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聖光籠罩著整個克羅斯諾懸城,全城人都目睹了這宛如神跡般的一幕,在所有人的讚美和崇敬之中,有一個人卻怎麽也高興不起來,他皺眉看著天空中那抹刺眼的光,長長歎了一口氣,站在他身後戴著黑圍巾的少年沉默不語,兩人站在城市河畔的塔樓之上,仿佛兩尊無言的雕塑。


    “這下糟糕了……她怎麽會出手呢……”矮個子的男孩伸手捂著臉,無比無奈的哀嚎著,“明明我裝有限製裝置的,她怎麽可能自己解開了……看來這個試作品果然還是太不穩定了……”


    “……”高個的男孩沉默無言,真正像一尊石像一樣隻會靜靜站在原地。


    “不過這股力量。”矮個子男孩戴上他特製的眼鏡,調節了一下上麵的裝置,仔細觀察著從天空中灑下的光束,仿佛是在欣賞自己精心完成的藝術品,“這股力量讓我滿意,她可能不夠完美,不過絕對……怎麽說呢,對了,絕對的驚豔!驚豔!震驚世人!這就是我想要的!”


    “很完美不是嗎?”矮個子男孩回頭問道。


    “……”身後的人沒有任何回應,隻是雙眼空洞的看著他。


    “唉,我應該也給你裝一份智能係統的,不過也是沒辦法的事,你渾身上下都是戰鬥組件,實在找不到地方塞了,你也不想變成一個胖子是不是?”矮個子打趣的拍著身後那人的肩膀,後者像一塊木頭,既不說話也沒有動作。


    “……”


    “哈哈哈,別生氣啦,你也是我最完美的藝術品,我們把那些家夥耍得團團轉不是嗎?多虧了你,讓我收集到那麽多高階光念士的資料,很快我就可以給你完善組件了。”


    矮個子這樣說著,眼睛卻無法從天空中那道光上挪開,臉上流露出癡迷一般的神色,他從未見到過有念導傀儡能夠發揮出如此強大的力量,用比肩神明來形容一點都不為過,難以想象這是自己一手創造出來的東西。


    她的存在本身,就沒有白費他費盡心血搞到的那一顆日冕級的高塔結晶,隻要再加以改造和模仿學習,這幅傀儡完全可以達到人類所不能觸及的……前所未有的高度。


    男孩癡迷在偉大的幻想之中難以自拔,他所要證明的一切,他想要告訴這個世界的一切,都在這股聖潔的白光之中了。


    他從小被家族稱之為異類,因為不同的理念,他所有的想法和才華都一直受到抑製打壓,可見到這道光的時候他便明白了,這所有的一切都是值得的,為了這道日冕一般耀眼的光,他所有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致敬未來。”約爾摘下了厚重的機械眼鏡朝下方瀟灑拋去,陽光與懸城上投下的白光在棱鏡片上折射出彩虹般的光彩投向遠方。


    …………


    獅戈洛爾城。


    夏龍大區毋庸置疑的政治和經濟中心,這裏深居內陸,一道人工運河將內城與大海相連,河水帶來了便利的交通和從大陸各地匯聚而來的商貿,同時也是一道堅實的屏障,一旦獸潮來襲,利用河底下深埋的念導器網絡,便可以將整條河變為一道巨大的“電網”,無論多少念獸集群衝來,都無法越過這道屏障。


    獅戈洛爾還是一個擁有悠久曆史的古城,四大天人家族之中,有兩家都是從這裏誕生的,而且最重要的是……在多年前的那場念獸災禍之中,這座城市是極少數從未淪陷的地區,所以這裏得以保存下大量的戰前設備,連地鐵和電網都還可以照常運行。


    救世之戰之後,獅戈洛爾自然的成為了夏龍大區的首都,這裏坐擁著整個大區最富饒的土地和最雄厚的兵力,四大天人家族都有大批精銳光念士布置在首都,近日由於各地事件頻發,戰力被抽調走了一部分,可首都依舊是整個大區最為堅固的堡壘。


    但沒有人會想到,在這繁榮光鮮的外表之下,獅戈洛爾的地下卻是完全不同的另一幅光景。


    光念士審判庭和念波控製局的總部當然也設在首都,臭名昭著的思想糾正所也在這裏,每年都有數不清的人從大區各地被關押進去,接受慘無人道的“治療”,其中大部分人都沒辦法回到故鄉,一部分是被放逐到外域了,還有一些則永遠留在了糾正所裏,沒人知道他們的死活,甚至連屍體都不會有。


