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牢中,施恩來大牢裏三次。


    最近一些日子,施恩上下打點,有梁山中人協助,武鬆的日子好過不少。


    這一日午間,施恩又帶酒水送與獄卒,而後便跟武鬆說話。


    “武鬆哥哥,那張家的心腹,知道我最近常來看你。他們便去送禮,知府大人收了張都監他們好處,小弟往後看哥哥怕是不容易。”施恩壓低聲音說道,“不過,哥哥莫要擔心,我與康節級他們都打過招呼,銀錢都挺著塞,他們不會怠慢哥哥。”


    武鬆聽到這話,心中一股氣,又是鼓動著,惱火道:“這幫狗東西,卻是害人,莫要讓我尋到機會!”


    施恩急忙看四周,又道:“昨日那書生先生,又送我三千兩白銀,讓我認真打點,我上午已讓父親去找知府大人,送些銀錢。方才回來,知府大人東西收了,這樣也能與張都監送禮對衝一下。”


    武鬆心中一動,又是愧疚,這麽一看,梁山之人,肯定在等待時機,隻是有些話,他知道不好明說。


    施恩終究也算是半個吃官家飯的,若說遇到人,還好說,可若是說做那些隱蔽事,武鬆還是留了一個心眼。


    “我那幾個兄長,都是照顧我,施恩兄弟隻管拿錢,莫要有所顧慮,往後既不好隨時相看,以後若是有事,我便寫信交給康節級,到時候兄弟去那裏取!”武鬆想了一會,開口說道。


    施恩點點頭,道:“唯有這般,卻是最好!眼下不能太過得罪他們,若是逼迫太甚,我怕他們要害哥哥性命!”


    武鬆歎口氣,有些意興闌珊,道:“我虧欠太多人恩情,就怕往後沒有機會回報。”


    施恩又道:“哥哥放寬心,那書生先生說,您這邊若有任何風險,他們都會想辦法,定不會讓您有半分折損。最後一事,那位哥哥說,他們有一計,會讓哥哥輕判,讓您隻管等著。”


    這話不說還行,一武鬆這鐵血真男兒,腦海中登時想到林衝哥哥模樣!


    這番話,雖是吳用所說,但肯定是林衝哥哥的意思!


    唯有那位哥哥最是在乎他,為他哪怕翻天覆地,都要保護!


    武鬆啊武鬆!


    你何德何能,三翻四次,讓梁山兄弟親自下山!


    武鬆與施恩又說了一陣,這才散開。


    ....


    又過數日,知府衙門。


    知府相公正在後院辦公,卻是管家進來道:“老爺,方才在門口撿到一封書信,說是給您的!”


    知府相公眉頭一皺,不高興道:“什麽書信都要拿進來,又是什麽刁民的鬼把戲?”


    管家一聽這話,嚇得半死,趕忙道:“老爺,信箋乃是用紅筆所寫,還言‘不看則亂’四個字,著實嚇唬人。”


    知府相公臉色一青,著實不滿,終究還是按耐住性子,道:“把信拿給我,以後這種東西,都給我扔了!”


    “是,老奴知道了。”管家將信箋一放,急忙退出。


    知府接過信箋,望著上麵血紅之字,先是不滿,等瞅見字體,卻是露出文人通病,不由得道:“這字寫得不錯,看看是誰在搗鬼。”


    “咦?”


    知府剛要打開,臉上露出疑惑之色,因為這信封有些厚,裏麵裝的東西,有些不對勁。


    這位官老爺終於意識到哪裏不對,當即起身,謹慎的將房門關上,將門鎖一扣,這才小心打開信箋!


    “錢引!”知府大人大吃一驚,下意識拿出一看,露出駭然之色,“竟有八千貫錢!”


    知府大人順手又是一抽,其中有一封書信,言稱武鬆家人,口呼冤枉。


    這信不看還好,一看知府大人差點氣得半死!


    “狗日的張都監,竟然是受了蔣門神好處,那快活林竟然是這二張的生意!特娘的兩個壞胚,怪不得如此殷勤巴結,我說怎麽這般歡快!”知府大人氣惱不已,罵罵咧咧道,“你們兩個,倒是賺上大錢,教我與你害人!不是個東西!”


    知府終於明白,那張都監接受蔣門神若幹銀子,通同張團練設計誣陷武鬆。


    “這後麵的事情,便是不要想好過。”知府相公覺得被這兩人戲耍,著實不滿,後麵索性不管不問。


    沒過多久,官府牢中取出武鬆,當廳開了枷。


    當案葉孔目讀了招狀,定擬下罪名:脊杖二十,刺配恩州牢城;原盜贓物給還本主。


    張都監安排家人當廳領取贓物。


    當廳把武鬆斷了二十脊杖,刺了金印,取一麵七斤半鐵葉盤頭枷釘,押一紙公文,差兩個壯健公人防送武鬆,限了時日便要起身。


    那兩個公人領取牒文,押解武鬆出孟州衙門便行。


    不過這脊杖,在公堂之上,聽著打的聲聲響,卻是根本不痛。


    原來武鬆吃斷棒之時,卻得老管營使錢通好,加上知府亦知他被陷害,不十分來打重,因此斷得棒輕。


    武鬆忍著那口氣,帶上行枷,出得城來,兩個公人監在後麵。


    約行得一裏多路,隻見官道旁邊酒店裏鑽出施恩來,看著武鬆道:“小弟在此專等哥哥。”


    武鬆看施恩時,又包著頭,絡著手臂。


    瞧這個模樣,像是又被人教訓了,模樣實在慘兮兮。


    武鬆問道:“我好幾時不見你,如何又做恁地模樣?”


    施恩答道:“前些日子,小弟正在快活林中店裏,可恨蔣門神那廝又領著一夥軍漢到來廝打。小弟被他又痛打一頓,也要小弟認錯道歉,卻被他仍複奪去店麵,依舊交還許多家火什物。小弟在家養傷不得起身。


    今日聽得哥哥斷配恩州,特有兩件衣衫送與哥哥路上穿著,煮得兩隻熟鵝在此,請哥哥吃兩塊了去。”


    武鬆又驚又怒,隻覺得悲憤莫名,隻覺得這世道簡直娘的爛透了!


    直到這一刻,他才深知,以前覺得這朝堂好,那是林衝哥哥一直護著他,那些醃臢事,早就跟他沒相幹!


    可是眼下,他卻是瞧的透透的,連施恩都是被人打的半死,實在是惱恨的很。


    “世道艱辛,已是黑白不分,隻是我幾個哥哥,你不曾去求他們?”武鬆下意識問道。


    施恩苦笑,道:“哥哥說得哪裏話,人家乃是高人,我與他們沒有茶水幹練,如何請得動他們!況且,那幾位哥哥神秘莫測,心中隻有武鬆哥哥一人!我隻是一個中間人,我是要高攀的。”


    武鬆瞬間明了。


    是啊!


    我怎麽這麽癡蠢?!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況且,以林衝哥哥性子,肯定以他武鬆為先,別的人出什麽事情,他不會多生事端。


    “唉!唉!唉!”


    武鬆連歎三口氣,一隻手摸著臉上金印,這一刻,他像是長大一樣!


    “到今日,才知我武鬆錯得離譜!我還有何麵露去見林衝哥哥啊!”一念至此,武鬆這血性漢子,竟是悲傷至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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