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陽山峰之上,西湖旁有著一棵老槐樹,枝繁葉茂,它的樹皮如同古老的智者,布滿歲月滄桑的痕跡。老槐樹的枝幹彎曲,呈現出一種曆經風雨的滄桑之美,仿佛在訴說著一段古老而深沉的故事。


    老槐樹上躺著一名消瘦少年,緊閉雙眼,貌似還沉浸在睡夢中。


    清晨的一縷陽光,透過樹葉照射在少年暗黃的臉龐之上,油光滿麵,刺眼的陽光令少年很不舒服,皺了皺眉,用手擋在眼前,繼續呼呼大睡過去。


    不多時,山莊的大門被人緩緩推開,一襲紫色長裙少女邁著輕盈的步伐,優雅地從山莊走出,一頭烏黑亮麗的頭發垂直到腰間,眉目如畫,有著一雙令人沉淪的桃花眼,完美無瑕的輪廓,潔白如雪的肌膚,仿佛是從畫中走出的白月光。


    少女伸了一個懶腰,打了一個哈欠,好似還未睡醒,視線挪到老槐樹上的少年身上,聲音有些懶散,臉上掛著一絲笑意。


    “墨言,再不起來,師父他老人家,又該罰你站樁了。”


    聞言,墨言立馬從睡夢中清醒過來,坐起身,視線移到少女身上,憨憨一笑道。


    “師姐,其實我早就起來了,剛剛隻不過是在閉目養神。”


    少女瞥了他一眼,說道:“也就隻有師父他老人家才會信你這般說辭。”


    話罷,少女緩慢向西湖旁的荷花亭走去。


    墨言撓撓頭,嘿嘿一笑,從老槐樹上一躍而下,快步向少女奔跑而去,臉上掛著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


    “師姐,師父他老人家,不是說過,隻要我學有所成,就會讓我下山嗎?”


    少女腳步變得緩慢,望向不遠處的天際,意味深長道。


    “就這麽想下山?”


    墨言來到少女身旁,點了點頭道。


    “不然呢!從小就待在這裏,從未下過山,都不知山下的風景如何,也不知有沒有青陽山的風景好。也不知……山下的修士實力如何,我是否能匹敵一二。”


    少女早猜到他下山為何目地,微微一笑,拍了拍墨言的小腦袋瓜。


    “你確定……你是想下山看風景,而不是想下山找人切磋武藝。”


    聞言,墨言尷尬一笑道:“不瞞師姐,我下山確實是想找人切磋武藝,但最終目地還是下山遊玩,畢竟常年待在這,實在是太過無趣,難道師姐不想下山遊玩一番。”


    少女搖了搖頭,回道:“不想。”


    墨言不理解,問道:“為何不想?”


    少女意味深長道:“現如今的世道太過複雜,人心難測,戰亂不斷。不比青陽山,如此悠閑自在,師姐我早已習慣這種與世無爭的生活了,而且師父他老人家,現如今年歲已高,也需要我來照顧。而且……你想切磋武藝或討教劍術,可以找師兄師姐,為何執意要下山呢!山下可沒你想得那麽好。”


    少女走進荷花亭,來到木椅旁緩緩而坐。


    墨言急忙從木桌上端起茶壺,倒了一杯茶水,遞到少女身前,隨後坐到少女身旁,拉著少女的衣袖,委屈巴巴道。


    “找師兄他們討教劍術,自始至終從未贏過,我的好勝心都快被消磨殆盡了,不得下山去找回好勝心,就好比一把未開封的劍,不得找一些磨刀石。”


    少女抿了一口茶水,思索片刻,緩緩開口道。


    “這事還得問過師父他老人家,師父他老人家要是同意,那你便可以下山。”


    墨言欣喜若狂,畢竟知道師父的德行,而且現在自己道行已經超過師父的預期了,下山師父他必然是會同意,現在師姐這邊也沒什麽問題了,隻差師兄他們那邊了,想想都開心不已,嘴角不由自主的上揚,端起茶壺給少女續上茶水。


