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們小心點,是一種厲害的怪毒!”


    老丁低聲告誡後麵趕來的徐源長,看向踉蹌奔逃的黑衣男子,皺眉道:“怎麽弄?”


    他對賊人右手拿出的一張黃符相當忌憚,擔心中了厲害邪法,萬一被陷入困境的賊人拉著做墊背,且不是冤得很,他還沒有活夠。


    天邊隻剩絲絲殘霞,暮色四起,很快要天黑了。


    徐源長瞥一眼遠處草地上點點熄滅的幽火,很幹脆吐出兩字:“幹他!”


    那賊人手段陰損,能挺著反噬逃出這般遠,是個厲害狠角色,看情形很快能恢複一戰之力,現在必須趁他病要他命,容不得退縮,否則倒黴的將是自己。


    他注意到老丁從袖口抖出一柄柳葉飛刀,落到掌心輕巧捏住刀柄。


    心頭一喜,拔出腰間不離身的桃木劍,率先衝向想逃走的男子,喝道:“蟊賊,哪裏跑?吃貧道一法劍!”


    繞過那片被毒砂摧殘枯萎的草地,擔心吸到毒氣。


    舉起桃木劍,隔得還有三丈遠,狠狠投擲向黑衣男子。


    老丁緊隨其後,有徐道士打頭陣,用法劍對付會邪法的賊子,他便心底無懼。


    黑衣男子停步罵道:“狗賊,休要欺人太甚!”


    他一眼看出飛來的桃木劍沒有蘊含法力,窮鄉僻壤之地,就這半吊子道士,不知用什麽手段,識破了他陰人於無形的秘法?


    左手往背後一探,拔劍出鞘。


    “嗤”一聲將桃木劍劈做兩半,左眼不再流淌黑血,劇烈頭痛一波一波消退。


    老丁閃身而出,左右手接連甩去,飛刀盤旋,化作兩道寒光射向男子。


    “鐺”,“噗嗤”,接連兩響。


    黑衣男子磕掉一柄飛刀,另一柄飛刀插入他右肋,受反噬痛疼和獨眼視力不佳影響,他反應不及,沒能完全躲過飛刀攻擊。


    痛叫一聲,黑衣男子不再猶豫,狠狠一咬舌頭,一口鮮血噴向右手舉起的黃符。


    他必須用壓箱底手段拚死一搏,即使可能因為受傷精力不濟,而控製不住放出的邪物,再次遭受邪物反噬也顧不得了,他要兩個傷害他的家夥死。


    鬥到現在,已然是魚死網破的慘淡局麵。


    老丁身形隨腳步旋動,左右雙手連甩,兩道寒光借助腰力去勢如電。


    “噗”,“噗”,反應遲鈍的黑衣男子額頭和左胸中刀。


    鮮血順著刀柄處緩緩流下。


    黑衣男子艱難吐出咒語:“敕……”


    轟然倒下之際,他將右手捏著的黃符拋向空中,翻滾的符籙冒出縷縷黑氣,附近溫度一下子降低,夜幕降臨,氣氛變得陰森可怖。


    老丁雙手各捏著一柄飛刀,臉上色變,腳下不由往後倒退。


    讓他對付活人,他能毫不畏懼,一往無前。


    眼前賊子放出的邪物,令他心頭打鼓,口中叫道:“徐道長,這下子怎麽弄啊?”


    想轉身往後跑,卻也知道很難跑過可以化作無形的邪物。


    該死的賊子,死則死耳,忒也可惡。


    徐源長雙目緊盯那團緩緩凝聚的黑氣,有絲絲血霧從地上黑衣男子身上湧出,正在被空中翻湧的黑霧吸收,他見識終究有限,不知賊子放出的是什麽鬼?


    此時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他一把扯下左手腕的法錢,緊攥在右手掌心,左手掐一個禁鬼訣,謹守心神,往十丈外的那團黑氣衝去。


    既然退無可退,那麽便選擇不退!


