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無聲的山嶺間,兩道黑影無聲無息地在黑暗中穿梭。


    “冷謙,幾年不見當真刮目相看,我倒快認不出你來了。”青翼蝠王停歇在一個粗不過二指的樹枝頂端,居高臨下看著下方那長須飄飄的青袍道人。


    自光明頂爭奪教主位置之後,右使範遙失蹤,鷹王自立門戶,楊逍盤踞光明頂,四大護教法王兩個失蹤,剩下青翼蝠王和五散人在外麵沒了聲氣,這明教表麵上仍舊沒有教主實質上卻是楊逍在把持著。


    然而原本隱居的冷謙這幾年在民間起義抗元的動靜倒是比彭和尚和周顛還大,若不是臉還是那張臉,韋一笑還真以為他被人冒名頂替了。


    冷謙沒有在意韋一笑隱約帶刺的暗諷,反倒恭維起韋一笑來。


    “那楊逍假借看護聖火名義霸占明教,卻不理會我們眾多明教教眾深受苦難,為一己之私保存兵力更無視彭和尚起義兵的求援讓我明教教眾慘死,如此失德失義之人隻會讓明教一盤散沙。若消息可靠,此番上光明頂尋得教主遺留信物之後,我等當竭力助福王拿下楊逍這賊人,重振我明教教威。”冷謙頓了頓,又冷笑道:


    “奪人之妻,惹上武當峨眉。如今又擄走滅絕的愛徒,他是嫌我們明教的敵人樹得少了。”


    “那老禿尼不足掛齒,讓她在坐忘峰轉悠轉悠,待我尋得教主信物之後就把她的小徒弟拿來打打牙祭之後再殺老禿尼。”韋一笑桀桀怪笑著,冷戾的豆仁眼裏盡是對滅絕老禿尼的嫌棄。


    “走了!”


    衣裳拂過,韋一笑就鬼魅般飛走,由得冷謙在後頭追趕而上。


    ……


    山洞大廳的構造很微妙,處於通道中心,像個擴音器一樣,輕易能捕捉到其他通道裏的聲響。這也就是為什麽陽頂天能輕易撞破成昆和夫人偷情。


    反之亦然,躲在通道裏的周芷若屏住呼吸,不敢出聲也不敢逃,就怕有半分動靜驚動來人。


    隨著腳步聲的漸漸靠近,她感覺到那人已經到達了石洞大廳。


    “陽頂天,你也有今天!”


    宏亮的泄憤大笑讓周芷若一下子意識到那個人是誰。


    “你仗著明教的勢力奪我師妹,如今我就要讓你看著明教分崩離析,徹底從這個世界上消失!哈哈哈!啊哈哈哈!陽頂天!!”


    周芷若皺著眉忍受幾欲震破耳膜的狂笑聲沒敢動彈。縱使對成昆這人再好奇,也比不上保命來得重要。


    被迫聽著成昆在那裏發泄他和教主兩夫婦的陳年穀子爛芝麻事,周芷若覺得自己腿都快要發麻了,待到成昆撂下複仇的狠話,隨之腳步聲漸漸走遠再也聽不見,滿頭冷汗的周芷若也沒敢伸出頭去,就怕像電視劇裏演的那樣,一伸頭就被埋伏著的成昆逮到。


    她也不敢下山,就怕會和成昆撞上。


    抱緊了手中的羊皮紙和陽頂天遺書,小心翼翼地沿著躲避的那條通道退縮緊漆黑一片的深處,周芷若花了好些時間才終於憑借記憶中看過的地圖繞回了來時的那條通道。


    怎麽辦?現在是什麽時候了?


    周芷若也意識到自己離開得太久了。楊不悔和楊逍見不到她,肯定會有所懷疑。


    而且……


    這兩個麻煩東西可怎麽辦啊?周芷若摸了摸藏在懷裏的羊皮紙和遺書。


    現在讓她倒回去還給陽頂天,她可不敢,要是成昆還沒離開的話,那簡直就是自投羅網。


    可是不還回去的話,那以後張無忌小朋友可就麻煩了。


    怎麽辦呀?


