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後格恩被家裏人逮住一通訊問,學校裏出的事情已經曝光出去了,控製局的人管控著輿論大部分信息沒有透露出去,不過他們還是知道了一些消息,加上格恩這兩天都不著家,手機也不接,難免讓人擔心。


    “沒事的,你看我這不是全胳膊全腿的嘛,一點傷也沒有,我真的沒事。”格恩雙臂攤開讓他們隨便檢查,他確實沒受什麽傷,和柯利弗戰鬥的時候隻留下了一點輕傷,現在已經自愈了。


    “你這孩子,結果弄到現在才回來,出了這麽大的事,我們都擔心死你了。”大姨在格恩肩頭拍了一把,麵帶責怪道。


    “都快考試了,又出這種事,影不影響升學啊?控製局沒留檔案吧?”姨夫也在一旁說道。


    “我也沒辦法啊。”格恩也不想解釋太多,拿上自己的東西就跑回了房間,“我自己的事情,自己會處理好,你們不用擔心,我吃過飯了,不用給我留。”


    “唉,格恩!你出來!”


    “算了,他從小就很懂事,從來不讓人操心,他不會做什麽壞事的。”


    回到房間格恩直接把房門帶上反鎖,他的房間就是最普通的男高中生房間樣式,一張床,一個書桌,一個衣櫃,牆上貼了些不知道多少年前的老海報,書本和衣服胡亂丟在椅子上,可能比起別人少了一些裝飾和玩具吧,畢竟格恩既沒有閑錢也沒有時間。


    書桌上擺著一個女人的照片,和妹妹維琪簡直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完全就是她長大後的樣子。那就是他們兩兄妹的母親,格恩是一麵都沒有見過她,至於父親他更是聽都沒聽說過,從記事起,兩兄妹就一直在大姨家生活了,而父母的事情,他們都很少提起。


    對父母格恩倒是沒什麽怨恨,畢竟自己出生的時候,還是第二次念獸戰爭末期,克羅斯諾地區也才剛剛收服,那個時候日子一定過得很艱難吧,想必他們也有自己的難處,照片上的母親笑得很和善慈祥,她一定是個溫柔的人,格恩心中這樣堅信著,雖然沒有見過她,但格恩常常會記起兒時的一首童謠。


    它沒有歌詞,隻有一段模糊的旋律,那是他對母親唯一的記憶了。


    這幾天格恩都沒有好好休息過了,一沾到枕頭整個人便昏死了過去,身體好像沉入了無盡的海底深淵一樣癱軟無力。身體進入了休眠狀態,但他的意識卻一步步深入精神世界的深處。


    人的負麵情緒是影念的本源,每次戰鬥的時候格恩必須主動誘導憤怒、恐懼、貪念、悲傷等情緒,這些情緒不會輕易消散,格恩必須在一切結束後主動調整回來,不然影念積攢越來越多,他的精神會反過來受到影念的影響。


    壓製影念的方法很多,格恩嚐試過的就有數十種,冥想、寫字、倒立還有最簡單的直接睡覺,不過最有效果的還是冥想,隻要你的精神能完全沉浸地融入自己的心境當中,你就會發現,整理情緒就像是清空電腦回收站一樣簡單。


    格恩花了十幾分鍾的時間壓製住煩躁的雜念,然後成功進入沉浸狀態,他感覺自己的身體像是浸入深海中一樣,下方泛著淡淡的漣漪,然而那卻不是水,而是一麵巨大無比的鏡子。


    格恩把它稱之為心鏡,它象征著一個人內心的狀態,現在上麵覆蓋著不少黑色的粘稠物體,它們不斷匯聚,變得越來越大,這就是影念的副作用,隻要使用過,你的負麵情緒會越來越嚴重,必須及時清理。


    像柯利弗那樣隻會一味使用的話,很快就會變成影念的奴隸。


    “好了,開始吧,誰先來?”格恩顯得輕車熟路,慢慢墜落到鏡麵之上,周圍的黑色物像是嗅到了什麽一樣朝他扭了過來。


    “殺……殺……全部毀滅掉!破壞……血……我要殺!”一團黑色淤泥扭動到格恩麵前,它凝聚身形變成一把刀的模樣,刀上沒有嘴巴,它的聲音卻在沈銃心裏響起。


    那是他戰鬥的時候心中醞釀起的殺意,也可以說是嗔。


    “眾生輪回,生殺不絕,天地為刀,萬物相爭而篩,終為一死,殺伐又有何意義?”格恩說罷那團黑泥一點點變得透明,最後爆開變成一灘清水撒在鏡麵上。


    “我的……都是我的……我都要……誰也不能搶走……”


    “我來世間即為赤子,一絲不掛,兩手空空,等我走時亦是如此,又何苦貪求,散吧散吧。”格恩再度招手,又一團黑泥炸開。


    就這樣不知道過了多久,這一方巨大的鏡麵基本幹淨了,上麵隻剩下一些小塊的物質,透過鏡麵格恩已經能照出自己的樣子了。


    眼前那團黑泥一會化作海琳娜的樣子,一會又化作索菲亞的樣子,最後甚至變成了上次見到的那個天人女孩。


    “喂喂喂,別汙我清白,唯獨這個真的沒有好吧。”格恩努力整理著心緒道:“空即是色,色即是空,都是紅粉骷髏罷了!”


