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受了兩個多月的治療,宋皓與堅持回了工廠。


    其實醫生是不同意的,但他太執拗,別人都沒有辦法。工作不需要提供精神證明,周然兄妹兩人攔不住他。


    可他那是怎樣的活著啊。


    將近兩年,臉上幾乎沒有笑容。成日除了加班就是加班。嘉蘭幾次去找他,都是穿著藍色製服,滿頭滿臉的汗,臉色蒼白,滿眼疲態。


    她知道,那時候他背的債已經不多了。那幾年有很多人幫他,宋父昔日的下屬,良心發現的姑姑和一位遠親。


    可他這樣拚。


    周然跟她都明白,也許他隻是想用超負荷的工作麻痹自己。


    從小到大,隻要他想,有什麽是做不好的。


    即使心裏這樣苦,也在那家不小的工廠立住了腳跟,二十三歲就成了技術組的組長。


    可代價也許是健康。連他自己都自嘲過,在那樣的環境下高壓工作,也許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得肺癌。


    嘉蘭一邊想,一邊心如刀割,一邊忍不住流淚。她曾經以為,宋皓與不再那麽愛薑秋了,所以他這幾年都沒有聯係過她。她也覺得,薑秋或許早已經忘了宋皓與。


    可今晚宋皓與的反應,讓她心都涼了。


    他那樣自持的人,在薑秋麵前這樣手足無措,潰不成軍。


    當時買好機票以後,宋皓與發信息問她是哪個航班,說也想一起去看看。當時她還覺得這樣也好,他們見麵,也許能解開對方心中的結,各自放下。


    原來這些都是她以為。


    她盯著蹲在地上粗喘著氣的宋皓與,突然恨自己為什麽沒有早點喜歡上他,先遇到他的明明是自己啊。如果她是薑秋,絕不會在那三年他生不如死的時候頭也不回地離開,無論怎樣,她會陪在他身邊。


    可原來沒有如果的。


    那夜很漫長。


    她在床上睜著眼睛到天亮。


    九點多的時候打電話給薑秋,把她單獨約了出來,忍住心裏所有的委屈不甘,把所有該說的不該說的都告訴了她。


    告訴她宋皓與臉上的疤是被債主劃傷的,告訴她他曾經試圖吃安眠藥自殺,告訴她他的爸爸在監獄裏自殺而他的媽媽已經不堪忍受有了輕微的精神病,告訴她他現在是重度抑鬱症照醫生的話來說這個病是生不如死,告訴她他曾經一遍遍地撥打她在國內時用過的那個號碼,那個早已經被注銷的號碼。


    嘉蘭在想,如果她無動於衷,或是表示無能為力。她一定會馬上跟宋皓與回國,好好地照顧他,留在他身邊。


    可她早有預感自己不會有這個機會。


    那個叫薑秋的女孩子,她高中三年最好的閨蜜。捂著嘴在午後的咖啡館泣不成聲,哭的渾身顫抖。


    她一邊流淚一邊搖頭,“我不知道...我都不知道。他沒有告訴過我..我竟然也沒問過他...”


    嘉蘭不知道薑秋是什麽時候跑出去的。


    也忘記她後來都說了些什麽。


    留在座位上的女孩兒看著麵前那杯奶泡咖啡,看的眼睛慢慢模糊,低頭快速揉了一下,抬起頭叫侍應生買單。棕色拚花玻璃外是永遠繁華的格拉西亞大道,陽光透過樹葉灑下斑駁痕跡,一切如常,仿佛什麽都不曾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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