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沒有過多波折,醉酒少女醒來以後指認了從酒吧帶走她的男人再加上那四人其中有兩人都有前科,打電話去薑秋和程辰的學校詢問,得到的信息也是這兩個同學都是品學兼優的好學生。


    略有些可怕的是處理結果。一個是強奸未遂,還要等待判決。另三個卻隻能算是尋釁挑事,擾亂社會治安,最多關一個月。警察為了保護薑秋他們,沒再讓他們和犯人見麵,也保密了他們所有的信息。


    可秋媽還是擔心打擊報複,問了警察老半天,也沒得到什麽確切保證。隻說會好好教育改造犯人。


    等於沒說!


    秋媽把薑秋領回家,也沒敢跟外婆說,隻跟秋爹商量了一下,決定以後每個星期都去學校接送。


    “媽,會不會太麻煩你們?”


    “知道麻煩還給我闖禍?”秋媽一點沒消氣,“以後你周末也別想著亂跑了,一放學就回家!”


    “...嗯。”薑秋沒敢還嘴,她知道媽媽雖然好說話,生氣起來可一點都沒的商量,現在在氣頭上,再爭辯也沒用。


    “媽...那我先去收拾東西,下午去上學。”


    秋媽咬牙切齒了半天,還是開口。


    “還有你那個男同學!給他打電話!以後一起接送!”


    “...啊?”


    “啊什麽啊?他不是住在小區門口那邊嗎!你就不怕那幾個流氓出來以後打擊報複弄死他?我還不想給你背上條人命!”


    ...有那麽嚴重嗎?


    其實薑秋也有點怕怕的,畢竟那三個人還關不了一個月。


    總覺得放出來很危險。


    ...隻是好尷尬啊...


    她撥通了程辰的電話。


    “喂?薑秋?”


    看來是存了她的號碼。


    “嗯,程辰,你現在在哪裏啊?”


    “我在學校。”


    好快啊...


    才三點多而已啊,真是學霸。


    程辰略遲疑開口,“你有事嗎?”


    “奧,沒事了,沒事,我先掛了啊。”


    程辰拿著自己的黑白屏諾基亞手機,思緒有些亂。


    薑秋那天打電話給他就很反常,說的話也很反常,她給他一種感覺。


    就是她好像知道會發生什麽?


    要不然為什麽會那麽急切地要他不要出門呢?


    她為什麽會知道?


    為什麽要這麽關心自己?


    他沒來得及想的很深入就被打斷了。


    穿著球服,籃球還抱在懷裏的班長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在他桌子旁。


    “你剛跟誰打電話?”


    “薑秋。”


    程辰條件反射回答。


    宋皓與砰的一聲把籃球砸到地上,一腳把程辰的桌子踹翻了。書,文具,水杯什麽的,散了一地,一片狼藉。


    程辰甚至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揪著領子挨了一拳。


    緊跟著進教室的周然把手裏的水一扔就過來攔,抱住宋皓與的腰就往後拖,可還是遲了一點,可憐的程辰同學肚子上又挨了一腳。整個人向後摔到了地上。


    宋小哥盛怒之下完全沒有輕重,程辰覺得鼻子很痛,用手去摸,一片溫熱猩紅。後麵進來的嘉蘭驚呼一聲,“宋皓與你瘋啦!”忙跑過去扶起程辰,掏出紙巾遞給他。


    程辰捂著肚子站起身,說了句謝謝,臉上並沒有過多情緒。


    薑秋回到學校的時候,宋小哥已經被請到德育處辦公室去喝茶,而程同學則在醫務室呆著了。


    班裏炸了。


    通過周氏兄妹顛三倒四的敘述,她才知道,宋小哥把程辰給打了。


    打的還相當重。


    宋皓與在德育處辦公室承認是自己先打的程辰,承認程辰沒有還手。被問到原因的時候,他咬死不開口。


    級主任和老蔣氣得半死,可再怎麽逼問這小子都不開口。


    沒辦法,隻好先打電話把家長叫過來。


    然而並沒有什麽卵用。


    宋媽媽也撬不開兒子的嘴。


    他最後憋出來一句話,“我看不慣他。”


    這算什麽解釋!


    看不慣就可以亂打人了嗎?


    打的還是個成績特別好特別乖的學生!宋皓與本身平時表現也好,成績出色又是班長,老蔣是又恨又失望。


    宋媽媽把宋小哥臭罵了一頓之後,把他拽到醫務室給程辰道歉。


    然而這怎麽可能?


