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嬴政這一臉高興的樣子,夏無且也徹底放開了,直接坐在了嬴政的側邊。


    “看你這麽高興。”


    “想來冬兒也釋然了,不過,我很好奇你是怎麽讓冬兒見你不躲的。”夏無且笑著道。


    一聽這話。


    嬴政立刻笑道:“嶽父,原本我也擔心她不會見我,所以我是趁著夜色偷偷去的,她也根本不知道我發現她了,在看到我後,她也沒有機會離開。”


    說到了這。


    嬴政語氣裏還有著幾分得意。


    “那你去沙丘是不是讓人知道了?”


    夏無且忽然想到了什麽,臉色一變。


    “嶽父,你放心吧。”


    “我做事不會那般首尾不顧。”


    “當初去的時候,我是打著去雍城給華陽太後過壽的名義,隨後又以狩獵之名出去,除了黑冰台的人,無人知曉。”


    “阿房的存在,封兒他們與我的關係,沒有他人知曉。”嬴政立刻解釋道。


    他自然也清楚夏無且心底擔心什麽。


    “這就好。”


    “冬兒心裏擔心什麽,相信你也清楚。”


    “雖然我看到冬兒後與她相處不過一月,但我看得出當初那變故仍然讓她留下了陰影,她不敢再來鹹陽了,這已經成了心病了。”夏無且歎了一口氣。


    嬴政臉上浮起了一抹冷意:“嶽父,你放心吧。”


    “以後,我會讓她的心病徹底消除的。”


    “這大秦,這天下,唯有她才是我的妻子,唯有她才配成為大秦的王後。”


    聽著這話,夏無且心底自然是了然嬴政對自己女兒的心意,但想到如今的朝堂,還有宗室。


    “這些年。”


    “朝堂乃至於宗室都被大王的強權給壓製下去了,朝堂上也出現了不少大王親手扶植的新貴,但當年的那些人勢力仍然不小。”


    “如若讓他們知道冬兒的存在,讓他們知道趙封兄妹是大王的兒女,那必然再起波瀾。”


    “大王準備以後怎麽安排封兒他們?”夏無且凝視著嬴政道。


    “嶽父。”


    “你這是在試探我啊。”


    嬴政則是一笑。


    隨後。


    毫無掩飾的道:“阿房以後是大秦的王後,那封兒就是我的嫡長子,大秦未來名正言順的太子儲君。”


    聽到這話。


    夏無且心底一動,也是有些喜色。


    雖然他已經老邁,不在乎這些所謂的權勢。


    但想到自己的外孫,夏無且自然還是要詢問一番。


    畢竟。


    這個位置可是王位啊。


    如果可以,夏無且又怎會不讓自己的外孫坐上去?


    “大王。”


    “現在還不能將冬兒接回來,更不能將封兒的身份泄露出去。”


    “一旦外泄,朝堂必然不穩。”夏無且嚴肅說道。


    如今。


    朝堂上雖然有所爭端,但都有著一種共同的心思,那就是為大秦出力,掃滅諸國,一統天下。


    其中有人尋求一個開創豐功偉績的青史留名,大多數也是為了更大的利益與權勢。


    也正是因為這個目標讓朝堂群臣凝聚在一起。


    而朝堂之上。


    支持扶蘇的人不在少數,而且都是老貴族,宗室,他們的力量不可小覷。


    可以說扶蘇上位就代表著他們的利益,如若過早將趙封推出去,無論是對於趙封而言,對於自己女兒而言,更乃至於對整個大秦而言,這絕對會是一場動蕩。


    諸國仍存,天下仍然沒有歸一。


    所以必須還是要借助老貴族的力量。


    如若夏冬兒回來了。


    如若趙封兄妹兩人的身份被抖露出來了。


    這絕對不是好事。


    王綰,隗狀他們可都是經曆了當年之事的,他們很清楚的知道在嬴政心底的夏冬兒有多麽重要,他們的子嗣地位根本無需多言,絕對的穩固。


    一旦趙封身份擺上了明麵,他們絕對不會服從,必然會引起大秦內部的爭鬥。


    對於大秦一統天下也有很大的影響。


    曆史上。


    秦始皇嬴政掃六合一統天下,依靠的就是凝聚一體的舉國之力,百萬銳士盡數發揮。


    文臣治理,糧草輜重調撥,撫恤發放。


    武將統兵征伐。


    這些環節都不可疏漏。


    “這些事情,我又怎會不明白。”