    “那就有勞師姐替我問過了。”


    少女見墨言如此,內心也是五味雜陳,歎氣道:“下了山,師姐師兄們便不能隨時隨地護在你身邊,今後隻能靠你自己了。”


    墨言嘿嘿一笑道:“就以我現在的道行,貌似能一手稱霸。”


    少女提醒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別太輕蔑對手,如果遇見不敵之人,可以報上師父名號,或許能保你一命。”


    墨言連忙搖頭道:“還是算了,師父他老人家已經退隱江湖,就不叨擾他老人家了,或許現在已經沒有知道師父他老人家的名號了,說出去有可能還會被笑話。”


    聞言,少女一個棗子敲在墨言額頭之上,提醒道:“就算師父他老人家退隱江湖,他的事跡依然會被流傳下去。”


    墨言揉著額頭,嘟著嘴道:“喔……”


    墨言視線移到一棵柳樹下,發現那裏空無一人,以往這個時候秦浩師兄都會在那裏練劍或者練拳又或者書畫,現在見那裏空無一人,屬實有些好奇,問道:“今早怎麽沒見秦浩師兄出來晨練呢!”


    少女哼哼道:“想必又是在莊園裏照顧那些小動物吧!”


    “動物……”墨言一臉疑惑,問道:“秦浩師兄他何時養了動物,我怎麽不知。”


    少女抿了一口茶,淡淡道:“我也不太清楚。”


    少女放下茶杯,繼續道:“其實也挺好,秦浩師兄每日不是練劍,練拳,就是練書畫,整個人無聊至極,找些動物相陪,甚好!”


    少女話音剛落,一聲震耳欲聾的聲音從山莊內傳來。


    “沐瑤師妹,來莊園搭把手。”


    “秦浩師兄也真是的,每天忙裏忙外,也不知在忙些什麽。”


    沐瑤無奈歎氣一聲,端起茶杯一飲而下,不慌不忙站起身向來聲踏步奔跑而去,猶如離弦之箭消失在原地。


    墨言也想去一探究竟,緊跟其後,速度顯然沒有沐瑤快,瞬息之間,便被甩出數米遠,已不見沐瑤身影,墨言眼見追不上了,也是停下腳步靠在一棵樹上歇息著。


    一抹刺耳的嘲笑聲從山莊內襲來。


    聞言,墨言一臉不悅,仰頭向來聲望去,擼起袖子想教訓一下嘲笑之人,發現是長安師兄,內心急促不安,急忙把袖子拉了下來,也是尊敬有加道。


    “長……長安師兄。”


    墨言內心一直在祈禱剛剛擼袖子的動作不要被長安師兄看見,否則今日免不了一頓揍,畢竟這種以下犯上的事情,墨言沒少做,但在眼前意氣風發的長安師兄麵前,墨言不得不老實,畢竟其他師兄師姐隻會口頭教育,不像長安師兄這般動武。


    長安爬上圍牆,坐在圍牆之上,扭了扭手腕,一臉和善道。


    “小師弟,擼袖子的這般動作,還是如此的嫻熟,看來師兄這些日,還是沒能把你打服,又或是躺板板的時日不太多,才會讓你如此肆意妄為,目無尊長。”


    墨言一臉錯愕,巍巍顫顫,單膝跪地,惶恐道。


    “不知是長安師兄到來,多有冒犯。”


    長安嘿嘿一笑,從圍牆上一躍而下,走到墨言身前,把墨言攙扶起來,微笑道。


    “剛剛隻不過是師兄的一番玩笑話,不必如此惶恐。”


    墨言一臉錯愕,不知眼前的長安師兄又在搞什麽幺蛾子,要是以往墨言已經躺在床上,奄奄一息了,現在怎會完好無損的站在這裏,他以往自然不會如此好聲好氣說話,這令墨言有些不知所措,小心翼翼問道。


    “長安師兄,你今日是吃錯藥了嗎?怎會……”