    宋小哥差點想上去補一腳。


    宋媽媽堅持未遂後也就算了,她了解自己的兒子,一百頭牛拉不回來的臭脾氣,倔的要死,他自己不想做的事情,你再逼也沒有用。


    她見到程辰的時候覺得這個小夥子真高,長得也很好。就是臉上一大片青紫,還有淤血,臉色也不那麽好。


    兒子下手怎麽就不知道輕重呢!!


    校醫建議宋媽媽帶程辰去拍個片子。


    宋媽媽也是這麽想的,人家養這麽大的兒子,要是留下些什麽後遺症就完蛋了!


    程辰卻不想去,他麵無表情地表示自己沒事。


    結果當然還是被老師和宋媽媽拖到醫院去了。


    宋小哥則繼續被帶回辦公室教育。


    教育結果是,記大過處分一次,取消一切評優資格,取消一切職務,賠禮道歉並承擔程辰一切的醫療費,留校觀察,再有什麽異動,立刻退學!


    宋皓與冷笑著接受了處理。


    老蔣氣的肺疼。


    服個軟會死啊!!!


    這副表情!等會兒級長級主任一個不高興直接開除怎麽辦啊!


    薑秋發信息,他不回,打電話,他不接。


    ...


    頭好痛。


    他不是不在意了嗎...這次又是因為什麽?


    第二天早上,宋小哥來上課了,還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樣子,感覺隨時要爆。程同學也帶著一臉的傷來上課了,臉上淡淡的,沒什麽表情。


    班裏的人真是要炸鍋了。


    稍微八卦一點的都想得到怎麽一回事,班長平時脾氣不錯,性格也好,按說也不會無緣無故找事,薑秋前幾天去給程辰送複習資料大家是有目共睹,再加上不知道誰傳出來說當時選班長的時候,薑秋的票是給程辰的。


    這還不明白嗎?


    宋班長是被戴了綠帽子吧。


    班裏的女生有不屑,有嫉妒,多罵薑秋不知檢點,周旋在兩大男神之間,帶頭的是黃舟舟和劉葉子。


    男生的話,他們大多跟薑秋不熟,雖然這一世她大方許多,也樂於助人,可內裏的氣質就有些淡淡的,讓人感覺比較難接近。宋皓與則是多數人的好兄弟,自然都有些為他鳴不平,連帶看薑秋時也就有那麽點看不慣。


    薑秋想找宋皓與,可一直沒機會,班裏一直有老師。好容易等到第三節體育課,宋皓與抱著球就出去了,程辰倒還坐在位子上。薑秋猶豫一下還是走過去問了句,“你沒事吧?”


    “我沒事。”程辰略顯僵硬地彎起嘴角。


    怎麽會沒事?


    臉上一半都是淤青的。


    “你不去上體育課嗎?”


    程辰沒有回答。


    薑秋覺得自己腦殘,這樣子還上個毛體育課?


    站了一會兒,默默地走了。


    程辰麵無表情地轉著手裏的圓珠筆。


    不知道為什麽心情突然差了更多。


    他被打,無緣無故被打,卻不能還手,沒資格還手。他還要申請獎學金,還要申請北謙的貧困生資助項目,要繼續留在實驗班,怎麽能還手?


    宋皓與則可以肆無忌憚地打人,用那樣鄙夷的眼神看他。


    因為他沒有後顧之憂,即使記大過處分,也沒有關係,他不用申請獎學金,不用擔心自己的學費在哪裏,他有家的後盾。


    沒有壓在肩上讓人喘不過氣的擔子。


    而薑秋,這個讓他略有好感的女孩子,是宋皓與的女朋友。


    他用最直接的方法向自己表明。


    這個女孩子,你想都不要想。


    程辰突然無意識冷笑了一下。


    腹部還有些痛。


    總是會有突如其來的恐懼。


    疑慮明天在哪裏。


    ...明天還會這樣任人欺淩麽。


    宋皓與不是在打球,他是在砸球,砰砰砰砸在籃筐上。


    聽得薑秋心裏發怵。


    等到體育老師回了辦公室她才敢走過去。


    “宋皓與...”


    “你來興師問罪的?”宋皓與把籃球扔給周然,似笑非笑地看她。


    “沒有,但你不該打人。”


    宋皓與冷笑。


    “你也不該玩弄我的感情。”


    “你不要胡說八道好不好?”


    “胡說八道?那為什麽每次都不肯解釋清楚?避重就輕轉移話題,不給我個明確的答複在你看來我是不是很愚蠢?可以隨便被糊弄?”


