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日前……


    “快把你大爺放開,等爺爺我出去了,有你好看……”


    “孫子,你算是惹著人了,在京城的地方,你居然敢動你紀大爺……”


    “聽見沒有,我最後再給你一次機會,立馬痛快的把我放了,不然,我讓你全家都吃不了兜著走……”


    “啪!”


    一記響亮的耳光,打的紀鵬頓時閉了嘴,此時,他頭上被罩著的麵罩才被拿開。


    然後紀鵬就看見周圍點著幾根蠟燭,一個看起來四五十歲的男人正站在他的麵前。


    “你還認識我嗎?”


    “我哪認識你是哪個孫子?知道我是誰嗎,知道我們家老爺子是誰嗎?你有種,趕緊把我放了,我告訴你,在京城這地界,就沒有人敢打我的大嘴巴子!”


    “啪!”


    又是一記重重的耳光,打的紀鵬直咧嘴。


    “不是孫子,你還真打,打一下得了……”


    “黑鴨山肉聯廠記得吧!”


    “啊!肉聯廠,我記得了,你是他們肉聯廠的那個,那個誰來著……”


    “徐剛!”


    “對對對!你看看我,剛才我喝酒的時候,我還說來著,幫你們廠引進設備,酒局上那個,就是國外的客商……”


    “你放屁,我問過了,那桌客人是溫州來的……”


    “不是,你看我喝大了喝大了,我給記串了,那就是昨天,昨天招待的那個,就是給你們引進設備的!”


    “昨天那邊是四川來的,你在跟我胡說八道……”


    “不是,兄弟!你不帶這麽為難我的,我跟你說,你們那三百萬我是真沒轍了,我也被人騙了!”


    “啪!”


    又是一記耳光,紀鵬此時臉上帶著諂媚的笑。


    “不是,你打我也沒有用,你打我你是出氣了,可錢不是照樣要不回來嗎?我跟你說,我有辦法,我今天一起吃飯的那個,那可是個肥豬,已經被我哄的差不多了,要不咱這樣,你放我回去,我跟他們合同簽的是五百萬,到時候我轉手把那三百萬還給你們,剩下兩百萬還是我的,你也能交差了,我也不吃虧,你看怎麽樣……”


    徐剛此時抬起腳,對著紀鵬就是一腳。


    “啊!”


    “兄弟,你真別打了!你再打,我這骨頭架子受不了啊!”


    “都是你這張破嘴,我們當初那麽相信你,想不到你就是個騙子!”


    “不是,這做生意有賺有賠不是很正常嗎,再說咱們這叫改革開放的初級階段,下海交點學費,嗆口水,那都是應該的……”


    “你知不知道,我的家庭,我的事業,我的人生全都被你給毀了……”


    “不是,我也不是故意的,這都是各憑本事,誰讓你們又傻又蠢……”


    “把錢還給我!”


    “不可能,我憑本事賺到的錢,憑什麽給你,我還跟你說了,隻要我老子活一天,你們就休想動我一根毫毛,怎麽著,有本事你殺了我,殺了我你也好不了,沒這個本事就趕緊把繩子給我解開,我告訴你,但凡是在這京城地界,我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


    “當時,我越聽越激動,氣不過,就直接一刀,把那小子給殺了!”


    ……


    徐剛用一種平常的語氣,說出了最後一句話,就好像完成了一件他一直想完成的事情一樣。


    陳青峰看著徐剛,他很難評價徐剛的所作所為到底是對是錯?


    這年頭,不是誰都有機會,成為一家工廠的領導的。


    錯過了一次機會,人生不會再給他第二次。


    可偏偏,這一次機會等來的卻是紀鵬這樣的騙子!


    “可是,你殺了紀鵬之後,又把目標瞄準了他的家人!”


    “哼,他們家老爺子厲害,我確實動不了,但是他們家老大呢,總不能一輩子縮在那間院子裏吧!我就知道,那筆錢肯定也能進了他們家的好處,我殺誰都不是無辜的……”


    “徐剛,你這個人性格太偏執了……”


    “那你告訴我,那三百萬還能追回來嗎?”


    陳青峰被徐剛反問了一句,頓時有些無語,不是,他覺得徐剛的話不可理喻,而是真的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我們會盡全力追繳的!”


    “盡全力,你知道這筆錢對我們廠意義有多重大嗎?我為什麽辭職,因為我不敢麵對全廠的上上下下,這麽大一筆錢,就等於三千多人一年的收入,這可是一年的收入啊!虧了這麽多,你知道大家都怎麽看我,他們會覺得,是我想當這個廠長,所以才會去銀行貸款,可現在這筆錢偏偏沒了,他們不會覺得這筆錢是被騙走了,他們會覺得,你徐剛是不是也在其中,不把這筆錢追回來,我一輩子挺不起自己的脊梁骨……”


    陳青峰看著筆錄上的內容,看著這個實際年齡,也就四十歲出頭,可看起來五十歲上下的男人。


    他知道這家夥承擔了多大的壓力。


    “你說說碎屍的事兒吧!”


    “沒啥好說的!我年輕的時候就是幹這個的,放血,然後剔骨頭,分肉,人和豬都一樣,無非就是個頭大點!”


    徐剛用一種敘述的語氣,毫無感情的描述著冰冷的事情。


    ……


    案子審完了?


    詢問的過程毫無意外。


    徐剛的表現,異常的配合。


    隻不過陳青峰很難想象黑鴨山肉聯廠的未來。


    依稀記得下崗潮是在九十年代後半期。


    像黑鴨山這樣的企業,在現在最容易賺錢的階段虧了這麽多。


    不知道以後,會不會因為這件事情,導致全場三千名職工的人生滑向無法挽回的深淵。


    ……


    “老陳,你在想什麽呢?”


    宋紅軍看著陳青峰。


    “我在想,那三千名職工不會因為這件事情失去工作吧!”


    “開什麽玩笑,給國家當工人,還能沒工作?”


    ……


    陳青峰想了想覺得還是交給那些擅長調查經濟案件的同事去負責吧。


    至於這三百萬能不能追得回來。


    那就是後話了。


    下午的時候,黑鴨山肉聯廠的同誌來到了公安局這邊,他們聽說完徐剛的事情之後,提出想和徐剛見一麵。


    “按照規定,現在隻有親屬才能和他見麵!”


    “同誌,我們就算是他單位裏的人,好歹讓我們見一麵吧!”


    陳青峰答應了,不過不是讓他們直接見麵,而是在公安局外麵遠遠的看一眼。徐剛被帶出來押上了警車,即將送往看守所。


    當徐剛戴著手銬從裏邊走出來的時候。


    “老徐!”


    徐剛回頭一看,看到大門外,兩個人正眼含熱淚的向他招手。


    “保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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