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曉是個成年人,至少現在心理上是。眾目睽睽之下被人喂飯,她隻覺得別扭,每張嘴吃一口飯,她似乎都能感覺到師兄們像看猴子一樣看她。


    其實周曉完全誤會了,師兄們看的是旁邊那個宋青書,而且眼神還是哀其不幸怒其不爭的那種。因為宋青書他還真是一本正經地給周曉喂飯,完全不遵照武當傳統來,要知道他們以前可是小師弟不愛吃那樣就塞那樣,想吃還故意不給吃地吊著,正所謂每一個壞師兄都是從小師弟做起。


    作為一個有秘密的新任小師弟,周曉能夠忍得了第一次被人抱著走、喂飯,但不能忍受一直都這樣,更何況……反正周曉覺得不自在就是了,身體的本能比頭腦更早意識到旁邊這個肉體對她潛移默化的影響,步步為營地一點一點蠶食入侵,直至她習慣且非他莫屬。


    但是身體發出的警報被成年人的習慣思維重重阻撓,太過在意隱瞞性別的秘密,從而忽略了更為危險的提示,直到周曉後知後覺醒悟已經太遲了。


    “青書哥,”周遭的視線讓周曉明白現在她和宋青書都是被人圍觀的猴子,比起波瀾不驚的宋青書來,周曉可沒那麽大方給師兄們提供可尋開心的樂子,特別是那個樂子還是自己。


    宋青書應聲轉過頭來,低頭看著周曉的同時也不誤把筷子尖上那小塊肉片喂進周曉嘴裏。側臉垂眸的柔和讓周曉下意識地又張嘴嚼嚼,直至吃完好幾口飯之後,飽得小肚子都撐起來的周曉才又搖了搖頭,而桌子前麵那碟肉片燜豆角也恰好被宋青書夾完了。


    示意宋青書她真的已經吃飽了,宋青書才跟眾位師叔們道別。被摟在臂彎裏的周曉一扭脖子用後腦殼對著那些壞師兄們,由著宋青書抱著自己離開,不讓他們繼續看她和宋青書的笑話。


    周曉發誓這絕對是最後一次,想看她笑話沒那麽容易。


    所以幾天後那些師兄們發現周曉能夠左右手輪著來自己吃飯了,今天被練得右手發抖,那她就用左手吃飯,明天左手帕金森,那就換不怎麽抖的右手……反正除了每天傍晚都累得像條死狗一樣被師兄抱在臂彎裏,但吃飯洗澡換衣服這些都是堅持自己一個人做的,盡管她把東西撒了一地還摔了幾跤。


    而奇怪的是宋青書也還真的由著她來,讓周曉不由得懷疑他是不是察覺到了什麽。


    可宋青書什麽都沒說,或者說是周曉和他之間能夠說話的時間很少。他每天晚上都會出去,周曉之所以如此清楚那是因為她還真特意等了他一晚上,而周曉也很有幸地體驗了一回被人點睡穴的滋味。


    作為一個資深的熬夜黨,周曉可以很輕鬆地熬到天亮完全沒問題,在意識很清醒的狀態下突然間睡著並且一路睡到天亮,這明擺著是告訴周曉這個宋青書很有問題。


    一開始,周曉以為自己是被宋青書識破了性別,所以他才會保持距離,放下洗澡水他就出去了,然後一整晚都沒有回來。現在看來分明就是宋青書自己本身很有問題,一晚上不回來,而武當山上的其他人都理所當然地認為宋青書還在房間裏睡覺,可見宋青書身上的秘密一點兒也不比她少。奉行知得少活得久的原則,被迫睡在一個危險人物的窩裏,周曉隻能抖啊抖,裝作什麽都不知道,不問不看不聽。


