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眼前的這個小正太,林炎饒是有些懵逼。


    環顧四周,此處依舊是熟悉的天子殿,自己現在身在千級台階之下,身旁崔玨的身影筆直如鬆。


    就算他再怎麽去回想,記憶依舊隻停留在了碎片大爆炸的那一刻,炙熱的溫度與危險的火花將他完全吞噬的前一秒。


    再醒來時,高大如山的冥王不見了,也感受不到雲雀本尊的氣息。


    整座天子殿也依舊完好如初,像是什麽都沒有遭受過一般。


    自己成功了?虛空的外泄,最後的那一記對衝被自己阻止下來了嗎?


    林炎的目光中帶著一絲迷離,回頭再看堵在自己麵前的那張正太的臉,下意識地把他推開了。


    “你才是誰,我為何一定要回答你的這個問題?”


    林炎隨口說道。


    小正太一陣踉蹌,差點摔在地上,一臉的不服。


    “本王問話,你這是什麽態度,找死嗎?”


    “本王?你哪位?”


    林炎有些疑惑地打量著這個小男孩的衣著,這才發現,男孩身上的衣飾不可謂不奢華霸氣。


    雖然尺寸上有些小,但並不影響服飾的大氣。


    很明顯,這就是一件帝王才有資格穿上的禦衣。


    要說整個酆都,要是有誰能穿這象征王權的禦衣的話,那也隻有……


    想到這裏,林炎才恍然大悟。


    “原來是冥王啊,吼吼,失敬失敬。恕我直言,這個尺寸的帝王貧僧還是第一次見,斷奶了沒有啊?”


    林炎笑著說道。


    這句話著實是踩到了男孩兒的痛處。


    因為上任冥王在五百年前孫悟空大鬧冥府是落下了病根,無奈退居幕後,現在也隻能由他來臨危受命;什麽事都不懂的他不論是閱曆還是體型,都是被三界詬病的點。


    若不是有崔玨一路輔佐,整個酆都城的治理,恐怕早已是烏煙瘴氣了。


    之前在禦座上出現的那個高大形象,不過是一種變身術而已,說難聽點,不過是他用來自我欺騙的一種虛榮心罷了。


    “果然,你這個混賬和那個弼馬溫一樣惹人氣,要不是,要不是……”


    身為冥王的男孩兒一臉受氣,本想大罵一場,卻不知為何欲言又止。


    麵對吃癟的冥王,崔玨隻是安靜地站在一旁,盡一個作為臣子的本分。


    “總而言之,本王最後問你一次,你是不是曾經和一個女子接觸過,並且叫做落落?”


    “沒有。”


    “分明就有,你剛才明明都說出了她的名字了!”


    “是不是與你何幹,你這個高高在上的鬼神,幹嘛要去管一個女孩兒的閑事?”


    “那是因為本王——本王……”


    說著說著,冥王的口氣又漸漸不明原因地弱了下來。


    林炎意識到和這麽一個小男孩兒扯淡完全不會有任何的進展,於是乎,清醒下來的他緩緩起身,麵對站在一旁的崔玨。


    “閣下便是陰律司的總判崔大人麽?”


    林炎十分恭謙地行禮問道。


    “是。”


    “貧僧唐玄奘,從東土大唐前往西天拜佛求經,但中途變故,因而墜下冥界,因而在此,恕在下有個不情之請……”


    “如果是篡改生死簿,讓閣下起死回生的話,還請閣下放棄這種念想了吧。”


    崔玨輕輕閉上了眼睛,淡淡說道。


    “為何?理論上我還沒有完全死亡,並不是隸屬酆都掌管的鬼魂啊!”


    林炎爭辯道。


    “因為蒼生從墜入冥界到進入酆都的這條路,向來隻是一條單行道,沒有逆行的可能;從你跨過斷生橋的那一刻起,就再也沒有回到彼岸的可能了。”


    “為什——”


    “沒有為什麽,規定就是規定,律法就是律法,如果三界萬物對於道則不存敬畏,無法嚴行不怠的話,那麽三界就會崩析動亂。”


    崔玨歎了口氣,說道,目光中是與之前截然不同的堅決。


    麵對崔玨的那種眼神,林炎隻覺得眼前的希望盡皆崩碎了。


    難道,真的真的,無法回到陽界,回到那群家夥兒的身邊了麽?


    之前立下的誓言,未完成的約定,許下的承諾,也隻能統統作廢,再也無法達成了麽?


    明明背負的那麽多,卻在這裏匆匆地丟臉倒下,這到底算得了什麽啊!


    所以,絕對……絕對……


    “……鬼壽,不是能夠兌換酆都城中的一切麽?”


    林炎突然說道。


    “但這其中並不包括生死簿。”


    崔玨淡淡地說道。


    “那我,就兌換一次和你打賭的機會!這並不算犯規吧?”


    林炎指著崔玨說道,目光中閃著拚死的倔強。


    這下子,輪到崔玨沉默了。


    的確,林炎這話似乎並沒有毛病,但這終究也不過是鑽了語言的漏洞罷了,到最後必然還是會觸碰規則的底線。


    但是,還沒等崔玨說話,一旁的冥王卻突然無所謂地說道:“有什麽不好的嗎,本王覺得這樣也挺有意思的。”


    崔玨看了一眼冥王,眼中帶著複雜的波動。


    冥王瞥了一眼崔玨,破天荒地敢於堅持自己的意見把話講下去。


    “喂,你叫唐玄奘是吧?不如你別和他賭了,和本王賭如何?本王既身為冥王,說話自然也是一言九鼎,至少要比崔愛卿說的話算數的啦。”


    冥王用他那小男孩的稚聲說道。


    林炎看了他一眼,第一次覺得,這個冥王的身份或許真的有用,盡管這個冥王還是個乳臭未幹的毛孩兒罷了。


    就算崔玨能力再突出,論形式上的地位,他也終究是酆都的一個臣子。


    意外的是,崔玨連一句勸阻的話都沒有說,便放任冥王與林炎達成了約定。


    從冥王開口的那一刻開始,他便隻是站在冥王的身後,一言不發地望著。


    “怎麽樣,你意下如何?是要跟我賭,還是跟這位賭?”


    冥王說著,指了指自己,然後又指了指崔玨。


    林炎雖然說了要賭,但是麵對崔玨的話,他恐怕沒有太大的勝算。


    “……就算要答應你,那麽賭約是什麽?”


    林炎謹慎地問道。


    “哈哈哈……這就不是你該考慮的問題了唐玄奘,你最應該考慮的,應該是你到底能不能支付賭注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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