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克羅斯諾懸城。”格恩喃喃著看向周圍的環境,他之前上到過懸城一次,當時他還在這上麵和星火軍團的人戰鬥過,因為自己被索菲亞那個家夥利用,還造成了懸城的防禦係統癱瘓,好在後來並沒有被人查出來,要不然自己被審判庭查的時候恐怕又要加一條罪狀了。


    不過……奈樂又跑到哪去了?懸城這麽大,也不知道該去哪裏才能找到她,格恩試著往遠處走了兩步,然後很快就發現了不太對勁的地方,這裏雖然很多地方都和現實中的懸城非常相似,可仔細一看還是有很多不一樣的,比如懸城腳下的城市是一片模糊的,隻能看到一些簡單的方形結構,比建模還要粗糙。


    這下格恩差不多猜到一些東西了,這裏就是奈樂幼時的回憶,比起在記憶邊緣的時候,現在她已經有一部分的記憶了,隻不過還比較模糊,而她不曾看到過的東西就是空白或者模糊的,很顯然這個年紀的奈樂從來不曾低頭看一眼下方的世界,在她的理解當中,她的世界就隻有這座高聳入雲,遠離凡塵的懸城。


    而這些模糊的地方就是記憶的缺損部分,也就是如果她沒見過的東西,就是一片空白的,比如說一本書,如果她隻知道這本書的存在,但是沒有打開看過,在這個精神世界裏,它就是一本隻有封麵的空白書,同理,如果是奈樂沒有去過的地方,她應該是不會出現在她沒有去過的地方的……


    不過即使如此,格恩也不知道她這個時候會在哪……畢竟他也隻來過懸城一次,這裏這麽大,他壓根沒有摸清楚地圖,隻能隨便選了一個方向朝著那個方向走去,這個時候薇琪的聲音再次從絲線上傳來了。


    “哥哥,你要小心周圍遇到的人。”


    “什麽?!”格恩有些沒搞懂。


    “這裏除了你和奈樂以外,其他人都是奈樂的意識生成的幻象,有一部分是她的記憶……還有一些是她的記憶保護機製,一旦讓他們發現你是入侵者就會發生很危險的事情!”薇琪提醒道。


    “那我們怎麽辦?”格恩問道。


    “小心行事,不要讓奈樂發現你是她記憶裏不存在的人物,她產生疑惑的話,保護機製就會開始攻擊你,這裏是她的精神世界,他不可能戰勝她的保護機製。”


    “不被她發現……那下一層的入口在哪裏?”


    “我也不知道,還是隻有奈樂才知道,我在外麵隻能進行一些最簡單的引導……哥哥,你必須要加快進度了,說實話,你們的狀態……都不太好。”薇琪不懂說慌,聽她的語氣格恩也能猜到自己現在是什麽情況了,恐怕黑霧的侵蝕已經非常嚴重。


    “再給我一點時間,我可以做到的。”格恩握緊拳頭道。


    “我會在你快要撐不住的時候把你直接拉回來……我知道你很想救奈樂小姐,但我更不能讓你繼續冒險,哥哥。”


    “我會量力而行的……”格恩感覺自己緊張地快要出汗了,雖然他現在隻是一個精神體並不會出汗。


    沿著懸城寬大的白色道路一路往深處前進,格恩逐漸開始看到一些人了,這些“人”大部分都隻有外形,但臉是模糊的,顯然奈樂也記不清他們的樣子了,隻是她記憶化作的一些殘影,他們也並不理會格恩,就像是沒有看到他一樣,隻會重複一些機械性的行為,因為在奈樂的記憶裏,他們就隻會做這些事情,除此之外她都毫無了解。


    再往前走格恩開始聽到一些聲音,前方有一大群人聚集在一起,時不時發出一陣歡呼聲,像是在慶祝什麽事情,格恩走過去之後看到所有人都圍攏在一個廣場下,而廣場的正前方就是一座高聳的白色塔樓,在塔樓的高台上站著的正是比約恩·艾斯貝倫還有奈樂……


    嚴格來說是年輕的比約恩和小奈樂,她比格恩在記憶邊緣看到的那個奈樂要大上一些,看上去像是十一二歲左右,她正神情嚴肅地朝著下方的人群招手,格恩敏銳地看到她嘴角有一絲絲上翹但很快又收斂了起來,比約恩跟格恩認識的那個倒是沒什麽太大的差別,隻是眼角少了一些滄桑,他身穿著一身華貴的銀灰色禮服,站在少女奈樂的身後表情肅然似乎沒有什麽情緒起伏。


