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東讚聽到西門慶居然在打自己鹽場的主意,頓時心中無明火起,他怒極而笑道:“不知道花大官人給我的鹽場開價幾何?”西門慶好似早知道他有此一問,也不遲疑:“據聞張主任持有銀湖鹽場六成的股份,以銀湖鹽場總價十萬兩紋銀計算,俺最多開價六萬,這個價碼的有效期是一個月,以後每個月遞減五千兩銀子。”


    “大官人可是存心前來消遣於我?不久前也是你們大宋的客商,號稱河北首富的玉麒麟盧俊義前來跟我洽談收購鹽場之事,他的開價可是十萬兩紋銀,饒是如此,在下也沒有將鹽場轉讓給他!”


    “所謂隨行就市,當時盧俊義急著在宋夏兩國關係緊張之前運一批私鹽回宋境,你的鹽場存貨甚多,他開價稍高也是形勢所逼。俺聽他收購未果,隻好去別處鹽場籌齊貨物。如今他的船隊應該已經進入大宋水域了,沒有個把月是不大可能回來補貨。現在宋夏之間的時局撲朔迷離,萬事皆是有可能發生。我開價六萬,已經是承擔著血本無歸的風險的。”


    “大官人的開價沒有絲毫誠意,你我話不投機,就此別過!”罷張東讚一甩袍袖而去。西門慶猶未盡興,對著他的背影喊道:“張主任莫要忘記,六萬兩的開價僅限一個月之內有效!”


    張東讚怒氣衝衝的回到自己的府上,越琢磨銀葉公主在這個檔口帶著自己的心上人到白銀城打獵絕非一時興起而為之,那個叫做花滿樓的大宋富商怎麽看都是一個奸詐之徒,這廝此來必有陰謀。想及此處,張東讚喚來一名心腹家將,命令他安排借機警的屬下去暗中盯梢,務必將銀葉公主二人在白銀城逗留是的行蹤詳細的匯報上來。


    出乎意料的是,銀葉公主此來竟然是真的為了打獵而來,那個叫做花滿樓的家夥似乎還真的是頗有一些狩獵的手段,此後三天的狩獵,居然獵殺了一匹銀毛雪狼和一頭數百斤的巨熊,其餘的山雞、野鹿、麅子之類更是多不勝數。足足的狩獵了十天之後,銀葉公主才心滿意足的帶著獵物返回興慶去了。接風宴上花滿樓給銀湖鹽場開價之事在也沒有人提起,如今看上去,當時那個陪公主狩獵而來的大宋客商提議購買鹽場,不過是一時間心血來潮而已。


    又過了三五日,這一天張東讚正坐在暖閣之中的軟塌上閉目養神,兩名俊俏的侍女跪臥在一旁給她揉肩捶腿,忽然之間,府內的管家慌慌張張的闖進暖閣,口中大呼叫著:“老爺,大事不好了!”


    張東讚聞聲雙目圓睜,眼中精光乍現:“何事驚惶?可是那個花滿樓前來搗亂?”


    管家聽之一愣,隨即醒悟過來,連忙回話道:“不是花滿樓,是咱們鹽場鬧民工荒了?”


    “竟有此事,怎麽個情況?你快細細道來!”


    “是這樣的,上個月,不知道在什麽地方來了一個自稱是西門吹雪的家夥,那廝用低價在市政府承包了一處廢棄的銀礦,然後廣帖告示,招聘農民工,工錢高出鹽場兩倍有餘,而且還是十天一結賬,從不拖欠。”


    “此事當真?”


    “比真金還真!”


    “你快去調派人手,將這個西門吹雪的來曆徹查清楚!”


    管家領命去了,又過了三天,派出去打探消息的家奴渾身是血的回來複命,原來那個叫做西門吹雪的家夥,居然是跟塞外的黑社會有瓜葛。那個家奴在打探消息的時候一不留神,暴露了企圖,隨即被擒,竟然被割掉了一隻耳朵之後才給放出來。不過這個家奴還算敬業,打探到另外一條重要的消息:惡徒西門吹雪私下裏以高額利息為誘餌在非法集資。


    原來這些天西門吹雪給民工們支付薪水所用的銀兩並不完全是出自自己的腰包,一個多月之前他在白銀城內設立了一個投資沙龍,采用會員製。每個會員可以用現銀的方式入股,入會的門檻是白銀一百兩,上限一萬兩。會員們每半個月可以得到五分的利息,一個月下來就是一成的本金,如此算來,十個月就可以收回本金,隨後的分紅就是純利。


    張東讚聽罷家奴的匯報,不假思索道:“月息一成?那豈不是天上掉餡餅不成?這絕對是個騙局!”


    家奴連忙在一旁附和道:“的也是這麽認為的,不過那個投資沙龍的門檻很高,要正處級以上的公務員才可以入會,據西門吹雪此舉乃是創造機會讓公仆們先富起來,以確保他們不再搜刮民脂民膏,給白銀城的百姓一個休養生息的空間。”


    “一派胡言,我大夏的官員一貫廉潔自律,所謂貪官,隻有在大宋境內才有,我祖父當年不惜為千夫所指,引黨項精兵攻宋,正是要救萬民與水火!”


    “老爺此言極是,不過,一成的月息,不隻是老爺不信,白銀城中的官老爺們最初也沒有幾個信的。後來有幾個膽子大的,冒險入股,你猜怎麽著,過了半個月真就按時返還利息了,現在一個月過去了,都分了兩次紅利了。現如今白銀城中的公務員們,但凡手上有幾個閑錢的,都排著隊的準備入會呢。不過那個西門吹雪了,會員有定額,隻收一百人,寧缺毋濫。現在想入會,需要兩名會員推薦才行,而且一個月隻招二十人!”


    “你什麽?一個月隻招二十人,?”


    “關於入會條件的具體情況的也是不大清楚,不過一個月隻招二十人這件事情,白銀城內九成的官老爺都知道了,絕無虛假!”


    “騙局,絕對是一個騙局!”


    家奴在見自家老爺如同患了失心症一般的狂叫,嚇得瑟瑟發抖,縮在一旁不敢言語。張東讚意識到自己方才有些失態,連忙打發他到帳房去領取五兩銀子的傷殘撫恤金,先回家中靜養,等傷好了之後在來府上聽候差遣。


    一直在一旁垂首聽命的管家見屋內再無外人,這才出言詢問:“老爺何以見得那個投資沙龍就是一個騙局呢?若是騙局,為何那廝還要限定每個月入會人員的數目?”


    “老夫敢斷定他是騙局,正是因為這個會員限額之事,西門吹雪那廝之所以定下這個規矩,就是要控製短期內的本金數量,這樣才可以控製每個月支付紅利的總額。這個騙局方才開始,入股會員投入的本金額度不大,他需要一段時間建立信譽,如果老夫沒猜錯的話,再過上三五個月,他就會逐步取消會員名額的限製,隨後快速吸納巨額會費,最後跑路!”


    “老爺慧眼如炬,我們可是要立即報官,一欺詐罪將其繩之以法?”


    “愚昧!此等發財的良機,老夫怎麽舍得錯過?明日我就去親自會一會那個西門吹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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