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玲牽扯著一個兩三歲左右的男孩站在涼亭後頭。


    她對含翠的求救聲如若未聞,隻麵無表情的看了簡如和楚尋一眼,然後,就帶著那男孩離開了。


    看著眼前的畫麵,簡如隻覺得莫名其妙,不過有楚尋在跟前,她到底沒表現出八卦的一麵,隻略看了兩眼就離開了。


    出嫁的姑奶奶回府自是嬌客,本來就沒啥可幹的,更何況簡詩的花橋都送走了,簡如剩下的工作也就是陪陪簡老太太,聽聽簡府中人的恭維了。


    女子一生,在家看父,出嫁看夫,老年看子,因為簡知洲不爭氣,簡老太太掙紮了二十多年也沒法讓簡府在進一步,隻能用孫女去聯姻來保證自家不淪落到土鱉地主之流。


    這一點,簡如看的很透,所以,對簡老太太和簡知洲等人有意無意的奉誠討好,狂打親情牌的行為,她都淡然一笑,過耳就忘。


    前世因為人家試好道歉就湊上去,結果被算計的人財命三失就夠傻叉的了,這輩子她要是在摔進同一個坑裏,那就不止是智商,恐怕連腿腳都有問題了。


    貌似被捧的很爽(其實就是)的過了一天,簡如帶著被展覽了一圈兒的丈夫回了京。


    把楚尋收拾的光鮮亮麗,目送他每晚都要出去走一走之後,簡如回到屋裏,把寧香寧玉叫到身邊,三個人興奮的討論起來。


    沒有女人不喜歡八卦,簡如也是女人,對於含翠為什麽會混到被捆走這種地步,她是相當好奇,不主動去問,不過是怕被連氏纏上惹麻煩,但是,她不問,不代表寧玉她們不能問。


    寧香寧玉是簡府的老人兒,就算跟簡如一起陪嫁出來了,府裏的小夥伴們也不少,打聽起事來特別方便,現在,屋門鎖緊,姑爺送走,三個人圍坐在床上,扒的眉飛色舞,聊的雙頰赤紅。


    自從含翠橫空出世以後,她就是一直是簡府有‘誌向’的婢女們的楷模,做為一個妾室,她把勾男人這個命題演練到了極致,對本職工作做到了‘用心幹,用眼看’的基本原則,可惜啊,長江後浪推前浪,一代小四換小三。


    上次連思棠來時,曾對簡如說過:連氏不知從哪買來一群貌似技術過硬的戲子和瘦馬,以此對抗越來越囂張的含翠,至於效果嘛?在連思棠跟她提這事的時候,應該還算勢均力敵。


    不過,社會在進步,時代在發展,任何事都不會一成不變,在含翠鬥連氏,壓戲子,戰瘦馬的時候,一個淹沉在群芳爭鬥中默默無聞的黃毛小戲子——含琴出手了。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含琴,人家絕對是行家,一出手就是重量級的,在一個月黑風高,合府歡慶的晚上,含琴大無畏的橫著吐了一桌子,華麗麗的,人家懷孕了。


    在簡府隻有一個男孫的情況下,含琴的肚子很寶貴,在大夫確認懷孕之後,含琴就從不入流的戲子通房升級成了簡府目前唯二的半個主子,琴姨娘。


    之後的事,可以就一句話來簡單形容。


    不孕不育的粗鄙翠姨娘,嫉妒恨老實本分的琴姨娘,單方麵打擊撕x人家,偏偏人家琴姨娘是真善良,純美好,就算受了在多欺負,也從不叫苦,甚至還在主子們麵前為翠姨娘求情,可惜,翠姨娘惡魔本質,無法被聖光感招,在光天下日之下,推倒琴姨娘,使其流產,讓簡府主子們忍無可忍,隻能將其發賣。


    就連最疼含翠的簡知洲,在善良的琴姨娘的淚眼朦朧之下,也轉頭默認了。


    惡毒的翠姨娘被發賣了,從此,簡府眾人過上了幸福美好的生活。


    故事結束。


    “太可惜了,沒看見現場。”寧香拍胸狼嚎。


    “光說不解勁啊!”寧玉咂舌暗恨。


    “唉!”簡如暗悔一聲,真愛大戰白蓮花,這麽熱鬧的場景看不見,簡直恨瞎她的眼啊,要知道,自從搬到京城後,楚尋就早出晚歸,她跟鄰居不熟,沒法一起扒一扒殺時間,國公府最近門禁特別嚴,林戚月根本出不來,她一個剛嫁人的小媳婦兒,也不好總往外跑……


    在楚家壩的時候人多還能熱鬧點,現在一搬到京城來,她連氣容氏和掐楚凝的樂趣都沒了……簡如一臉的淚啊,誰能理解留守婦女的悲傷和苦痛啊!


