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做旁人,薑良策一定會嗤之以鼻,可是說出這話的是林衝,那一句句話,振聾發聵,令人根本無法反駁。


    血淋淋的話語,帶著


    然而,這一刻他是真的感受到巨大的震撼,整個廳堂之中,圍攏的這些悍將,他們望向林衝的眼神,那是完全不同的。


    便是那個手持雙刀的那個男子,一臉的桀驁不馴。


    俘虜之後,薑良策詢問過旁人,這個傲慢而強橫的年輕男子,名喚武鬆。


    曾經是一個都頭,後麵被人陷害,最終上得梁山。


    便是這樣的狠人,麵對林衝的時候,那也是格外恭順。


    “林衝啊林衝,你到底有何本事?竟然能夠讓這樣的猛將,都能夠對你心服口服?”薑良策太好奇了,他心中矛盾不已,然而西軍命運這一件事情,實在成為他心中的牽掛。


    “我薑良策的命,算不得什麽。若是將軍能夠挽救我西軍,便是讓小人做牛做馬,那也是萬死不辭!”薑良策大聲說道。


    西軍太苦了!


    多少個家族,這幾十年來,多少好男兒,死傷慘重。


    又有多少孤兒寡母,終日以淚洗麵。


    那些養育多年的漢子,一個個倒在國境線上。


    白發蒼蒼的老婦,望著西邊的落日,他們口中呼喚著兒的小名。


    薑良策見過太多次了,哪個母親,願意舍得呢?


    她們幹癟的胸口,早已沒有乳汁,可是過去養育過孩兒。


    那都是她們的孩子啊,卻一個個化作枯骨塵土,有些便是連屍骨都找不回來。


    多少老婦人哭瞎雙眼,連眼淚都哭幹,可是那些好漢子們,沒有了,就是沒有。


    這是薑良策心中永遠的痛,如果有一天西軍被那些大人物活活折騰而敗亡。


    那才是整個西軍上下的悲哀,也是薑良策內心最柔軟的地方。


    趙括紙上談兵,幾十萬趙兵被俘坑殺,朝堂如今那些奸臣,薑良策腦海中不斷回響林衝的話!


    “老虎率領一群綿羊,那綿羊也會凶猛而好戰,如果是一頭綿羊率領一群老虎,那老虎也是乖巧而柔順的。”林衝低聲說道,“薑良策,你應當為西軍保留火種!那一萬人的西軍俘虜,他們縱然回去,朝廷也不會信任他們一分。你應該知道他們的下場。”


    薑良策身子一震,嘴角露出一抹苦笑。


    如何不知道?


    此戰剿滅山賊,竟然大敗,不說朝堂中的大人物,恐怕官家都會震怒。


    那些人定有一批人問罪處斬,還有一些定會發配賤籍,下場絕對不好。


    正如林將軍所言,這些是西軍的火種,若是這樣沒了,那該有多麽的心痛?


    他們也都是人啊,上有父母,有些老卒也有妻兒子女!


    “將軍,隻求能善待他們。我等苟活不為榮華富貴,隻求往後不背負千古罵名!”這一刻,薑良策低下驕傲的頭顱。


    林衝道:“朝堂昏庸,有西軍卻不珍惜,是他們的錯,哪裏是將軍之錯?林某今日所言,也是希望將軍為大局考慮,為西軍保留火種,來日天下大亂之時,到時候才能挽救西軍與狂瀾之中。”


    薑良策眼神發紅,道:“將軍,所言極是,句句落在我心。”


    “那明日一早,還請將軍做好說服之事,你們不是投降我梁山,而是為未來,為這中原漢家之地,不被外族所侵!”林衝一臉至誠的說道,上前將薑良策扶起,道,“這些將士收編之後,將軍還得辛苦,打算授將軍教頭之職,訓練我梁山士卒,如何?”


    薑良策眼淚橫流,哽咽道:“小人本分而已,談何辛苦。”


    林衝側過身,又道:“此戰西軍戰士,到時我會親自安排葬禮,為將士們祭祀,他們都是英雄,為使命而戰,他們都是好樣的。”


    “林將軍,我.....”薑良策無語凝噎,情緒猶如決堤之水,愣是說不出一句話來。


    “黃信!”林衝大聲喊道。


    黃信趕忙起身,恭聲道:“卑職在,還請將軍下令!”


