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衝神色微微眯起,吳用前腳下山,他後腳跟著下山。


    早就打探許久,這宋江模樣,他都是一清二楚,晁蓋心中掛念宋江,照林衝的想法,尋個機會,一並將此人了結。


    這等虛偽之輩,滿心思想著招安,即便上得梁山,也是為他的招安攢夠本錢。


    至於這吳用,往後也是改換門庭,頭靠著宋江。


    林衝早就說過,他坐鎮梁山,往後即便聚不齊一百零八好漢,那也在所不惜!


    他要的不是一群奴才,更不要一群心念朝廷的鷹犬。


    隻有反抗這昏庸的朝堂,那才是他林衝的兄弟!


    至於吳用,林衝便是將他當作對付宋江的棋子!


    這對黃金搭檔,都是喜歡用毒計的狠人。


    自然讓他們狗咬狗。


    隻是沒想到,這宋江卻徑直而來,林衝神色如常,倒是苦了身後的吳用。


    吳用那是見過宋江的,好在兩人相距甚遠。


    林衝淡淡一笑,也不管吳用,徑直朝著宋江走去。


    吳用也是狠人,當即神色一斂,扭轉過身,獨留一麵背影對著宋江。


    他一邊走,一邊喊道:“神算子,天機神算,無有不準。”


    吳用一邊說,一邊朝著巷子口轉彎繞行。


    林衝龍行虎步,目光掃過宋江,這宋江個子不高,皮膚黝黑,隻是那眼神如鷹,唇角雖然微微揚起,但是眼中的狠厲,卻深藏其中。


    這是一個有野心的人,不但如此,做起事來,也是有舍有得,真正是一個人物。


    林衝收回目光,徑直從宋江身旁走過。


    宋江早就注意到林衝,他不曾見過此人,隻覺得來人氣宇不凡,給人一種淩厲而凶猛的感覺。


    猶如下山的猛虎,更如衝天的巨龍。


    他的眼神,猶如,內蘊光芒,宋江下意識看一眼,竟然心髒猶如擂鼓,居然不敢正視!


    “這人是何方神聖?!”宋江大吃一驚,臉色狂變,竟然感到一種撲麵而來的煞氣。


    恐怖!


    威嚴!


    那是一種死亡的氣息。


    兩人交錯的一刹那,宋江甚至有一種幻覺,好像心中被這人刺中一槍!


    “這……這是……”宋江露出不可置信之色。


    他怔怔定在原地,額頭竟然滴滴答答留下黃豆大的冷汗。


    宋江猛地回頭,再去看時,那人哪裏還有蹤影?


    他生出一種明悟,急忙衝過去,一直衝到巷子口,左右尋找,這鬧市來來往往行人頗多,哪裏還有那個人的蹤影?


    “那人氣勢駭然,斷然不是尋常之輩!”宋江不斷回憶那張臉,心中越發的疑惑。


    等一下!


    宋江忽然想到,方才那算命先生。


    “奇怪!那背影怎生如此熟悉,好像在哪裏見過一樣?”宋江越想越是不對勁,隻覺得今日,好像怪事不斷。


    宋江定在原地,搖了搖頭,心中反複盤算,卻是不得法子,最終隻能無奈離開。


    ……


    這一過,卻又是半個月,這一日正是陰雨天,外麵淅淅瀝瀝下著陰雨。


    閻婆惜小樓對麵茶樓,此刻一間雅致包廂,坐著兩人,正是林衝與吳用。


    吳用殷勤給林衝沏茶,道:“還真如老爺所料,那張文遠按捺不住,第二日便找借口去尋閻婆惜。那娘們頗為喜歡,一來二去,不消幾日,兩人便廝混在一起。宋江一心公務,反而回去得少,這兩人倒是快活。”


    林衝故意問道:“那閻婆惜,當真對宋江半分情誼都沒?”


    吳用點頭道:“從探查到的消息,張文遠也是個愛炫耀的,那閻婆惜滿心思都是張文遠,對他極好,宋江給她的錢財,閻婆惜總是捎給張文遠,讓他買好吃的與她。”


    “還真是對狗男女。”林衝冷冷一笑。


    盡管看不慣宋江為人,然而一碼歸一碼。


    閻婆惜的老爹,乃是宋江出錢安葬,好歹有恩義在。


    這女子轉頭便給宋江戴頂綠帽子。


    不管從哪個角度來說,著實該死。


    至於那張文遠更不是個東西,明明與宋江乃是同僚,還做出這種事情來,絲毫不避諱。


    這等不知廉恥之輩,在原著中,居然沒有多大的報應,還真是諷刺得很。


    吳用稍稍一愣,顯然有些跟不上林衝的節奏。


    明明老爺在攛掇此事,怎麽這事成了,又在罵這對狗男女呢?