    “嶽父放心吧。”


    “在徹底一統天下之前,我不會讓阿房與封兒他們再次置身於危險之中。”


    “我會利用這滅諸國的路讓封兒執掌全軍,讓任何人都無法傷害到他們。”


    “等到了一統天下之後,無需再用那些老貴族的力量了,我自然無懼他們了。”嬴政笑著回道,雖然語氣溫和,但話語裏蘊含的堅定還有霸氣是沒有遮掩的。


    “如此就好。”夏無且當即點了點頭。


    “那這一次,嶽父應該不走了吧?”嬴政笑著問道。


    “不走了,不走了。”


    “我會留在鹹陽等著冬兒回家。”


    “而且,伱還欠了冬兒一場婚宴。”


    “我可沒有參加的。”夏無且笑嗬嗬的回道。


    嬴政當即保證道:“請嶽父放心,我一定會給冬兒一場天下最宏大的婚宴,讓天下人見證皆知。”


    “說起來。”


    “當初你給封兒主持婚宴還真的是主持對了。”


    “如若不然,你就錯過了封兒的大婚了。”


    回想當初趙封在鹹陽舉辦婚宴時,嬴政居於長輩一席,夏無且又笑了。


    “這或許是蒼天庇佑,命中注定。”


    “天,始終庇佑於我。”嬴政也是一臉笑容的說道。


    “的確。”


    “老天爺對我們一家總算是恩厚的。”夏無且也是讚同的點了點頭。


    這時。


    “阿翁。”


    “我們來了。”


    “怎麽關著門呀?”


    趙啟的聲音傳了過來。


    “開門,開門。”趙靈也是輕輕拍打著門。


    “小公子,小小姐。”


    “大王在裏麵議事,你們稍等一會啊。”


    趙高聲音有些著急和忐忑。


    對於這兩個小家夥,這些時日以來他可是親眼看出大王有多麽寵愛他們,而且他們還是如今風頭最盛上將軍趙封的兒女,他雖然執掌著王宮內,可也不敢得罪啊。


    “大王,這是封兒的兩個兒女?”


    雖然許久沒有聽過聲音了,但夏無且卻是立刻聽出來了。


    畢竟在沙丘時也朝夕相處過一段時間。


    “恩。”嬴政笑著點了點頭。


    “他們怎會入宮?”夏無且又十分擔心的道。


    “放心吧。”


    “無人知曉我們的關係,在外人看來,他們入宮就是我對趙封一家的恩澤,也是因為我喜歡這兩個小家夥,也讓這兩個小家夥給我解乏。”嬴政立刻笑道。


    “如此就好。”夏無且鬆了一口氣。


    隨後。


    嬴政大聲道:“讓他們進來。”


    聽到嬴政的聲音。


    趙高立刻推開了門。


    趙啟與趙靈兩個立刻擺脫了束縛,向著殿內跑去。


    “阿翁,我們來了。”


    “咦,這是曾翁。”


    趙啟停下腳步,立刻看到了夏無且。


    “你還記得老夫?”夏無且立刻蹲下來,慈祥問道。


    “記得。”


    趙啟點了點頭。


    “哈哈哈,來,讓曾翁看看你們有多重了。”夏無且展開手,目光期待的看著兩個小家夥。


    趙啟與趙靈立刻撲了過去。


    而這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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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高偷偷的看了一眼,並沒有驚訝,而是十分懂事的退了出去,關上了殿門。


    “喲,這才多久不見,還真的都長大長高了。”夏無且一手抱著一個,快六十了,但身板依然十分硬朗。在這時代。


    六十歲已經算是高壽了。


    “大王。”


