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氏和殷老婆子殷切的將李郎中送到了門口,可李郎中現在一看到楊氏就哆嗦。


    這是個悍婦,離她遠些保命!


    看著李郎中幾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楊氏還在小聲嘀咕:


    “這個李老郎中跑這麽快能看見路嗎。”


    殷老婆子則沒有心情再管李郎中了,而是回到屋裏看著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兒子和女兒。


    她感覺天都要塌了,六神無主隻能坐在閨女的床邊默默的抹眼淚。


    楊氏回到屋裏就看到婆婆在抹眼淚,心裏不由得也變得沉重起來。


    看了看在床上躺著一動不動的小姑子還有小叔子,楊氏第一次感覺到這個家要撐不下去了。


    “娘我看天也快亮了,我先去把二郎的藥熬了,您在這裏看著映雪和二郎。”


    楊氏看了看外麵的天,在心裏估摸了一下時辰對這殷老婆子說道。


    李郎中說了二郎的藥一定不能斷,不然他會很危險!


    顧映雪是在一陣濃濃的藥香中醒來的,看著正在自己床邊趴著滿頭白發的殷老婆子,顧映雪的淚水止不住的往下落。


    楊氏熬完藥一進屋就看到一動不動,隻是大顆大顆掉眼淚的顧映雪,眼眶也紅了,快速的擦拭了一下眼角。


    她先將熬好的藥小心翼翼的放在桌子上,然後有些恨鐵不成鋼的說道:


    “映雪啊!你糊塗啊!要死也是那個喪盡天良的林誌學去死,你沒做虧心事你去死什麽?!”


    楊氏一放好藥就對著顧映雪說道,她是一個農婦一激動嗓門就大,顧老婆子被她一喊也醒了,就連在裏間躺著的顧嶼白也醒了。


    顧嶼白一聽自己那個平時眼高於頂傲嬌任性的妹妹竟然去自尋短見痛苦的握緊了雙拳。


    他想去殺了那個林誌學,哪怕是和他同歸於盡他也願意!


    可他傷的太重,完全動彈不得,隻得狠狠的用拳頭砸著床,氣的他青筋凸起!


    “映雪你這樣是在剜娘的心啊,你好狠的心竟然讓你娘白發人去送黑發人,你要是再敢去尋短見,你就先把你娘也一剪刀紮了算了!”


    殷老婆子一看閨女醒了就對著她捶打著哭喊道,但她也隻是輕輕的捶不敢用力就怕傷著自己閨女。


    “就是啊,映雪好死不如賴活著,你死了就一了百了,可是你讓爹和娘還有我們怎麽辦啊!你還不知道吧,昨天李郎中說你已有了3個月的身孕,你就算不為自己也要為了孩子想開點啊!”


    楊氏也不由得邊抹眼淚邊勸道,她雖然不喜歡這個小姑子,可卻從來沒想過讓她去死。


    顧映雪聽了大嫂和娘親的話眼中的淚水更加的洶湧,她大顆大顆的眼淚劃過臉頰:


    ”娘……..大……大嫂!我……我也不想死啊!可我不死你們就會被人嘲笑,有一個被休棄在家的姑姑我的侄子和侄女們以後要怎麽說……說親啊!嗚嗚嗚~”


    顧映雪說完絕望的用雙手捂住臉,她失去意識的那一刹那竟然感覺到了她腹中胎兒強烈的求生欲!


    母女連心她的感覺不會有錯,是她的孩兒強烈想要活下去的渴望!


    她一想到當時的感覺就不忍心再親手結束這個孩子的小生命。


    可是,她怎麽好意思再拖累娘家!


    以前她理所當然的拖累娘家,是覺得林誌學一定會高中然後百倍、千倍的回饋娘家。


    現在她已經沒了任何指望,她是實在沒臉繼續呆在娘家白吃白喝。


    楊氏小姑子之前拚死不願為妾其實是為了自己夫君的仕途,現在尋死是為了不連累自己將來的孩子,楊氏沒好氣的點了點她的額頭:


    “你看看我就說姑娘家閑著沒事讀什麽勞什子書,繡繡花打打絡子拿去換銅板才是正經!”


    “咱們地裏麵刨食的莊稼人,能吃飽肚子就是天大的事情,誰還管你是不是休棄回家的,再說了十裏八鄉誰不知是那林家喪良心,我看誰敢說你,看我不撕爛她的嘴!”


    殷老婆子抱著顧映雪一邊哭一邊安慰她:


    “映雪咱家以後沒了林誌學那畜生拖累,你爹爹教書掙的銀子我們都攢起來給你大哥可用,以後你大哥高中了,就沒人敢瞧不起你了!也沒人敢瞧不起你未來的外甥!”


    楊氏聽了連連點頭:


    “是啊映雪,以後你大哥高中了,有他給你撐腰,沒人敢欺負你!”


    “再說了我現在還沒有孩子,你還沒有侄子和侄女,離他們說親還八字沒一撇呢,咱們不能為了沒影的事情就不活了啊!”


    “映雪,你看著吧林誌學那個豬狗不如的東西做這種喪良心的事,他早晚會被雷劈死,你就不想看看!”


    顧映雪聽了大嫂的話,有些呆愣的看著楊氏。


    她一直覺得大嫂恨極了她,她死了大嫂應該會開心才是,可大嫂紅紅的眼睛和急切的表情不似有假,大嫂是真的在關心她,不想她去死!


    “大嫂!都怪我!我二哥說的沒錯我是個自私自利,眼瞎無福的,要不是我你早就是官太太了,我害你如此你還這般對我!”


    顧映雪撲到楊氏的懷裏哭了起來。


    “哎呦呦,映雪快別哭了,你現在可不是一個人了,你還懷著孩子呢,你現在不能哭!”


    “你別在胡想八想了,我以前雖有些恨你,但其實也存了林誌學要是能高中必會拉拔你大哥的私心?”


    “這事不怪你,我也想著那林誌學比你大哥有天賦,高中的可能性更大,先緊著他科考,未嚐不是沒有存著一點等他發達了拉扒你大哥的意思。”


    “誰知道他是個白眼狼,這事咱全家都有錯,錯不在你一個人!”


    楊氏心裏就算是有再大的怨氣,現在看顧映雪這麽傷心也全都散了。


    畢竟,她說的也沒有錯,以前她也是存了讓林誌學拉拔自家的私心的。


    看著桌子上的藥也差不多放涼了,楊氏趕緊對殷老婆子說:


    “娘你去喂二郎,我去給映雪熬藥,然後把早飯做了!”


    平時殷老婆子和楊氏在家大部分都是隻吃一頓飯,現在家裏有傷員,必須要吃飽飯才行!


    等楊氏和殷老婆子給兩個傷員喂過藥喂過飯,兩人也吃了幾口,不吃不行啊,照顧兩個病人太費心神了,不吃飯熬不住!


    但是也隻有顧映雪和顧嶼白有雜糧饅頭吃,楊氏和顧老婆子都是隻喝了一碗雜糧野菜麵糊糊。


    不是他們不想吃,實在是家裏太窮了,處處都要用銀子得省著點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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