    “跟著我,別離開三丈。”


    大喝一聲,是給心生怯意的老丁壯膽。


    能多一個幫手也是好的,他可不想身手不錯的老丁獨自溜了。


    老丁盯著勇往直前的道士,稍一猶豫,趕緊跟上。


    他不敢跑啊,萬一那瞧著讓他心底大冒寒氣的古怪邪物,不與道士爭鬥,欺負他這個逃跑的軟柿子,他還不哭死。


    天光黯淡,那團黑氣化作一個模糊虛薄人影,發出“桀桀”鬼笑聲。


    麵對道士右手一拳狠狠轟擊,模糊人影幻化出一張扭曲的鬼臉,眼神中閃爍著嘲諷,似乎是嘲笑自不量力的道士螳臂當車,一口黑氣吹去。


    徐源長陡然停步,打去的拳頭猛地張開。


    法錢翻滾著,撞進近在咫尺的鬼影,徐源長亦沒能躲過吹來的輕飄飄鬼氣。


    腳下踉蹌後退數步,陰寒入體,冰針亂刺般痛苦難受。


    那頭吞噬了黑衣男子精血魂魄的鬼物,也為自大付出慘痛代價,“嗷嗚”慘叫,維持不住人影和鬼臉,縮成一團如墨亂滾的黑霧。


    法錢閃爍著微弱金光,如附骨之疽,沾上了便甩不脫。


    老丁臉上露出喜色,徐道士果然還是有真本事,一出手便將厲害的邪物製住,他收了飛刀,忙伸手扶住差點栽倒的徐道士,觸手陰寒,大吃了一驚。


    “徐道士,你如何了?”


    “不打緊,小傷。”


    徐源長臉上出現青白交雜斑點,他站定腳步,緊盯痛苦嚎叫的黑霧。


    法錢閃爍的金光在變淡,眼前的鬼物還活蹦亂跳,沒有潰散的跡象,相較上回在前山鎮收拾掉的惡靈,顯然厲害不止一籌。


    “快,在我手上割一刀,用飛刀沾我手上的血,射那黑氣。”


    徐源長忍著劇烈不適,快速吩咐道。


    他的鮮血陽氣充沛,加上兵刀之利,能夠傷到自顧不暇的鬼物。


    老丁盯著徐道士看一眼,拿出小巧鋒利飛刀,朝伸過來的手上割了一刀,他經驗豐富,避過了要害處,趕緊用飛刀沾染湧出的鮮血,一甩手。


    “嗤嗤”,兩柄飛刀先後穿過黑氣,摩擦出一溜紅光,帶走少許黑氣。


    鬼物慘嚎聲越發尖厲。


    遠處林子跑來胡、謝兩位年輕護院,聽到令人心悸的古怪嚎叫,看著翻滾黑氣,驚疑不定。


    “那……那是什麽鬼玩意?”


    “少特麽廢話,快過來呀,腰刀給我!”


    老丁身上的飛刀用完,回頭喝罵停步不前的兩人。


    既然兵刀沾血,能夠傷到虛無鬼物,他膽氣複壯,也看出情況危急,徐道士是在硬撐與鬼物鬥法。


    萬一徐道士先倒下,厲鬼脫困,肯定不會放過他這個幫手。


    “斷掉的桃木劍,一樣有用。”


    徐源長提醒一句。


    老丁趕緊撿起地上不遠處的兩截桃木劍,用鮮血塗抹了劈手擲去,鬼物像活靶子,被擊中後發出長短嚎叫聲。


    兩名護院心驚肉跳跑過來,將手中腰刀倒轉遞去。


    徐源長用鮮血淋漓的右手接過一柄刀子,在自己左手割了一刀,現在是爭分奪秒,再掐著禁鬼訣沒半點用處。


    鮮血噴湧滴落,兩柄刀翻轉著沾染,徐源長臉色慘白還夾雜點點青斑,嘴唇緊抿,整個人帶著一股堅毅的狠厲,艱難往前衝去,數步後,揮刀斜刺。


    老丁硬著頭皮,跟隨左右,一刀一刀飛快刺著漸漸稀薄的黑氣。


    幾刀之後,刀上鮮血失去效果。


    突然,兩柄刀刃如陷粘稠,黑氣纏繞,竟然拉扯不出。


    夜空中響起鬼物尖厲的咆哮嚎叫。


    “你們,統統該死!”


    “我要吸幹你們的血,吞噬你們的魂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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