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陽光很是刺眼,但在熱河這個避暑聖地卻顯得格外的溫柔,獅子園裏峰高嶺峻,水碧泉清,花繁樹茂,鳥唱禽鳴,景色十分優美,蘇文這個現代人雖然也曾經去各地旅遊過,見識過很多優美的景色,但仍然被這裏的風景所吸引和讚歎,還是古代好啊,沒有那些人形立牌,更加沒有現代的汙染,一切都是自然的。


    四爺住的有些上癮了,每日即使在處理公事,也依然心情很好,嘴角的微笑慢慢的多了起來,蘇文和蘇培盛也輕鬆了許多,當然蘇文還是有些忙碌的,自從四爺發下要檢查他寫字的命令之後,他就開始了苦逼的練字生涯。


    蘇文拿著自己的字遞給了四爺,心裏有些洋洋得意,雖然他現在在古代,但那將近二十年的學不是白上的,至少認字和耐力方麵還是很不錯的,剛開始用毛筆寫字是很痛苦的,但熟悉之後也好多了,雖然沒有那些‘大家’的水平,但至少橫平豎直了。


    四爺翻看著這一疊的紙,心裏有些好笑,他之前說是要檢查其實也就是說說而已,還真沒怎麽放在心上,哪知道這蘇文還真實誠,沒幾日就拿了過來給他檢查,四爺忙坐直仔細的翻看了一下說道:“嗯,至少已經有些模樣了,不過…還是太醜了,以後繼續多加練習吧。”,蘇文拿了過來,心裏明白四爺已經對他練字的事情沒有了興趣,便不再多說什麽了。


    就在室內一片沉默之時,蘇培盛小跑著進來說道:“主子,剛剛年側福晉身邊的丫鬟過來稟報說是側福晉昏倒了。”


    蘇文聽到這話差點噴出口水,難道昏倒這一招已經在女人中間普及開來了,怎麽人人都用這一招啊,太沒有創新能力了,四爺顯然也有些煩躁,想到眼前沒什麽事情,便說道:“走吧,去看看,這天又不是很熱,至於昏倒嗎?傳太醫了嗎?”


    蘇培盛低頭回道:“那丫鬟並沒有說這些,隻是請奴才稟報主子說是側福晉昏倒了。”


    四爺停了一下,又抬腳向前走,皺了皺眉頭,說道:“看來這年氏身邊的丫鬟都是些不懂規矩的,主子昏倒了不先去請太醫,倒先來找爺,可見是個無用的奴才,一會兒給爺把年氏身邊的丫鬟拉下去打一頓。”


    蘇培盛忙應了下來,蘇文撇撇嘴,這年氏太悲催了,這一招鈕祜祿氏之前已經用過了,再說四爺也並不是那種沉迷於兒女情長的人,即使偶爾的會有憐香惜玉之心,但還是很理智的。


    年氏住在獅子園的後殿‘秋水澗’,這名字也很是詩情畫意,年氏作為一個‘才女’,第一眼就看中了這裏,住了進來。他們到達的時候,太醫也正好趕了過來,額頭上都是汗水,四爺沒有在意他的禮數問題,太醫便忙診斷了起來,過了一會兒才站起身笑道:“奴才恭喜王爺,側福晉這是有喜了,已經將近兩個月了。”


    四爺一聽這好消息,臉色也好看了一些,便問道:“孩子現在如何?”


    太醫沉吟了一下說道:“側福晉身子好像不太好,有些陰寒,但對孩子影響不是太大,以後多多調養就好了。”


    蘇培盛忙帶了太醫退下,而這時,年氏也悠悠轉醒,見到四爺在身邊,眼睛裏麵閃過明顯的驚喜,她身邊的丫鬟喜兒笑道:“主子,您這是有喜了!”


    年氏聽到這話,用手摸著自己的肚子,臉上帶著母姓的光輝,眼裏飽含著熱淚的看著四爺,四爺有些不自在的走過去,在床邊坐下,年氏高興的說道:“爺,您聽到了嗎?奴婢有孩子了,我們有孩子了,奴婢現在真是不敢相信啊,真的有孩子了……”


    蘇文在一邊看著年氏,有些佩服,這神情的轉變那真是精彩啊,可以媲美一些大牌的影後了,蘇文看著場麵有些失控,忙悄聲的退了出去,蘇培盛正好趕過來,看到在門外佇立的喜兒和蘇文,心裏了然,站在了蘇文的身邊,兩人眼神間交換了幾下,互相明白了彼此的含義。


    七月份的時候,四爺興致大發,請了康熙到獅子園遊玩了一番,康熙甚至還給獅子園的主殿樂山書院親筆提了匾額,使得四爺好幾日心情都是格外的好,就在四爺高興的時候,三阿哥也沒有閑著,有樣學樣的多次宴請康熙去他的園子。


    蘇文隻覺得這就是古代版的攀比心態啊,康熙其實也挺辛苦的,那麽多的兒子都互相算計著他,做父親做到這個份上也是極品了。


    夏日過去之後,便要返回京城了,因為年氏有了身孕的關係,四爺這一行走的格外的慢,康熙知道以後也仁慈的沒有去跟自己的兒子計較什麽,一回到京城,府裏的眾人也都站在門口等候,蘇文和蘇培盛下車後,便服侍四爺下車。