    話音未落,長安師兄便一手抓住墨言的衣領,眼神錯愕,這番天地瞬間寧靜了下來,隻得聽見墨言急促不安的喘息聲,墨言也知道剛剛說錯了話,但現在解釋或彌補自然是來不及了,隻得接受這一次挨揍了。


    長安深呼一口氣,視線停留在不遠處的竹林之中,貌似竹林深處有一雙眼眸在與長安對視著,仿佛在警告什麽,長安無奈回過眼眸,把拎著的墨言放下,警告道。


    “你要是想下山遊蕩,我不阻你,你現如今的實力,浩然天下一般的修士必然不是你的對手,但遇見強者之時,希望你不要如此肆意妄為,畢竟沒有人會在你身邊護著你。”


    墨言連忙點頭附和道:“自然……”


    長安從袖子中掏出一張符紙來,遞給墨言,囑咐道。


    “下山後,要是遇見遠比自己強的修士,切記……燒毀這張符紙,我便會出現,救你一命,切記……這張符紙隻能用一次,不到緊急關頭,千萬別用。”


    話罷,長安便向竹林方向走去,瞬息之間,便消失在墨言視野之中。


    墨言接過符紙,小心翼翼揣進兜裏,意味深長注視著長安師兄離開的方向,嘴角微微一笑。


    一名身穿白色衣裳的男子出現在墨言身後,白衣男子左邊臉滿是青色血絲,顯得極其滲人,貌似戴了半邊無形麵具,右臉便顯得蒼白無比,嘴唇發白,眼神暗淡無光,顯得極其虛弱,猶如將死之人,男子拍了拍墨言的肩膀,聲音略帶虛弱。


    “師弟,有何事,能讓你如此開心,不妨與師兄我說道說道。”


    墨言被嚇了一跳,向一旁挪了幾步,定睛一看,發現是陵牧師兄,拍了拍局促不安的胸脯。


    “陵牧師兄,你怎麽神出鬼沒的,嚇我一跳。”


    陵牧微微一笑道:“不是我這個人嚇你一跳,而是我這張臉。”


    聞言,墨言一臉慌張,貌似自己說錯了話,連忙解釋道:“陵牧師兄,我……我不是這意思。”


    陵牧輕輕撫摸著墨言的頭,笑道:“我隻是隨口一說,開了個玩笑而已,不必如此緊張。”


    墨言抱怨道:“這種貶低自己的話,一點都不好笑。”


    陵牧咳嗽幾聲,虛弱笑道:“好,下次不說便是。”


    “你中了如此嚴重的毒,不在床上休養,怎獨自一人在外行走。”墨言看了看陵墓身後,發現空無一人,竟讓身中劇毒的他獨自一人出來行走,也是疑惑問道:“小師妹不是在照料你嗎?怎麽沒見她,是不是又窩在床上睡懶覺了。”


    陵牧咳嗽幾聲,緩慢向西湖邊的柳樹走去,走得很是緩慢,猶如命懸一線的老頭,弱不禁風。


    “莫怪小師妹,畢竟她還年幼,又是長身體的時候,就不叨擾她了,讓她多睡會,一人出來走走也挺好的。”


    陵牧輕輕地咳著,如同清晨的鳥鳴,微弱而清脆。


    “小師妹沒日沒夜照料我這將死之人,我已經感激不盡了。”


    “淨說些晦氣話。”墨言生怕他磕著碰著,急忙攙扶著陵牧,心疼道:“你看你,走路都不利索了,還出來行走,要是磕著碰著了,我們該有多心疼啊!”


    陵牧摸了摸墨言的頭,無奈一笑道。


    “就是因為每天都躺在床上,才導致我腿腳都不利索了,再說……師兄我有這麽脆弱嗎?”


    “這不是脆不脆弱的問題,而是你身上的毒,會不定時發作,要是沒人看管,到時候發作了,誰能救你,所以還是好好待在床上休養。”


    墨言攙扶著陵牧來到西湖邊的一顆巨石之上坐下。


    陵牧望向西湖麵,意味深長道:“我命不久矣,再不出來多走走,多看看室外的風景,恐怕以後都沒機會了。”


    聞言,墨言不好氣道:“別說這種喪氣話,師父他老人家,不是在想辦法解你身上的毒嗎?”