    不過,簡如吸了吸鼻子,這事兒,好像裏裏外外都沒簡玲的身影啊,含翠是她捧出來的,又一直站在一起,她甚至被簡知洲記在了含翠名下,現在,含翠被那個琴姨娘一棒子打的徹底,眼見沒翻身的機會了,簡玲卻一言不發,這不科學啊!


    如果能聽見簡如的心聲,那簡玲絕對會撲跪於地,痛哭流涕的高喊一聲:不是不想管,而是臣妾管不了啊!


    無奈,簡玲沒有讀心術,她聽不見簡如的心聲,所以,她隻能坐在安壽院主屋的側室裏,用手拍著熟睡的瑾哥兒,無聲的燥狂著。


    含翠隻是丫環出身,沒什麽見識,會跟她合作算計連氏,完全是出於一股報複之心,這點簡玲在平日跟她的相處上就了解的很清楚了,可是,她真沒想到,含翠會狂到當著大夥的麵推倒孕婦。


    或許簡知洲的調高寵愛已經讓她失去理智了吧,簡玲苦笑,含翠賣了就賣了,左右那麽個寵壞了腦子的人也幫不了她什麽,可是,含翠這一賣到不要緊,她的名聲也岌岌可危了!


    生母(楊姨娘)橫死,養母(含翠)品德敗壞,她這雙料閨女在簡府眾人麵前,都快抬不起頭來了。


    她是穿越女對吧?她應該是女主對吧,說好的人見人愛,花見花開,一路逆襲,收盡美男在哪啊?簡玲欲哭無淚,她不就是剛穿過來的時候不了解情況,想了個一網打盡的計謀嗎?不成功就算了,可是,這處處被打壓,哪哪不順心,好不容易冒下頭就被壓下去,是幾個意思啊?


    她到底是怎麽混到這個份上的?簡玲雙眼通紅,死死盯著睡的口水都流出來的瑾哥兒,心裏琢磨著如果抱孩子跳井,穿越回去的機率能有多少時……


    “三小姐,老太太忙了一天,有些頭疼,請您過去一趟兒呢!”王嬤嬤站在門口,往裏看了一眼,小聲的叫。


    “知道,嬤嬤,我馬上來。”簡玲連忙收拾起思緒,拋下瑾哥兒,匆匆來到簡老太太的臥房。


    簡老太太的臥房算是簡府最華麗的所在了,進得門來,入目便是一個大理石的大插屏,旁邊的紫檀書架上放著一個觀窯的大盤,盤內盛著數十個嬌黃玲瓏大佛手。右邊洋漆架上懸著一個白玉比目磬,旁邊掛著小錘。裏麵設著精雕細琢的拔步床,錦被繡衾,拔步床上懸著藏紅雙繡富貴花兒的紗帳,簾鉤上還掛著小小的香囊。


    軟底鞋走在氈毯上,簡玲小心的沒發出半點動靜,她走到木架旁,在盆中靜了靜手,然後無聲無息的跪在床下的腳塌上,將雙手放在簡老太太的太陽穴上,輕輕的按揉著。


    “唔~”半躺著養神的簡老太太發出一聲呻,吟,她微睜開眼,掃了一眼簡玲,用蒼老平緩的聲音說道:“你是個孝順的,為了我這半入土的老婆子學這賤業,為難你了!”


    話雖如此說,可簡老太太麵色卻很平淡,半點也看不出為孫女的孝順而得意欣慰的樣子。


    “老太太說的哪裏話,家中能過的如此富貴無憂,全賴老太太辛苦操持,孫女身為晚輩,不過略盡了點心,哪敢稱什麽為難啊!”簡玲手下不停,小心慎重的琢磨著用語。


    簡老太太是她生平遇見的最難伺候的人,沒有之一。


    按時按點幫簡老太太按摩為的就是討好她,簡玲不否認這一點,可是,簡老太太既然接受了,那就老老實實被討好不就得了嗎?每天拿小話敲打她,有意思嗎?簡玲翻著白眼的吐糟。


    “你到是會說話!”簡玲那一番討巧的話,並沒打動簡老太太,她隻是不可置否的說了一聲兒,就不在言語了。


    主屋中頓時平靜了下來。


    簡老太太最近的心情很不好,簡詩嫁給了皇商家的庶子,雖然沒達到她的理想高度,但也算勉強可以接受,但是,皇商家正妻跟她的無數場撕x大戰,卻讓頭疼不已。


    當然,身為長輩,她不是被撕的主要目標,簡老太太知道,她不過是略有頭疼,可連氏卻已經喝了一個月的順氣藥,無數次被氣的直抽抽了,對比連氏的情況,簡老太太算是不錯了,但是,她一點都不為此而感到欣慰。