    四福晉高興的迎了上來,蘇文看著這些女人滿臉的歡喜和幸福,有些同情,果然,等到年氏故意挺著並不太大的肚子走下馬車的時候,忽然間一片的靜默,女人們都一致的盯著年氏的肚子,那眼神裏麵放出來的冷箭,蘇文在一邊看得都毛骨悚然。


    鈕祜祿氏下車後,看到眾人都盯著年氏的肚子,眼底閃過笑意和嘲諷,果然如她所料,這年氏也是個囂張跋扈的,一下馬車就開始了炫耀起來,本來就因為被四爺帶著去避暑的事情,已經得罪了一些女人了,現在懷孕了還不安分,這不是明顯招人恨嘛,也不知道曆史上年氏的孩子生一個死一個,是不是有這些女人的功勞在?


    四爺作為一個大老爺們,從不會去在意這些妻妾之間的爭鬥和炫耀,無視了過去就抬腿就進府了,四福晉和李氏已經看透了很多的事情,隻臉上微笑著隨後進了府,而鈕祜祿氏一心隻想要見自己的兒子,也隻是在心裏嘲諷了年氏幾句,就進府了,而年氏顯然也有些明白過來了,看著周圍暗含嫉妒、憤恨的眼神,打了個冷戰,忙在丫鬟的伺候下匆匆離開了戰場。


    隨後的日子裏,年氏顯然也聰明了一些,開始了隱蔽性的生活,每日除去給福晉請安之外都躲在自己的院子裏麵安胎,府裏其他的女人雖心中暗恨,但也找不到什麽機會,隻能放在了心底,於是後院的風氣一下子大好了起來。


    康熙現在已經有六十多歲了,算是個名副其實的老人了,如果要是放到現代的話,也早就應該退休養老了,每日喝點小茶,吃點好吃的,閑來散散步,抱抱孫子孫女,與其他的老人下下象棋,這才是一個老年人應該有的生活,可人家康熙是不一樣的,康熙這個皇帝是很能幹得,同樣的也是很能折騰的,不提三不五時的南巡不說,偶爾還要這慶典那慶典的,花的可都是國庫的銀錢啊,四爺作為康熙的兒子又是掌管戶部的,所以算是最悲劇的了。


    回到京城之後,好日子就一去不複返了,每日都埋頭苦算戶部的銀兩問題,這不,四爺才剛剛算完,好不容易鬆一口氣了,康熙這個做爹的真是太不給他兒子麵子了,現在又開始折騰起來,康熙打算在十一月中旬的時候,率領八、十、十二、十五、十六和十七阿哥等幾位已近壯年的皇子們巡視塞外。四爺一得到這個命令,又開始忙碌起來。


    蘇文在一邊甚至都能看到四爺頭上冒出的青筋,和蘇培盛在一起,想盡辦法的伺候好四爺,很怕自己撞到槍口上麵,被炮灰了。有些時候,蘇文這個現代人對康熙也不得不佩服,人這做皇帝的,精力方麵的確是很厲害的,你想啊,一個六十多歲的老人,前麵剛剛去了趟熱河,還沒歇息過來呢,轉眼又要去塞外巡視,這可真是讓他這個還算處在鼎盛期的青年真是不服不行啊。


    送走康熙一行人之後,四爺終於算是清靜了下來,蘇文也算是很了解四爺的習慣了,粘杆處的消息也都取了回來,說道:“主子,納蘭富森現在已經升做護軍參領了,據說還是皇上親自批示的,而納蘭富森自從進入軍隊之後,做事很周全,同其他將領相處的非常融洽,已經得到了眾人的認同。”


    四爺心底很滿意,現在納蘭富森已經融入到了西北軍隊之中,以後也是有大用的,又問道:“上次讓你們調查的事情怎麽樣了?”


    “回主子,因為弘暉阿哥娶福晉的緣故,皇上也看中了西林覺羅鄂爾泰,並升他做了內務府員外郎,而您吩咐調查的隆科多大人,根據粘杆處的回報,現在隆科多任職步軍統領,也就是九門提督,很受皇上的信任,而隆科多也曾多次在私下與身邊信任的人表示,很欣賞主子的做法,也願意為主子效忠。”


    四爺想了片刻,並沒有說什麽,蘇文也老老實實的站在一邊,不再開口,過了幾日,四爺正在與鄔思道討論佛經之時,蘇培盛走了進來,說道:“主子,十四阿哥那裏出現了很多的動作。”


    四爺整了整自己的坐姿,問道:“詳細說說。”


    蘇培盛說道:“皇上在前往熱河巡視途中,經由密雲縣、花峪溝等地,八阿哥原該隨侍在旁,但因當時恰是良妃娘娘離開兩年的祭日,所以八阿哥前去祭奠良妃娘娘,未赴行在請安,隻派了太監去皇上那裏說明緣由,表示將在湯泉處等候皇上一同回京。而十四阿哥得到八阿哥的消息,便動了起來。”


    “什麽動作?”


