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飯在家裏吃的, 晌午忙著趕車又轉車錯過用餐時間, 所以到現在一行人都沒來得及吃飯。而市區到省城差不多要五個小時, 晚飯還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吃到。


    賀思璿沒了剛開始的稀奇勁,坐在座位上整個人昏昏沉沉的,肚子餓的快吐酸水了, 丁桐見勢不對趕緊站起來喊前一排的顧羨和賀博言。


    顧羨一瞅就知道這丫頭餓慘了, 可能還有點暈車。


    她趕緊站起來從貨架上的行李裏拿出水壺和茶缸子,給她到了半茶缸子開水,見她大口大口的往嘴裏灌水,顧羨皺眉,“慢點兒喝。”


    賀思璿抬起頭嘿嘿一笑。


    顧羨又開始翻行李,拿出包東西出來,說道:“這裏有菜夾饃, 裏麵夾的海帶絲,早上來的時候還熱乎乎的,娘用破棉襖給包的嚴嚴實實的, 這會兒還是涼了,好在不硬。你就著白開水吃個吧。”拿個菜夾饃遞給賀思璿。


    賀思璿喝了開水覺得好些了, 抱著嫂子給她的菜夾饃就啃了起來。


    顧羨見她麵色沒那麽蒼白了, 又拿出一個菜夾饃遞給賀博言,“將就著吃吧,到省城就好了。”


    家裏白麵不多, 顧羨把全部麵粉做完, 也就做了十個菜夾饃, 幾人都是從中午餓到現在,哪怕這菜夾饃涼了,每人也能吃三個,顧羨想了想就沒拿給鄭海洋他們吃。


    再說他們應該都有準備幹糧,就把婆婆天不亮起來煮的臘魚拿出來給他們下饅頭。


    鄭海洋他們確實有準備幹糧,丁桐帶的是饅頭,鄭海洋媳婦從家裏帶了烙饃,就連牛鵬也帶了幾個菜包子,幾人看到顧羨手裏熟料袋子裏炒好的臘魚,眼睛放光。


    賀思璿吃的實在香,邊吃她還邊念叨,真好吃真好吃。


    丁桐看的直流口水,她有段時間沒吃肉了。客套幾句,在顧羨的勸說就沒堅持住,翻出行李拿了雙筷子出來,夾了塊臘魚就開啃。這臘魚董問萍煮好之後,又用油和幹辣椒爆炒了一遍,極有味道,哪怕涼了也很有味道。丁桐吃了一塊又一塊,等她夾第四塊的時候,才覺得自己吃的有點多了,訕訕的縮回了手。


    顧羨吃完了一個菜夾饃又拿了個,順便給賀博言和賀思璿每人遞一個,看到她的動作,笑眯眯得道:“吃吧,這裏多著呢,別客氣。”


    丁桐略微臉紅,這臘魚實在太好吃了,沒注意就多吃了些,最後她還是沒忍住又夾一塊,才沒再吃了。


    鄭海洋夫妻比較斯文,兩人每人吃了一塊魚,再喊他們吃,卻怎麽也不願吃了。


    顧羨沒強求,有些人比較客套。


    鄭海洋兒子一歲多,看到他們吃東西嗷嗷叫,嚷嚷著要吃的,這些吃食雖然好吃,但都是涼的,他媽媽就沒給他吃,給他衝了麥乳精喝了,才沒鬧騰了。


    牛鵬到不管那麽多,他也沒有筷子,直接用手抓了就啃,臘魚雖是用油爆炒的,但現在家家戶戶油不多,放的油不多,魚塊板正,沒有多少油星,他一連啃了好幾塊,才停罷,吃渴了拿出水壺就往嘴裏灌,那動作要有豪爽就有多豪爽。


    “真過癮!”喝完水,他砸吧砸吧嘴巴,“你們家這臘魚好吃啊!”