    身為婆婆的安夫人並不喜歡簡詩,排斥她進門,甚至,在成婚的當天跟簡老太太說出進門一年就分家的話,實在是讓簡老太太心塞到無法形容。


    安家貴就貴在一個皇商的名頭上,可是安冉一介庶子,根本就沒法繼承皇商的名號,不分家的話,簡府還能借到安家的勢,可一旦分家,安冉除了能分到銀子之外,還能得到什麽啊?


    簡府不缺銀子啊,聽到安夫人說分家這話的時候,簡老太太恨不得當場說出:‘我們不嫁了!’這樣的話。


    除了二孫女的賠本出售之外,大孫女的態度也讓簡老太太胸悶,雖然簡如沒在明麵上表露出任何不滿,可人老成精的簡老太太怎麽會看不出大孫女對簡府根本沒有感情呢?


    悔啊,悔不當初啊,誰能想到那鄉野賤民也有中舉的一天啊!簡老太太老淚縱橫。


    看著老太太身體輕顫,眼瞼漸紅,簡玲不由的大吃一驚,她剛想開口尋問,就聽見簡老太太閉著眼,夢囈般的說:“可惜你是個沒福氣的,即做不成皇商夫人,也當不成舉人娘子。”


    手下猛的停頓,簡玲的瞳孔劇烈收縮起來。


    “你是個乖巧聽話的,不像你大姐,二姐……”簡老太太似乎被按的舒服了,低低的說了這句後,就不在開口,沒一會兒,輕微的吸收聲響起,她睡覺了。


    屋中一片寂靜,簡玲慢慢的把手縮了回來,狠狠的用牙齒咬著唇……如果不是年紀太小,憑她的手段,安冉怎麽會輕易就被簡詩勾走,還有楚尋,那個俊美的不像凡人的男人,那本該是她的,是她的……


    各種念頭在腦中閃過,簡玲的眼中露出陰狠之色,必須要想辦法,不能在這麽下去了。


    幾天後,京城小宅。


    在國公府跟賀軒等人窩了一下午,將種種事情商定完畢的楚尋坐在飯桌前,看著正給他舀湯的媳婦兒,倍感幸福的輕聲提議:“如兒,過幾天,你到國公府去住幾日吧!”


    “怎麽了?”簡如端著湯碗,不解的抬起頭:“好端端,怎麽讓我去國公府住?”


    “你最近不是常抱怨林小姐不來看你嗎?去住些日子,跟她親近親近不是挺好的嗎?”楚尋臉色微變,卻好脾氣的勸道。


    看著態度如此不自然的楚尋,簡如眉頭微皺:“相公,我本來就是進京陪你趕考的,不說好好在家照顧你,反到跑到別人家去住,這成何道理?”見楚尋嘴唇微動似乎想說話,簡如心中猛的想起一件事,連忙打斷他:“你別勸我,普天之下,也沒有新婚的媳婦兒扔下丈夫跑到旁人家去玩耍的,除非你說出個道理來,否則我是斷不能去的。”


    楚尋的抿起嘴角,表情很是為難,他猶豫了一下,看簡如態度很堅決,這才伸手將她攬進懷裏,輕聲歎道:“最近京中這天要變了,你獨自在家,我實在放心不在,這才讓你去國公府。”


    簡如的身體繃緊,她忽的抬頭,呼吸急促:“相公,難道是太子他們……”楚尋投靠三皇子事從沒瞞她,朝中風雲變幻之事也常講給她聽,她雖不是特別明白,卻也不算一無所知,伸出手,她緊緊的抓住楚尋的衣襟,急切的問:“他們,他們是要動手了?”


    “別怕,沒事的!”楚尋沒正麵回答,隻是用手撫著她的背,輕聲的安慰她。


    是了,簡如閉上眼,最近這種平淡幸福的生活,幾乎讓她忘了那一場巨變,也忘了在那場巨變裏,出現的那個差點毀了她一切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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