    “據說八阿哥打算為了跟皇上表達歉意,便想要送給皇上兩隻海東青,而根據奴才的調查,十四阿哥似乎想要在這件事情上麵做文章,似乎就連宮裏的德妃娘娘也動手了。”


    四爺怒拍了一下桌子,顯然是想明白了許多的事情,他自從確認府裏的很多事情都是額娘所策劃的之後,就死了心,再也不曾對額娘期盼過什麽,平日也隻是維護著表麵上的和諧而已,可是現在,宮妃竟然敢摻和在皇子的爭鬥之中,這可是要命的,真是不自量力啊。


    鄔思道早已經對德妃和四爺的事情了然於心了,便說道:“主子稍安勿躁,既然十四阿哥現在打算在暗處陷害八阿哥,那咱們什麽都不用做了,隻在外麵等著看戲就好了,這可是打擊‘八爺黨’的好機會啊。”


    “這個爺也是明白的,隻是沒想到十四現在竟然成長的如此快速,以後……”,四爺雖沒有說出口,但心裏到底還是擔心的。


    鄔思道看著四爺的臉色說道:“主子不必擔憂,說句大不敬的話,現在皇上已經日益年高,十四阿哥雖然受寵,但卻沒有任何的實權,就連手下能用的人都沒有,即使八阿哥由此沉落下去,十四阿哥所能接手的也隻有八阿哥身邊的人,到時候,隻要把十四阿哥的這些動作放出聲去,您想,到那個時候,八阿哥還會全心全意的對待十四阿哥嗎?再進一步來說,十四阿哥上戰場殺敵可以,但拉攏朝臣,處理朝政卻是個生手,皇上不會選擇他的。”


    四爺想了許久,也不得不認同鄔思道的話,隻是想到自己的額娘一次次的暗害自己的孩子,而現在又一次次的冒險幫助十四,這真是天底下最諷刺的事情了。


    果然不出所料,沒幾日就傳來了消息,說是八阿哥當時命太監給康熙送了兩隻海東青,但哪知到康熙麵前的時候,這兩隻海東青都正處於奄奄一息之中,康熙看到放在眼前將死的兩隻海東青,極為的憤怒,認定這是八阿哥對他自己的詛咒,當即召諸皇子至,對八阿哥進行了一連串的責罵,這段話裏麵的‘係辛者庫賤婦所生,自幼心高陰險。’甚至就直直的說到了八阿哥心裏的一根刺,後麵更狠的是,康熙還表示“自此朕與胤t,父子之恩絕矣。”。


    四爺得知之後,沉默了許久,說道:“爺怎麽也沒想到皇阿瑪竟然說出如此這番話,實在是傷人太重了。”


    鄔思道沉吟了片刻說道:“依奴才來看,其實這事應該主要還是皇上對八阿哥已經隱忍許久了,而十四阿哥的這場陷害正中了皇上的下懷,於是皇上便借題發揮了。”


    “如果皇阿瑪真的認真去查探的話,肯定能夠查到十四和額娘的,可是現在皇阿瑪連查探都沒有去查探,可見是要借題發揮了。”


    “主子說的極是,八阿哥活動的太頻繁了,而他拉攏的大臣在朝堂之中就占了一多半,這種事情放在哪個皇帝的身上都是容不得的,而八阿哥雖然聰明但在這件事情上卻是最蠢笨的,頻頻的與大臣接觸,使得眾大臣一提到八阿哥都讚歎不已,甚至私底下稱之為‘八賢王’,皇上如果不發怒那才是不對勁呢。”


    “那依先生看來,這次老八是翻不了身了?”


    鄔思道喝了一口茶水又接著說道:“皇上肯定會趁著這個機會大肆的打擊八阿哥一派的,其實奴才又仔細的想了一下,這事沒那麽簡單的。”


    四爺聽到這,揚了揚眉問道:“怎會有如此的懷疑?”


    鄔思道搓著自己的手指說道:“十四阿哥雖然可以做一些小動作,但對八阿哥應該沒那麽陰狠的,而德妃娘娘是後宮之人,再怎麽努力也不可能在八阿哥的身邊做手腳,現在看來,說句大不敬的猜測,這斃鷹事件也許還是皇上在暗中策劃的。”


    四爺倒吸了一口冷氣,忽然間覺得自己都危險了,聽了鄔思道的這一番分析,越想越是如此,若果真是皇阿瑪策劃的,那自己的那些行動不就危險了嗎?


    “主子不必擔心,您現在可是有名的‘孤王’,再加上您喜愛佛經,曾一直都跟隨太子行動,又多次幫太子說情,在皇上生病之時也多次侍疾,在皇上心裏,您應該算是孝順的兒子,皇上不會懷疑您的。”


    四爺冷靜了一下,心底還是不由的湧上一股寒意,老八再怎麽可恨,畢竟也是皇阿瑪的兒子啊,現在皇阿瑪竟然如此狠厲的安排了這麽一場戲,又用老八額娘的出身問題來打擊老八,不可謂不狠啊,他第一次對自己的皇阿瑪有了恐懼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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