    “他們兩個小家夥難道經常入宮?”夏無且轉過頭,笑著問道。


    “最開始的時候幾天來一次,後來習慣了就天天來了。”嬴政一臉慈祥的道。


    想到最開始的時候。


    還是用各種吃的來誘惑,為的就是與自己的孫兒培養感情,彌補對趙封兄妹的虧欠。


    可隨著熟悉了起來,兩個小家夥也完全的將嬴政看成了親近的人了,再沒有任何害怕了。


    以前還要他們的母親來送,現在他們兩個小家夥直接就讓府中的馬車直接送來入宮了。


    當然。


    有著禁衛軍保護,更有著趙府的護衛保護,不會出任何差錯。


    “看樣子,他們已經徹底習慣了。”夏無且也是感慨的一笑。


    “當初對他們兄妹兩個的虧欠,我自然都要彌補回來。”嬴政十分溫和的說道,看著兩個小家夥目光之中帶著的慈愛,在這宮中的任何公子公主都未曾感受過。


    後宮之中嬪妃所生都是血脈延續。


    這是作為君王不得不做的事,讓王族發源。


    但眼前的可是他與心愛之人所延續的血脈,除了血脈傳承外,更多的還是親情羈絆。


    如若嬴政一直以來都是生活在鹹陽王宮內,那或許不會感受到什麽是親情的羈絆,也很難有所感情,但他曾經在趙國為質,嚐盡了人間苦難,遭受了非人的屈辱,而一直陪伴在身邊的隻有夏冬兒,這種糟糠之妻,他又怎會不珍惜。


    “說真的。”


    “我有些期待未來了。”


    “一家人光明正大的生活在一起。”


    看著懷中的兩個曾外孫,夏無且緩緩開口道,眼神之中充滿了憧憬。


    ……


    扶蘇府!


    “公子。”


    “這一次為你謀取的差事大王已經準予了。”


    “隻不過。”


    “胡亥也被準予了處置後勤調撥之事。”


    “大王準予兩位公子參與,這也是帶著幾分考校之意在其中,請公子放心,老臣等人一定會全力為公子鋪路,讓公子得到政績。”


    王綰坐在扶蘇麵前,一臉笑容的說道。


    “那就有勞王相了。”


    “此次糧草統計調撥,吾一定全力以赴,絕不會讓大王失望。”扶蘇立刻說道。


    “公子。”


    “此番除了這糧草後勤之事外,還有一件事老臣需要與公子通一下氣。”王綰一臉嚴肅。


    “王相請說。”


    看到王綰如此認真,扶蘇也變得正色起來。


    “大王如今已近四十,然後宮之主始終空缺。”


    “昔日提及此事的朝臣有不少,但都被大王無視了。”


    “如今,老臣覺得是一個很好的機會。”


    “公子作為諸公子之長,德才兼備,盛名傳遍鹹陽,人人皆知公子賢德。”


    “母憑子貴,於情於理,公子之母理當成為那後宮之主,大秦王後。”


    “如今我大秦已經滅了趙韓,隻待這一次滅魏功成,三晉並秦,天下半壁江山皆歸我大秦,如此大喜之時,再有老臣聯名上奏立後穩固國本,相信大王斷然找不到理由拒絕。”王綰老臉上掛著一抹得意之色的說道。


    “可是。”


    “父王真的會點頭嗎?”扶蘇有些懷疑。


    “謀事在人。”


    “大王已然拖了這麽多年了,如今也必須要考慮此事了。”


    “國本不可失,國後不可無。”


    “此事公子就放心吧。”


    “老臣已經交代下去了。”王綰對著扶蘇保證道。


    見此。


    扶蘇也點了點頭:“如此,就有勞王相了。”


    “公子無需如此。”


    “老臣等人輔佐公子,便是為了看到公子他日為太子儲君,更為秦王。”


    “當然。”


    “老臣或許看不到公子登臨王位的那一天了,但還請日後公子不要忘了老臣竭力扶持之恩,對老臣的家小照顧一二就足矣。”王綰站起來,躬身對著扶蘇一拜。


    扶蘇也連忙站起來,將王綰扶了起來。


    “王相輔佐之恩,扶蘇絕不忘。”扶蘇鄭重的說道。


    聽到扶蘇如此表態,王綰心底一安。


    之所以費盡心思扶植扶蘇,一則是扶蘇是長公子,二則是扶蘇仁義仁德,有恩必報,他全力輔佐,他日王家的權勢富貴絕對少不了。


    “公子。”


    “夏無且回來了。”王綰忽然開口道。


    “夏大醫不是雲遊去了嗎?”


