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州一夜間,死了太多的身份不一般的人。


    王五聽著百姓的議論,心中震動不已,莫名的生出幾分惶恐。


    他還記得,解府發生的事情。


    那是即將黎明的時刻,有無數的小人出現在解府,就算是自己和王六極力掙紮,也無法擺脫。


    等小人消失,他們趕去的時候,解慶頁死了,解臣眉心流血。


    現在玉真仙人也都死了,曹州許多可以說有著隻手遮天能力的權貴也都一夜身亡。


    “這個世道,真的是要亂了。”


    望著人來人往的曹州集市,縱使人潮如湧,王五仍是沒有任何安全感,遍體寒意。


    他沒有直接去解臣的恩師張守誌的門前,而是在酒館、茶樓、地攤處,收集著消息,從中分析著近日發生的事情。


    死了這麽多的權貴,還死了鼎鼎大名的玉真仙人,曹州風聲鶴唳草木皆兵,許多有錢有權的人,都已經打算暫時離開曹州,前往帝都避禍。


    曹州知州張炳賀近日也是壓力倍增,或明或暗,來自四麵八方的壓力,壓的他幾乎都感覺有些窒息。


    他在衙門內走來走去,事發突然,毫無跡象,讓他無法下手。


    而且這些人相互之間,並沒有什麽聯係,分處各地,唯一的共同點,就是被人一劍取命。


    已經派人去看過。


    根據劍痕,應該是同一個人出手做的這件事。


    “這些人,分處各縣,身份尊貴,相互之間的距離,都是幾十上百公理,路途遙遠,想要一夜之間,奔襲各處,一劍殺了這麽的人,蔡黑,你是江湖中的高手,你能不能做到這件事?”


    張炳賀忽然抬頭,看向不遠處的一個男子。


    張炳賀身邊站著一個瘦骨嶙峋的中年男子,皮膚黝黑,立身在暗中,仿若和黑暗融為一體。


    “大人,我做不到一夜之間奔襲千裏,一劍斬殺這麽多人而不被發現。


    這樣的修為,應該是有著禦劍之能,或是千裏飛劍取人頭,已經不是普通的江湖人手段,應該是紅線、隱娘一流的劍仙手段。


    我聽老一輩人說過,劍仙不會平白無辜殺人,而且一旦動手殺人,定有緣由,若是大人查清楚這些人近期是不是做過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若是能夠查清楚,或許就能夠知道他們的死因。


    而且我覺得,殺這些人的劍仙,很有可能和擊殺玉真道人的人是同一個人。


    我已經盤問過玉真觀的道人,說是一個少年郎來斬玉真道人,少年郎拳法無敵,氣血雄渾。


    少年郎太年輕,會不會是此人,我也不好說。


    或許是老輩劍仙,遊戲紅塵,化作少年模樣誅邪除暴,替天行道呢。


    大人最好不要輕舉妄動,先查明真相再說。”


    蔡黑的聲音渾厚,沉穩,一字一字的吐出,顯得很有力量,勸著張炳賀。


    張炳賀聽了眉頭緊皺,這件事,已經無法強壓下去,死去的人都不是普通人,都是權貴,在朝廷中有著錯綜複雜的關係。


    他們一死,曹州震動,必須要查個清楚。


    “這件事,無論怎樣,都要查個清楚,給大家一個交代,不然的話,我這曹州知州的位子也坐不穩。


    可惜的是,一個個的都是人精,也都看出來,能夠做出來這樣的事情的人,絕不是普通人,都不願意涉入其中,沒有人願意去查此事。


    普通的人,去查的話根本沒有用,想要查這件事,需要一位至少紅日境界的儒者,帶著衙門中的強者,才能夠有能力查。


    咱們曹州,文氣凝聚成煌煌紅日者,屈指可數,門下都有無數弟子,這些人背後關係複雜,不可用強,想要請他們查案,難如登天啊。”


    張炳賀愁眉苦臉,事到臨頭,舉步維艱。


    “先去派人查查,這些人,有沒有什麽共同點,我再想辦法勸勸曹州的幾位儒者,看看有沒有人願意出麵。”


    張炳賀苦惱的時候,王五也是愁緒纏身,心有千千結。


    不過,最終隻是長長的吐出一口氣。


    “管他怎樣,實在不行,我就和弟弟二人離開解府,遁入深山,我們有著武藝傍身,普通的豺狼猛獸都不是我們的對手,可以在深山中好好的生活。”


    在曹州集市間,聽了許多小道消息之後,王五也不敢繼續耽擱,免得誤了解臣交代的事情。


    立刻按照解臣給的地址,前往解臣恩師張守誌的家中。


    張守誌的家坐落在曹州府的最繁華地段,這個地段中,酒樓林立,飯館無數,更有各種日常百貨,書香文齋,吃喝住用行,一有盡有。


    不過。


    此處有著一條數米寬的小河,彎彎流過,小河兩岸種植了數千棵的紫竹,紫竹亭亭而立,隨風而動,映著陽光,竹葉發出沙沙的聲響。


    竹林間鋪著四通八達的青石小路,每一條小路,都可輕鬆的過一輛馬車或者牛車,小路的盡頭,就是一戶戶的人家。


    王五沿著竹林間的其中一條小路前行,清風徐來,竹聲陣陣,偶爾還能夠看到有青年坐在竹林間的是石凳、石椅上朗誦著書卷,朗朗的讀書聲隨風傳來,積極而陽光。


    小路的盡頭,一座古樸大氣,滿是文雅的深庭大院映入眼簾,紅磚綠瓦,廊腰縵回。


    簷牙高啄,各抱地勢,盤盤焉,囷囷焉,蜂房水渦,矗不知其幾千萬落!


    長橋臥波,未雲何龍?複道行空,不霽何虹?高低冥迷,不知西東。


    歌台暖響,春光融融。


    極為豪奢,至少王五還從來沒有見過這麽豪奢的庭院。


    看著這樣的庭院,王五都下意識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這才挺直脊背,目視前方,神態恭敬,徐步上前。


    門前有著兩個年輕的仆人守門,形象都是文質彬彬,溫文爾雅。


    見了來人,看了王五的打扮,其中一人上前,輕聲喝著,“來人止步,這裏是張守誌先生的家,未經通報,不得入內。


    敢問小哥是什麽人,來張府有何貴幹?”


    王五從懷中取出解臣的帖子,雙手遞了上去,“我奉我家公子之命,前來拜見張先生。


    我家公子是曹州宣德府大野縣麒麟鎮肖家莊解臣解公子,乃是張先生的弟子。”


    兩個守門人聽了,蕭然起敬,“原來是先生門人,還請稍等,我這就去通秉。”


    片刻。


    去者歸來,對王五恭敬有禮,舉手相邀,“先生有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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