    審判庭所屬的地牢也在首都的地下,地牢聽上去很正常,可這座牢獄大小如果說出來,一定沒有人會相信,如果把地牢的麵積平攤開來,和地上的首都城區是一樣大的,這可是一座容納了近千萬人的巨型城市啊……


    這座被稱之為雪淵的地牢足足有五百層,它原本是戰前挖掘的一條巨型地心隧道,是一條勞民傷財為了大國對抗炫耀而修建的奇觀,當時挖掘了將近一萬米的距離,據說有施工的工人在這條地道內部見到了來自地獄的生物,在那地下深處,有不屬於這個世界的恐怖聲音在日夜回蕩著。


    世界上是否真的有地獄有待商榷,但對於進入雪淵的人來說,那裏是真真正正的地獄。


    雪淵如此之大的麵積卻並沒有關押多少名囚犯,幾乎和首都一樣巨大的麵積,裏麵卻隻有不到一萬名罪犯,而且大部分都擊中在上麵一半的層數中,這座牢獄就像是一個大漏鬥,越往下關押的罪犯就越少,到了最後的幾十層中,甚至每一層隻為了關押一個犯人,而且越往下安保的力量就越強,幾個副典獄長都是準天火級別的高階光念士,而典獄長則是由審判庭的最高法官兼任的。


    在並非是小題大做,或者腐朽僵化的體製問題,而是夠格關押在這裏的罪犯……都是實力極強的窮凶極惡之徒,要麽是叛逃協會的光念士,要麽是各路叛軍的精銳和領袖,還有一些各種原因被關押的強大囚犯,他們會出現在雪淵一是因為他們身上有某些東西是上級需要的,審判庭需要用盡一切辦法把它們拷問出來,二是因為……除了雪淵監牢以外,這個世界上恐怕沒有其他地方可以安全的關押他們了。


    這裏聚齊了全世界所有令人膽寒的極惡之徒,稱之為煉獄的熔爐毫不為過。


    “鐺!”一聲清脆的回響在地牢最深處的一層中。


    武裝到牙齒的看守正在空蕩的回廊之中巡視著,每當他們走過一圈的時候,那個聲音就會再響起一次。


    這裏是雪淵監牢的最底層,關押著星火軍團的領袖賽斯·拉馬爾,一百名光念士守衛在他的牢房外日夜訓練,監牢內布滿了監控攝像,整個房間內任何一個角落都被密切監視著,牢房外就是一道念道器機關,隻要膽敢擅闖或者裏麵的人有一點逃脫的極限就會立刻引爆!


    更不要提外麵還布置有幾座最先進的念導火花塔,專門提防他的闖出牢籠,就算囚犯實力不俗,硬是解決了這一層的所有守衛,上麵還有四百多層監牢,一旦引發警報,整個獅戈洛爾的光念士都會趕來。


    隻要被關押進雪淵的最底層,沒有人能夠逃脫……至少在此之前的一個世紀以來,都沒有人能夠成功。


    “滴答!”那聲音再度響起了,沒有人當一回事。


    那是空調係統的水滴在鋼管上的聲音,平時一直都會有,在這種悶熱又潮濕的地下,如果沒有空調係統的話誰也沒辦法在這裏待下去,重複又乏味的水滴聲就像是這裏的時鍾,在底層牢獄裏看不到太陽,這裏距離地麵都有一萬米沒有一絲陽光可以投到這裏。


    “滴答!”


    被關在監牢內的男人雙手都被沉重的鐵鏈鎖住,整個人被拉成一個t字型,幾乎是掛在了牢房正中央,雙腿上則被特製的鐐銬鎖住,這些封住他的刑具都是極其稀有的特殊材質煉製的,隻要觸碰到人的身體就能封鎖住他體內的念波,而這間牢房的地板和四麵牆壁也都是同樣的材質。


    靜默石可是極其稀罕的寶石,隻有在提煉高塔結晶的時候才能產生一些微量的靜默石塵埃,這一整間牢房的造價可想而知。


    賽斯深深低著頭,淩亂的長發披散下來蓋住了他的臉,他沉默不語,保持著似笑非笑的表情,不掙紮,也不沮喪,像是完全順從了一般沒有任何反應。


    “滴答!”


    水滴滴落,時間流逝,滴在地上的液體破碎飛濺,隻有牢房內的人仿佛定格了一般沒有任何變化。


    真的沒有嗎?


    一聲極其輕微的空氣彈響聲夾雜在水滴聲中,接著枯燥的滴答聲,它完美的掩蓋住了自己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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