文淩曄皺起了眉頭,斂了深邃的墨眸,一雙眼猶如古井一般,暗沉的眸光掠過:“七哥。”


    宇文淩翌身上添了幾分傲然之氣:“別叫我七哥,今後我不再是你七哥。”他要為帝,就要先六親不認。


    連明德帝之死他都能夠做到無動於衷了,再手染鮮血,踏著兄弟的屍體過去,也無可厚非。


    唇邊溢出冰冷的笑,這一戰,必定是他贏。


    宇文淩曄聽著他的話,徹底斂了寒眸,隻沉了聲:“你今日是要執意而為了。”


    宇文淩翌也冷了聲:“我今夜帶了三萬人馬,而你毫無準備,你能奈我何?”話音裏皆滿是笑意,一身華貴的氣勢揚了起來,耀人得很。


    宇文淩曄聽著宇文淩翌的話,聲音低緩如流水,隻冷然的問道:“你看看你的兵馬,可還在。”


    他本不想說穿,還想給他一條後路,隻可惜宇文淩翌還是選擇了這條絕路。


    宇文淩翌眸子冷了下來:“你是什麽意思。”


    宇文淩曄把要說的都說完了,不再回答他的問題。


    宇文淩翌一身的氣勢冷凝,知敵莫若己,對於宇文淩曄的姓子,他了然得很,若是說了這句話,就代表他的三萬兵馬可能都出問題了,騎在馬上的身姿有些僵硬,不再似方才那般威風凜凜了。


    不遠處,明司南也已殺敵跪來,跳上了馬車與宇文淩曄一同站著,一位帝王,一位武將,將相王侯全湊齊了。


    提著劍,保護宇文淩曄:“皇上,我來保護你。”


    自始自終宇文淩曄沉斂著眸,未動過身子,也沒有變換過姿勢,一身的風輕雲淡……


    仿佛俾睨著天下,一切盡在他的掌控之中。


    他從來就是這麽優秀的男子。


    宇文淩翌看著看著,眼底頹然顯了敗意,似是不相信,不服氣,其中還夾雜著恨意:“我殺了你?”


    明司南看宇文淩翌似是要提劍朝這邊刺過來,直撩起了劍,以劍與血肉之軀擋在宇文淩曄麵前,準備迎接宇文淩翌的招式:“七王爺趕緊收手,皇上還能留你一命,你的三萬人馬興許早已經叫我們的五萬人馬解決掉了。”不止五萬,猜到今夜宇文淩翌必會有這番動靜,周圍還另外安插了另一批更大的人馬。


    隻要一聲令下,立刻就能把這裏變成戰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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