    顧羨微笑著道:“好吃,多吃點兒吧,還有這麽多呢。”


    牛鵬從他那尼龍口袋裏翻了翻,翻出一包煮雞蛋出來,遞給顧羨,“嫂子,你們拿去吃!”他竟也跟著喊嫂子。


    顧羨也沒客氣,爽快的接了過來,牛鵬笑笑,接著繼續一口包子一塊魚塊吃起來。


    汽車上的乘客都在吃東西,說話間的功夫客車裏就彌漫著一股奇怪的味道,不過誰也不用嫌棄誰,有氣味也不是哪一位乘客的緣故,大家都有原因。


    顧羨數了數雞蛋,竟有十來個。她每人給了一個,剩下的又還給了牛鵬,牛鵬沒要,讓他們留著吃。


    賀博言吃完菜夾饃,倒了半茶缸子水,遞給顧羨,顧羨接過茶缸子,朝他笑了笑,方才慢慢喝了起來。她沒喝完,又把茶缸子遞給賀博言,賀博言接過茶缸子,也不管這是自家媳婦兒喝過的,直接就往嘴裏送。


    吃飽喝足,他們才覺得活了過來。顧羨就嗔怪的看了眼賀思璿,“你這丫頭,肚子餓了,咋不知道拿東西吃呢?”


    賀思璿沒好意思說,她是被汽車外麵的景色迷住了,忘記了拿東西吃。


    賀博言黑眸淡淡的瞥她一眼,“在外麵要學會照顧自己,不能什麽都靠著你嫂子。渴了餓了,難道自己都不知道?”


    賀思璿吐吐舌頭,不敢吭聲。她知道剛剛確實有點過頭了。


    顧羨扯扯賀博言的衣襟,說兩句就得了,她打個哈欠,揉揉眼睛,“吃了飯,就想睡覺。”


    賀博言瞪了眼賀思璿,轉過頭俊臉變得溫和,清冷的語調裏帶著關心問:“你早上起的早,這會兒該困了。趴我懷裏睡會兒吧。”伸出長臂就把她攬在了懷裏。


    兩人是兩口子,顧羨倒沒什麽不好意的,打個哈欠在他懷裏找個位置就合上了眼睛。


    賀博言見她呼吸漸漸平緩,盯著她臉的清冷眸子漸漸柔和下來,伸出修長的手指,在她臉上輕輕摩挲一下,就把她抱在懷裏,然後背靠向靠背,緩緩閉上雙眼。


    “快到站了,快到站了。”


    一陣急促的叫喊聲響起,打斷了乘客的睡眠,顧羨嗯了聲,緩緩睜開眼,伸伸懶腰,活動活動筋骨,聲音暗啞的道:“終於快到站了!”


    賀博言瞧了眼外麵,“不急,還沒到站上。”


    牛鵬站了起來,伸個懶腰,“哎喲,到站嘍。”轉過頭看了眼後麵的賀博言幾人,笑嗬嗬得道:“下了車,都跟我走,我請你們喝羊肉湯。”


    賀博言眯著黑眸點頭,“行,我們也不跟你客套,省城你熟悉,你說怎樣就怎樣。”不管在哪裏都需要朋友,為了在省城給媳婦兒一個堅定有力的臂膀,賀博言願意改變自己的性子。


    顧羨也道:“是啊,房子的事情就靠你了。”


    牛鵬擺擺手,“賀哥,嫂子,你們可不能這樣說,賀哥可是大學生,將來說不定誰靠誰呢?”


    他嘴巴甜得很,明明隻比賀博言小幾個月,喊起哥來,絲毫不見別扭。


    在省城這個地兒,他牛鵬混世什麽的,到好說,學習就差了那麽些。但這不代表他看不起有文化的人,他對有文化的人可是十分敬重的。當然,也不是所有文化人他都喜歡,就比如那些斯文君子,表麵一套背後一套那類人,他就不喜歡,見著就躲的遠遠的。


    一路上他對這幾人的性子大致了解的差不多,賀博言看著冷淡,但絕對是個有責任心的人,且對他那農村妻子極為嗬護,這就很難得,共患難容易共富貴卻難,賀博言一個農家子考上大學不忘糟糠妻,這就讓他佩服。


