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雄鷹上被人無良丟下的炎熠,這次運氣還算不錯,至少沒被摔一個狗啃泥。


    他被一個人騰空接住,又被夾在了胳肢窩下,再經曆了幾次騰空又落下之後,被送到了營地中的最高地,一處小山包上麵。


    被夾著急進的炎熠,感覺像是鬥轉星移,每眨一次眼睛,眼前景象就變幻一次,直到眼前出現一座燈火通明的軍營大帳。


    再接著,他就看到了一個挺拔如山,身穿灰色全身皮甲的高大男子,走出了軍帳。


    再然後,他自己就朝這人飛了過去。


    丫丫的……


    炎熠心中好氣!


    堂堂八尺……七尺男兒,鎮北王世子,就這樣被人隨便的拋來丟去,讓他一點麵子都沒有啊。


    有朝一日,實力冠絕天下,他定要一雪今日之恥……


    高大男子輕舒猿臂,輕鬆寫意的接住炎熠,又雙手一扶,讓炎熠在跟前站穩。


    這時,炎熠才看清眼前這人的相貌。


    雖有些胡子拉碴,邊幅也不修,但五官卻相當俊朗。


    細看之下,一雙眉斜飛如劍,銳利之極。雙目雖然布滿血絲,眼瞳卻也深邃清澈,下巴還揚起了一個堅毅而優雅的弧度。


    這正是北疆統帥,鎮北王炎櫟。


    炎熠對這位便宜老爹的相貌,還是挺滿意的,英俊帥氣又不失英武。


    這皮囊相當的可以,這差不多就是二十多年後他自己的模樣了!


    炎熠後退一步,整理了一下衣服,正準備行禮拜見時,胃裏就是一陣翻江倒海。


    炎熠實在忍受不住,一轉身,扶著帳門就哇哇的吐了起來。


    他這一吐,把胃裏的東西吐了一個幹幹淨淨,才止住了吐意,感覺舒服了一些。


    炎熠有些虛弱的直起身,看到了一個水囊遞到了近前。


    他接過水囊,漱口,又喝了幾口,然後跟著一言不發的鎮北王,進了軍帳。


    軍帳內部挺大,至少有上百平米,還用緯簾隔出了前帳和後帳。


    前帳擺放著幾張議事辦公的桌椅。


    鎮北王一擺手,前帳的幾位軍官和親衛,都悄悄的退了出去,還放下了帳門。


    鎮北王在主座上坐下,又伸手,指了指近前的一張椅子。


    炎熠乖乖坐下,默默不言。


    鎮北王也沒開口。


    他打量著瘦弱的兒子,發現其灰頭土臉,精神不濟,衣著也是髒兮兮的,眼中不由的閃過一抹近乎痛苦和自責的神色。


    他張了張嘴,緩緩開口道:“熠兒,你怨恨父王嗎?”


    炎熠搖搖頭,說:“不怨!”


    “勝敗乃兵家常事,勝不驕,敗不餒,隻要最後一戰,勝利屬於我們就好。”


    鎮北王重重的呼出一口氣,說:“是啊,勝敗乃兵家常事,不能氣餒。”


    “這一次是我太過急躁冒進,一時不察,陷入了對方圈套。”


    “下次,定不會這樣魯莽不慎了。”


    炎熠聽便宜父親這麽說,就暗自搖頭,感覺他這個統帥,做的不怎麽夠格啊。


    一方統帥,掌管一二十萬將士的性命,卒然臨之而不驚,無故加之而不怒,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這可是基本素養。


    越在緊張和關鍵時刻,越不能動其心,亂其靜,處之泰然才是。


    這讓炎熠想到了曾經在網上看過的一個觀點,說是武力值與智謀水平的關係,一般是表現為負相關。


    這個修煉世界,個人武力值強大,或許軍隊廝殺習慣是直來直去,不太注重計謀?


    二十幾萬大軍,還是草原這種廣闊的環境,都能被敵方圍困,真的有些難以理解。


    炎熠由此一想,覺得這便宜父親的計謀水平真的有些令人堪憂。


    想到這,炎熠決定再幫便宜父親一把,也算對占了他兒子身體做一下彌補。


    這也能免得與便宜父親一時相對無言,東拉西扯之下,不小心露出一些馬腳。


    “父王,我偶然得到一篇論述兵法的著作,想給父王複述一遍。”


    鎮北王緩緩點頭,道:“好啊,熠兒,你盡管複述,或許我能從中有所裨益。”


    炎熠回憶了一下記憶,一邊整理,一邊徐徐道:“兵者,國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


    他一邊背誦,一邊觀察便宜父親的神色,就發現這幾句一出,便宜父親的神情就變得嚴肅,鄭重起來。


    炎熠心中大定,接著複述。


    “故經之以五事,校之以計而索其情:一曰道,二曰天,三曰地,四曰將,五曰法。”


    “道者,令民與上同意也,故可以與之死,可以與之生,而不畏危……”


    “熠兒,等一下……”


    鎮北王忽然打斷炎熠,起身道:“容我拿筆記錄一下……”


