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定了山東,朱溫在東麵和東北麵基本上沒有什麽威脅了,但是他心中一直惦記著一個人,這個人就是李克用。可是李克用手中的實力也不小,如果朱溫想要拿下李克用,必然要全力以赴,這樣難免後方空虛。


    而在的西北,還有一個藩鎮緊緊抱著李克用的大腿,但是和朱溫又眥臨,這就是河中護國軍。


    在河中護國軍的下麵就是已經歸順了朱溫的河陽地區,可以說要是朱溫帶兵經過山東直接進攻太原的話,在他的後方,河中的護國軍就有可能抄了他的老巢。


    這又是不能兩全的事情,需要一個選擇。而朱溫和他的謀士商量了半天,最終還是決定柿子挑軟的捏,先收拾了河中的護國軍(進攻河中護國軍的原因除了這一點,還和當時的政治局勢變化有關,這個後麵會詳細說)。


    雖然河中實力不算太強,當然這是和朱溫相比。但是朱溫也是製定了嚴密的策略的。


    在一開始他先派大軍把河中和河東隔絕開來,這樣一來李克用就不敢隨便的出兵,就算是李克用出兵了中間多了一層阻礙,也能為朱溫大軍攻占河中提供時間,這樣一來河中必敗無疑。


    按照慣例,在說朱溫和河中交戰之前,咱們先了解一下主角。


    這一次開展的地方是河中,主要人員而且我們不熟悉的就一個王珂。


    不過再說王珂之前,我們先說一個大家之前比較熟悉的名字,王重榮。而王珂就是王重榮的繼子。王重榮有個哥哥叫做王重簡,王珂是王重簡的兒子,後來過繼給了王重榮。


    而王重榮我們前麵也知道是朱溫的幹舅舅,所以這七拐八拐的朱溫和王珂之間還有些關係,但是這些關係在赤裸裸的利益麵前,不堪一擊。


    當年王重榮的父親奮鬥了一生成了一個小刺史,到了王重榮這一代在河中做個牙將,但是能力很不錯,在軍中很有威望。


    後來黃巢來了,河中節度使一看不是對手,幹脆投降了,但是王重榮心中是不太想投降的。至於後麵的發展,我們前麵也提到了,王重榮看黃巢貪得無厭,幹脆趕走了河中節度使,背叛黃巢再次回到了大唐的懷抱,自稱河中留後。


    不久朝廷看王重榮表現優異,就讓他正式做了河中節度使。至此王重榮開始發跡。


    趕走了黃巢,王重榮頭銜加了一大堆,他的家族也開始興盛起來。他的弟弟王重盈後來做了陝虢節度使,王氏兄弟把長安東麵和東北牢牢看住了。


    不過王重榮這個人比較殘暴,再加上脾氣也不太好,後來得罪了一個部將。這個部將也不是個等閑之人,很善於隱忍,一直等到他覺得時機成熟了,帶著部下在一天夜裏進攻王重榮的住處。王重榮當夜逃走了,但是第二天又被抓住了,直接砍了腦袋。


    王重榮死了,但是王氏家族卻沒有就此滅亡,王重盈還在陝虢呢,而且實力也不弱。於是朝廷讓王重盈做了河中節度使,然後王重盈的兒子王珙成了陝虢節度使。


    沒幾年,王重盈也死了,河中展開了一場“土皇帝”爭奪戰,因為此時有資格成為河中節度使的有兩個人,一個是王重榮的繼子王珂,一個是王重盈的兒子王珙。


    雖然王珙的父親是王重盈,而且還剛剛死在了河中節度使的任上,但是他的關係不廣,背景不強大。而且他的父親也已經死了,現在不過一個年輕人,再加上能力也不是非常強,所以支持他的人不太多。


    反觀王珂,他的嶽父是河東李克用,而且憑借著他的父親王重榮留下來的人脈,聯絡了好幾個節度使一起舉薦他為河中節度使。


    在河中軍方也大多支持王珂,再加上後來王珙和王珂想憑實力爭奪河中,結果被王珂嶽父李克用的河東援軍打敗。所以王珂最終自然而然的成了河中節度使。


    但是王珂沒有忘記,他的節度使職位怎麽來的,很大程度上都是靠他的嶽父李克用,所以成了節度使,還是一心一意跟著李克用,加入了河東李克用集團。


    至於李克用為什麽成了王珂的嶽父,這一點也很簡單,也很俗套。就是因為河中地理位置很重要,是河東進入長安關中的必經之路,所以河東要和河中交好。而且在抗擊黃巢的過程中,王重榮和李克用還是有點戰友情的。既然沒有仇怨,交個朋友也不錯。所以李克用就把他的女兒嫁給了王珂,算是鞏固關係的一種策略。


    河中和王珂的情況介紹完了,下麵我們就說一下爭奪河中的這一場爭鬥。


    在光化三年(公元900年),過了正月十五,朱溫就讓張存敬帶著大軍準備進攻河中。


    當然按照朱溫的性格,在打仗前,肯定是要找個理由的,不然顯得他朱溫以大欺小,不講道義。


    至於朱溫的理由,是這樣的:“王珂這個人一直跟著李克用,仗著李克用是他的嶽父,沒事就喜歡在周邊找事,而且不講骨肉情誼,王珙是他的堂兄弟,他竟然借他嶽父的的勢力骨肉相殘,這樣的人我覺得有必要教訓一下!”