    仰頭看著上麵那個床板,周芷若其實更擔心自己的安全。


    側耳偷聽了好一會兒,確認楊不悔房間裏沒人,她才小心翼翼地施展梯雲縱輕功躍上去。


    眼珠子滴溜溜轉,看了看外麵天色已晚,她幹脆就脫了衣服裹進被子裏睡覺去。


    直至被人搖醒,周芷若一睜眼就看到滿臉焦急得的楊不悔以及她身後那個楊逍。


    “怎怎麽了?”周芷若睡得迷迷糊糊,睡不飽的蒙蒙眼裏滿是困倦。


    “芷若姐姐,你到底去了哪裏?”楊不悔的小臉上還掛著兩道沒幹的淚痕。


    下午的時候就發覺周芷若不見了,爹爹讓人找了一下午,幾乎把光明頂翻遍了也沒找到她。她以為芷若姐姐出了事,急得止不住眼淚,卻不料發現已經失蹤的芷若姐姐躺在床上怎麽喚都喚不醒,她隻能去找爹爹求助。


    “我?我不知道啊?我記得中午回來換衣裳,然後就……”周芷若幹脆就裝什麽都不知道,茫然的目光在楊不悔和楊逍之間轉,像是求證般睜大眼睛期盼他們能夠給她答案,直至---


    “啊!”一聲尖叫,周芷若裹緊了身上的被子。


    突然的狀況讓楊逍想要逼問也沒辦法繼續下去,隻得轉身避嫌離開楊不悔的房間。


    但其實之前弄醒周芷若的時候,該看的不該看的都看了,而且……也沒什麽看頭。


    “曉哥哥……”爹爹不在旁邊,楊不悔一下子就崩了強裝出來的儀態。


    “噓……不哭,我不是沒事嘛。”周芷若伸手抱過楊不悔將她一同拉上來,手指不斷抹著她眼角滑落的眼淚。


    “你到底哪裏去了嘛。”楊不悔嘟囔著哭腔,把頭埋進她的肩膀裏。


    “我也不知道啊。你爹爹不讓我離開這兒,我沒辦法下山的。”周芷若適度地向楊不悔透露一下楊逍差的一麵,要知道她可不是自願上山而是被他擄來的。


    “那你是不是要走啊?”楊不悔不是個愚笨的人,她其實也有所察覺。


    “我有師父的。”周芷若的聲音裏有著難以抉擇的為難。


    “可是她殺了我的娘!那老妖婆殺了我娘!你怎麽可以拜她為師!”楊不悔大怒,那狠絕的眼神與長大後會虐殺小仆女的楊不悔重疊了。


    “我要去殺了那老妖婆!”


    楊不悔一抹眼淚甩頭就奔了出去。


    “不悔!”周芷若趕緊施展輕功追上去,手一拉就把人給扯了回來緊緊箍在雙臂裏。


    “我不會離開,不離開……除非你爹趕我走,我不會離開你……”


    喃喃低語哄著敏感又尖銳的小女孩,聲音細細的,緩緩的,慢慢將她哄平靜下來。


    直至楊不悔不知不覺中睡下,周芷若才被楊逍單獨拎了出去外頭。


    ……


    “我當真要殺了你。”


    楊逍眼睛定定看著周芷若,與他冷酷無情的話相比,他的眼神讓周芷若琢磨不清裏頭的用意。


    “是你擄我來的,要殺便殺,何須弄如此把戲。”周芷若裹緊了才披上的外衣。要命哦,幸虧她把羊皮紙和遺書藏別的地方了,要是纏在身上剛才鐵定被楊逍發現了端倪。


    “果真不知道是何人?”楊逍對周芷若的話半信半疑。


    “反正我都落在你手裏了,”因為擔心乾坤大挪移和遺書被發現,周芷若表情裏隱約流露出來的緊張反倒讓楊逍打消了幾分疑慮,給他一種她終還是一個會害怕的小姑娘的錯覺。


    揮揮手讓周芷若回去,楊逍自己則站在原地思考整件事的詭異之處。


    按道理,站在一個決策者的角度來說,他不該為一己之私挑上峨眉派。但是作為一個男人被一個小姑娘指著鼻子罵負心沒責任沒擔待,事關男人的尊嚴,他再大度也無法一笑置之。再者,不悔的生辰心願就是那老禿尼的狗命,取之來祭奠曉芙也是應當。


    滅絕那老禿尼還在坐忘峰那邊跳腳,以楊逍的自負,他不會認為是周芷若這個乳臭未幹的小姑娘在搞鬼,可能在光明頂上來無影去無蹤地弄走一個人又帶回來……


    楊逍看著黑壓壓的天空,隱約一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感覺襲上心頭。


    作者有話要說:青書在哪裏啊青書在哪裏?


    青書哥其實很睚眥必報的,而且是一分還以十分的那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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