    “薑將軍多日不曾休息,你安排兩個丫鬟,再安排兩個老奴,好生照顧,再去弄些酒水菜肉。這兩日好生歇息,等將養好之後,再行公務。”林衝好言說道。


    “屬下遵將軍令。”黃信拱手,又抬手做個請的動作,“薑將軍,還請隨我來。”


    林衝又道:“山野之地,寒舍簡陋,還請將軍莫要嫌棄。”


    “軍旅之人,風餐露宿,有遮陽擋雨之地,便是感激不盡。”薑良策再次拱手。


    三人又寒暄一陣,薑良策隨黃信而去。


    等人徹底離開,武鬆道:“哥哥行的良策,實在高深莫測!”


    吳用放下手中毛筆,讚不絕口,道:“朝廷對西軍,猶如當牲畜而用,此等忠心之輩,他們暴殄天物,照此下去,必遭天譴!林衝哥哥,這一萬之兵,日後定能為我所用。”


    林衝點點頭,道:“當要擴軍,勢在必行。”


    “這時節不好,等開春定可席卷整個山東之境。”吳用激動地說道。


    在場眾將,一個個興高采烈,臉上掩飾不住的喜悅。


    這一場大勝,那便與往昔很不一樣啊。


    擊敗西軍,大敗河北之軍,數萬之眾,整個山東境內,那些朝堂官員,恐怕夜不能寐,日日恐懼,不可終日。


    到明年開春,便有席卷大地之勢,這樣的趨勢,如何不喜?


    眾人也不含糊,當即開始籌謀布局,謀劃大事,一直忙到後半夜功夫。


    ......


    後山,劉黑子宅院。


    此刻燈火通明,便是院子都掛著燈籠。


    崔氏坐在床上,一旁有奶娘抱著兒子。


    床畔坐著個老婦人,不是旁人,正是崔氏的奶奶。


    崔氏眼淚婆娑,雙眸紅腫,心中又是高興,又是懼怕:“奶奶,為接您北上,差點折了黑子的性命!若是你們有什麽三長兩短,我便是死了,也是無法贖罪啊。”


    老奶奶哭道:“孫女啊,若無黑子救命,恐怕奶奶這條老命,也熬不過這個冬天了。”


    兩個女人,你一言,我一句,訴說相思之苦,老人家終究精神差些,後麵支撐不住,便告辭去睡。


    崔氏目送奶奶遠去,又吩咐婢女照拂,兒子早已睡著,放在崔氏床邊,隻為等黑子回來。


    “相公有消息嗎?”崔氏開口問道。


    貼身的丫鬟,紛紛搖頭,一人說道:“外麵站了好幾個,都沒消息傳回來呢。聽說老爺這次又立下大功,日後要論功行賞呢。”


    崔氏露出一抹笑容,心中卻又擔心得很。


    以前還不覺得,這身心頭貼著那黑子,隻要聽他出征在外,總是心驚肉跳。


    “夫人,夫人,老爺回來了。人在小路那頭,我們先跑回來了。”三兩個小丫鬟,疾步而來,壓低聲音,高興地說道。


    崔氏微微一笑,道:“好,好得很。這次老爺回來了,你們都有功勞,回頭好好賞你們。”


    下人們聽到這話,一個個喜笑顏開,紛紛說著好話兒,也不敢耽誤時間,紛紛退出屋子。


    沒一會功夫,便見屋子門輕輕推開,一個魁梧的漢子,出現在燈火之下。


    崔氏掀開被子,剛要起身,劉黑子趕忙道:“婆娘莫要動,我不在的這段日子,娘子受苦了。”


    崔氏壓抑許久的心情,再也控製不住,一下撲到崔氏懷中,嚎啕大哭道:“黑子,你罵我吧,打我一頓也是好的。我錯了。”


    劉黑子一愣,道:“娘子,何出此言?你這麽溫柔,俺有些慌得很。”


    崔氏:“.....”


    劉黑子突然推開崔氏,眼神一下子便被床上的孩子吸引。


    “這便是俺黑子的種嗎?嘿嘿嘿。”劉黑子徑直走向床邊,龐大的身軀,好似都要籠罩在整個床榻之上。


    床上有個胖小子,雙手攤開,猶如舉手投降的睡姿,白白胖胖的,一股好聞的奶香味。


    劉黑子瞪圓眼睛,越看越精神,發出“嘿嘿嘿嘿”的傻笑!


