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六人從天上突然降臨仙橋村,落到村西石牌坊前麵空地。


    鎮上前來辦案子的不良人頭領,自是認識百緝司修士所穿的暗紅官袍,那袖口、胸前的金絲狴犴繡紋代表著刑罰、權力,“噗通”一聲便跪下迎接。


    太嚇人了,荒山僻野小地方一下子來了三名百緝司督司,另外三名神仙,不知是何方大人物?


    “落井鎮不良人隊正畢勇,恭迎諸位大人。”


    其他不良人和懵懂村民、族老,嚇得趕緊大禮參拜。


    “都起來吧,昨夜這邊發生的事情,誰來講述?不要有所隱瞞。”


    其中一位圓臉中年督司,溫和出聲詢問。


    顏若行與一位道宮執事、一位黑衣枯瘦老者,分頭檢查石牌坊、附近一帶的痕跡,有一位不苟言笑的百緝司督司飄然往山梁上方飛去,剩餘一人不聲不響進了村子。


    約刻鍾,大致了解事情發生起因、經過的六人,飛離仙橋村往北邊綿綿大山而去。


    不良人隊正誠惶誠恐恭送六位大人消失在山梁那邊,吩咐手下,趕緊將山梁那邊殘餘的骸骨收撿,送去縣城衙門,再由縣城衙門與郡城百緝司交涉。


    這等非同小可人命案子,鎮上不良人不夠資格查辦。


    六人飛了約三百裏,進入渺無人煙群山深處,朝著一座樹木不茂矮山落去。


    “尉彧,你就是一塊頑石,也該消磨差不多了,奉勸你不要自尋死路,這片曾經的仙橋山域,已經給你折騰得支離破碎,怎麽就不肯消停?”


    那位不苟言笑的百緝司督司厲聲嗬斥。


    六人分布在矮山上方六個方位,絲毫不敢大意,用神識查看矮山的草木石頭。


    “嘿,小輩,老夫自尋死路又如何?你們有本事將仙橋山域打爛,一了百了,老夫也能解脫,你們這些牢頭也可省事,活得年頭太久,老夫唯求一死,來呀,你們敢嗎?”


    矮山深處傳出一個細細微弱聲音。


    帶著氣死人不償命的戲謔調侃,樹木瑟瑟應和。


    “老前輩何必如此看不開,神爭一炷香,以前輩的底蘊,有香火供奉,重塑金身唾手可得,追尋上天神道,亦是指日可待,不必說此氣話。”


    顏若行笑容可掬引開話題,讓氣氛不那麽劍拔弩張。


    鎮壓在山底下的聲音再次傳出:“可惜老夫做不來垂首舔狗,那慪氣香火,不要也罷,上天神道,留給無脊鼠輩……”


    “那伱還要勾引小小黃皮子,覬覦仙橋村牌坊下的物品?”


    那名圓臉百緝司督司男子冷笑道。


    山底下的聲音嘿嘿以對:“老夫自己的物品,有何拿不得?可惜那蠢貨,枉負老夫一番指教心血,將好不容易得來的機會搞砸了。”


    不苟言笑的百緝司督司手上掐訣,道:“茅坑裏的石頭,冥頑不靈,不用與他再多廢話,將所有禁製全部封印一遍,召集附近道觀、書院修士,匯同百緝司修士、捉妖人清剿附近三百裏的山精野怪。”


    “木頭臉,你真是好大官威,老夫建議你再擴大三百裏,最好是將所有山中野物,一網打盡清剿掉,省得它們為老夫所惑,落得一個耳根清靜……”


    山底下的聲音,充滿冷嘲熱諷。


    隨著百緝司三名督司掐訣增強封印,聲音漸漸沉寂。


    地底下,一座暗無天日的陳舊宮殿,一個臉如枯樹皮的醜陋老者,長發胡須蒼白如樹須拖拽地上,矮小的身軀束縛著縱橫幾道金色鎖鏈,其上流淌光彩符文、古字。


    “擁有七竅玲瓏心的紅柳娃精魅,極少見啊。”


    “比之愚不可及的黃皮子,讓老夫更有盼頭,幸虧老夫見機快,提前安排兩顆棋子潛藏起來。”


    “黃皮子也算死得其所,幫老夫引來一個紅柳娃精魅,嘿嘿,天不亡我,運交後生,留待來日吧。”