    於是正月十六,張存敬帶著三萬大軍出發了,從鄭州西北度過黃河,進入懷州境內,偷襲絳州。


    正月二十五張存敬大軍抵達絳州城下,僅僅兩天,二十七日,絳州刺史投降。


    隨後張存敬繼續進攻晉州,僅僅兩天,二十九日晉州刺史也出城投降。


    至此,距離張存敬出兵不足半個月,迅速拿下絳州和晉州,這樣一來,就將河中護國軍節度使王珂和太原的援兵隔開了,戰略目標初步實現。


    此後朱溫率領主力大軍趕到,讓兩萬人駐守在絳州和晉州一線,防備河東援兵。而張存敬繼續帶著主力進逼河中首府蒲州。


    王珂一看汴州主力來了,他雖然害怕,但是卻還沒到出城投降,納頭便拜的地步,他還有大靠山,嶽父李克用。


    於是王珂讓媳婦給李克用寫了封信:“現在蒲州被朱溫圍住了,女兒隨時可能就成了汴州的俘虜,父王難道忍心嗎?”


    李克用看了書信,糾結了半天最終派來了一個人――郵差。李克用信裏說:“朱溫占據了絳州和晉州,我要是派遣援兵,那就是飛蛾撲火,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而且就算是這樣,我也救不了你,唯一的活路就是你們夫妻倆趕緊放棄蒲州到河東來,以後你們就河東,委屈不了你們”


    從李克用的這一封信裏麵我們能夠看出來很多東西。第一,這一次朱溫的戰略謀劃和實施都是非常完美的,實現了既定的目標。


    第二,李克用現在對於朱溫已經有了一個比較清晰的認識,而且當時他的軍隊剛剛在朱溫手下吃了敗仗,還未恢複,李克用隻能暫避其峰。


    第三,朱溫的實力在當時已經超過了河東李克用,基本上完成了在軍事上和政治上的積累,成了在中原可以說在北方最強大的藩鎮。


    對於王珂而言,此時的局勢雖然已經十分緊急了,但是還沒到最後關頭,要是他真的去了河東,恐怕這一輩子再也沒有機會回到河中,就算是回到了,河中節度使這個土皇帝和他也沒有什麽關係了。


    所以他準備做一下最後的抗爭。他又開始找靠山了,這一次找的是鳳翔節度使李茂貞,這個人心胸狹隘,目光短淺,因為之前王珂和李克用走得近,李茂貞曾經支持王珙爭奪節度使,也算是和他結過怨。


    李茂貞回話就一句:“自己沒本事守住,當初和王珙爭什麽,現在自作自受,倆字活該。”結果也不出兵。


    無奈之下,王珂隻好在牆上掛上了白旗,又找到了當時圍城的大將張存敬,表示願意投降朱溫,估計這個結果很多人都沒有想到,包括朱溫。


    王珂給張存敬傳了個信:“我和朱大帥有點世交,現在我準備投降朱大帥,但是要讓大帥親自跟我談!”


    張存敬得到了書信,急忙轉交給了已經回到了洛陽的朱溫,朱溫一聽很高興,立馬趕到了蒲州。


    值得一提的是,在前往蒲州的時候,中途路過了王重榮的墓地,朱溫專門找人重新修葺了一遍,然後親自前往吊唁,感念王重榮對他的恩德,主要就是當年要不是王重榮,恐怕就沒有他朱溫的今天之類的話。


    對於朱溫的這個行為,我覺得可以從兩個方麵來解釋,一個方麵就是朱溫的確是對於王重榮心懷感恩,十分懷念王重榮。而另一方麵就有可能是為了讓王珂放心投降。


    等到朱溫到了蒲州,王珂原本是準備“麵縛牽羊”而出,但是被朱溫製止了,按照正常的禮儀完成了投降儀式。


    既然說到了“麵縛牽羊”,我們就扯兩句古代投降的規矩,這一類的東西大部分都是從春秋戰國時期流傳下來的。除了麵縛牽羊之外,還有銜壁、袒肉等。


    “麵縛”就是雙手反綁在身後,表示放棄抵抗臣服的意思。


    “牽羊”顧名思義,就是牽著羊出來,但是在古代我們也知道羊是一種祭祀用品,所以牽著羊出來,代表的就是以後祭祀也用不著了,或者祭祀的地方要改變了,這是表示徹底的臣服,宗廟都不要了。


    “袒肉”和“麵縛”基本一致,“袒肉”就是光著身子,表示甘願受罰。


    “銜壁”表示的就是帶著祭器出來投降,和“牽羊”意思基本一致。


    以上就是古代最正式的投降儀式,在古代一般情況下在這樣的儀式下投降的人,都能得到一個好的結果。而這裏王珂對朱溫用這樣的儀式,很明顯有祈求朱溫留他一條生路的意思。


    朱溫自然看破不說破,直接讓他省去了這一套儀式,朱溫和王珂談了一會王重榮,有感慨了一番人生。隨後讓王珂一家老小搬到汴州去住,然後河中就被朱溫派人占據。


    至此,朱溫的實力在北方擴展到了一個極限,下一次如果想要繼續擴張,必然要和李克用直接麵對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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