    “俺的兒子,俺劉家有後了!”劉黑子越來越激動,嘴上笑著,可是大顆大顆的眼淚嘩啦啦的往下落。


    一旁崔氏一腔柔情,瞅著男人,眼裏隻有兒子,氣得牙癢癢,可是聽著他一個人的自言自語,又滿腔的柔情和甜蜜。


    除此之外,還有一種來自母性的心疼。


    這個魁梧的漢子,也是一個可憐的漢子。


    他隻是想有一個家而已,卻為此付出傷痕累累,無數次在生死邊緣。


    “哇!哇!哇!”


    或許是酒味太大,胖小子睜開眼睛,瞅著一張大黑臉,登時嚇得哇哇大哭。


    “啊呀,娘子,娘子,兒子哭了,哭了,怎麽辦啊。”劉黑子嚇了一大跳,急得趕忙彈起,一臉緊張地道,“兒子,老爹不是故意的,你莫要被我嚇到了。”


    崔氏哼了一聲,上前將兒子抱起,稍稍哄了一陣。


    她扭過頭,道:“奶娘!”


    屋外一直等候的奶娘推門而入,順手將孩子接過,將娃娃抱出去了。


    屋外伺候的仆人,順勢將門也關上。


    劉黑子一臉懵,抬著手,道:“幹嘛把兒子抱走啊?俺還沒看夠呢?”


    崔氏氣呼呼地道:“死黑子,老娘天天想你,想得眼睛都哭腫了,還沒跟你說兩句好話,便是張口兒子,閉口兒子,哼!奴家便是曉得,這生了崽子,奴家便是不重要了。”


    劉黑子這才反應過來,尷尬一笑,道:“啊呀,我的好娘子!你這次可是為我老劉家立下大功了,俺就說嘛,一定會生個兒子!瞧那眉眼,跟俺一模一樣,就是太白了,皮膚不像俺!”


    崔氏呸了一口,道:“你都黑成炭了,才不要你那麽黑呢。那日我差點難產,爺爺與多位統領在外麵等候,還給兒子取了名字!”


    “一路上我都在作戰,也沒機會跟爺爺單獨說話,兒子叫什麽?那可是天大的恩德。”劉黑子正色說道,“以前爺爺說過,咱們孩子生了,他要親自取名。”


    “咱們崽生的那天,正是亂戰之時,爺爺說咱們娃乃是應戰而生,便叫他劉戰!”崔氏柔聲說道。


    劉黑子聽到這話,眼眶泛紅,激動的來走動,興奮地道:“劉戰!劉戰!好一個劉戰啊!這個名字好,俺太喜歡了。隻希望咱們孩子,往後不要辜負爺爺賜名,以後定要做個南征北戰的好漢子,為爺爺打江山,打天下!”


    “看把你激動的,都開始胡言亂語了。”崔氏心疼的說道,“相公,這次是我錯了,不該讓你南下,你若有個三長兩短,奴家也不活了!”


    劉黑子一把摟住崔氏,道:“說什麽糊塗話,此番下山,俺也想明白一個道理,人這輩子,最重要的是親人在身邊!莫要為此事自責,這不是安然回來了嗎?”


    “那些日子,奴家真的是懊悔極了!”崔氏一臉痛苦的說道。


    “以後有奶奶在身邊,照拂你也是好事,況且有他太婆婆在,娃娃也有親人陪伴,這是一樁好事!至於下山之事,與你無關。”劉黑子沉聲說道。


    “那相公先去洗漱,過些日子,等我出了月子,再行服侍相公。”崔氏羞澀說道。


    劉黑子嘿嘿一笑,道:“好嘞,好嘞,明日俺再跟兒子玩耍,你哈早些休息。”


    “等一下!”崔氏一把拉住劉黑子,道,“我下麵有個小婢,平素也懂事的很,不如給你做個通房,也是好得很。畢竟,我這段日子還不方便。”


    “娘子,無需如此!我又不是種豬,非要做那等事,你隻管做好月子。一會我去泡個澡,這幾日諸事繁多,也要早些休息。”劉黑子斷然拒絕。


    崔氏一聽這話,心中歡喜不已,她是個婦人,哪裏真心想讓自個男人,與別的女人分享。


    隻是家中男人地位日高,她生怕旁人說她妒婦,她也是反複思慮,做出這等決定。


    這會聽劉黑子果斷拒絕,心底跟抹了蜜糖一樣,一下子抱緊劉黑子,低聲說道:“往後我會好好聽你的話,好好服侍你,還要給你生孩子!”


    劉黑子聽得這話,喜笑顏開,道:“好的很,多生崽子,往後跟爺爺跟後麵打仗!”


    “奴家都聽你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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