    然而說完之後那團黑泥並沒有消失,反而變得更大了一些,幻化成天人女孩的樣子一樣地靠近格恩,伸出手輕撫著他的臉頰,發出嫵媚的笑容。


    看來格恩的這種說法並不能說服他自己,所以黑泥完全不受影響。


    “你滾開!我的女神隻有月曦兒!”


    “嘭!”黑泥聞言突然膨脹開來瞬間爆裂。


    “呼,什麽嘛,就這?”


    “月曦兒……月曦兒真的太完美了……好像見到她……”


    “有完沒完了!還有這種的?”


    就在格恩費力清理著自己的心境時,突然一個聲音在他身後響起,那個聲音和黑泥的聲音完全不同,是一個完全正常的人類聲音。


    “小子,你還是怎麽手忙腳亂啊。”那個聲音來自一個模糊的人形,他自由漂浮在格恩的思想空間中,格恩一直拿他一點辦法都沒有。


    “……”格恩不去理會他,那個人影卻主動飄到格恩麵前。


    “快去找那個東西吧,你真的它在哪的,影鴉會給你想要的一切,你不想得到更多嗎?一直重複地來清理多沒有意識,像我這樣,無論怎麽使用都不會汙染自己,你不想知道我是怎麽做的嗎?來吧,來找到它。”


    “別再吵了,你和那些淤泥沒有啥區別知道嗎?”格恩不耐煩道。


    “真是無情啊,明明說起來,你還得叫我一聲師父的。”黑影哼哼唧唧道。


    沒錯……那個黑影就是當年的“鼠人”西格瑪留下的,他臨終前把影念給了格恩,身為影鴉的高層之一,他可不會無緣無故發什麽善心,他送給格恩這份“大禮”,目的就是這個。


    這黑影就是“鼠人”留下的印記,他將自己的一部分記憶和精神摻雜在影念中,一起傳遞給了格恩,等於他撕扯下了自己一小塊的靈魂,靠吸附在格恩身上一直活到了今天。


    雖然格恩也很無奈,可這個家夥無論怎樣都沒辦法清除,就算隻是一片殘念,“鼠人”的精神力量也比格恩強大太多了。


    他現在也沒辦法對格恩造成什麽直接影響,隻是在此苟延殘喘而已,想搶奪格恩的身體取而代之是不可能的事情,唯一能做的就是不斷地影響洗腦格恩,讓他完成自己未盡的遺願,當然格恩對他的話一個字都不聽,就這樣一直糾纏到了現在。


    不過也不是完全沒有好處,格恩從“鼠人”的記憶中剝離出了不少有用的信息,比如怎麽操控影念,還有壓製和消除副作用的方法,從中還是學到不少重要的東西,要不然全靠格恩一個人摸索,不可能達到今天的水平。


    “你以為這樣有用嗎?”那虛影還在發出鬼魅般的聲音,不斷在格恩耳邊回蕩著,“你沒發現這些東西越來越多了嗎?這片鏡子也越來越大了,你越成長,它就越來越難控製,終有一天你會應付不過來了,你不按我說的做,你就是死路一條。”


    “隨便好了,你慢慢待著吧。”格恩完全不理會他,真的也好,假的也罷,反正他不想再和影鴉扯上一點關係。


    從精神世界中出來,格恩感覺整個人都清爽精神了不少,身體也自然恢複得差不多了,聽說光念強大的人,自身的自愈能力也會比正常人高,因為低強度的凡斯效應能激發人體的潛能,增加身體機能,具體的理論尚不明確,但這種現象確實是存在的,格恩自從獲得了鼠人的力量之後,他能感覺到自己的體質提高了不少。


    是不是和索菲亞說的什麽暗能量什麽的有關?光念具象化的暗物質也參與到人體的循環中,提升了人體的機能。


    不過這樣也說不通……如果是這樣,那光念的效果消失時,人體不就變得破破爛爛了嗎?格恩胡思亂想著,說到索菲亞,他突然想起索菲亞和他說過黑糖。


    雖然柯利弗已經被控製局的人帶走了,但說不定索菲亞還能查到點蛛絲馬跡,打了兩個電話對方都不接,格恩猜測她八成是躲進網絡空間裏了。


    “去纖維世界裏找她吧,她應該在裏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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