    “如今竟然歸來了。”扶蘇則是十分平靜。


    “公子,你難道沒有聽懂老臣的意思?”王綰笑了笑。


    “何意?”扶蘇一臉茫然。


    “在大王那,夏無且的地位不低,他一句話甚至能夠比得過滿朝文武一句話。”


    “如若你能夠討得夏無且的歡喜,得到他的認同,那你未來的太子之位就可落定。”王綰十分認真的道。


    扶蘇一愣,驚訝道:“他隻是一個大醫,還能左右太子之位?”


    “他這個大醫可不普通啊。”王綰帶著幾分感慨的說道。


    “對於夏無且,我了解不深,隻知道其醫術了得。”


    “除此外,我就不知道其他了。”扶蘇說道。


    “老臣告訴公子一件事,公子切不可外傳,否則必會引起大王惱怒,甚至於有毀於公子。”


    “此事,也權當老臣給公子說一個警戒,此事乃是大王的逆鱗所在。”王綰忽然無比嚴肅的說道。


    顯然。


    對於此事。


    哪怕已經過去了這麽多年,每每想起,王綰心底都有一種直擊心靈感。


    當初那一場王宮喋血,當初那一場席卷王宮的殺戮。


    乃至於之後。


    在大王親政之後那血洗數千人的殺戮,讓王綰都曆曆在目。


    “難道父王的逆鱗與這夏無且大醫有關不成?”扶蘇表情也變得驚訝起來。


    “如果沒有當初那王宮喋血之事。”


    “這夏無且或許已經是大秦的國丈大人了。”王綰緩緩開口傾吐道。


    “什麽?”


    “國丈?”


    扶蘇也是一呆,完全沒有料到這一點。


    良久之後。


    扶蘇才回過神來,不解道:“可是在宮中並沒有姓夏的夫人,難道病逝了不成?”


    “可我未曾聽過宮中哪一位夫人病逝,難道是在我出生之前不成?”


    看著扶蘇的疑惑,王綰搖了搖頭:“當初那個女子甚至都未曾與大王完婚,那時候是大王剛剛繼位,在守孝期過後,大王就說要立那女子為後,此舉自然是遭到了大半朝臣的反對,哪怕是當初的太後,當初不可一世的宗室,全部都是反對。”


    “那女子雖說深得大王的寵愛,但終究隻是一個醫女,身份不高,所以滿朝反對。”


    “特別是當初的太後,更是一力阻止。”


    扶蘇一愣,詫異道:“據我所知,當初的祖母太後身份也不高吧?”


    此話一落。


    王綰臉上的表情也是微微一變,隨後搖了搖頭:“情況不同的。”


    “當初的太後歸秦時,先王還未曾繼位,而且那時候大王已經有十歲了,而且還是長子。”


    “或者說是母憑子貴吧。”


    “而夏無且的女兒的雖說與大王感情深厚,可終究是沒有子嗣,更沒有母族作為依仗,夏無且雖然作為大醫,但終究也隻是一個醫師罷了,無權無勢,如何護得住。”


    扶蘇點了點頭,又問道:“那夏大醫的女兒最後如何了?”


    “難道連父王也護不住她嗎?”


    對於最後這一句話,扶蘇的心底其實是有所懷疑的。


    自己父王何等的霸氣,何等的權謀在握。


    在扶蘇看來,這世間能夠難道自己父王的事情幾乎是沒有的。


    “公子。”


    “如果是現在的大王,那自然是護得住。”


    “可當初初繼位的大王才十三歲啊。”


    “說到底還是一個稚子少年,他又怎會護得住。”王綰搖了搖頭。


    “那夏大醫的女兒是死了?”扶蘇心底一驚。


    “恩。”


    王綰重重點了點頭:“死在了當初那一場宮庭殺戮之中。”


    “誰那麽大膽?竟然敢在王宮行殺戮之事?”


    “而且,誰敢動手?”


    “隻要動手,這就是死路一條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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