    醜陋老者牽動身上金色鎖鏈,宮殿裏頓時響起碰撞金屬聲響。


    道道符文、古字湧動如同實質,纏繞著勒得老者麵孔猙獰,雙目突出欲爆,痛苦嘶吼出聲。


    “老夫必報此大仇,必將一雪前恥。”


    ……


    徐源長突兀接到一張傳訊符,已是十天之後,顏若行召他去一趟學宮。


    來到上次的雅致庭院,見到一身雪白儒袍的年輕教諭。


    他在道宮學習時候,已經知曉道宮的執事、學宮的教諭和百緝司衙門的督司,皆是三重樓化氣境修士擔任,位高而權重。


    像顏若行這般沒有架子的三重樓高手,隨和易處,除了張望道長之外,他還沒有見到第三個,亦接觸過道宮其他執事,無形之中有距離隔閡。


    三月春光醉,風暖送花香。


    顏若行招呼著走進院子東邊假山附近的木亭,拿出一個小袋,放到石桌上,笑道:“你提供的那頭精怪屍身,價值一百二十靈幣,你清點一下。”


    徐源長收起小布袋,比賣給鋪子,要劃算太多,笑著抱拳示謝。


    “你此次功勞不宜對外公布,你需要靈幣獎勵,還是法器、功法、丹藥、法術秘笈等,盡管與我開口,該出手時候莫要扭捏客氣,不用我自己掏腰包,我甚至可以幫你索要更多。”


    顏若行笑容如春風般可親。


    徐源長再次抱拳示謝,道:“我不用其它獎勵,您能否給我在郡城道宮,安排一個虛職?”


    顏若行坐在石凳上身子往後仰去,這小子的選擇每回都是出人意表,歎道:“徐兄弟,你這是故意消遣我啊,要不我幫你在郡城學宮安排一個教習身份,不用你做任何事,光拿俸祿。”


    小家夥盡出些不切實際的難題。


    他又不是郡城道宮執事,哪裏能做道宮的主?


    倒是能理解對方的想法,比盯著實質獎勵的家夥高明太多了。


    年歲輕輕的,目光長遠,格局不俗。


    徐源長從來沒有考慮過改換門庭,他若是進了學宮任虛職,且不是前功盡棄,自絕於道家?笑道:“或者,麻煩您幫我在郡城百緝司衙門謀一個虛職也行?”


    這才是他退而求其次的目標。


    他知道想要顏若行幫他爭取道宮虛職,太不著調了。


    顏若行盯著小家夥看了一眼,雙手枕頭身子再次後仰搖晃,沉吟道:“你這回功勞非小,由我出麵,幫你在百緝司謀一個虛職,也還說得過去。”


    突然一下坐正,笑道:“但是,公私不能混為一談,我幫你辛苦跑腿賣麵子,你要怎生感謝我?”


    麵對赤果果索要好處故意為難他的顏教諭,徐源長不慌不忙從袖內拿出那枚古玉獸鈕印,是柳纖風不知從哪裏尋到,他用來做敲門磚,恭敬放到對麵桌上,道:“請顏教諭笑納。”


    送東西他在行,就怕送不出去。


    “哦,還真有好東西。”


    顏若行拿起古玉獸鈕印,笑著搖頭道:“暴殄天物啊,一件儒家法器獸鈕印,浩然氣和靈性差點消磨殆盡,想要修複才能使用,要花費不少精力。”


    他從袖內拿出一個袋子,推到徐源長麵前,道:“不能白要你辛苦尋到的寶物,當值三百靈幣,我花些時間修複,重新篆刻法文,可以送給小輩使用,不讓寶物蒙塵。”


    他自己早就用不上了。


    給的價格仍然不菲,他犯不著摳摳搜搜貪圖晚輩的辛苦錢。


    他也有些堪不透眼前這位,出門踩了多少狗屎,似乎隨便都能撿到好東西。


    是福緣深厚,氣運加身嗎?


    徐源長客氣幾句,見顏若行擺手,便將一袋靈幣收進袖內笑納,很踏實。


    下回再有這樣的好事,他還來找顏教諭兌換?


    “回去等消息吧,應該要不了太長時日。”


    “是,煩您費心。”


    徐源長抱拳告退,他還準備抄一首好詞,來投其所好,當做禮物打動顏教諭幫他跑腿,看來是不用了。


    心底慶幸不已,能在底層掙紮時有幸得遇願意幫他的貴人。


    是他的福緣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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