    再說鄭海洋,妻子也沒什麽文化,但他考上大學就把妻子兒子接過來,就說明這人可靠,也是個能共患難的人。


    他今天遇到的這夥人都是可交往之人。他之所以這麽熱情,就是看他們品行難能可貴,也不是誰都能得到他的款待的,在社會上混久了,看人做事自有一套心得。交朋友可以不富貴,但本性一定不能差了。


    下了車,一夥人又開始延續先前的動作,挑擔子拎行李。賀思璿坐車坐久了,一下車就有點頭重腳輕,顧羨扶住她,擔憂的問:“還好吧?”


    賀思璿搖搖頭,“嫂子,我沒事。”剛開始不習慣,跺跺腳就好了。


    “小丫頭,暈車了吧?”牛鵬背著尼龍口袋笑嗬嗬得問。


    賀思璿臉色有點白,她胡亂的點點頭,牛鵬就道:“等會哥帶你去吃羊肉湯,羊肉湯一喝,保管你不再暈了。”


    賀思璿很想翻個白眼,你是誰哥啊,別亂攀關係,又想這人也是個好意,不過說話流氣了些,跟她二哥以前差不多,就輕輕的嗯了聲,不再做聲。


    牛鵬也不在意,笑著看了她一眼就偏過了頭。


    賀思璿這才有心情打量周圍的景色,可現在天已經黑了,雖有路燈,也看不出什麽,隻覺得周圍都陌生的像換了個世界。但,她還是管不住自己的眼,四處瞧去,總想瞧出個不一樣來。


    鄭海洋的行李有點多,加上他媳婦要抱孩子,牛鵬就幫他們分擔了一部分行李。


    丁桐卻為難的看著他們,賀博言讓牛鵬幫著找房子,她擔心不靠譜。顧羨微笑著道:“你家在哪裏?現在要回家嗎?”


    丁桐搖搖頭,看了眼旁邊的牛鵬,“等你們住進旅店,我再回家吧,我家離這裏很近,你放心吧。”


    顧羨知道她擔心牛鵬對他們不利,心裏好笑,也感動她的貼心。


    牛鵬倒沒想那麽多,帶著他們一群人大步走在前邊,出了省城汽車站,他在一輛麵包車麵前停住,駕駛座上走下來一位和牛鵬差不多年齡的小夥子,他滿臉的笑意,“鵬哥,終於回來了。”


    牛鵬睬了他一眼,沒說什麽,大手一使勁拉開麵包車的車門,對賀博言幾人說道:“賀哥,鄭哥,這位是我發小朱銘。銘子,喊賀哥,鄭哥。”


    朱銘詫異的看了一行人,心裏雖疑惑,還是老實的喊道:“賀哥,鄭哥。”


    賀博言淡淡的點頭,眼裏含著笑:“你好!”


    鄭海洋卻連連道:“不敢,不敢!”


    牛鵬指了指顧羨:“這位是賀哥家的嫂子。”又指了指後麵的孟琴,“這位是鄭哥家的嫂子。”


    朱銘又喊了兩聲嫂子,孟琴抱著孩子靦腆的說了聲你好,顧羨倒是大大方方的::“小兄弟好啊!”。


    牛鵬看著後麵的賀思璿,說道:“這是賀哥的妹妹。”


    朱銘又道:”妹妹好!”


    賀思璿鬧了個臉紅,心道這城裏人真有意思,看到個年齡小的姑娘就喊妹妹。


    最後才介紹丁桐,“這位姑娘也是省城人,在靠山鎮當知青,這不高考恢複了,就考上大學,回城了。”


    靠山鎮?


    朱銘滿腦子的疑惑終於解開了,審視的看了眼幾人,招呼他們上車。


    丁桐欲言又止,鄭海洋兩口子卻不怎麽想麻煩人家,遲疑得道:“要不咱們就在附近找家旅店住下吧,天快黑了,免得折騰。”


    朱銘眯著眼睛看向鄭海洋,這人挺不識趣的啊!