    吳用稍稍一想,大概也明白幾分,又說道:“那閻婆惜倒是個厲害的娘們,聽聞隻要宋江回來,她便說各種難聽的話來,好似她今日的快活日子,不是宋江給的一樣。”


    林衝冷冷道:“所謂小人與女子難養也,近生怨,而無敬畏之心。宋江沒有作何反應?”


    吳用嘿嘿一笑,不曉得是為宋江難過,還是有些無語,隻是道:“這事有些日子,街坊鄰居都在傳,宋江自然聽到些,隻是……”


    “莫不是無所謂?”林衝好奇道。


    吳用尷尬道:“瞧著宋江的意思,似乎對女色不怎麽在意,即便聽說此事,好像對這小妾並不上心。估摸著不是正妻,大有不管不顧的意思。”


    林衝恍然大悟,這宋江心思都在搞“事業”上,隻怕一個娘們,他還真不怎麽上心。


    隻想著別來煩老子便行!


    這特麽的壓根是把閻婆惜當青樓女子看待啊。


    狠!


    這是個狠人啊!


    即便被人戴了綠帽子,還順手把綠帽子給戴穩當,一副別來麻煩老子的架勢!


    這等忍辱負重之輩,還很是心思深沉啊。


    這麽一想後,林衝道:“那便讓劉唐把東西送了!”


    吳用問道:“隻怕宋江不收。”


    “那便是你的事了。”林衝淡淡說道。


    吳用口中苦澀,道:“若是讓閻婆惜知曉,隻怕此事不好收場。”


    “我們隻是來瞧瞧,有些事情,順勢而為。”林衝抬起手,請撫吳用後背,“吳先生,你也是有抱負之人,莫單單想著官場之事,若有一天,你若能做一國之宰相,大展胸懷與平生本事,豈不快哉?”


    宰相?


    好家夥!


    吳用身子一個哆嗦,隻覺得林衝野心實在是太大太大!


    最關鍵,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居然絲毫都不掩飾。


    這樣的話,分明是那招安之路,徹底斷絕。


    隻是眼下承平日久,哪裏像是有亂世兆頭?


    吳用很不解,更是完全無法接受。


    林衝淡淡道:“吳先生,在齊丹國之北,將會崛起一支強盛部落,未來六年,天下將會一場浩劫。”


    吳用目瞪口呆,震驚的盯著林衝,半晌才道:“此話當真?”


    “若是不信,便徐徐等待。”林衝輕蔑一笑,“時間會證明,我說得都是對的。”


    吳用在山上待過一段時間,也聽過一些傳聞,說林衝有占卜之能,有很多遙遠之事,有預見之能。


    起初他還不以為然,此時此刻,林衝吐口而出的話,讓吳用有一種遍體生寒的恐懼。


    如果林衝所言為真,那眼前此人,豈不是生而知之者?


    這樣的人,莫不是神仙下凡?


    吳用一時之間,都不知道該怎麽說為好,即便以他的智慧,此刻都無法理解這樣的訊息。


    林衝端起茶杯,輕啜一口,道:“既然跟你說這件事,過陣子孫夫人的商隊便要北上,開拓商路,到時候吳閣主最好親去北方一趟,也可以搜集一下這方麵的消息。”


    吳用一聽,點頭道:“都聽老爺安排。”


    林衝順著窗戶,往外撇一眼,正好瞅見張文遠頂著一頂油布傘,站在閻婆惜門口,鬼鬼祟祟,那門兒開出一條縫隙,便瞧見一條蔥白玉手,將張文遠扯入屋中。


    林衝似笑非笑,目光瞥向吳用。


    吳用是真的害怕了。


    太恐怖了!


    誰敢說林衝是個莽夫,是個純粹的武將?


    他隻是一個微笑,什麽話都麽有說,可是吳用卻知道,這個梁山的大當家,儼然是要他去做某些事情了。


    “原來我才是那個黑手。”吳用這一刻,恍然大悟。


    吳用是真的想哭,找個牆角嚎啕大哭一場。


    事到如今,他這個天機閣閣主,不如叫黑鍋閣主。


    “我即刻去辦。”吳用抱拳,深吸一口氣,終究還是應下來。


    事已至此,他也隻能硬著頭皮上。


    吳用一時之間,竟然有一種悲哀。


    生我吳用,為何又有林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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