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


    眼前所見的無疑是一棵樹,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明亞絕對不相信世界上存在著這麽大的一棵樹,它垂下的根莖枝條就構成了一片森林,行走在其中就感覺自己變成了一隻渺小無比的螞蟻,即使是最小的根莖也參天大樹一般偉岸。


    所有根莖匯集到一起,全部朝著中間的主幹聚攏,龐大到無可描述的主幹由兩根互相鉸接的巨樹構成,一棵呈現翡翠般的淡綠色,另一棵則像是枯萎了一般隻有死一般的灰暗。


    互相盤繞攀爬的兩根主幹直通天際,無法想象它究竟有多巨大,走到主幹麵前的時候幾乎看不見它彎曲的幅度,它就宛如一堵沒有盡頭的牆,如果說上麵存在著海洋、沙漠甚至另一個從未有人了解過的世界,明亞絕對會相信這番話。


    人力無法撼動這樣的存在,就算是放火來燒,恐怕也要燒個幾萬年吧?這真的是人類的幻想所凝聚成的產物嗎?也許它本身就一直存在著,隻是高塔將這一扇門打開了。


    “發什麽愣呢?”瓦麗姬在明亞背後狠狠拍了一張,把他嚇得回過神來。


    “你一點也不震驚嗎?這上麵是一個新的世界啊,我們簡直就是來到了一個新的星球。”明亞感歎道。


    “多見見世麵,別一副大驚小怪的樣子。”瓦麗姬拿一副看鄉巴佬的樣子鄙視著對方,“你沒去過黃金之館嗎?裏麵也很大呀,不奇怪怎麽能叫異常呢?隻是一棵比較大的樹而已嘛。”


    “不是一棵,這隻是世界樹的一部分,在神聖聯合那邊也有人發現了類似的異常,它縱跨了整個世界,隻是我們平時都看不到它,這是神跡……”


    “你也知道了,還不手腳麻利點,再晚幾天,東西都要讓神聖聯合的人搶光了。”


    “知道了……知道了……”


    被瓦麗姬·加西亞催促著,明亞不得不背上背包跟著她一塊趕路,在他們身後跟著二十多人的探測隊伍,這些人都隸屬於維瑟拉學院異常研究部門,個個都是與異常打交道的老手,經驗豐富,他們搬運著各種科考所需的器械,其中還有不少珍貴的念導器。


    周圍的樹木並不是像普通樹木那樣有著樹皮和葉子,它們的表麵都光禿禿的,木質結構上浮現著淡綠色的發光紋路,像是文字,又像是圖畫,沒人能看懂這些符號的含義,異常總是帶有不少人無法理解的秘密,可能它們本身就沒有任何含義吧,正因為古怪難以理解,所以才叫做異常。


    明亞三步一回頭地走著,那些符號上有不少像是眼睛一樣的結構,他總覺得有什麽東西在透過這些眼睛觀察著他們,符號像是在移動著,可每當他仔細去看時,又看不到任何變化,希望隻是自己多心了吧。


    “第五號異常探索隊實時記錄。”瓦麗姬拿起通訊器往裏麵喊著話,她的聲音和她的性格一樣急躁,那一頭火紅的頭發確實和她很搭,“異常編號ws002,異常代號世界樹,類型空間型,目前未發現任何攻擊性行為,探索隊正在靠近異常本體,樣本采集已完畢,念波數據分析正常,申請進入異常內部。”


    “這裏是比約恩·艾斯貝倫。”通訊器裏傳出了一個冷淡的聲音,之前指揮行動的一直是異常研究部的洛斯特拉夫教授。


    “您來了。”即使是急躁不安的瓦麗姬在這個人麵前也變得謙和了起來。


    “任務臨時有變化,神聖聯合那邊的異常調查找到了一枚世界樹種子,它很有研究價值,你們最好也能找到一顆。”白狼王輕描淡寫地下達任務,語氣裏沒有一絲可商量的餘地。


    “我們盡己所能。”


    “需要增派人手嗎?”


    “足夠了,您等著我們的好消息。”


    “空間類異常有很多不確定因素,你們最好抓緊時間,世界樹空間的大門這十年間隻開放了一次。”


    “明白!”


    掛斷通訊,瓦麗姬快馬加鞭地行動了起來,明亞走在後麵叫苦不迭,他本以為異常研究部不用和念獸戰鬥,轉到這裏工作能清閑一點……沒想到還是要幹苦力活。


    “怎麽了?”明亞拖著重重的一包念導器,前麵的瓦麗姬倒是無事一身輕,跑得身輕如燕。


    “老大下命令了,讓我們找種子,行動得快一點,大門搞不好什麽時候就會關閉。”


    “種子?世界樹也有種子嗎?”


    “你話怎麽這麽多!”