    格恩察覺到塔樓下的那些人裏,有好幾個是有臉的,身上的細節也細致許多,那些都是奈樂比較熟悉的人,他們在她的精神世界裏被賦予了一些情感和功能,恐怕這些人就是薇琪所說的那些保護機製,其中有些人格恩也是認識的,有艾斯貝倫家的管家巴特,格恩第一次遇見奈樂的時候就見過他,還有金·艾斯卡爾先生,如果論輩分他應該是奈樂的遠房表哥,除此之外還有幾個天人家族的老臣屬,他們後來也都是維瑟拉學院的高層,以及……和奈樂一樣隻有十二歲的菲奧娜,這個時候她看上去還不是一個冰山美人,正望著高處的奈樂揮手大笑著,兩人的關係似乎還很好。


    格恩有意避開這些人還有奈樂的目光,避免自己被防禦機製驅逐,試圖讓自己混入人群當中,同時思考怎麽樣才能讓奈樂能夠相信一個記憶中完全不存在的人,就在這個時候比約恩走到了奈樂麵前,站在高台的邊緣上,他伸出手做個手勢,下方的人立刻安靜了下來,都在等待著他發言。


    “今天是小女高奈利亞的十二歲成人禮,按照艾斯貝倫家族的傳統,高奈利亞是我的獨女,也是家族現在唯一的繼承人選,在今天她將接過家傳的震耀劍,同時也要接過祖輩代代相傳的意誌和責任,不負艾斯貝倫的千年傳承,不負救世之戰中屬於天人家族的榮光。”比約恩揮手釋放出一道強烈的雷霆,電光直刺天空,仿佛整個空間都變亮了,在那雷光當中一把利劍仿佛刺破空間一般從天而降,順應著比約恩的召喚從漫天雷霆當中誕生,震耀劍與艾斯貝倫家族有血和魂的契約,任何時候,隻有怒雷召喚之處它就會隨之到來。


    “轟隆——”一聲巨響,閃耀著強光的劍刃落到了高台之上,帶出一陣煙塵,在雷光消散的瞬間,眾人的視野終於清晰了,台下再一次沸騰了,眾人皆單膝下跪單手放在胸口心髒的位置上,連菲奧娜也跟著哥哥做這同樣的動作。


    “我等誓死效忠,願為吾主赴湯蹈火,以天人家族艾斯貝倫之名為世界帶來拂曉之光,吾身為盾,不容黑霧蔓延一步,吾魂為劍,誓為斬盡獸潮戰鬥至最後一刻,以吾等之血與魂為誓。”所有人齊齊念誦古老的誓約,高台之上的震耀劍仿佛也產生了共鳴,一點點飄動到了奈樂的麵前。


    “父親。”少女奈爾抬起頭看向比約恩,她的聲音清冷卻又悅耳,格恩多少感到有些感慨,他知道奈樂的童年過得並不開心,家族的責任重擔一直讓她喘不過氣來,一直都在沒日沒夜地訓練,隻希望自己能得到認可,所有她的性格和記憶邊緣的奈樂幾乎完全就是兩個人。


    “麵對你的考驗。”比約恩點了點頭隻是淡淡地說了一句。


    “我會的。”奈樂伸出手去握住護族之劍的劍柄,可就在這一瞬間她像是觸電一般猛地彈開了,一道黑色的雷光在她身邊擴散開來,台下的所有人都愣了一下,但沒有人敢說什麽。


    “……”奈樂皺起眉頭又鼓起勇氣再度嚐試,這一次她做足了心理準備,雙手同時抓住劍柄,無論發生什麽她都不會鬆開手。


    就在她觸碰到劍柄的一瞬間,她突然發出痛苦的尖叫聲,強勁的排斥力幾乎將她掀飛開來,黑色雷電從劍刃一直蔓延到她身上,奈樂手上和臉上的皮膚都被鞭子般的電弧擊中留下一道道傷疤,這種劇烈的疼痛讓奈樂忍耐不住,她咬牙堅持著握住劍柄想要拔出長劍,可惜不論她怎樣努力,那把長劍都紋絲不動。


    格恩站在人群裏無奈地看著,少女奈樂額上青筋暴露,她的眼睛充血,雙眼中很明顯充滿了不甘,雖然知道這並不是正在發生的事情,而是一段早已發生的回憶……可格恩依舊看得非常不忍心。


    格恩看到奈樂的腿在顫抖,她的背脊彎曲,整個人幾乎就要癱軟在地,但她仍在硬撐著,她的眼眶紅潤了,一滴落下的眼淚被電弧蒸發,然而所有的努力卻到無濟於事,她最後精神耗盡無力地被震耀劍彈開,差點從高台上摔下去,最後時刻還是比約恩出手將她從半空中撈了回來。


    見到這一幕幾乎所有人都發出了難以置信的驚呼聲,被傳族之劍拒絕了的繼承人,這在曆史上還從未有過,


    甚至在場沒有人能解釋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幾個元老都麵色凝滯地搖了搖頭,看來高奈利亞並不能擔當如此大任,比約恩大人還年輕,或許還能再誕下一子,如果他能走出摯愛難產而死的陰影再尋找一位合適的妻子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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