    牛鵬頗能理解他們的顧慮,他摸摸板寸頭,“是我考慮不周,本來還想帶你們去吃羊肉湯呢!”他倒真沒有什麽壞心思,鄭海洋過於謹慎了。


    朱銘又把目光放在這幾人身上,鵬哥對這幾人不錯啊。


    賀博言卻道:“吃了一下午冷飯,喝碗羊肉湯挺好。”說完看向鄭海洋,“就去喝羊肉湯吧。”


    賀博言都這樣說,鄭海洋隻能點頭,再不點頭,就真的不識趣了。


    牛鵬臉上的笑容變的真切,人謹慎的挺好。過於謹慎,就難於前進了。看來鄭海洋還是差賀博言一籌。


    他們行李多,後箱根本放不下,又拿了些放在座位上,好在是麵包車,不然這些人還真未必坐的下。


    朱銘開著車子轉了幾個彎,車子開進一個巷子裏,在一座院子門前停住。


    院子的大門刺啦一聲拉開了,走出來一位麵色和藹的年老婦人,她眉開眼笑得道:“可算回來了,可算回來了。”


    牛鵬從副駕駛座跳下來,扯著嗓子喊:“奶奶,我回來了。”然後又幫著拉開麵包車的門,“歡迎來我們家。”


    顧羨一怔,通過黑暗的車廂看了眼賀博言,咋把他們帶到家裏來了。不過來都來了,多說無益,幾人相繼下車。


    牛鵬奶奶已經走過來,激動的問:“鵬子回來了?”


    牛鵬嘿嘿笑,“奶奶,是我回來了,我還帶了幾位靠山鎮的朋友來家裏做客,你燉的羊肉多不多啊?”


    牛鵬奶奶一聽孫子的話,臉上的笑容加深,扭頭看向顧羨等人,連連說道:“燉的多,燉的多,哎喲,你們就是鵬子的朋友吧,快快進家裏來。銘子把車子開進院子裏。”


    顧羨趕緊走上前,“奶奶好,打擾您了!”後麵幾人也跟著喊奶奶好。


    牛鵬奶奶揮揮手,顯然極為開心,“好好好,不打擾,不打擾。快進來坐,自從鵬子走了,家裏冷清了,你們來了熱鬧啊。”


    賀思璿跟在後麵四處張望,她對這裏的一切都是好奇的。


    牛鵬奶奶把人安排在待客廳,就去廚房準備晚飯,她並不知道孫子帶客人回來,準備的菜不夠,還要多準備些才夠吃的。


    賀博言瞥了眼牛鵬,“你先前沒說,來的是你家。”說了的話,他們不會這麽貿然上門,太失禮了。


    牛鵬坐在椅子上,“你們別想太多,我奶奶很和氣,當自己家一樣。”


    哪裏能當自家一樣!


    不過,來都來了,說那麽多也沒什麽用。


    鄭海洋的兒子在他媽媽懷裏醒來,鬧著要吃東西,鄭海洋就問牛鵬倒了點熱水,給他衝泡了麥乳精喝了,才沒鬧騰。


    廚房裏一個老太太在忙活著,顧羨和賀思璿就跑去給她幫忙,老太太哪能讓她們幫忙,顧羨卻道:“牛奶奶,你不讓我們幫忙,我們連飯都不好意思吃了。”


    牛奶奶這才沒說什麽。


    飯後端上桌,牛奶奶熱情的招呼幾人上桌吃飯,剛開始幾人還有點拘謹,等端著碗喝羊肉湯的時候,幾人再也顧不得不好意思了,大口喝了起來。這羊肉湯太好喝了。一鍋羊肉湯,一頓飯幾人竟然就給人家喝的一幹二淨。


    顧羨不好意思的想,等臨走的時候,還是給牛奶奶拿幾條臘魚吧,剛過完年,空手上門確實不應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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