    陵牧五味雜陳,說道:“這都三年過去了,一點結果都沒有,還叨擾了師父他三年歲月,哎……”


    墨言鼓勵道:“三年都堅持下來了,再堅持個幾年,或許師父就把解藥研製出來了,研製解藥隻不過是時間問題。”


    陵牧歎氣一聲,並沒有再多言。


    墨言彎下腰撿起一塊平整的石塊,向湖麵打去,奈何隻有一個水花,略顯尷尬。


    “呃呃呃……”


    陵牧見狀,也是露出了一絲笑容,拉了拉墨言的衣袖。


    墨言扭頭看了一眼他空洞的眼眸,心有神會,撿起一塊平整的石塊遞給陵牧。


    陵牧艱難抬手接過石塊,衣袖向下滑落了一點,無意間露出了右手臂之上青色血絲。


    墨言眼見立馬幫陵牧整理了衣袖。


    陵牧笑了笑,注視著手中的石塊,並沒有甩出去,而是一直注視著,內心不知在想些什麽,五味雜陳,苦笑一聲道。


    “想當年我一人持劍大戰蠻荒,蠻荒被我一人攪得天翻地覆,當時的我何其威風,現如今卻連一顆石子都無力甩出去,更別說握劍了,真是造化弄人,如同廢物一般,在這安享晚年。”


    墨言在一旁竟不知該如何去安撫一世強者,如若坐在眼前的是以後的自己,想必道心早已破碎,活下去的勇氣想必也不會有。


    墨言神情堅定,堅定不移道:“陵牧師兄,你放心,待我下山,我必替你討回公道,尋回解藥。”


    聞言,陵牧整個身體都微微顫抖起來,呼吸變得急促不安,心跳起伏不定,手緊緊握住墨言的雙手。


    墨言貌似也感覺到了陵牧緊握自己的雙手在顫抖,立馬蹲下身形,關心問道。


    “陵牧師兄,你怎麽了,怎麽抖的如此嚴重,是……是毒性發作了嗎?”


    陵牧並沒有回話,而是緊閉雙眼,一盞茶的時間已然過去,陵牧睜開眼眸,一口鮮血噴出,從口中吐出的鮮血並非血紅色,而是綠色。


    這一刻,墨言被嚇壞了,手忙腳亂,從口袋中掏出白色手帕,輕輕幫陵牧擦拭著嘴角血漬,顫聲道。


    “陵牧師兄,你堅持一下,我這就去叫師父他老人家。”


    陵牧拉住墨言的手,輕咳幾聲,身體不再顫抖,貌似已經穩定下來了,搖了搖頭。


    “無礙,隻是提到那人,我道心便會不自覺顫抖,也不知為何,或許這就是心裏殘影吧!”


    墨言摸著腮幫,不加思索,喃喃自語道:“究竟是何人,能讓陵牧師兄如此懼怕。”


    墨言輕輕拍了拍陵牧的肩膀,詢問道。


    “陵牧師兄,不如把傷你之人,告知於我,待我下山,我便去找他理論理論。”


    陵牧搖了搖頭,剛想開口說話,便被墨言打斷了。


    “陵牧師兄,你尚可放心,我不是魯莽之人,到時候打得過,我便打,打不過,我便跑,絕不會有任何事。再說……現如今的我道行遠超過往的你,也不是不能與他一戰。”


    墨言知道他擔心什麽,說這些也隻不過是為了讓他放心,順便把傷他之人從他口中套出來,畢竟除了師父他老人家之外,就連大師兄都不知道,顯而易見那人究竟有多強。


    陵牧苦笑一聲道:“實話實說,我現如今都不知傷我之人是何模樣。”


    墨言一臉不可置信,問道。


    “這方天地能不動聲色傷你的人,或許沒幾個。”


    還以為陵牧是在開玩笑,但看他的神情,或許是真不知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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