    他坐在放有堪輿圖的議事桌前,取過一遝淡黃色的紙張,還有方便寫字的炭筆,刷刷的把炎熠背誦過的幾句,記錄了下來。


    寫好這幾句,他抬頭看向了炎熠。


    就見炎熠會意,接著背誦,“天者,陰陽、寒暑、時製也。”


    “地者,遠近、險易、廣狹、死生……”


    《孫子兵法》全文共十三篇,六千餘字,炎熠曆時近兩個時辰,一字不差,完完整整的背誦完畢。


    炎熠之所以能清晰的記住,在於他想借助於這兵法智慧在官場上大放光彩呢。


    因此,他對這《孫子兵法》著實下了不少苦功夫,也看了不少有關《孫子兵法》在商場、官場應用的研讀文章。


    鎮北王看著自己親自奮筆疾書記錄下來,寫滿龍飛鳳舞字跡的一遝厚厚紙張,是震撼不已,激動不已。


    “熠兒,這部兵法舉凡戰前之準備,策略之運用,作戰之布署,敵情之研判等,無不詳加說明,巨細靡遺,周嚴完備,可以稱得上是曠世奇作,兵法聖典。”


    “如此奇作,如此聖典,理應天下聞名才是,我之前卻是聞所未聞。”


    “熠兒,你是從哪裏看到的?”


    這個……


    炎熠胡謅道:“我是在夢中學到的。”


    “夢中?”鎮北王是一臉的不解。


    炎熠點頭道:“父王,我確實是在一場夢中學到的。”


    他心道,這個世界具有不可思議能力之人頗多,且信鬼神。


    我就堅持是夢中所學,能奈我何?


    炎熠繼續瞎編道:“父王,是這樣的。”


    “在來這裏的前一晚上,迷迷糊糊的,我忽然夢到了一個白胡子老頭。”


    “他把鞋子丟到了橋下,讓我去撿。”


    “我就下去撿了。”


    鎮北王是一臉的驚奇和不信,“你竟然會給一個老頭撿鞋子?”


    炎熠訕訕一笑,說:“是在夢中嘛,就我一個人,身邊也沒有侍女和侍衛。”


    “我見老頭須發皆白,年齡沒有一百也有九十九了,又望之可親,就惻隱之心發作,幫他撿了鞋子。”


    鎮北王輕輕哦了一聲,問:“然後呢?”


    炎熠接著亂編道:“老頭又把鞋子丟下了橋,讓我再去撿。”


    鎮北王有所醒悟,問:“這位老者是在故意的試探考驗你?”


    炎熠嗯了一聲,說:“我也是這麽想的,所以就又幫了他。”


    “如此反複九次後,老頭對我微微一笑,說了句,孺子可教也。”


    “然後,他就給了我一本兵書,上麵內容就是我複述的這些。”


    鎮北王急忙追問道:“熠兒,這兵書可有名字?”


    “孫子兵法!”炎熠脫口而出。


    這個名字一說出口,炎熠就後悔了,不知該如何解釋這個書名。


    他快速想了一下,打算以夢中之事,光怪離奇,自己也是一頭懵來敷衍詢問。


    隻是讓炎熠有些意外的是,鎮北王並沒有發問,一直默然。


    片刻後,就見他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麵朝著南方跪了下來。


    “多謝師父賜書!”


    鎮北王又右手撫胸,立誓道:“天地為鑒,我炎櫟,定不負師父期待,研習此書,一雪恥辱,瀝血守護皇朝疆土和子民。”


    說完這話,他就恭恭敬敬的朝著南方,上京城方向,磕了三個響頭。


    這一幕,讓炎熠看的有些發呆。


    “父王,這師父……”


    鎮北王起身,解釋道:“熠兒啊,師徒如父子,這兵書名為孫子兵法,實則暗示就是收我為徒,認你為孫。”


    “這是皇朝的奇人異士,不忍看到皇朝被蠻族欺淩,通過托夢的方式,通過你之手向我傳授兵伐戰爭之術啊。”


    我叉,這也行?


    孫子兵法之名,還能這樣理解?!


    不過,炎熠見便宜父親這樣自圓其說,也就省了狡辯和解釋,樂兒從之。


    “熠兒,這兵法,我還有一些晦澀難懂之處,師父有沒有在夢中向你講解一二啊?”


    “有的,有的……”


    記錄兵法近兩個時辰,兵法講解又是一個多時辰。


    不知不覺中,軍帳外麵已然是黑夜退去,晨曦來臨。


    這時,就有響亮的聲音在帳外響起,“報大帥,蠻族來使說是來要人!”


    意猶未盡的鎮北王,就是身體一振。


    他轉頭看到了外麵明亮許多的天色,切實意識到,離別的時刻,到了。


    “熠兒……”


    鎮北王心中陣痛,滿臉不舍。


    炎熠站起,慷慨陳詞道:“大炎皇朝可以沒有炎熠,但不能沒有父王。”


    “能以無用將死之身,暫解時下之危,孩兒是欣然樂之的,也算沒有辱沒父王威名,死的有價值,沒有虛度一生。”


    “請父王不用悲傷自責。”


    接下來,炎熠恭恭敬敬的給便宜父親行了一次大禮,以作辭別。


    鎮北王是虎目含淚,有些不能自己。


    他忍著悲聲,說:“熠兒,父王向你保證,定有一日殺光北方蠻族,為你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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