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待在楚格肩膀上的燕子不僅發出‘嘰嘰’的聲音,還直接跳了下來,飛到了一旁的樹上。


    “燕子,你到這來幹嘛?”楚格追上來,說道。


    “難道是這座城裏麵有危險,不能進去?”她在一旁大膽的猜測著,臉上露出驚嚇的表情,還往城門相反的方向走了走。


    然而,江晨隻是歪歪腦袋,烏溜溜的眼睛靜靜地看著她,並沒有再次跳到她的肩膀上,這一刻,楚格突然就有種非常奇怪的感覺。


    難道是大燕子,在跟他們告別嗎?


    “你不跟我們一起進城嗎?”看著靜靜地待在樹枝上的燕子,楚格突然感到有點兒心慌,想想在這些天裏,燕子一路陪伴,朝夕相處。


    不僅多次幫助他們,她已經習慣了它的陪伴。


    “以後我可以幫你一起找食物,一起築巢。”


    “我們還可以在一起玩耍,一起打理菜園子,真的!”楚格看著江晨,滿滿的期待,可,不管她怎麽說,江晨都隻是靜靜地看著她。


    仿佛是完成了某種使命,又像是去意已決。


    “我也可以幫忙找食物的,留下來吧!”楚娘也走上前來,想想經過這幾天時間的相處,她們已經把這隻燕子當成這個家的一份子。


    而且,它還救過她們的性命。


    “遷移是它們的本性,為了我們,它已經耽擱許久了。”楚爹走在最後麵,微微歎道,如今看來,鳥類之所以會提前,是預感到了什麽?


    或許,這邊之後還會大漲,那些馬賊隻不過是太過張揚,不像是簡單的搶掠,而這隻燕子現在遷移。


    按照正常的遷移時間來看,目前應該是來得及,他隻是感到有點兒惋惜,難得遇上這麽一隻通人性的燕子,這一別,不知道以後是否還能夠相見。


    畢竟天南地北,大家都不知道以後還會發生些什麽?是否會引起戰亂,他們還會不會搬家?


    鳥兒明年是否還會回到這個地方嗎?


    “謝謝你,希望我們明年還能夠相見。”楚爹站在樹下,對著江晨說道。


    同時,這也是他自己的希翼,但願,他們都能相安無事,說完,楚爹拍拍女兒的腦袋說道:“格格,好好跟它告個別吧!”


    “嗯。”楚格有點兒舍不得,哽咽的應了一聲,隻見她低著頭,視線漸漸地開始模糊起來,鼻子也開始有點兒發酸。


    其實,那番話她心裏清楚,隻是真心舍不得,這是一種什麽樣的感情呢?仿佛是親近的家人,又感覺是值得信賴的朋友要離開。


    明年,明年他們還能相見嗎?在經曆了這次逃亡後,楚格對於生死與分別,有了更深一層的理解。


    突然,楚格好像想通了,吸吸鼻子,擦擦眼角的淚痕,抬起頭來,臉上露出一個明朗的笑容。


    “再見了,燕子!”她對著江晨揮揮手,就像是以往每年秋天,她在後院裏看著江晨離開那邊。


    “明年見,到時候我來這裏接你去我家玩,即使我們換了地方,但是你一定能找到這裏的,對嗎?”


    “嘰嘰~”一直安靜待在樹上的燕子突然叫了兩聲,仿佛是在給楚格回應一般,隻見江晨展開翅膀,從樹枝上飛了起來。


    它在空中盤旋了兩圈,隨後便頭也不回地往遠方飛去。


    “明年我在這裏等你!”城門口,楚格下意識的往前追了兩步,大聲喊道。


    “嘰嘰~”鳥叫聲從很遠的傳來,逐漸消失,之後的記憶畫麵又過了兩年,在把楚格他們帶到幽州後,江晨的使命仿佛完成了一般。


    在往後的兩年中,如同其它鳥類一般,築巢然後繁衍,飼養後代,直到最後,畫麵漸漸消失,回歸黑暗。


    修煉室中,鬼差江晨以為這就已經結束,便開始繼續修煉,卻突然發現腦袋中又有一些畫麵快速地閃過。


    是雪夜,大雪紛飛,白茫茫的一片,此刻的他正躺在雪地中,身上的傷口處,血液已經凝固。


    天寒地凍,幾乎已經凍到骨子中,但他連挪動一下身體的力氣都沒有,出氣多進氣少,這次是凶多吉少。


    他大概是要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不,是就要死了,目前已經接近死亡的邊緣,這一世,他是一名江湖中人。


    在跟人比賽即將獲勝的時候,居然遭人暗算,他才一路逃到這裏,卻再也沒有絲毫力氣前進。


    眼皮越來越沉重,他艱難地看著這個街上最後的麵貌,突然,模糊的視線中,出現了一抹不一樣的色彩。


    四名穿著白衣的女人,一手拿著白傘,一手各抬著轎子的一角,輕飄飄地從高處落到雪地上,沒有發出半點兒聲響。


    “小姐,前麵躺了個人!”轎子前麵,右手邊的女人繼續說道:“死了嗎?你可別嚇我!”很快轎子裏傳出一道道清冷的聲音,那舉著白傘的女人撇了眼地上的江晨說道:“他還有口氣?”


    “能救嗎?”轎子裏的人忍不住說道。


    “除非神醫鶴老在這,否則,難!”


    “既然這樣的話,那就算了。”轎子裏的聲音頓了頓繼續說道:“把傘留給他吧,免得誰眼裏勁不好的話,一腳踩了上去。”


    “是,小姐。”很快,便見一把白傘被放在江晨的身邊,擋住了一部分風雪,其餘還有四名女子,還有三名舉著傘。


    抬著轎子,運轉輕功,輕飄飄地往前繼續飛去,而在轎子飛躍而起時,簾子翻飛間,露出一張白暫的側臉。


    那眉眼間,竟與楚格的麵容有些相似,隻是這張側臉,更為精致,帶著一股矜貴的氣質,雪夜中,有對話順著寒風消隱。


    “小姐,這難道就是江湖嗎?”


    “嗯!”


    天,也漸漸開始越來越冷,沒多久,江晨就閉上了眼睛,再也沒睜開,而那把白傘,陪他走完了最後一程。


    所有的畫麵到這就消失了,封塵依舊的記憶盒子再次合上,江晨漸漸睜開眼,入目的是修煉室的牆壁。


    “燕子、江湖中人,還有傘!”想想在地府工作這麽多年,關於轉世輪回的事情,江晨也隻是大致了解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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