    一行人快步前進,在樹根下繞行了許久終於找到了一處入口,進入這個世界的大門實在太小,隻能讓人穿過,如果能搬點越野車或者直升機進來可就省事多了,明亞滿腦子都是牢騷,哪怕弄輛自行車進來也比現在輕鬆啊!


    那個入口對比整棵大樹來說隻是一個針眼大的小洞,但以探險隊的角度來看這個洞穴大得驚人,簡直可以填一座大山進去,它就開在綠色樹幹和黑色樹幹交接的地方,隨隊的工程師們打開了探測專用的氖氣燈,足以照亮數十公裏礦洞的強光投入其中完全被吞沒,洞穴內依舊漆黑一片,連一點道路都看不清。


    世界樹主幹上也浮現著那些怪異的符號,明亞看到他們靠近後,那些淡綠色的符號就慢慢變成了黑色,世界雙樹……一棵象征著生命,一棵象征死亡,死亡的銘文亮起,這顯然是一種警告。


    “它好像……並不歡迎我們。”明亞膽怯道。


    “你他媽能不能別神神道道的,不跟著來就滾。”瓦麗姬忍無可忍地破口大罵起來,“跟我來!”她手中捧起一團熊熊燃燒的火焰,一點點探進深洞當中,她走過的地方便慢慢亮了起來。


    比起人,世界樹似乎更討厭火,烈火靠近,那些符文變得愈發深黑起來。其他探險隊的人員紛紛跟在瓦麗姬身後走了進去,明亞畏首畏尾地看了一會,最後也無可奈何的跟了進去。


    腳下的道路是一條巨大的根莖構成的,它大到了一定的程度,雖然整體的圓柱形的,可走在上麵依然和平麵一樣,一隊人就這樣跟在瓦麗姬身後前進著。


    暴躁的火焰不斷傳來劈啪聲,火焰和紅發,加西亞家族的標誌,還有那古怪的脾氣,他們是艾斯貝倫家的眷族,救世之戰中,他們家族就與範海辛·艾斯貝倫一同戰鬥。


    明亞實在和這家夥處不來,他最喜歡溫和如水又嬌小的女性,可每次行動起來,他的同伴不是這個瓦麗姬就是那個伊芙琳……兩人都是時尚雜誌封麵級別的大美女,旁人或許會豔羨不已,可真的來體會一下才能知道,和這種家夥相處有多困難。


    沿著根莖前進了許久,周圍的世界逐漸變得明朗了起來,他們能看到頭頂上盤雜交錯著數不清的巨大枝幹,這種樹上如果有蟲子的話……恐怕要比惡龍級念獸還巨大吧?


    明亞正胡思亂想著,突然腳下傳來了一聲巨響,根莖震蕩了起來,眾人不由得踉蹌了一下。


    “明亞!注意周圍!”瓦麗姬大喊道。


    “明白……”明亞喚起自己的光念,無數手指粗細的鐵鏈從他手中飛散出去,沿著腳下擴散開來,摸索進那些漆黑的環境當中。


    鐵鏈經過的地方便慢慢亮了起來,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隨著這光亮一點點升起,明亞的嘴也張得越來越大,剛剛胡思亂想中的產物居然出現了,他強忍著心中的恐懼才沒有叫出聲來。


    周圍的枝幹上爬滿了巨大無比的蟲子,它們像是植物上常常能見到的蚜蟲,隻是被放大了數萬倍,一個個都和一棟四五層小樓一樣的大小,蚜蟲們緊緊擠在一起,一隻貼著一隻,如果不仔細看隻會把那當做是凹凸不平的枝幹表麵。


    蟲子們的身體發出有節律的抖動,像是在互相交流一樣,它們微微抖動的幅度穿到枝幹上就是一輪小型地震,明亞的鎖鏈貼到一隻蚜蟲身上,看到它身上也有那些眼睛一樣的圖案,明亞不由得發顫了一下。


    “別驚動它們!笨蛋!”瓦麗姬壓低了聲音,明亞連忙把鎖鏈都收了回來,那些蚜蟲似乎沒有任何察覺。


    “它們是世界樹的一部分……我看到它們身上有和樹幹一樣的符文。”明亞小聲說。


    “讓符文都見鬼去吧!趕緊給我找種子!”


    瓦麗姬收小了手上的火焰,放慢動作盡量不驚擾到蟲群,他們從枝幹間的連接處跨越到另一條枝幹上,時間一點點流逝著,探索隊依舊毫無收獲,她心裏難免著急了起來,可惜各種念導器在這裏都探測不到信號,就這樣海底撈針不知道要找到什麽時候。


    世界樹的大門隨時會關閉,再等到它開啟的時候不知道要過多少年。


    “你看那是什麽!”


    就在他們一籌莫展的時候,一個隊員突然驚喜地喊出了聲,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一枚深綠色的橢圓體漂浮在枝條的盡頭,散發出淡淡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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