    “老師來啦!!!”嘉蘭衝過來一把拽過薑秋。


    薑秋沒站穩差點被她撞的摔一跤。


    傻傻地被嘉蘭拉著往飯堂走,突然有點慶幸她來把自己拉走了。


    如果不走的話,又能說什麽呢?


    怎麽解釋?


    怎麽開口?


    事情在下午變得更糟糕了。


    老蔣帶來兩個炸彈---一封見義勇為表揚信和一麵錦旗。


    表揚信是派出所給薑秋和程辰的,錦旗是那天那個醉酒少女的家人送的。


    薑秋差點暈死。


    不是說好保密信息免得被報複嗎!!!


    警察叔叔你們還這麽大張旗鼓的鬧哪樣!!


    老蔣的表情很怪異。


    班裏群眾的反應很熱烈。


    宋小哥全身的血都衝到腦子上了。


    那封信他隻聽清楚了薑秋和程辰的名字。


    星期六!晚上!


    一起見義勇為!


    薑秋程辰星期六晚上一起!!!


    這下連嘉蘭跟周然都生氣了。


    薑同學在本子上畫圈圈...


    她已經不敢想象宋小哥會是什麽反應了...


    然而下課以後宋小哥並沒有來找她。


    放學以後也沒有。


    在她以為宋皓與同學轉性了以後,終於在下晚自習以後被拎到了實驗樓那邊的樓梯道。


    一陣令人窒息的沉默過後,宋皓與開口。


    “你就沒有什麽想跟我解釋的麽?”


    “...你想聽什麽。”


    “周六晚上是不是跟程辰出去了?”


    “...”


    “是不是?”


    “是。”


    “去幹什麽?”


    “...給她妹妹買藥。”


    宋皓與怒極反笑,“我怎麽不知道你什麽時候跟他那麽熟了?還知道他有個妹妹?還能一起去給他妹妹買藥?”


    “...真的隻是買藥。”薑秋自己都覺得這個理由簡直欠抽。


    宋皓與一拳砸在她身後的牆上。


    粗喘著氣,“你說我要怎麽辦?”


    他扯過薑秋的手貼在胸口,眼睛有些發紅。


    “我快被嫉妒燒死了。可想的最多的還是你遇到危險,特別害怕,我心裏特別害怕。他帶著你,你跟他在一起,他保護你,晚上,我又嫉妒又生氣又害怕又心痛。我特別特別討厭現在的自己,這麽沒出息。”


    “你總是什麽都不說。總是雲淡風輕波瀾不驚地站在那裏,什麽事情都無所謂,都可以,遇到什麽都那麽鎮靜都那麽淡定。生氣發狂吃醋傷心在乎的從來隻有我。你像一個旁觀者,冷眼看著我醜態百出。感覺是不是很好?”


    “不是...”


    “我真的很討厭你這樣子。這副一點都不在乎的樣子,你讓我感覺自己在唱獨角戲,你自己都沒有發現。你怎麽樣都可以,有我可以...沒有我,是其他人,也可以。但我卻是非你不可...我沒有說過,不代表我心裏就不難受,我總是覺得隻要我付出更多,對你更好,包容更多,給你更多空間,你就不會離開我。可現在我發現...這隻是我自己一廂情願。薑秋,也許你從來就沒有真正喜歡過我。”


    薑秋眼一紅想抱他,卻被慢慢推開。


    “不要這樣...你這樣的話,我就沒有任何辦法了。”他傾下身,輕輕幫薑秋把臉頰邊的亂發別到耳後,在她額頭上印下一吻。


    “我的喜歡,也許已經變成愛了。可你的喜歡,或許從來就沒有存在過。如果你想分手了...”他停頓很久,像是在下什麽決心。


    “我尊重你。”


    四個字,卻能耗盡全身力氣。


    宋皓與轉身。


    慢慢離開。


    才不過十七歲而已。


    心裏的疼痛卻真切的難以言說。


    是愛她的。


    所以才這麽難過。


    他知道,如果現在薑秋追上來,抱住自己。他就會馬上轉過身把她擁進懷裏,原諒所有一切,不要任何解釋。


    真特麽的犯賤啊。


    可是有什麽辦法?


    他在乎她,那麽多,多那麽多。


    薑秋沒有追上去,她定在原地發呆。


    她在想,宋皓與說的話,有沒有道理?


    她是不是不喜歡他?隻不過喜歡他喜歡自己的感覺?隻不過是對一個純情少年的憐惜?


    是不是?


    腦子亂的像一團漿糊。


    可是看見他眼眶發紅的時候。


    她也是會心痛的啊。


    手覆上他心跳的時候,她也是會戰栗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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