    盡管如此,周曉也很有煩惱。


    那就是她變白了。


    武當山上霧氣彌漫,紫外線沒有江水邊強烈,使得周曉花費了半年多時間才曬出的黝黑皮膚顏色慢慢開始淡了下去。


    其實看看周圍師兄們的膚色是能夠察覺得出征兆的。個個白麵書生,溫文儒雅,讓周曉以為張三豐是外貌協會的人。細想之後才發覺是武當山的風水好,最高大最粗狂的十一師兄也沒她來得黑,劍眉挺鼻,麥色皮膚看起來分外帥氣,按照現代審美來說,那活脫脫就是一個型男酷哥。


    正所謂一白遮百醜,一黑美女變路人。周芷若本身就是個美女胚子,多得周曉的故意糟蹋,現在變成了一個小黑猴。想起前幾天剛從山下回來的李雲峰師兄掐著她的臉蛋說她變得白白胖胖了,周曉頓時被他的話嚇得好一頓激靈。


    雖然說開著玩笑假若她是女孩就娶來當老婆的李雲峰師兄第二天又因為別的新任務下山了,可是周曉完全不敢再放鬆半分。


    “今天開始日光浴。”


    半山腰的雲霧多,不過正午時分的山頂陽光卻是很猛烈。


    趁著跑山道的空檔,周曉沒有像往常一樣來回上山下山地跑,而是一溜煙跑到山頂上去了。


    山頂那邊有個小湖泊,湖泊的邊緣是個懸崖,水流而下就形成了瀑布,而周曉的目的就是那個湖泊。常年在水邊的人都知道,剝光光曬一天日光浴還不一定會曬得很黑,但是皮膚濕了水之後再曬,那效果可就堪比燒烤了。


    三下兩下把外衣剝掉,露出周曉親手做的黑色改良版短褲t恤,她就一個猛子紮進好幾米深的湖水裏。湖水清澈見底,周曉可以看得見水底的小魚兒,而岸上一起泡水消暑的野生毛猴也能看得到水底那遊得比魚兒還歡暢的周曉。


    遊了十分鍾左右,周曉便立即上岸了。將幹衣服包包頂在頭頂上,她就著渾身濕漉漉的衣服繼續跑,直至短褲t恤幹得差不多才趕緊將外衣穿好往半山腰跑。


    大中午的山頂很熱,周曉的小算盤打得也很響,接連好一段時間也沒有人發現她在跑山的中途溜號出去遊泳曬日光浴的事,反倒是她那黑黝黝的皮膚讓師兄們困惑不已。


    “這小師弟模樣長得是好,可這也太黑了吧?”特別是周曉那張臉和抱著她的宋青書一對比,黑白分明得很。馬瑜師兄想不明白周曉咋就能黑成這樣。


    “我一直都是這樣的啊,我爹爹也是。”周曉同學笑得一臉燦爛,閃閃發光的一口小白牙快要把馬瑜師兄的眼睛閃瞎。


    得意得尾巴都翹起來的周曉沒有注意到旁邊宋青書看過來的目光。


    若有所思的目光落在小巧的臉頰上,宋青書幽暗的黑眸中暗瀾靜靜流動,在周曉轉過頭的時候又悄無聲息地挪開眸子,像是什麽事都沒發生一般。


    周曉其實是一個有點兒小聰明的人,按道理她的日光浴計劃是非常成功的。


    隻是沒過多久,她發覺t恤分界線越來越模糊了,也就是說她又開始變白了。


    “奇怪。”洗澡的時候,周曉很認真地審視自己的胳膊和大腿。因為不方便全。裸,沒有被太陽曬到的地方皮膚依舊雪白,裸。露在外的皮膚則黑得像巧克力,顏色分明得很。因為古代人穿衣服都很保守,就連睡衣都是長衣長袖,周曉隻需要把手腳頭臉曬黑就能蒙混過關。


    可是現在呢,每天中午她還是繼續遊泳,隻是這日光浴的效果就沒有以前顯著了。按照小言的說法,蜜色皮膚健康得緊。


    “鬱悶。”想不明白,周曉也就不想了,趕緊擦幹身體穿上衣服睡覺。


    最多明天開始再多曬一會兒好了。


    把小瓶子裏最後一顆補氣蜜丸吃掉倒頭就睡的周曉如是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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