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望道長笑道:“道門木術繁多,有升木、長青、纏繞、綠林、枯木等之分,我建議你選擇‘青龍升木術’,主修其中的‘升木印’,以一門為根基,再領悟旁的法術為佳。”


    徐源長得到如此詳盡指點,很是心滿意足,躬身道謝。


    “你先別急著謝我,青龍升木術屬於道門正宗秘法,除了道宮和崇龍觀,別的地方即使有出售,大都殘缺不全,我也不能貿然傳授與你,可以給你一個機會,兩年之內,你拿價值一千靈幣的寶物來交換。”


    張望道長迎頭一瓢冷水輕輕潑下來。


    法不輕傳,看在小輩合眼緣、根骨合適份上,提出拿寶物交換的考驗。


    徐源長有些傻眼,合著說了半天,您逗我玩呢?


    兩年時間,他累死累活以畫符為賺錢手段,也難以賺夠一千靈幣,那樣的修行失卻了愜意心境,很可能會得不償失?


    “你可以退而求其次,修煉其它‘升木’術,效果稍差強人意。”


    張望給出其它選擇,轉身往前麵走去。


    能夠指點如此多,已經對得起顏若行的托付。


    徐源長暗地裏一咬牙,顧不得了,機會麵前得嚐試著掙紮一二,道:“張道長,您請稍等片刻。”


    他坐下來,鋪開一張小宣紙,提筆沾墨,寫下“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一行墨水淋漓行楷字。


    他也不想忘恩負義打臉顏若行啊。


    實在是老顏自稱私交甚篤的張道長許得太多,秘法可遇不可求。


    學宮、道宮兩家近鄰較勁,中秋晚上要以詩詞會友。


    張道長先前言語中滿不在乎,其實內心滿是在乎,用言語小手段刺激青年才俊們抓耳撓腮憋墨水要去踢場子,他冷眼旁觀心裏門清。


    他抄襲炮製的這首“水調歌頭”,橫空出世,必將成為今夜最亮的星。


    老顏啊老顏,對不住了。


    張望看了第一句,便眼前一亮。


    好嘛,這小子藏著掖著有如此絕世好句。


    難怪顏若行那裝嫩的小白臉與他吹噓,說徐源長讀書比修道更有出息,還真不是妄語,緊著往下看,越發心曠神怡,酣暢淋漓。


    好大氣魄,不愧是修仙之人,寫到天上去了。


    好個高處不勝寒!


    後麵的“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引起他心頭似有起伏感悟。


    等到“但願人長久,千裏共嬋娟”結束,張望已經能夠預見今晚的鬥文將會非常精彩,郡城學宮精心籌備的臉麵,要被這首詞踩地上摩擦,再摩擦,反複摩擦。


    重要的事情,摩擦三遍。


    那群酸書生的嘴是不是比鴨子還硬?


    張望提醒笑道:“將詞牌名一並寫上。”


    他修為高深,但是看這詞也能幾次引起心潮起伏,了不得。


    徐源長在前麵空白處,寫下“水調歌頭”幾字,沒有署名,放下毛筆,見張望伸手一抹,已經將整幅詞作收走不見。


    張望心頭的驚訝更甚,這首詞完整呈現的那刻,形成一絲靈動文氣,躍然紙上。


    他當然不能放任慢慢消散天地間,用手段將難得的鍾靈文氣禁錮。


    曾聞絕世好文,能引來天上文氣,今日算是親眼目睹。


    驚世好文采啊!


    “徐源長,用伱這幅詞作,換我一門‘青龍升木術’,你可願意?”


    “願意,多謝張道長成全。”


    徐源長抱拳驚喜致謝。


    一首詞當一千靈幣,他還有一肚子,隨時能夠出售。


    他的猜測沒錯,張道長要用這詞打臉學宮。


    他的機會抓得將將好,否則換一個時候都難說,對於道士來說,詩詞不過小道爾,消遣時候的談資,遠遠不如學宮的書生們看重。


    但是道士也是人,是人便有好勝之心。


    他在心底再次對顏若行道了個歉,為那一千靈幣,您多挨一巴掌也不虧。


    “明日上午,我傳你術法。”


    張望留下一句交代,步履匆匆出門。


    他是崇龍觀高手,傳一門基礎秘法,可以自己做主。


    他要將詞作另外抄謄一份,再與執掌郡城道宮的知觀事分享這個消息。


    打臉是一門技術活,要讓所有飽受學宮那群書生鳥氣的有道之士,盡情參與其中。


    今兒過佳節嘛,眾樂樂矣。


    原稿當然要賣給顏若行。


    他要那鍾靈文氣沒用,顏若行手中有一顆珍稀寶物“太和石”,他已覬覦多時。


    徐源長心情極好,收拾紙筆等放進竹箱,背著走出講室,每次的聽講隻有半日,下午不用來了。


    講堂內眾多年輕俊傑,仍然在搜腸刮肚,苦苦為難腹中可憐的墨水。


    時近傍晚。


    徐源長來到太白酒樓,走進三樓雅廂,剛喝完一盞茶水,殷泉與戴著帷帽的藍影兒走進來,前些天,便約定今日佳節共飲。


    吃酒閑話,殷泉探聽徐師弟這些日子,在道宮的見聞和收獲。


    徐源長撿有用的與兩位分享,借機闡述他聽來的“五行順序,因人而異”說法,並提出解決法子,專精學得輕鬆的那一門法術,不會有錯,摒棄其它雜七雜八的五行法,或許能破開瓶頸。


    藍影兒早就揭去帷帽,低聲道:“以前曾經聽聞‘五行有序’的說法,不知這裏麵會有如此講究,我嚐試隻修一門水法,放棄另外四門試試。”


    她已經卡在引氣境後期瓶頸兩年了。


    殷泉歎了口氣,學到手的東西,想要摒棄,何其難哉。


    為了能走得更遠,再難也要嚐試。


    徐源長看向對麵的殷師兄,猶豫一下,說道:“聽講堂的道士曾經說過散功重修,能解決前麵亂序麻煩,我明日或許能請教道宮執事,得一個準信,要不你們再等一等。”


    此話一出,對麵兩人陷入沉默。


    藍影兒看向殷泉,臉上露出笑容:“如若散功之法可行,我先,你後。”


    殷泉勉強擠出一絲笑,“你是師姐,你先來。”


    兩人不能同時散功,必須要有一人留著修為實力,護得兩人周全。


    散修的艱辛,使得兩人性命相依,相濡以沫。


    後麵酒席吃得比往常沉悶,早早便散場,殷泉吃得有兩分酒意,拉著藍影兒,踉踉蹌蹌大聲唱著不著調的歌謠,往南走去,街上行人匆匆。


    清平城每天日暮關閉四門,戌時正宵禁。


    徐源長獨自往北走,他穿行小巷,觀察是否有人跟蹤,不多時繞去了西城。


    圓月東升,學宮那一片燈火通明,街上人來人往,正是熱鬧開始。


    學宮、道宮所屬,不受城內宵禁管轄,巡夜軍卒會繞開城北那條聞道街,不與買醉狂放書生們朝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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